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1 / 1)

許嬌河的手指攀在兩片布料,就想褪下衣衫袒露肩膀,方便明澹查看。

隻是一握雪肩在視野中呈現的瞬息,明澹的手指拽住衣料,將它拉了上去。

“宗主?”

許嬌河不敢轉頭,疑惑的聲線蘊著強烈的羞赧,若無若無撩撥著明澹的心緒。

他鎮定如常地說道:“不需要脫去衣服,嬌河君隻要告訴我,傷處在哪個位置就可以。”

就算告訴了,有布料遮著,又能瞧見什麼東西?

許嬌河不解其意,但依然配合地伸出手指,反手點了點曾被黑霧刺入的脊骨肌膚。

“得罪了。”

乾脆利落的三個字,伴隨著靈力切分薄衫的窸窣聲響。

許嬌河目光發直,等到脊骨上傳來空氣的涼意,才反應過來——明澹竟然直接割破了她的衣服。

相比露出整副肩膀而言,這顯然是個更加得體的做法。

可一想到明澹的視線儘數集中在那片%e8%a3%b8/露的皮肉上,許嬌河的臉頰幾乎燙得快要燃燒。

微涼的指尖抵住稍稍凸起的骨骼,硬質的指甲邊緣不經意蹭過肌理的邊緣,伴隨著精純靈氣的溢出,一股許嬌河在接受治療時感受過數次的力量,如同緩和的溪水流淌在血脈之中。

……

不知過了多久。

明澹收回了手。

他慰然而心安地說道:“嬌河君請放心,那魔頭沒有在你的體內種下魔氣。”

第37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三十七天

懸停於肌膚頂端、歸屬於異性男子的微妙觸?感, 隨著對方話語的結束而抽離。

許嬌河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術一般,狼狽地跪坐在床榻之上,不敢側過頭來, 與他擁有哪怕一瞬的對視, 隻魂不守舍地囁嚅道:“……嬌河謝過宗主的救助之情。”

“無妨,看顧你本就是我的應儘之義。”

明澹垂眼, 合指拂過許嬌河衣領上的破口, 割裂的絲帛轉瞬恢複如新。

他索性運用靈力將褶皺一並撫平, 而後用手撐住床榻站起, “那你繼續休息, 我還有事要處理。”

……

蘊著草木清香的衣衫在手畔飄過, 房門開啟複又輕輕閉合。

待室內隻剩自己一人,許嬌河才如夢初醒。

她不自覺地伸手撫摸明澹不久前觸碰過的地方,才發覺那處的布料已被靈力修複如初。

然而衣衫撕裂的聲響仿佛仍在耳畔回蕩,混合著許嬌河也說不清的, 逐漸放大的心跳聲。

許嬌河怔怔地想到:衣衫之下的肌膚, 哪怕是作為道侶的紀若曇,也不曾看見過……

哎呀,到底在想什麼!

她用力拍打熱意不減的臉頰, 借此滅掉自己腦子裡憑空而生的遐想綺思。

明澹出格的舉動左右了她的思維。

遊聞羽的事沒問, 媧皇像被燒卷的一角也沒來得及提。

不過這時候跑出去追問明澹也不合時宜, 許嬌河決定先關心一下另一件要緊的事情。

她朝著逐漸恢複知覺的小腿捶了幾拳, 確定不會發生像剛才一樣差點臉朝地的糗事後, 忍著腳底酸麻輕手輕腳地翻身下床, 打開房門朝外院張望一圈, 又仔仔細細地將其鎖上。

回到床上,許嬌河盤腿坐下, 將腰間的絛帶取下,將其化成軟劍的模樣。

她對著劍柄屈指一彈,釋放葉棠在劍上設下的禁製,接著低聲喚道:“醒醒。”

響應她的呼喚,一道由稀薄轉為濃厚的霧氣飄出柳夭表麵,緩緩凝成了一位雪姿月貌的青年。

紀若曇斂著眉眼,端坐在明澹坐過的位置上。

他看向許嬌河的目光,如同雪落不絕的寒夜,掩去一切情緒存在的痕跡,寂寥而緘默。

被這樣一雙觀瞻萬物、喜怒無察的眼睛盯著,許嬌河很難做到不緊張,她準備好的說辭登時遺忘了大半,支吾半響,憋出乾巴巴的一句:“夫君,你還好嗎……魔族那一擊沒把你打出什麼事吧?”

從前在人魔大戰中剿滅無數魔眾的天才道君,事到如今,卻被不知名的黑霧一招打得失去還手之力——許嬌河將話問出口,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簡直稱得上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匆匆捂住嘴,小心翼翼偷看紀若曇的表情。

卻聞青年毫不在意地“嗯”了一聲,問道:“你被魔族擄走後發生了什麼事,皆與我細細道來。”

紀若曇不放在心上,許嬌河亦鬆了口氣。

她在腦海回憶一遍同黑霧之間的對話,挑揀出重點說給對方聽:“那黑霧拿我做要挾,勒令宗主交出媧皇像,一路上還不停地說你壞話,說你重傷魔尊,屠戮魔族將士,是個比魔族還魔族的魔頭……”

許嬌河繪聲繪色地重複著黑霧斥罵紀若曇的言語,還添油加醋了不少內容。

“它還挑撥我和宗門的關係……說夫君滅道以後,宗門上下根本不會把我沒有靈力的凡人放在眼裡,希望我死的人比比皆是。”

為了讓紀若曇能夠直觀地感受到,那黑霧一路上說了多少誅心之言,許嬌河到後麵乾脆用手比劃起來——言辭激動之處換來對方一句遊離在外的提醒:“小點聲,這是虛極峰。”

“噢……知道了。”

見紀若曇無法與自己共情,許嬌河如缺少水分的花草般蔫了一瞬。

眼珠向下滑落,觸及對方勝雪的白衣,轉眼又想起一個重要細節。

她立刻坐直身體,瞳孔晶亮地望向紀若曇,額頭差點撞上他的下巴:“夫君夫君,我想起那黑霧被宗主埋伏在媧皇像裡麵的術法擊中,破了幻象,掉下欲海時露出了一頭雪白的長發。”

長篇大論的廢話過後,許嬌河終於說到了重點。

聞言,紀若曇波瀾不驚的眸光一動,口中重複道:“雪白的長發?”

