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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舉高,攤開的掌心中,赫然顯出一條銀練般的長鞭。

長鞭通體銀白,較之如夢世行罰的那條纖細許多,如同掛在女子衣裙上的漂亮裝飾。

許嬌河定睛一觀,卻發現了一樣可怖之處。

密密麻麻的倒刺分布於銀鞭之上,顏色與整條鞭子渾然一體,若不仔細看,很難分辨得出。

若說紀雲相當日受刑,感覺到的更多是屈辱。

那麼換成這條鞭子,恐怕心靈承受的屈辱就會演變成一場加諸於身體的酷刑。

遊聞羽用雙手捧著長鞭,奉到許嬌河眼皮底下,卻沒有說話。

反倒是許嬌河見此凶器沉不住氣,吞了吞喉嚨不安地追問:“給我看這個乾嘛?”

“小徒自知辜負了師母,萬望師母借此出氣。”

“無論鞭多少下,哪怕要了小徒的命,小徒亦無怨無悔。”

遊聞羽耷拉著一雙風流多情的桃花眼,專注地望向許嬌河。

在說到自己的這條命師母若是喜歡也儘可以拿出去時,堅定的目光和捧著銀鞭的手掌一晃不晃。

“笑話,我要你的命有什麼用?”

許嬌河避無可避,又不想在遊聞羽麵前表現出半分示弱,隻好強迫自己盯著模樣可怕的銀鞭。

……也不知道遊聞羽到底是從哪裡找來了這麼個東西。

若是自己挨上一鞭,大概半條命都會搭上。

推己及人,許嬌河自然不敢把它用在遊聞羽身上,免得到時候血肉橫飛,要做三日噩夢。

可她觀不遠處下跪的青年,又著實覺得可恨。

兩廂計較之下,許嬌河盯著手中的茶盞忽然生出一個主意。

她抬高手,微微提起裙擺,裝作不經意間將溫熱的蜜露悉數倒在了自己穿著的軟緞鞋上,而後將茶盞擱在一旁,雙手捧著下巴惡意地對遊聞羽說道:“你不是想讓我原諒你嗎?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不如你就這樣跪在地上,親自把我的鞋子弄乾淨。”

許嬌河望著月白的蓮花緞麵緩緩沁開黏膩的粉色,又補充一句道,“記住,是親自,不可以用滌塵術,也不可以想些旁門左道的辦法——若是犯了一條,你就從這裡滾出去,再也不要來見我。”

小洞天僅次於無衍道君的天之驕子,堂堂劍閣閣主,觀渺君遊聞羽,猶如最卑微的奴隸一般跪在地上,俯著身子為師母揩鞋擦腳,如此折辱,倘若旁人開口,怕是頃刻之間就會被斬於劍下。

許嬌河自認為遊聞羽不會答應這個要求,就算答應,也決計會恨得心頭滴血。

她試圖在遊聞羽清俊的麵孔上窺見半分扭曲。

然而對方卻一口答應下來,表情不僅沒有屈辱,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如同上等羊脂玉般的白皙雙手執起銀鞭,將其放在許嬌河手畔,緊接著按在被汙漬暈染的鞋麵。

遊聞羽猶嫌距離太遠,又膝行兩步,跪至許嬌河身前。

他一手輕握許嬌河細伶伶的踝骨,一手抬起她的雙腳,毫不嫌棄地放在自己的膝蓋之上。

許嬌河的身子微微後仰,小腿以下儘被人掌控。

她隱約覺得這個姿勢有些奇怪,但礙於是自己提出的要求,又不好多說什麼。

撕拉——

遊聞羽並指為刃,割斷了昂貴錦袍的一角,將其充當手帕,小心翼翼地吸去鞋麵多餘的水分。

這些年,他經常需要替許嬌河解決麻煩,又時不時兼顧著小廝女婢的職責。

因而做起這些事來十分得心應手。

他一麵擦拭,一麵柔聲低語:“小徒還沒來得及詢問,師母為何會離開浮雲渡去了竭澤?”

