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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講理先生 歲惟 4254 字 3個月前

,在現在的傅薇看來,都比不上“他究竟去了哪裡”讓她焦頭爛額。

尤其是,如果他一小時內再不回來,她很有可能趕不上付其譽手術結束的時間。

焦急之下,傅薇幾乎是踩著點給祁敘撥的電話。

記憶清晰的一串十一位數字,她的心臟跳動得很快,回應她的卻隻有一段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他沒有給自己的手機充電?不可能,祁敘不會犯這種迷糊的錯誤。

傅薇回想起他出門前那一個,神秘又期待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難道他早就知道了今天是付其譽的術期,特地不想讓她回去探望?

傅薇猛地搖了搖頭。太陰謀論了,他還不至於這樣。

大腦飛速地跳過無數個可能,手指依然沒有放棄地在數字鍵上跳動,一遍一遍,聽到的卻隻有那個熟悉的機械女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小時,一小時……不能再等了。

傅薇收拾好兩個人的行李,重新坐上床沿,最後一次嘗試撥通祁敘的電話,但如意料之中的一樣,是徒勞無功。

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落寞,在酒店床頭提供的便簽本上撕下一張紙,快速地寫下短短一行筆跡,放在祁敘的行李箱上。

接著,她提起屬於自己的那個淺藍色旅行箱,痛下決心似的抿了抿%e5%94%87,不再猶豫,拖著箱子轉身出了門。

酒店的門口很方便攔車,傅薇在第一時間趕到了C市的火車站,買了一張時間最近的動車票。幸好是短途,又不是長假之類的高峰期,她很快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在上車之前,她還是放心不下地用火車站的公用電話給祁敘撥了一通電話。雖說看他出門時候的表情,突然鬨失蹤之類的都應該是他早就想好的事情,但她還是擔心會出什麼意外。

傅薇抱著僥幸的心理最後打了一次。沒有想到真的能夠接通。

祁敘的聲音流暢自然,聽起來心情很好。他剛剛開機,聽到她沒底氣的輕輕一聲“喂”就打斷了她,語氣難得地輕快:“嗯?等急了嗎?我很快回來。”

“你現在在……”

“不要問。你很快就能見到了。”他聲音含笑,“先掛了,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沒等呆滯的傅薇說出下一個字,對方已經利落地掛掉了電話,公用電話的聽筒裡隻能聽到“嘟——嘟——”的長音。

聽他的樣子,應該很不想和她立刻就回程。至於付其譽的事情,要在電話裡短短幾句話說明白也不容易,說不定還會徒增不必要的誤會。即使確定以他的性格一定不會放□段阻撓什麼,但她一定會不由自主地安撫到她自己滿意為止……

然而,傅薇抬手瞥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再兩三分鐘就要停止檢票了。她憂心地皺緊了眉,才極為緩慢地掛上了電話,快步往檢票口走。

動車的行速很快。軌道經過的地方大多是人煙罕至的荒野,荒山淺水,空曠得雜草叢生。她看著窗外疾行的風景,心中總有隱隱的不安,身上又沒有手機之類的聯絡方式。她思索著在酒店房間裡留下的那張便條能不能起到說清原委的作用,也細細想著到時候他回來要如何解釋這件事。

他好像在計劃著什麼……那樣的話,如果她剛剛立刻折返回去繼續在酒店等他,然後告訴他原委催促他立刻回程,麵對麵,隻會更加尷尬。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總是拿捏不準他的心思。

從前她一直覺得自己熟悉祁敘的一言一行,了解他所有的生活習慣。但那也隻是客觀上的習慣罷了,人的心思這樣複雜的東西……誰能掌握得分毫不差呢?

但她總有強烈的,很不好的預感。說不上是哪裡錯了,但一定有錯。明明知道這樣算是不告而彆其實很不好,卻是她在情急之下能夠選擇的最不耽誤眼前事宜的方式。

到站之後立刻聯係一下他講清楚吧?他會鬨不開心也沒有辦法……至少她想儘力表達她的誠意。傅薇這樣想著,大同小異的荒蕪風景飛速地掠過,她的眉頭一直沒有放下來過。

※※※

S市的車站離付其譽所在的醫院坐軌交很方便。傅薇連行李都顧不上放下就直接往醫院趕,幸好在手術結束前趕到了手術室門口。

周舫媛坐在藍色的椅子上,沉著臉,看起來心情壓抑又疲憊。她的臉型本來就是錐子一般下削的,這兩天的飲食不規律讓她看上去更加瘦得沒有精神。

傅薇是小跑著出電梯的,在靠近周舫媛的時候卻特意放慢了腳步,側彎下腰輕聲問:“你吃過飯了嗎?”

