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做啊?”顧卻突然開口。
高也拓嚇了一跳,整個人都震了一下,倏地抬頭。
“至少把參數統一一下吧?”顧卻實在是忍不住,傾身推開高也拓的手,拿過鼠標,厲聲斥責,“你看看你這個零件做出來能用嗎?彆把人機器乾碎了。”
絮絮叨叨幾分鐘,給他改了好幾個地方,這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顧卻霎時有點窩火,聲音也淩厲幾分,“小混蛋,你有沒有聽我講話啊?”
低頭瞬間,顧卻看見男人頹然神色,眼底帶青,眸色黯然,就連平日緋紅唇色也淡得嚇人。
顧卻一怔,頓時收了聲。
男人看向他的神情卻仍是懶散又不拘,輕慢地勾唇笑了一下,高也拓拖著調子,撐著下頜慢慢點頭,“我在聽啊。”
“你怎麼了?”顧卻微微皺眉。
“什麼怎麼了?”高也拓打了個嗬欠,抬手揉了揉眼睛,“有點困而已。”
顧卻盯著他,看他臉色疲憊,一時有點愣,“你……晚上沒睡好?”
“有點。”高也拓聳聳肩,聲音平靜,“事情比較多。”
“兼職的事嗎?”顧卻試探著問了一句。
如果是為了賺錢,也太拚了。
“算吧。”高也拓說,“有一部分是因為這個。”
“最近很忙啊?”顧卻問。
“嗯。”高也拓點點頭,眼神望著電腦,利落地把剛剛顧卻指出來的地方改好,漫不經心地說,“我跟姐姐說換班了,換到晚一點的時段,暫時沒適應過來。”
顧卻一愣,猛然想起那天跟他吵了一架,就是因為高也拓中午早早離開,而自己以為他去玩了。
顧卻皺眉,呼吸都僵硬幾分。
匆匆回家吃了午餐,顧卻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想著高也拓那樣子,他翻來覆去,整個人燥得不行。
翻了一個小時,顧卻實在是睡不著,打算先去機房繼續乾活。
頂著午後烈日開車到了學校,顧卻匆匆往機房走,正打算摸鑰匙,卻發現機房的門沒鎖。
微微一怔,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極其荒謬的念頭。
顧卻屏息,輕手輕腳地把門推開。
果然,偌大的桌上趴著一個瘦削而單薄的身影。
高也拓趴在桌上睡覺,看樣子已經睡了一會兒,脊背微微起伏,呼吸勻長。
顧卻走進去,皺著眉,看他安安靜靜趴在那,心裡有點不舒服。
這人不會最近幾天都在機房午睡吧?沒回家嗎?
垂眼,望著男人安靜睡顏,顧卻盯著他,目光無意落在男人眉眼上。
高也拓無意識皺著眉,好看的眉目似乎染著化不開的憂慮。
睡著的人不像清醒的時候,總那樣頑劣,傲慢,蔑視一切,反而乖巧很多,看上去溫柔又無害。
輕輕哼了一聲,顧卻搖搖頭,無意瞥見他腰側的衣料上沾了幾塊油斑。
微微皺眉,顧卻盯著油漬看了一會兒,隻覺得不合理。
如果是吃飯弄到的油汙,不會在腰上,能弄到腰上,隻能是因為外麵穿著圍裙,油漬從後麵不小心蹭上去的。
想起那天在烤肉店遇見高也拓,顧卻恍然愣神。
他不會……
顧卻眉峰緊蹙,呼吸也亂了幾分。
他真這麼忙嗎?休息時間也要兼職,連家都沒時間回。
他不是富二代嗎?不是有個巨有錢的爹嗎?不至於混成這樣吧?