經過昨日與扶雪卿的交鋒,許嬌河一早就想好了應付遊聞羽的理由。

她借故嗬斥道:“你還好意思問!你給我找的破地方,我剛住下一天就被賊人騷擾……我雖然憑借柳夭擊退了他們一波,卻也不知對方究竟有幾個同夥,隻得暫且出去避避風頭。”

“避避風頭?”

遊聞羽眉也不抬,“浮雲渡和竭澤之間相距甚遠,師娘這風頭避得倒是很有想法。”

“我在浮雲渡的飯館裡吃飯的時候,聽那些妖魔提到竭澤附近的鎮上有個什麼街市晚會,索性就想著去看看。”許嬌河的話說得半真半假,不過街市晚會倒是確有其事,是她在九襄鎮酒家打聽消息時碰巧聽到的。

她勉強把借口找了回來,沒好氣地說道,“扶雪卿又因何會在那裡,莫非也是為了逛街市?”

“尊主得聞下臣稟告,說竭澤周圍有力量強大的妖物作祟,而那條路是我們調集兵力的必經之地,尊主唯恐事情生變,於是決定親去一趟,秘密將那桀驁不遜的妖類鏟除。”

遊聞羽微頓,又問,“我聽般若說,師母在他們到來前就已經受了傷,可是遭到了襲擊?”

許嬌河知曉這件事無法隱瞞,於是順勢將腰間柳夭消失的原因和它編在一起:“是,我路過之時被百目妖纏上,柳夭為了護我逃離,便將那百目妖逼向了彆的地方——後麵我也不清楚什麼情況,反正劍也沒了,妖怪也沒追上來,我再一轉眼,就被你的好尊主捉到了這裡來。”

遊聞羽的話提醒了許嬌河。

那百目妖是靈劍碎片融合的意外之物,同扶雪卿乃敵對狀態。

眼下它的本體還封在自己的衣袖的令牌之內,說不定會派上用處。

“師母為何不用我贈給您的那隻木偶?”

遊聞羽聞言,也沒有追問下去,隻是道,“若有半身木偶護您,百目妖定然近身不得。”

許嬌河不好意思說是因為自己僅剩的良心作祟,再加之有紀若曇在旁,木偶暫時派不上用場,隻能故意嘴硬道:“我不想用就不用……你是我的誰,做什麼管東管西的,我可沒有原諒你!”

“那師母怎樣才能原諒我?”

遊聞羽一問再問,十分誠懇。

許嬌河道:“你現在讓小洞天撤了對我的追殺令,恢複我的名譽,我就原諒你。”

“師母就那麼向往雲銜宗的生活嗎?您失了師尊這個依仗,宗主和那葉流裳又並非什麼好人,回去不被他們生吞活剝、榨乾最後一絲價值才怪。”遊聞羽將蜜露造成的汙漬弄乾淨大半,又擔憂生悻愛潔的許嬌河穿著不舒服,便趁她不注意悄悄將靈力附在指尖,熨乾了濕漉漉的鞋麵。

做完手頭上的事情,他接著說道,“若師母真的那麼喜歡雲銜宗的住處,待到魔尊統一九州,我就讓他把封賞給我的領土安排在北麵,屆時雲銜宗所有的土地,都充作師母的私人府邸。”

遊聞羽輕描淡寫地表達著希望妖魔二族奴役人間的心願,直叫許嬌河聽得心頭發怵。

儘管人魔大戰、九州傾覆的情景於她而言過於宏大和遙遠,但作為人族,她天然親近自己的同類。

她咬著嘴唇無言半晌,又情不自禁問道:“你就這麼希望人族落敗嗎?”

遊聞羽略感詫異許嬌河也會關心家國情懷,但還是坦言道:“人族勝利亦或妖魔勝利,對我來說都不是那麼重要,隻不過我為了幫您,殺死了如夢世的弟子,人族陣營已然沒了我的容身之地。”

怎麼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要說背叛小洞天是為了救自己!