“嗯嗯,我觀它的身影,瘦高瘦高的,應該是個男子!”

許嬌河雙手握拳,斬釘截鐵地點了點頭,發覺紀若曇的麵孔映出一縷若有所思的神色,連忙湊近他的手邊問道:“夫君有沒有想到什麼?”

“據我所知,除了由獸化形成人的妖族以外,魔族中唯有皇室血脈才會生得一頭白發。”

皇室血脈,總不會是現任魔尊替父報仇吧?

許嬌河知曉魔族生性殘酷無情,並不似人族一般講究血緣道德,據說魔族各個部落之內,兒女親手殺死父母,繼承他們的財富地位是最為尋常之事——這般冷酷的種族,又怎會做出為父報仇的行徑?

許嬌河把念頭掐滅,又道:“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那黑霧似乎對雲銜宗的事情和夫君你的過往頗為熟悉,話裡話外透露了許多連我都沒有聽說過的內情。”

“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大概是一位故人。”

有故事聽?

若許嬌河是一隻兔子,她的耳朵一定豎了起來,滿臉洋溢著對八卦的向往和好奇。

紀若曇卻不願滿足她這點期待,話鋒一轉道:“這個魔族的身份,宗主總會給出交代,你我在此胡亂揣測也無濟於事,話說回來,我同你提過讓你儘快搬出虛極峰,此事你方才怎麼不和宗主說起?”

“宗主說露華受了傷呀。”

許嬌河望著他,想也不想地回答。

“那又如何?”

紀若曇挑眉,“她受了傷,懷淵峰上自有彆的婢女服侍你。”

許嬌河當年與他結契,按照她的要求,他在人口稀少的懷淵峰上足足添了二十個侍婢。

如今少了露華,還有另外十九個。

所以紀若曇實在難以理解,露華受傷和搬出虛極峰之事有什麼關聯。

“露華要閉關休養,我隻能一個人回去懷淵峰。內院那些被你派來服侍我的、替我開門做飯的小廝婢女泥胎木偶似的,無趣極了,也就露華同我作伴有點活氣……如今沒有她在,我會寂寞死的。”

“留在虛極峰,好歹還有善解人意的蘭賦陪我閒聊解悶,宗主養在外頭的那些白鶴也十分熱鬨。”

話停在這裡,許嬌河噘起嘴,氣呼呼地瞧著紀若曇。│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心裡想得卻是:從前遊聞羽還肯經常前來陪自己說說話,如今他們之間鬨成這樣,恐怕此後懷淵峰和不爭峰之間相隔的,便是一道亙古難渡的天塹。

紀若曇不明白她思緒中的彎彎繞繞,安靜地注視她片刻,道:“若你喜歡這裡,我確實不該強迫你回到懷淵峰,隻是我感應到了第一塊靈劍碎片的存在,需要你帶我前去尋找。”

“留在虛極峰,到處都是宗主的耳目,我沒有把握不被他們發現。”

果然,他叫自己從虛極峰離開的原因,絕不會是因為吃醋。

靈劍碎片,靈劍碎片,靈劍碎片……

全都是公事!

許嬌河沒好氣地瞪著紀若曇:“所以那塊碎片在哪裡?”

“魔族極雪境。”

紀若曇的嗓音平靜,卻如從天而降的落石,在許嬌河心底的湖麵砸出紛亂的水花。

她呼吸一滯:“你說,我們要去、魔族?”

“嗯。”

“怎麼、怎麼去?魔族的入口,不是有封印嗎?”

“我在欲海邊界鎮守百年,知道哪處的封印最薄弱,可以破解潛入。”

紀若曇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要趕在媧皇像將其修複完畢前。”

許嬌河以為紀若曇口中的收集碎片,無非是在九州之內走一圈——紀若曇指出方位,她捏破陣符將兩人傳送過去,再由紀若曇出麵回收,沒什麼操作難度,也沒什麼人身危險。

結果紀若曇一開口,第一塊靈劍碎片的位置,竟然在魔界?

許嬌河忍不住打起退堂鼓,顧左右而言他道:“可我又不知道宗主打算什麼時候前去修複封印,萬一我還沒有想到借口搬出虛極峰,他就已經修好了怎麼辦?”

“半月之內,他做不到。”

許嬌河下意識問道:“為何?”

“媧皇像身負兩重特性,一重賜福恩庇,一重封印防禦,上次你去拜見母親,如夢世開啟了賜福那一重,如今想喚醒另一重的封印特性,需要度過半個月的轉換之期。”

“你怎麼這麼清楚?”

“媧皇像中,母親說的。”

許嬌河無言。

同樣前往媧皇像一遭,紀若曇掌握了不得了的秘密,她卻依然像個窺見冰山一角的無知之人。

可她還是有些不情願:“我們進入欲海,肯定會遇上數不清的魔族……夫君連一個黑霧都打不過,再加上沒有一點靈力的我,彆說回收靈劍碎片……怕是自保都成問題。”

“極雪境內,沒有魔族。”

“這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麵對許嬌河這次的問題,紀若曇沒有很快回答。

他陷入了沉默。

過了小半炷香的時間,才輕聲說道:“因為我去過。”

“極雪境中落下的雪片,會迅速吞噬靈力,因此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