顧卻正走神,趴在桌上的男人無意識悶哼一聲,皺眉縮了縮肩膀,挪了挪姿勢又睡了過去。
顧卻一僵,連呼吸都停了,看他還睡著,這才鬆了一口氣。
空調風吹在背上,有點冷了,顧卻思忖片刻,遊目四顧,把自己放在機房的外套拿過來,輕手輕腳披在男人肩上。
高也拓半張臉埋在手臂裡,隻露出一隻眼睛,黑如鴉羽的發絲淩亂地遮住眉眼,脊背隨著呼吸起伏。
顧卻彆開眼神,盯著電腦看了許久,終於輕輕嘖了一聲,還是離開了機房。
·
高也拓醒過來的時候,機房裡沒人,他匆匆看了一眼時間,還早,沒到兩點。
直起身軀,肩背上的外套順勢滑下,高也拓頓了一下,遲疑地皺眉,低頭就看見掉在地上的衣服。
他認得這是顧卻放在機房裡的。
顧卻有點怕冷,但是又想吹空調,所以一般在機房待久了就會穿一件外套。
微微挑眉,高也拓俯身把衣服撿起來,拍了拍灰塵,起身放到顧卻的椅子上。
餘光瞥見顧卻電腦邊放著一本書,像是專業書,高也拓俯身看了看,發現是考研用的。
身邊的門推開,顧卻走進來,手裡拎著一瓶冰水。
“哥哥你要考研嗎?”高也拓問。
“是啊。”顧卻掃他一眼,看見自己的外套已經被還回來了。
“我還以為你打算保研。”高也拓說,伸了個懶腰,“以你的績點和風評,保研很容易吧?”
“那些學校不怎麼樣。”顧卻搖頭,麵無表情地說,“沒有我看上的學校和專業。打算考個喜歡的。”
“你是不是又要說都是野雞大學。”高也拓笑了一下。
顧卻靜靜瞥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高也拓看著他眼神淡然而冷漠,銀邊眼鏡下,眼角微翹細長,長睫卷翹,琥珀眸色更為清晰,輕輕掃來一眼,毫無威脅力,卻莫名帶著一點傲慢。
明明很是矜貴溫柔的相貌,可內裡卻是暴躁而敏[gǎn],易怒到了極點。高也拓輕笑。
饒有興趣地微微挑眉,高也拓盯著他的眼睛,目光緩緩下移,漫不經心地問,“哥哥,你戴眼鏡是因為視力不好嗎?”
“不是,”顧卻冷聲否認,“是為了顯得我很有學問。”
高也拓難得怔愣,“嗯?”
見這蠢貨真的信了,還好奇地盯著自己,顧卻不由得嘖聲,“我戴眼鏡當然是因為視力不好,難不成閒得沒事乾嗎?”
高也拓注視著他,似笑非笑,“你又不是做不出這種事。”
“滾蛋。”顧卻毫不猶豫地斥罵。
高也拓卻並不在意,懶散挑眉,片刻,補充了一句,“你不戴眼鏡的時候也挺好看的。”
“我知道。”顧卻冷聲說。
高也拓:?
“你是一點都不謙虛啊,”高也拓緩緩搖頭,眸中色澤溫和,難得帶上一些深深的笑意,“在我麵前演都不演了是吧?”
顧卻正要諷刺他,無意間偏頭,對上男人的眼神。
微微一怔,顧卻頓了一下,望著男人過分直白的目光,一時有點恍神。
片刻,他回過神來,生硬地開口,語氣不善,“在混蛋麵前有什麼好演的,等著你再笑話我嗎?”
高也拓望著他,眼中笑意慢慢斂下去。他低頭,翻了翻手裡的資料,不經意低聲道,“我不會笑話你的。”
“隨便你。”顧卻抿了抿唇角。
機房裡又安靜下去。
顧卻俯身打開電腦,坐到椅子上,想起什麼,回頭看向身後的男人,張了張嘴,有點乾澀,“喂。”
高也拓頭都不抬,拉長聲音,“哥哥,我有名字哦。”
“小混蛋!”顧卻不耐煩地吼他。
高也拓這才不給他開玩笑了,抬眼看著他,“什麼事?”
