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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戶戶吃喜宴,幾代人一起的。

大馮不去,大馮也不想看見滔滔媽媽的,弄弄電話裡麵講,“我是覺得你可憐的,今晚全香港都在吃團圓飯的,一百年一次的,你不覺得自己有點可憐嗎?”

大馮就爆炸,“你可憐,你才可憐,你生個小孩叫港港,不知道的以為叫杠杠。”

你生個杠子出來呢?

最後就不去,我不去,我看見你們就煩,我去了,誰跟我老婆過節的,他去墓地那邊看馮太的,人家都過節,你也過是不是?

去看看她,講一講,開口一句就是,“香港回歸了——”

彆人都想不到你,我想得到,跟你講一聲的,你高興不高興的,聽一耳朵。

如果活著多好。

沒有如果。

大馮就想,死了也好呢,活著死了都一樣,早晚的事情,早點過去了早點適應一下那邊的生活,有人記得你就好,他活著,他就還記得自己老婆。

他死了,彆人記不記得他,根本不在乎的。

跟馮太講了,“她要生個杠杠出來。”

不是很滿意,誰家好孩子叫杠杠。

滔滔跟弄弄吃完團圓飯,今天到處是煙花,倆人走路家裡去的呢,去看大馮去,怕他一個人孤寡死。

結果從酒店出來,路上倆人就開始哭了,不容易啊,真的不容易。

他們風風雨雨要將近二十年了,弄弄那麼小一個跟他一起,“我那時候怕你不要我,把我扔了,我還真沒怕你把我燒了。”

“我不燒你,怎麼能燒你呢,我養你那麼久,從來沒扔你一次,我得糾正一下。”滔滔覺得她講的有出入。

弄弄就繼續講,“但是我感動啊,我老公那時候給人家分報紙,一晚上不睡,手指頭上麵都是鉛,吸入都是有毒的,就這樣賺個口糧錢,最後還給人搶了,打的丟了半條命。”

“是啊,我當你走的,結果你翻垃圾桶去的兒,拿著餿飯給我吃,一邊吃一邊哭講自己從來不撿垃圾的。”

弄弄覺得也還行,“我那時候小,膽子也小,不敢去偷東西,不然我要去街上給你偷東西,我敢。”

恨不得自己那時候去偷口吃的,你說日子苦成什麼樣子了,現在想想也還是覺得苦。

眼淚都下來了,自己不走了,就哭,哭的吧唧吧唧的,滔滔也沒繃住,那時候日子是真的苦啊,“你幸虧沒去偷,你這樣的不行,給人看見了就燒了,路上給人一腳踩到了怎麼辦。”

不敢假設,“還有後來你跟著我去給仇家打,攆你你不走,我就知道了,這是個好兄弟。”

“那當然,那年大火,你救我,天星小輪大罷工沒有船,你遊著回來的,”她講的泣不成聲,扶著滔滔的胳膊擦眼淚,“現在我看人家身體好,有人橫渡潛泳,我還是會想起來,我老公當年救我也這麼遊回來的。”

“是啊是啊,我對你好吧,你對我也好,我那年在澳門,下了碼頭被堵住了下刀子,你撲著救我的嘛,沒有你就沒有我,你不知道,我愛你很多,我一直覺得我愛你比你愛我很多,但是今晚我覺得你愛我也很多。”

真的是,抱著頭痛哭。

麵對麵,彎著腰,互相扶著胳膊,哭的都看不清。

大馮回來在車裡就看見了,看了看,是自己家圍牆外麵啊,他死了嗎?

這倆人老遠就看見了,越哭越過分

,“我還沒死——”

你們哭什麼哭?

滔滔抬頭,一把擦臉,弄弄一把擦眼睛,不好意思,真的看不見人,模糊,“爸爸——”

大馮就納悶了,他去看馮太都沒傷心成這樣,這倆活著的有什麼好哭的,“香港回歸你倆激動啊。”

滔滔點頭,臉上表情收不住,有點悲傷又有點猝不及防,“是的,驕傲。”

那有點理解,潮汕人過來的嘛,拍拍肩膀,“都過去了。”

大馮以為他想起來悲慘身世的,招呼去屋子裡麵,看著倆人表情,大哭過後是真的收不住的,覺得很有意思,很少見人哭這樣的,尤其是自己兒子兒媳婦。

他心情還不錯,哄了他們一嘴,“我這裡有好東西,你們儘管拿,拿著去玩去。”

知道弄弄喜歡珠寶首飾,拿著馮太的傳家寶出來,“這一盒子%e8%a3%b8鑽,你拿去做首飾去,不是要懷孕的,這些補品也都拿走,問醫生可不可以吃,補一補。”

又掏出來金條,他存的嘛,“給你一套金板好了,這是香港回歸發行的紀念版,我托朋友買的,很搶手的。”

倒騰倒騰,也沒有彆人了,ga他是不給的,這樣的好東西,你看還是留給自己兒子兒媳婦了,沒辦法,倆孩子還算孝順啊。

你說在外麵哭成那樣,自己死的時候,他倆要這麼哭,哭的這麼動情,也不錯。

裝一車司機送回去,倆人這次跟著車走的。

到家洗把臉,弄弄看自己老公就親熱,這叫感情升溫。

很奇怪,多年夫妻,哪怕開始已經很相愛了,它還是依舊會升溫的。

滔滔看她嘚吧得吧講,“爸爸肯定是去陵園了,司機跟我講的送過去的,但是他心情不錯,爸爸這個人呢半個優點,活著的時候對老婆不是特彆好,但是死了之後是真不錯。”

最起碼馮太留得東西,沒給彆的女人,都留給兒媳婦了。

“所以你得跟他學習,以後呢,活著一定對我好,不然以後你會後悔。”

“那我先死呢?”

