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會被發現,我若沒有萬全把握怎敢同你提起?”
理倒是這個理。
死妖怪說得也沒錯。
他們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誰又會專程做出拖後腿的事情呢?
許嬌河這麼想著,很快說服了自己。
她將奚遙重新封回玉牌內,再將玉牌小心翼翼放入了北麵的玄池。
輕盈的玉牌觸及池水,立刻沉了下去。
許嬌河站在池邊左顧右盼,才在翻湧的黑色池水間,窺見一抹若隱若現的瑩白。
這樣也好,就算萬一有人闖入,多半也看不出來自己做的手腳。
許嬌河鬆了口氣,又惦記起如何在半個時辰後瞞天過海,欺騙聽鳶的眼睛。
本來她是可以脫掉衣服,進入中央的溫泉中好好沐個浴。
可指尖滑膩膩的眼球觸?感仍在。
許嬌河一想起這空間還有另一個雄性妖類存在,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一番思慮之後,她抄起泉池旁邊架子上的金盆,舀了半盆淨水,決定先洗個頭發再做計較。
溫熱的水流淌過發絲,也洇濕了染許嬌河如畫的眉目。
就著金盆掬水洗頭終究有些不便。
在許嬌河沒有注意到的背後,從發絲滑落的水珠很快將她披著的外袍打濕至透明。
洗到一半,浴室西麵忽然響起朦朧的說話聲。
許嬌河的聽力經過煉氣期的強化,十丈之內,隻要願意,再含糊的聲音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搓揉發絲的動作一停,豎著耳朵留神起外頭的動靜。
“你們站在這裡乾什麼,不用服侍尊後嗎?”
扶雪卿的聲音總是冷冰冰,透著股居高臨下的傲慢。
許嬌河一直覺得他性格難以相處。
可是在聽過他同女婢的對話後,才發覺他對待自己似乎存了幾分溫和。
聽鳶仿佛不在,回答扶雪卿的是道惶恐的女聲:“回稟魔尊,尊後說不需要奴婢們侍奉……”
“尊後說不需要——她若磕碰壞了半點油皮,你可願用你全家的性命去償?”
扶雪卿嗤了一聲,迫人的威壓從每一個咬字、每一絲尾音中滲出。
接著,許嬌河聽見膝蓋碰撞地麵的動靜,以及更加慌張的告饒聲。
許嬌河歎了口氣。
本想借著沐浴的理由阻一阻宮人們日以繼夜的監視,想不到扶雪卿終究還是不放過自己。
她連忙將金盆中剩餘的水倒掉,再將其放回原位,接著脫下半濕的外袍,就著內襯跳入泉池中。
於是扶雪卿打開殿門時,便聽見一聲許嬌河精心設計過的驚叫:
“我說了不要人伺候,誰讓你闖進來的!!”
扶雪卿發現,不知出於何等因由,他每次瞧見許嬌河驚慌失措,都會由衷地感到身心愉悅。
就像此刻也是一樣。
他的視線穿過嫋嫋白霧精準捕捉到靠在池水邊,羞惱捂住%e8%83%b8口的許嬌河麵上的神色,幾乎情不自禁地想要學著那些滿腦子下流念頭的低等妖魔,吹起調?戲人的旖旎口哨。
不過扶雪卿依然是扶雪卿。
他克製住有失身份的念頭,閒庭信步般走了進去。
許嬌河依然裝作不知是他,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眼中的怫然也愈發清晰:“好啊,我就說你們根本沒有把我這個未來尊後放在眼裡,陽奉陰違,說一套做一套,小心我改天告訴魔尊去——”
“——本座就在這裡,你要告訴本座什麼?”
