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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心疼了,又不是你親妹妹,你親妹妹還活著呢,一個兩個都逼我,逼我跟著一起去死是不是,那是我妹妹,也許醫生說了,打氧氣打幾天就可以緩和過來了,你們都盼著她死是不是,一點點活的希望都不留給她。”

醫生是不會把話說死的,醫生隻說可能,也許,但是,不好說,不能說,就是這樣的詞彙。

但是有時候,何嘗不是鈍刀子割肉呢,讓家屬一次次地這樣徘徊在生死的邊緣之中,即便知道最後的結果如何,依舊願意掙紮一下,也許這是醫學上麵留給人的心理緩衝,給人一點希望,慢慢地消耗殆儘。

弄弄一直在外麵,打電話給滔滔,“我覺得你現在應該來一下了。”

第77章

滔滔每天都來,有時間就會過來,弄弄呢是一直在這邊陪著ga,不是為了彆人,單純為了ga,她一個人有時候守夜好辛苦的。【含海書屋】

兩個人的話,也許不那麼害怕,她反正一點都不害怕,拿著馮太的血糖檢測,四十多個點了,人體裡麵的所有水分都沒有了,也排泄不出來了,那所有的東西都會轉化成為糖,血糖就會高的嚇人,然後手腳就會慢慢地變顏色,運氣好點的呢,早早死去。

運氣不太好的,熬一兩個月,最後手腳也要開始化膿發炎,總而言之,總有一種並發症帶走你,直到油儘燈枯時候。

但是馮太如果咽下去最後一口氣,滔滔是必須要在場的。

馮家這邊也不會讓娘舅一個人說了算,人到了最後一步,就是娘家人也要考慮死後的體麵,有個兒子在場,難道不好?

無論滔滔願意不願意,都要在場。

娘家嫂子全都承受住了,知道他這是發泄,可以理解,擦擦眼淚就出來了,“通知滔滔。”

弄弄點點頭,“他馬上到,知道這種情況,這幾天他都在公司辦公,沒有出席活動。”

消息是封鎖的,但是媒體還是知道的,不是大媒體,全是野報,這麼勁爆的新聞。

薑美玲打電話給滔滔,要不要買通一下記者,滔滔不好做主,“看娘家那邊怎麼商量。”

中國人自古的老話,爺死易,娘死難。

不然為什麼有孝子報喪,去娘家報喪的時候,第一個通知的就是舅家,自古以來跪地扣門報喪,舅家來奔喪,孝子孝媳得跪地出迎,見了舅舅喪禮才開始,舅家不齊,喪事不發。

對死亡這個事情,規矩跟傳統的流程還是足夠讓人亂一些日子的,以至於不會過度沉湎悲傷。

滔滔來了,馮家人,在門口跟弄弄擦肩而過,兩個人對視一眼,對著弄弄微微點頭,身邊圍著四五個人,全部站在一邊,跟弄弄打招呼,“李小姐——”

弄弄笑了笑,指了指裡麵,“我出發了。”

她還是比較擅長自作主張,回頭看一眼,滔滔已經進病房了,看她回頭,一個assistant馬上跑過來,“李小姐有什麼事——”

“好好做事。”她自己開車到機場,入地下三層車庫,最後直梯上樓,不知道馮太什麼時候會斷氣,但是這邊娘家大嫂已經出門了。

找人看死卦。

很有名的看陰陽師傅,看死不看生,人很神奇,幾點出生是天注定,幾點去世也是天注定,大嫂這邊當然會選著一個好時辰的,不然有凶煞,她插隊進去的,拎著一個袋子,裡麵打開直接是現金,擺在桌子上。

然後她又把袋子拎下來,放在腳底,“大概在幾點?”

“淩晨點之間,是險關,卦象不顯,很難熬過點,熬過了五更,後天早上也必死。”

講實話嘛,看在錢的份上。

大嫂眼淚一下就出來了,就算是知道人不行了,知道在醫院熬了這幾天了,但是真的斷定生死的時候,心理是非常難割舍的,一個人的一生,自帶罷了。

就算是熬過了今晚,也是個死門了,再無生路,她的一生,就這樣風輕雲淡地結束了。

強撐著,“幾點最好?”

“最好不要然她在夜裡斷氣,要麼現在,要麼熬過去,等明天上午十一點,她屬相為豬,五月豬,上午十一點好,不要過十一點。”

然後又加上一句,“於子孫後代有好處,專管庇護後代,福蔭三代。”

大嫂收起來八字,擦乾淨眼淚就出去了,無兒無女,為馮家婦,庇護的是誰家的子孫,庇護的是哪個後代啊。

馮太的命呢,是真的好,出生好,嫁的好,死的也好。

大嫂回去把大哥叫到一邊,大哥下不去手啊,“等明天,jones來跟她告彆吧。”

現在無論是不是願意庇護子孫,馮太的這個時辰就已經決定了,讓她熬過去今晚,然後明天上午十一點之前,無論如何也要她利索地走了。

人到時候了,得催著走了,你想多喘氣都沒有意義了。

滔滔那邊一直在病房,見到娘舅這邊起身,“已經成立了治喪委員會,我晚上會親自去拜托,監獄那邊手續也在辦理了,明天上午九點,人會直接來醫院。”