“那一樣的,不然你做鬼都會後悔。”

她盤腿坐在床上,走一晚上也累啊,但是怪高興,骨子裡麵那種高興,看了一晚上的煙花,走了一晚上的馬路,哭了一晚上的圍牆,斬釘截鐵地還能教導一下自己老公。

滔滔就笑了,坐在床邊,就離著她一拳距離,側這身看她笑,“那話都讓你講了,我做人做鬼都後悔,那為了不後悔,以後得對你更好,是不是?”

“是,就是這個道理,我表達就是這個意思的。”

多可愛,他把她頭發絲都彆起來,一根一根的,她嫌棄煩,一把全彆耳朵後麵去,勁兒勁兒地繼續,“還有呢,我死了以後呢,也不能比爸爸差,我以前講錯了,不僅僅逢年過節,以後有什麼大新聞也要去跟我講,我也聽個熱鬨。”

你怪會得寸進尺嘞,滔滔示意她,拍拍她腰,“你裡麵一點,可不可以讓我躺下?”

“行吧。”她坐在床中央,怪舒服的,跟個小□□一樣,盤腿,兩隻手還能撐著下巴托腮。

“那我老公你總結一下我講的主題意思。”

“意思就是,無論活著還是死了,我都愛你。”

“我愛你,是這個世界上至高無上的真理,超越生死,畢竟死了都能跟我通陰陽,到時候你去那邊設立個聯絡部吧,你當主任,負責給活著的人打電話。”

笑死,說完倆人都得躺著,因為肚子疼。

笑聲嘎嘎嘎都到樓下去了,家裡阿姨聽見了,就覺得有意思。

夫妻之間,很少有開懷大笑的,也許微笑也許好笑,但是笑的倆人這樣嘎嘎嘎的,她經常聽見都是在晚上。

不知道什麼事情,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好笑的事情嗎?

仿佛有,但是分人的。

可能是因為要生個杠杠出來,叫港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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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港港

弄弄把小孩子生出來,用馮展寬的話來講,就是個大功臣了,什麼事情不用管的。

產房外麵等著的時候,人人都講是個兒子的,馮展寬請人看過的,找幾個先生,都講是兒子的。

心滿意足,跟薑美玲排排坐,薑美玲曬得更黑了,跟patton去國外打高爾夫的,人家倆人弄弄算是看出來了,哪裡好玩去哪裡,什麼好吃吃什麼。

有錢有閒還想得開,沒事倆人一商量,世麵上麵的椰子汁都能挨個喝,喝了之後知道哪個有添加無添加的。

家裡東西庫存滿滿當當的,他買的多吃的少啊,逮著沒有添加劑的就給弄弄吃,買各種各樣的鹽,買出天價來。

現在就打高爾夫,去國外打,球杆買的也多,裝備也好,還專門買個房子,跟大家講了,每年去打一個季度的高爾夫。

馮展寬看一眼,板著臉,他是老大哥,這倆永遠看他臉色的,如今是親家,也是看他為主的,他年紀大,而且他兒子吃虧啊,看出來沒有,濤濤在家裡吃東西都緊著弄弄一個人吃的。

薑美玲有時候看他真來氣,但是滔滔爸爸的,他現在就盼孫子,兒子有了是個能臣,他享福了,現在就盼望著再生個乾將出來,把他老馮家那點聰明才智發揮到極致。

人到大馮這個地步,拚的就是小孩智商了,生個聰明會做事的,省的在外麵丟人丟祖宗十八代。

她也覺得是個兒子,你高低這麼大的家業,光是應酬一項,滔滔能喝到胃出血,弄弄能嗎?

她是女的她知道,這一行女的格外不容易。

生個兒子,弄弄以後也省心。

時辰都選好了,大馮這幾天就天天陪著弄弄散步呢,為了準時生,卡著他那個點生。

這當公公的也夠意思了,天天跑家裡來的,見了滔滔媽媽也不尷尬,眼裡就當沒有這個人的,滔滔媽媽人家就乾脆不見,他來了就回房間去,今天也沒來,年紀太大了,在家裡等著報喜呢。

得陪著老太太,老太太現在離不開人了,人家說家裡人年紀太大了就沒福氣了,老的不死,小的就不進門,添堵了。

結果你看不影響人家懷孕,但是老太太身體是真的差勁了,人家也想看一眼孩子的,“生了沒有?”

“快了,到時候跟你說,你彆掛心。”

老太太就閉上眼睛再昏睡,點點頭,過會就起來了,整理針線的,無實物模仿一樣的。

嚇得阿姨都喊醫生來的,這個兆頭不太好,這是要壞。

滔滔媽媽一看,握著老太太手,不讓她動,老太太還說呢,“我納鞋底呢,千層底兒能走路,他去外頭了走路多,結結實實的穿的住。”

從小到大,家裡人鞋底都是她做的,晚上就是做鞋底,那麼硬是底,一層一層刷,一針一針戳進去,頂針都彆的手疼,這一雙鞋乾活人穿的,得結實。

醫生解釋的很模糊,可能是年輕時候刻板印象,“習慣性動作,常年累月做事就會這樣,糊塗了也會做這些動作,但是人最怕糊塗,這樣子意誌力很薄弱,自己身體抵抗力也都沒有了。”

“可以去醫院,但是去插管的話我個人角度覺得受罪了,各項器官已經衰竭了,這都是不可逆的,你可以吸氧,但是你沒有辦法逆向讓器官肌體煥發活力,隻能維持。”

滔滔媽媽就這樣也不給滔滔打電話,貼著老太太小聲跟她商量,“媽,就當您疼疼孩子們,您這會撐住了,您熬幾天,等孩子出生了,您等著看一眼。”

說很久,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