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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煎何太急 八爺黨 4256 字 3個月前

言辭犀利至此,一時間被噎的麵紅耳赤。沉默半晌,開口笑道:“侄兒攝於姑母風姿,一時間進退失宜,不知所措,讓姑母見笑了。”

言畢,白皙的俊顏上恰到好處的浮現出一抹羞赧扭捏,竟好像真的是一個手足無措的少年般。眼眸晶亮,一臉濡目的望著安樂長公主,並不因為安樂之前的譏諷而心有不忿。

安樂長公主認認真真瞧了莊周半晌,不以為然的勾了勾嘴角。

她雖為女子,但少時習學經史子集,苦練武藝,被父母充作男兒養大。次後又參軍入伍,領著一群粗獷男兒南征北戰,性子更為桀驁不遜,磊落泰然。相對應的,也就看不慣那些背後攛掇的鬼蜮伎倆。更討厭那些為了利益便不顧一切妥協退讓的人。

就如今日之事。縱使她百般討厭皇後一族,可身為人子,莊周卻在她輕慢皇後之際一語不發。如此品性擔當,著實令她為之不齒。

更讓安樂長公主覺得無法原諒的,則是莊周刻意的妝扮舉止。令她覺得有一種被人愚弄的感覺。

堂中氣氛一時凝滯下來。安樂長公主恍若未覺,轉頭細細打量君少優。隻見其人風姿卓然,容色雅致,眼眸清亮,坦坦蕩蕩。雖膚色白皙,身形瘦弱,卻如一乾玉竹般端然而立。安樂長公主靜靜端詳半日,輕歎一聲,開口說道:“麟兒眼光不錯,你很好。”

言語之間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種懷念悵然,麵上神情也突然變得柔和恬靜,不知怎麼,君少優便覺得心下一酸。

安樂長公主今年不過四旬出頭,又因少時習武,養尊處優,保養得宜,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三十年歲。身量苗條,體格**,恰如一顆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渾身上下洋溢著一種成熟的少婦風情。然則安樂長公主舊時從軍,征戰沙場,又與尋常婦人不同。她的身上總是不經意流露出一種愷然爽朗的氣質,英姿颯爽,言語恢弘。尤其是抿嘴微笑的時候,眼眸明亮,笑容溫婉,清澈的眸子專注的看著你,好像直直看破你的內心,而當你提心吊膽不知所措時,她又漫不經心一語帶過。她看得通透,卻從不拆穿旁人心思,隻一心一意抱著回憶過活。偶爾流露出的隻言片語,卻能叫人感覺到這寂靜如水的背後,是昔時戰火紛飛的歲月崢嶸。

這是一個有故事有魅力的女子。她憑借一己之力組建十萬大軍,為大褚王朝的興盛奠基了最堅實的基礎。當年駙馬袁紹身亡,永乾帝下旨為安樂長公主挑選駙馬,多少軍中武將,文人名士紛紛響應。然則安樂長公主卻一意孤行推辭了所有人的表白,挺著大肚子住進公主府,隻身過了近二十年。

她沒有像尋常喪偶的婦人那般過的怨天尤人,苦大仇深。反而竭儘所能為袁麒營造了一個很好的環境。她雖然從不參加皇室勳貴舉辦的酒宴,卻會帶著年幼時的袁麒走南闖北,遊遍大褚山水。她說這是當年她同駙馬的約定,如今駙馬不在了,她依然要履行。

她說,她會讓駙馬在天有靈,看到她和他的兒子過的很好,安樂康泰,儘享盛世清平。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君少優微微歎息,少有的並未寒暄熱絡。在安樂長公主麵前,他總是情不自禁的心虛,惶惶然不知所措。就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站在父母跟前一般。

因堂中賓客眾多,安樂長公主隻同莊麟夫夫閒談幾句,便轉過身去應酬旁人。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這樣寒暄應對,你來我往的事情。於細節處總有不周到的地方。不過堂內賓客都沒有在意這些,反而一臉榮有幸焉的表情。

也許,能被安樂長公主這樣一位奇女子邀請到酒宴上來,本身就是件很有麵子的事情。

一時便到了正午時分,下人來報酒宴齊備。安樂長公主方才住口不語,展顏笑道:“酒宴已經擺在後花園,本宮覺得秋風送爽,映著秋日綻放的菊花,在園中喝酒%e5%90%9f詩也是一件樂事。”

眾多賓客紛紛出言響應。

安樂長公主但笑不語,引著眾多賓客前往後花園。彼時早已鋪席設宴,下人們按照男女賓客將席宴分外內外雙席。外席便安置在菊花綻放的後花園子裡,由安樂長公主%e4%ba%b2自作陪。內席則安置在後宅內堂的二樓上,由世子袁麒之妻接待。透過四麵遮擋的竹卷簾和輕紗帷幔,隱隱約約能看到裡間影影綽綽。衣香鬢影,環佩叮當。細碎間隨風飄來幾句耳語,是女性特有的清脆聲音。

眾多賓客分主次身份入席,衣著光鮮的下人魚貫上下,奉上精美酒食。鼓樂齊奏,絲竹入耳。安樂長公主有心考校在場俊傑之學問才識,不免提出賦詩助興雲雲。當然,若是有人肯演武助興,那就更美妙了。

眾多才子躍躍欲試,因安樂長公主在下帖之時便明言以詩會友,早有人起身將盤算多日的腹稿念將出來。大多數都是詠誦秋日菊花的。就連莊周也不免俗的%e5%90%9f上兩首。他母%e4%ba%b2本是世家之後,精於詩書。他自幼耳濡目染,自然亦文采不俗。所做詩句頗有朗朗上口,引人反複琢磨之意。安樂長公主並不評論,隻叫人把席上眾人所作詩句抄錄一份,送往內席。

半日,大多數人均做過詩賦。二皇子莊周突然開口說道:“素聞大皇嫂長於詩才,且國子監考校時所賦詩詞亦是句句精妙,怎生今日竟三緘其口,不言不語起來?”

