許嬌河下頜處與明澹的手指接觸的肌膚,意味不明地說:“我有時真恨你賜予了我一副女子軀體。”
“你以為你有機會嗎?”
“若有機會,我叫九歌來豈非更好?”
明澹小幅度挪動著指腹,感知自許嬌河皮肉間傳來的細膩溫軟,毫不留情地嘲諷道。
“九歌隻是你打磨出來的一件趁手工具,能有什麼好的?”
蘭賦立刻沉下麵色。
但不知想到了什麼,幾秒後她又重新掛上笑容,“再說,憑他也接近不了嬌嬌。”
“這不就是你身為女子的好處嗎?”
明澹眸色閃爍著,嗓音透出些許意味深長,“她何時對你存過戒心?”
“真傻呀,小嬌嬌。”
蘭賦屈起膝蓋,半趴在浴桶旁,纖細的脖頸忽然如同蛇類一般彎曲伸長。
她著迷地聞嗅過許嬌河的鴉發,又用手指將其撥開,露出藏在其中毫無防備的潔白耳垂。
深紅的舌尖從齒縫中探出,仿佛品嘗美味佳肴似地%e8%88%94/舐著一小片肌膚不放,蘭賦的呢喃含糊而黏膩,“被人賣掉了還幫著數錢,就算哪一日被吞下肚中,大概也隻會以為是自己應得的獎賞吧?”
明澹望著蘭賦絲毫不掩飾的下流動作,眉梢嫌棄地蹙起。
但奇怪的是,與神態呈現的抗拒相反,他的心臟卻流露出一絲更加放肆的渴望。
蘭賦分出一隻眼睛,密切觀察著明澹的麵色,很快捕捉到其上一閃而過的矛盾。
她笑了起來,重複道:“明澹,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唯有你喜歡,我才會這樣啊。”
哢嚓。
作為回答,靈力的光芒熄滅之後,麵無表情的明澹將她撫摸過許嬌河的兩條手臂砍了下來。
骨骼碎裂的聲響,和蘭賦痛極的隱忍悶哼,一同回蕩在不甚寬敞的浴室之內。
鮮紅的血肉和蒼白的斷骨出現在肩膀斷麵,森然可怖,卻沒有血液流出。
蘭賦清秀的五官扭曲到極致。
她身為明澹的化身,整具軀體皆由靈力構成,應當無血無痛。
明澹卻隻賦予了她前者的特性,沒有血液,好彰顯出與真正人族的區彆。
同時,又保留了痛覺,好讓這副有了自我意識的軀殼,能臣服在深嚴的刑罰之下。
失去雙臂的蘭賦伏靠在浴桶旁無聲痙攣了半晌,才漸漸緩和過麵色。
她仰起頭,迸出的青筋蜿蜒在脖頸和額頭,被汗水打濕的潮濕眉眼仍然在笑:“你越來越易怒了,明澹——是因為道心即將整顆破碎,境界也快要倒退跌落的緣故嗎?”
“如果再尋不到補天石修補天梯,重新嘗試飛升登仙的話,你就要死了,是不是呀?”
輕柔又怨毒的話音刺激著明澹,將他逼迫到失去了對於掌心力道的控製。
手指無意識的持續加重,惹得陷入沉眠的許嬌河發出呼痛的鼻音。
他這才回過神來,冷冷警告蘭賦道:“如果不想我把你的雙腿也砍掉,最好閉上嘴。”
“明澹!”
蘭賦陡然拔高音調喚了他一聲,外泄的情緒如同劃破雨夜的驚亮雷霆。
“不論是補天石,還是許嬌河,你都要從紀若曇的手中奪過來!”
“當世修仙第一人的名號隻能屬於你,從前紀懷章不配擁有,如今紀若曇更不配擁有!”