那出來文件夾,真的當公事來辦理的,馮太這個事情,一定非常隆重的,不可能是悄無聲息的,不然娘舅這邊也不會同意,按照馮展寬的意思也是大辦,風光。

陵園早就選好了,主要是社會關係處理,滔滔已經擬訂名單了,這個名單就很難處理,但是抬棺的人選,他沒選,這個得很慎重。

自古以來抬棺呢,最好是夫家子侄,但是現在馮氏家族那邊對他意見很大,加上馮太上位之後,對著馮氏子侄大力驅逐,毫不留情,以至於反目成仇,滔滔那邊拿著帖子去找。

大馮脾氣稍微衝一點兒,“既然不是我家的人,沒記錯的話已經離婚了,這個事情還是不要擅作主張的好,誰知道叔叔到時候怎麼說的,就算是叔叔願意她入陵園,那其餘人也不一定會同意的,我看啊,這麼大的事情,還是叔叔來說吧。”

你嘛,不夠格。

滔滔點點頭,“你可以直接說我是不夠格,但是我首先聲明,我是負責通知到位的,馮氏子侄裡麵你最大挑頭的,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我想下麵應該有小的願意來做,至於你說的離婚的事情,入不入陵園的事情,我想不是你可以安排的。”

“據我了解,你之前因為支票簽字問題,吃回扣被發現,給公司的玻璃采買造成很大損失,按照管理規定,可以起訴你賠償,馮太隻不過解除你所有職務而已,恩將仇報不是這麼做事的,你說呢?”

輕飄飄的,求人絕對不要覺得人家可以可憐你,或者幫你,拿捏住人才可以把事情乾的乾脆利索。你不去做,我就去找下麵小的,然後起訴你,讓你去蹲監獄。

馮大這邊就笑,冷笑,真有種啊,“你果真是小叔的好兒子啊,我喜歡,我們馮家呢,骨子裡流著一樣的血,我答應你,不過你現在一個人做事怎麼能忙的過來,我是你堂哥,總要給你搭把手,財務總監的位置——”

滔滔打斷,“財務總監位置有人在做,股東投票選舉出來的,我覺得可能有更合適的位子,外麵事情那麼多,你又那麼有本事,為什麼不出來單乾呢,自己當家做主豈不是更通快,省的到時候看人家臉色,如果需要錢的話,也許我會幫忙。”

馮大沒想到他這麼利索,點煙猶豫地看過去,“你肯幫我,你知道我沒錢的。”

攤開手,滔滔幫他接過來打火機,出火,一瞬間煙絲透出,“為什麼不幫呢,我不認為家族裡麵一家獨大比較好,我是潮汕人,我比較喜歡家族強大,你做的好了,我臉上難道沒有光呢,你混的差了,整個馮家混差勁了,難道我在外麵很體麵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船大不占海的,滔滔仔細想過了,馮氏這邊家族太大了,零零碎碎香港土著,要想他們幫你一把呢,不太可能,要是不來往呢,也不現實,最起碼馮展寬這麼多年都一直在幫襯的,但是他的幫是點著自己相中的人,提拔到自己身邊來用,搞競爭的。

不如他們自己去商海裡麵掙紮嘛,錢的話可以借,找銀行借錢給他們,幫襯介紹幾個生意,然後做起來就好了。

等滔滔走了,大馮自己拿著名單拉人出來,子侄這邊他說了算的,小馮知道他拿好處了,“大哥,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給他麵子的,我還想看他到處去求人呢,知道我們宗族的重要性,省的拿著我們不當回事兒。”

大馮就不講,“要你做事就做事,那麼多流程全部都看好了,你負責紙紮這一塊兒,一定不能出差錯,要的金童玉女全部最好的,到時候要風風光光擺著抬上陵園裡麵去燒的,福堂裡麵的那些人也要跟緊了,我不想到時候大家難堪。”

又拍了拍小馮肩膀,“做人嘛,不要這麼小氣,死者為大的,縱然以前有什麼糾紛,現在我都可以放下了,好好辦喪事,這是我們家族的顏麵,個人恩恩怨怨都不重要了,你們說呢?”

下麵小的也同意,也不是每個人都不講良心的,馮太對馮家這邊,不錯的,就是衝著馮展寬也可以,“小叔過年都給我們派紅包了,他跟太太感情好,我們也願意儘心的,放心吧。”

馮大點頭,統一西裝的,“現在就去試衣服,不能大了小了,的,不行的馬上讓裁縫改,拿回家掛起來,千萬不要有褶子了,到時候穿出去給人家笑話。”

他囑咐下麵小的,有的確實小,這一支人丁很興旺的。

一切都等著了,等馮太那邊消息,咽氣的消息。

半夜裡又搶救一次,血氧跟不上了,醫生護士後半夜全部都在的,娘舅這邊也在,不能在夜裡去了的,就是要救。

硬生生熬過去五點,血氧又恢複正常,人已經完全無知無覺了,連回光反照都沒有的,ga就快瘋了,等馮展寬出來。

那邊司機去接人的,但是路上呢,堵車了,他預計時間是正好的,前麵三車撞了,前後的車都沒辦法掉頭了,特彆堵。

馮展寬就下來走,給滔滔打電話確認,滔滔今天上午一直在,看了各項指標,“還在等,呼吸越來越急促了。”

有出氣,無進氣了,硬撐著的,其實馮太也是在等,她大概也能聽得到。

滔滔掛了電話,“還有半小時,堅持一下吧。”

醫生已經不允許給她溼潤嘴唇了,因為皮膚不吸收了,一點點水不小心進嘴巴裡麵,都會嗆著,就那麼一滴水就能送她走。

人已經很不行了,一個小時一個樣兒,馮展寬到的時候,十點半。

他來了,娘舅這邊很著急,“你來吧。”

什麼都不用說了,拔出來氧氣吧,他下不去手,馮展寬你知道嗎?

這人哭了,嗚嗚地哭著,喊著馮太的名字,人家睜開眼了,一隻眼睛,一點點縫隙,看著馮展寬,看了有十幾秒,然後又閉上了。

再沒有睜開過,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