扶雪卿昳麗的麵容穿過白霧,出現在許嬌河的眼前。
他忽而彎曲膝蓋,不顧水流會將衣袍洇濕,半蹲在泉池旁邊。
“怎麼、怎麼是你……”
許嬌河見到扶雪卿,並沒有比見到聽鳶高興多少。
相反,她麵頰的羞恥之色更濃,旋身朝著浴池的另一邊遊去。
還頭也不回地罵道:“你是變/態嗎?!知曉人家在洗澡還要硬闖進來!”
“尊後彆急,本座要是不闖進來,怎麼知道你究竟是真的在沐浴,還是在找借口私會情人?”
扶雪卿理直氣壯、滿嘴歪理。
他甚至跟隨許嬌河遊動的頻率,站起身來,在池邊氣定神閒地散步。
許嬌河顧慮著玄池中的玉牌,當然希望扶雪卿離得越遠越好。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遠離玄池的位置,隨即停了下來,瞪著他警惕道:“你到底要乾嘛?”
扶雪卿道:“典衣局要製作你我大婚的禮服,所以本座特地來為你量尺寸。”
“你?我竟不知雪月巔如此拮據,堂堂魔尊陛下也要暫代裁縫之責,莫不是來占我便宜的?”
“本座就算真的想占你便宜,你又能奈本座何?”
扶雪卿一句話把許嬌河的退路徹底堵死,氣得她鼓著臉變成了一隻河豚。
再三忍耐後,許嬌河道:“你先在外麵等著,我穿好衣服自會出去。”
“本座不出去,你就在這裡穿。”
扶雪卿抱起手臂,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
許嬌河猛地在水裡跺了下腳,氣道,“你站在我麵前,我怎麼穿!”
“你若不穿,本座便同你好好講講我魔族的八十一重刑罰。”
“……”
許嬌河被拿捏住了命脈,雖不甘願也不敢再說話激起扶雪卿折磨人的興致。
她安慰自己,橫豎裡麵穿著褻裙,他也不看見什麼……
嘩啦。
手臂劃破水麵的聲響,貼在扶雪卿的耳畔如同上漲的潮湧。
他仍然維持著抱臂的姿勢,目不轉睛地望著許嬌河的動作。
輕薄的褻裙整件濕透,嚴絲合縫地貼在婀娜肌膚之上,直把許嬌河粉膩的軀體勾勒得曲線畢露。
再向下是無瑕的小腿,不堪一握的踝骨。
很奇怪,扶雪卿沒有傾吞口水,卻忽然在心底某處聽見了乾渴的下咽聲。
許嬌河不敢抬眼看他,心中自欺欺人地默念著沒有人、沒有人,而後手忙腳亂地換上簇新的衣裙。
她的心臟如鹿亂撞,終是在穿戴整齊後大著膽子朝扶雪卿所在的位置睇去一眼。
才察覺,那頭長身站立的青年不知何時已經轉過了頭去。
許嬌河一怔。
不由自主想到,嘴巴這麼硬,身體還不是很老實。
難不成是害羞了?
想到這裡,許嬌河作弄的心思乍起,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想要打他個措手不及。
卻在靠近在足夠的距離,伸出手拍向扶雪卿的肩膀時,被背後長眼睛的青年一把捏住。
他抬高許嬌河的手腕,碧綠的眼珠向下打量了一個來回。
似笑非笑道:“你穿成這樣,是來勾引本座的?”
許嬌河自然清楚他的意有所指。
她睜圓一雙眼睛,跳著腳同扶雪卿辯駁道:“我可沒有在外人麵前光著身子的癖好!”
然而許嬌河如何知道,有時候穿著衣服比不穿衣服更加來得讓人心猿意馬。
她濕透的褻裙仍穿在繁複的衣衫之下——雖則裡三層外三層的布料將她裹得嚴嚴實實,但刺繡相對柔薄的%e8%83%b8口,卻被自內溢出的水珠浸潤個徹底,行動間顯出一抹豐腴瑩潤的雪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真是個小妖精。
扶雪卿忍不住在心底爆了句粗話。
他伸出另外一隻空閒的手,在許嬌河沒反應過來的間隙反手勒住她的腰肢,將其摁進自己的臂彎之間,接著延循二人接觸位置無聲無息釋放的魔氣,則迅速地烘乾了桎梏著許嬌河的濕衣和濕發。
扶雪卿做著實際的好事,口中卻不饒人,隻道:“量體裁衣,你穿得這麼厚,本座怎麼量?”