“你以後……”顧卻皺了皺眉,總覺得說這種事有點不自在,“不用給我帶早餐了。”
“為什麼?”高也拓偏頭,認真地看著他,“不合你胃口嗎?”
顧卻喉結滾動,麵不改色地撒謊,“我早上想多睡一會兒,就在家裡吃,省時間。”
高也拓垂眼想了一會兒,點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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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缺錢
冰球隊比賽那天,陳洋邀請顧卻去看,在家吃了個晚餐,顧卻換了身衣服,拎著鑰匙出了門。
比賽地點在洛南市最大的冰球館,洛大的冰球隊進了市級複賽,對麵是洛南科技大學,如果贏了,就能晉級省決賽。
徑直去了休息室,顧卻看著陳洋熱身,不一會兒張喻他們的電話就打來了,非要開視頻,說遠程支持一下。
“滾開。”陳洋笑罵。
“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張喻在電話那天賤兮兮的,“卻哥都舉了一晚上手機,他也沒說什麼。”
顧卻笑著搖搖頭,頗為無奈,心裡早就在破口大罵了。
因為陳洋的緣故,休息室裡的人跟顧卻都比較熟,熱絡地跟他打招呼。
“學長好。”肩膀被人拍了拍。
顧卻微怔,回過頭,看見陌生的學弟笑著從他身邊走過去。
“你好。”顧卻客套地笑了一下。
熟悉的稱呼,倒讓他想起另一個人。
比賽八點半開始,運動員進場後,顧卻繞到觀眾席,坐在第二排看著。
他其實看不懂冰球的規則,隻是陳洋盛情邀請,他又不能端著不來。
身邊的人偶爾爆發出喝彩,一驚一乍的,顧卻聽著心煩,開場二十分鐘,他就開始困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發神經在夏天比冰球,那麼厚重的裝備,運動完滿身是汗,不惡心嗎?
顧卻不動聲色地皺眉,呼吸都染上反感。
手機震了震,他低頭看一眼,發現是高也拓的消息。
小混蛋:【哥哥你還回來嗎?不回來的話我鎖門了。】
實驗樓大樓有保安來鎖,機房的鑰匙隻有一把,誰最後離開,就把門鎖上,鑰匙帶走。
顧卻算了算時間,覺得太晚了,就發了一個“不回”。
高也拓那邊很快回了OK。
強撐著看完一整場看不懂的比賽,顧卻隻能從得分板和群眾的反應裡推測,好像是陳洋他們贏了。
比賽結束,已經是九點半,顧卻從觀眾席站起來,整理了一下情緒,換上笑容,朝休息室走。
休息室裡,隊員正歡呼著慶功,顧卻淡笑著恭喜,他們便拉著顧卻一起去吃宵夜。
一行人到了商場負一樓的小吃街,顧卻要了一瓶冰水,坐在一邊看他們聊天。
冰球隊贏了比賽,大家心情都很好,吵吵鬨鬨邊吃邊聊一個多小時。
顧卻坐在一邊,暗暗嘖聲。
悄悄打了個嗬欠,顧卻撐著腦袋低頭,一眼看見自己手機快沒電了,去前台一問,這裡也沒有共享電源。
“我找到一個,”陳洋看著手機,說,“從這邊直走,然後左轉電玩城,旁邊的滑冰場,有共享充電寶。”
“行,謝了。”顧卻拿著快關機的手機匆匆往那邊走。
雖然已經到了晚上,地下商場仍然熱鬨不已,電玩城更是喧囂又嘈雜。
顧卻尋找著陳洋說的滑冰場,轉過轉角,一眼就看見空曠的場地。
喘了一口氣,顧卻小跑過去,找到前台,要了個充電寶。
“謝謝。”顧卻匆忙道謝,手忙腳亂地插上電源,手機亮起來,他才鬆了一口氣。
低頭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