莊麟聞言,好整以暇放下手中筷箸,淡然說道:“少優不作詩賦,自是怕搶了二皇弟的風頭。怎麼你不知道麼?”

莊周並不理會莊麟咄咄逼人,反而笑道:“大皇兄此話何意,弟弟反而聽不明白了。”

“我看你今兒形容舉止不比尋常,想來是早有盤算。所以便叫少優隻作壁上觀即可。哥哥一番苦心,你怎麼反而不明白?”莊麟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莊周身上青色衣衫。

莊周眼眸一暗,開口笑道:“究竟是作壁上觀,還是因為旁的什麼而做不出詩來——”

莊周住口不語,搖頭輕笑。

自國子監考校之後,頗有一等人在背後議論,君少優所做詩賦乃是莊麟買通了國子監考官,又請人潤筆所做。此刻莊周這般言語,倒讓席中眾人竊竊私語起來。

莊麟身上一寒,剛要開口,卻被君少優按住手臂,隻得暫且忍住。

君少優起身向安樂長公主笑道:“我觀今日眾多俊傑所作詩句,都為%e5%90%9f菊頌秋者。雖辭藻精妙,但一時多了也不出奇。既如此,我此刻便為公主賦詩一首,聊表敬意。”

安樂長公主聞言,饒有興味的挑了挑眉,玩弄著酒樽笑道:“哦,為我賦詩一首?”

君少優頷首應道:“是。”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君少優第一句詞出口,安樂長公主立刻動容。她微微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盯著君少優的方向,口中不斷重複著這一句詞。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彆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莊麟把玩著手中酒樽,偏頭看向身側的男子,但見其麵如傅粉,衣帶當風,頗有**繾綣之姿。不覺莞爾一笑。

當年,君少優就是憑借這一首詞入得安樂長公主青眼,也因此虜獲多少閨閣少女之愛慕芳心。

漫不經心地瞧了一眼頗有些呱噪動亂的內堂二樓,半透明的帷幕後麵,影影綽綽可瞧見有身裹綾羅,頭插珠翠之小娘向外探視。莊麟舉手飲儘杯中酒水,看向君少優的目光流露出一抹誌在必得。‖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邱處。”

席上,君少優用當年刻意練過的略有些沙啞性感的男低音感情飽滿的%e5%90%9f出這一闕詞。末了,向安樂長公主躬身見禮道:“昔年聽聞公主與駙馬之過往,少優心生敬仰,遂作出這首詞來。特地獻給公主。”

安樂長公主默然半日,最終頗為動情的深吸了口氣,眸中異彩連連,看向君少優道:“隻這一首詞,便知你也是情深意重之人。麟兒能跟你白頭偕老,當真是三生有幸。”

君少優臉上微微一紅,不知怎麼就是心中一動,下意識看向身側的莊麟。

莊麟手持酒樽向他頷首,麵上深情一片。

君少優轉過頭去,有些不自在的拿起食案上的酒樽一飲而儘,避開莊麟灼灼目光。莊麟微微一笑,傾身湊上前來,還未說話,隻聽莊周刻意問道:“大皇嫂果然驚才豔豔。隻是在下孤陋寡聞,聽了這半日,並沒聽出大皇嫂押的是什麼律。這不詩不詞的……還請大皇嫂教我。”

君少優莞爾一笑,漫不經心說道:“%e5%90%9f詩作賦,不過是抒發倩懷而已。隻要情真意切,就算是白話亦是感人肺腑。又何必拘泥於平仄韻腳,反而失了本性。”

君少優說到“本性”二字,刻意著重強調了一番,且意味不明的打量著莊周身上衣衫,各中意味不言而喻。

莊周麵上神情一寒,%e8%84%b1口說道:“今日菊花詩會,大家都是即興賦詩,詠誦秋懷。偏大皇嫂獨辟畦徑,雖所做之句甚好,終究有些不倫不類了罷。”

君少優微微一笑,並不答言。

莊周乘勝追擊,咄咄逼人道:“也不曉得大皇嫂為今日之事準備了多久,才能尋到這一首好詞。可是比昔日國子監考校來得更精心一些呢。”

言語之間,含沙射影指責君少優之才學有舞弊作假之處。

莊麟麵色微沉,冷笑一聲,就要開口,再次被君少優按捺住。

君少優微微一笑,向安樂長公主頷首說道:“好叫二皇弟得知。君某雖有幸考入國子監,但亦是從小長於將門世家。兒時便聽父輩提及長公主巾幗不讓須眉處。因此我敬佩安樂長公主的為人,也仰慕公主當年事跡。從小耳濡目染多了,我早已對長公主心生仰望,如今有幸被公主邀至席宴,自然準備的更妥帖長久一些。倒讓二皇弟見笑了。”

莊周原以為他用話擠兌君少優,君少優少不得辯白解釋一番。豈料君少優竟然直言自己準備良久,其磊落坦蕩之處,反倒讓他不好再諷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