許嬌河忍無可忍,指責道:“什麼幫我,你那明明是啊——”

她的話說到一半,被遊聞羽手上的動作嚇了一跳。

青年不再滿足於隔著緞鞋擦拭她的雙腳,得寸進尺地剝掉鞋襪,露出掩在其中不見天日的肌膚。

生著薄繭的指腹劃過彎月似的足弓,摩挲著沾染些許黏膩的腳背。

遊聞羽握著許嬌河的腳,大拇指又暗暗剮蹭在極度敏[gǎn]的腳心。

這下受到奇恥大辱的人變成了許嬌河。

她十分怕癢,被遊聞羽撩撥得且抖且叫,撲過去想要捶打對方,轉眼又軟了腰肢癱在床上。

最後驚顫著嗓子道:“這是雪月巔,我還是、名義上的未來魔後,你彆、彆太過分了!”

遊聞羽抹淨腳背最後一絲靡紅,一本正經道:“小徒隻是在按照師母的吩咐做事罷了。”

言罷,他將煥然如新的鞋襪重新套上許嬌河的雙腳,神情專注到像是在朝拜神明。

許嬌河腳底酥|麻、氣喘籲籲,伏在床上半晌沒有起來。

她凝視著手邊的銀色長鞭,終是壓製住了想要鞭打遊聞羽的衝動,決定以大局為重。

“遊聞羽。”

她濕著聲音喚道。

“師母,我在。”

遊聞羽順著許嬌河的目光看向長鞭,瞬息便明白了她眼底依附的情緒。:-)思:-)兔:-)在:-)線:-)閱:-)讀:-)

不知怎的,他突然很渴望被她鞭打。

皮開肉綻、血流成河,方能彰顯她心中對於自己的在意。

可許嬌河終究沒有遂了他的願。

她用指尖輕輕觸碰長鞭的柄端,然後垂眸說道:

“你若想我原諒你,就去幫我辦一件事。”

第82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八十二天

聞聽許嬌河的要求, 遊聞羽並不感到意外。

他像是早就想好了會有這麼一遭,心平氣和道:“師母請說。”

“我要你從扶雪卿那裡把我的東西都拿回來,包括我的靈寶戒, 還有我來時身上穿的衣服。”

“好。”

遊聞羽點頭應承下來。

他如此乾脆, 反倒引起許嬌河的些許狐疑:“你都不問問我想做什麼,或者不擔心我逃跑嗎?”

“這裡是雪月巔。”

遊聞羽挑眼看她, 狹長的眼尾向上折起, 帶出一方%e8%83%b8有成竹的瀲灩。

從來遲鈍的許嬌河忽然領悟了他的言下之意。

這裡是雪月巔, 在扶雪卿和他的眼皮子底下, 自己就算長著八隻翅膀也難以逃出去。

……可是, 憑什麼、憑什麼這麼狗眼看人低!

難道自己就是陷阱下的野鹿, 羅網中的鴿子,無論如何也翻不出這兩個人的手掌心?

“無聊!”

許嬌河煩惱起來,賴在床上不肯起身,將臉埋進衾被裡悶悶說道, “你出去, 我不想看見你!”

遊聞羽知曉自己今日已將許嬌河逼到了極處,若再得寸進尺下去,恐將物極必反。

他深切而貪婪地凝視著床榻上婀娜的背影, 不動聲色吐出口灼熱的吐息, 從善如流道:“那小徒先行告退, 還請師母好生休息。”

遊聞羽告辭退了出去。

等到傍晚, 許嬌河點名要的東西都被送了回來。

恢複如初的靈寶戒, 煥然一新的錦緞衣。

連後擺處被百目妖撕下一大塊的裂口, 都由專人細致地縫補了回去。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許嬌河撲在衣服堆上翻翻找找, 最後在衣袖處找到了收著百目妖的玉牌。

紀若曇不在,這死妖怪就是自己在雪月巔中唯一的盟友了。

許嬌河恨不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