第84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八十四天
許嬌河被扶雪卿箍在懷中, 心卻落到了他處。
她想,若自己順從聽話地迎合扶雪卿,那量完尺寸也就沒有了盤桓在浴室的理由。
不如隨便找些理由, 同扶雪卿拌幾句嘴, 也好讓泡在玄池中的死妖怪補充完力量。
然則拌嘴也需要技巧,說到底, 要是真的惹怒了扶雪卿, 日子難過的也是自己。
許嬌河確認完這兩點, 揪著扶雪卿的衣襟在他臂彎中趴伏幾瞬, 才頂嘴道:“既然你不日就要繼位魔尊, 那便是整個欲海之內最強大、淩駕在眾人之上的。”
“就算做裁縫, 也要做到最好,不能輸給彆人。”
“區區幾層衣服,怎麼能夠難得到你呢?”
許嬌河的話看似不馴,實則是變著法的恭維。
扶雪卿看破不說破, 哼道:“你一個弱得要死的小廢物, 講起大道理倒是一套又一套。”
許嬌河被他嘲諷,也不生氣,隻是厚著臉皮說:“人活著總要有些長處吧, 難不成還真的什麼都不行?我的長處就是鼓舞彆人, 讓彆人好上加好、事事做到完美。”
一番寬以待己, 嚴於律人的歪理, 在許嬌河的舌燦蓮花之下, 竟然被扭曲成為了她的長處。
扶雪卿彎起薄紅嘴唇, 想露出一個譏然的笑意, 卻冷不丁想起了旁的事,隨即笑意淡了下來, 平聲說道:“豈料事事完美,便是物極必反,所以你的道侶紀若曇被你鼓舞死了。”
他的話沒有多餘的情緒。
但也正因為這份麵無表情,聽到許嬌河的耳朵裡更加紮心。
許嬌河腹誹道:呸,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紀若曇不僅活得好好的,還遲早會給你個大驚喜!
不過她雖然知曉真相,也不好表現得太過無所謂。
於是抿起唇瓣,抬頭瞪著扶雪卿不說話。
許嬌河的頭發和衣衫乾了個八九分,隻剩下眉毛和睫羽依舊被浴室中的水汽蒸騰得半濕。
她的瞳孔澄澈明亮,覆蓋在半垂的長睫之下,像極了倔強而不諳世事的幼鹿。
扶雪卿看了她一會兒,轉移話題:“你和紀若曇結契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場麵?”
許嬌河充滿氣勢的眼神一僵,言辭閃爍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扶雪卿本也隻是隨口問問,見她眉梢眼角溢出幾絲多餘的情緒,便來了興致,催促道:“本座就是想聽,雲銜宗堂堂小洞天第一天大宗門,雖然其中的君子都是偽君子,錢卻終歸是真金白銀——紀若曇同你結契,雲銜宗大擺了幾天宴席?該不會他們不看重你,隻一頂轎子把你抬進懷淵峰了吧?”
扶雪卿並未親自觀禮過小洞天的結契大典,但自幼開始他身邊的城主長老們卻是妻妾孌寵無數。
除開為了權勢利益聯姻的正妻,其他美貌得寵的偏房,皆是坐著轎子從後院的偏門進入府邸。
他知曉許嬌河身上並沒有值得紀若曇看重的勢力或者天賦,便存了幾分心思刻意貶低。
隻是這一通沒有根據的編造,不偏不倚,恰好戳中了許嬌河的痛處。
畢竟當日她不懂小洞天的禮儀,而紀若曇也並非真心想要娶她。
兩人結契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