蘭賦的聲音淒厲而仇恨,配合著隱去笑意滿是刻毒的麵孔,恍若來自地獄的陰鷙惡鬼。
而她言語中的主人公,卻仍然無動於衷地站在浴桶前,維持著控製許嬌河的姿勢。
良久。
明澹微啟薄唇,靈力在舌尖噴薄。
他對著許嬌河,一字一句道:“紀若曇心中隻有仙道,而你是他遲早拋棄的累贅。”
“紀若曇既無責任,亦不可信。”
“你需要重新找到一個值得依靠的人。”
第130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一百三十天
許嬌河醒過來時, 蘭賦正在不遠處的蒲團上打坐。
浴桶內的藥液仍然維持著恰到好處的溫度,和煦的熱意柔柔包裹著肌膚。
在嚴寒的冬日之內,這本該是一種享受, 但她莫名感覺到一絲揮之不去的乏力感。
盤腿久坐的雙腿已經失去正常的感知, 足底又熱又麻,許嬌河扒在浴桶邊緣抬起身體, 試圖更換一個坐姿, 濺起的水花聲響立刻喚醒了閉目養神的蘭賦。
她悄無聲息睜開眼睛:“嬌河君。”
冷不丁的一聲呼喚, 嚇得初醒不久的許嬌河打了個哆嗦。
她扭頭向蘭賦看去, 正好對上蘭賦充滿穿透力的目光。
涼浸浸, 黑黢黢。
隻一瞬, 又飛快變回她所熟知的模樣。
許嬌河揉了揉酸脹的眼眶,隻以為自己是看錯了,她沒有再繼續原先的動作,像是學堂上開小差被先生抓到的孩童一樣乖巧地坐回了浴桶之中, 小聲問道:“時辰到了嗎?”
“還剩半盞茶的時間, 嬌河君再堅持一下。”
蘭賦邊說邊伸了個懶腰,她合攏雙腿,不複打坐的姿態, 卻沒有從蒲團上立刻站起。
耳畔立即傳來許嬌河頗為失望的哦聲。
她的視線不留痕跡掃過對方隱忍的眉眼, 思量著說道:“嬌河君可是維持一個姿勢太久, 雙腿麻痹了?若是如此, 暫時起來換個坐姿也無妨的。”
蘭賦的細心叫許嬌河有些驚訝和汗顏。
同為女子, 她有時連旁人直白蘊含在話語裡頭的含義都悟不出來。
蘭賦卻能從一些不經意的小動作中, 猜到她的心思。
許嬌河含糊地點了點頭:“其實也還好。”
她不想自己的行為方式都像透明一般暴露在蘭賦眼中, 隻伸手下去揉捏起發脹的腳踝。
氣氛一下子有些靜默。
許嬌河按摩腳踝的行徑並不避人,身體亦隨著手上的動作微微晃動。
若在往常, 蘭賦定要直接站起向她走來,或是伸手將她扶起,或是更加細致地檢查情況。
然而今日不知為何,她坐在原地不動,隨後用手按了按眉心之處。
過了幾瞬,才開口關切地慰問道:“嬌河君眼下`身體如何?可有什麼地方感覺到不適嗎?”
“不適的感覺倒沒有,隻是剛才閉眼的時候,我覺得那種狀態和平時入睡的失去意識不同,整個人仿佛陷入了虛無之中,聽不見也看不到,周遭都是黑暗……就這樣過了很久很久。”
這種體驗許嬌河很少遇到過。
記憶深刻,因此描述起來也分外具體。
待她說完,蘭賦並無表現出異樣,隻道:“這是正常情況,還請嬌河君不要擔心。因為要施術消除您的精神印記,所以那個時候我暫時封閉了您的五感,以免在治療過程中受到靈力的衝擊。”
她的話語如同一條牢固的繩索,牽住了許嬌河遊移不定的心。
眷眷的語氣,由衷散發著令人信服的力量。
許嬌河下意識交付了全然的信任,沒有產生任何懷疑。
她望著蘭賦,忽然覺得一覺醒來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可哪裡不一樣,她又說不分明。
兩人閒話片刻,半盞茶的時間很快結束。
蘭賦這才扶著浴室的牆壁慢慢站起,行動之間身形略帶踉蹌。
她一步一頓向浴桶走來,示意許嬌河站起。
許嬌河很快注意到這幾處細節。⊕思⊕兔⊕在⊕線⊕閱⊕讀⊕
她扶住蘭賦的手跨出浴桶,在蘭賦釋放滌塵術,清潔濕透衣衫的期間,忍不住關懷道:“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為我治療耗費了太多靈力,累到了?”
蘭賦不欲訴苦,也不想叫許嬌河擔心,勾起笑容道:“我並無大礙,嬌河君快回去用膳吧。”
許嬌河嘴笨,見蘭賦不願多談,她也不曉得該怎樣把對話進行下去。
思量再三,她故作輕鬆地試探道:“那我先回去翻箱倒櫃找找有沒有什麼消除疲勞、補充靈力的良藥,待下午回到虛極峰學習劍術時,一並獻上給師父吧?”
聞言,蘭賦頗為感動。
她撚了撚許嬌河乾透的衣袖,像是在檢驗滌塵術的成果。確認恢複整潔光鮮之後,她才將轉動僵硬的雙手背到身後:“嬌河君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許久不曾動用此術,有些手生,在施術期間靈台受到了些許激蕩,需要閉關半日自行恢複。因此下午的劍術課程,隻能暫時停止了。”
“嬌河君明日早晨再來尋我就好,我會依時在蘭英樹下等候您。”
蘭賦如此言語,許嬌河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她又真心實意慰問幾句,而後才穿上放在衣筐裡的外裳,略帶留戀地告辭離去。
……
出了虛極峰,因著身上勞累,許嬌河決定先回住所休憩一個時辰再做下午的打算。
她用過午膳,提前吩咐下去自己要午休,無事不得隨意打擾,便脫了衣裳,靠在拔步床上。
助眠常用的話本斜放在膝頭,許嬌河閒閒翻了幾頁,手上的靈寶戒忽然閃爍起來。
她打開一看,發出亮光的,正是百目妖寄身的玉牌。
自從奚遙成功長出第三隻眼睛後,他雖被封印在符篆中,但擁有了向許嬌河傳遞信息的能力。
玉牌閃爍,就是其中的一樣手段。
許嬌河不耐煩地擰著眉,取出另一看更多完結文加Qqun幺汙兒二漆霧二吧椅枚符篆貼在門框上,隔絕外人探聽,而後將其放了出來,盯著胖乎乎的眼球磨牙道:“打擾我午睡,你最好真的是有要緊事同我說。”
“扶扶扶……魔尊找你,我的姑奶奶!”
繼上回分/身被扶雪卿注入魔氣之後,對方就擁有了利用魔氣反溯控製奚遙的能力。
他在玉牌中被扶雪卿折磨半晌,好不容易等到許嬌河遠離人群,自然忙不迭地引起她的注意。
好吧,午覺睡不成了。
許嬌河歎了口氣。
按照紀若曇最近的德性,就算有情況,也絕對不會主動找自己。
打著扶雪卿的名義,多半還是與之相關的事。
許嬌河想到紀若曇,眼前隨即浮現一張目下無塵的臉。
那種仿佛在看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似的眼神,刹那間刺痛了她敏[gǎn]的心緒。
失望到極致之後,這種心緒轉化成了厭惡。
許嬌河身上的氣壓隨即變得更低,低到快要凍死奚遙。
可他不敢怠慢扶雪卿,隻能裝作視而不見,埋頭開啟了視覺共享。
扶雪卿在極雪境的那頭等了很久,甫一瞧見許嬌河的麵孔,迫不及待道:“我有事要和你說。”
許嬌河翻了個淺淺的白眼:“尊上有何事要奏?若是紀若曇的事,我現在不太想聽。”
此話一出,扶雪卿半張的薄唇霎時閉上。
他交疊十指,懸在身前,沉%e5%90%9f兩秒,問道:“為何不想聽到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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