平淡溫柔的語氣。

周舫媛看著姍姍來遲的傅薇,凝起眉:“你居然來了?”語氣不無諷刺,畢竟她前一夜還在跟她著緊這件事,今天一整天卻連個音訊都沒有。

她一整天都坐在這裡沒有挪過位置,付其譽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她站在角落裡沒有跟上去。雖然他打了麻醉也許並不會因為她的出現而產生什麼情緒起伏,可她就是怯於站在他的麵前,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樣扮演一個焦急的家屬。

雖然她確實神經緊張。從手術室的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她就一個人堅定地坐在這裡。

現在傅薇出現了,她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把情緒的關注點完完全全專注到憤怒上去——作為唯一一個有資格陪伴著他,在術前緊緊跟在他身邊看著他被推進手術室的人,傅薇居然直到現在才出現。

她把自己的緊張全都發泄成了冷冷的諷刺。

傅薇看了一眼門上亮著的紅色警示燈,隻是淡淡地回頭問她:“進去多久了?”

周舫媛的臉仍舊僵硬著,抑製著怒氣不去看她:“六個多小時了。我問過朋友,這種早期的切除手術順利的話,六小時以內肯定會結束。我擔心……”

她還沒有說完,就被傅薇突然靠近的身體驚散了接下來的話。傅薇緊挨著站在她身邊,環手將坐著的周舫媛攬住往自己的腰間靠,輕輕地抱住她,在她肩頭鎮定地拍了兩下:“沒事的,才超過一會兒而已,不會有事的。”

輕柔的安慰。

周舫媛也不再說話,她想到今天的手術,昨天一夜沒有睡好,此刻倚靠在傅薇的懷抱裡,連日來的疲倦一下子湧上來。緊張的情緒、壓抑的情感、寸步不離等候的疲勞和一天沒有進食的饑困全都化成莫名其妙產生的眼淚,在她精致卻憔悴的臉上猝不及防地滑落下來。

何必逞強呢?像個什麼都不願意說出口的倔孩子。傅薇任由周舫媛依著她,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她瘦弱的肩頭安撫她。

手術室外的走廊空蕩蕩的,徘徊著一種讓人焦慮的靜默。傅薇體會過這種感覺,能夠明白周舫媛之前的感受,一言不發地安慰著她,也讓自己的心真正平靜下來。

眼淚像是一種無聲的宣泄,寂靜的走廊裡隻有周舫媛不大不小的吸氣聲。

許久的沉默之後,她聽見頭頂傅薇的聲音輕輕地問:“能借我一下你的手機嗎?”

周舫媛這才緩過神來,隨手擦了兩下眼淚向後坐直,%e8%84%b1離傅薇的懷抱,表情依舊冷冷淡淡:“做什麼?”她不甚情願地拿過旁邊座位上的包擱在自己的%e8%85%bf上,邊問便拉拉鏈。

“嗯……有點事情要交代。”傅薇的臉色明顯沒有剛才自然。

周舫媛狐疑地把手機交給她。傅薇按了幾個數字,想了一想,又覺得直接對話太過尷尬。她每次一對一和祁敘講話的時候,都會經常性有大腦停轉或者吞吞吐吐的情況。

於是,她在周舫媛旁邊的一個位置坐下,低頭斟酌著字句給祁敘發短信。長長的一大段解釋打下來,又覺得每一句都需要額外解釋。

*思*兔*在*線*閱*讀*

打打刪刪好幾次下來,最終她也就告訴了他自己現在的地點和提早走掉的原委,以及……說了抱歉。

把注意力從手機上挪回現實世界,傅薇抬起頭,周舫媛已經擦乾了淚痕,恢複了冷冰冰的盛氣淩人表情,傲慢又矜貴地接過傅薇遞過去的手機,像是故意掩飾什麼一樣連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吃過飯了嗎?我去幫你買。”

周舫媛還是故意無視她的問句,她總是慣於用這種習以為常的傲慢掩蓋方才的溫情時刻給她帶來的窘迫。

傅薇輕聲向她確定:“那我去了?”

她還沒有走出幾步,突然間,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保證書:放心吧不會因為這種狗血的原因鬨翻的……嗯

☆、第四十八章 適合的人

傅薇原本平靜的心瞬間被懸起。時光似乎一下子退回到了七年前,也是在想死的手術室門口。不過是幾十秒的等待,看著穿著無菌服的醫生側身走出手術室的門,等待著他走出來,摘下口罩,然後開口。

不過是幾十秒的時間,僵硬的身體感官卻把它無限拉長,漫長得心臟都好像要跳出喉嚨。

幸好,不是和當初一樣的那個結果。

醫生把話說得模棱兩可,好幾個術語從耳邊滑過去,隻聽得見說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具體問題要等後續報告。懸著的心依然沒有能徹底放下來,周舫媛睖睜著她精致的大眼睛空茫茫地看著傅薇,拿不定主意。

傅薇輕吐出一口氣,手搭上她瘦削的肩膀:“先吃飯吧。”

她總是不擅長說安慰的話。也許是因為不常被安慰,也許是因為沒有多少需要她來安慰的人。

這一天一直到黃昏近晚時分才安定下來。

傅薇坐在重症監護室外,看著走廊窗戶外漸漸暗沉下來的天色。付其譽依舊沒有醒,周舫媛臉上的厲色已經消褪得剩不了幾分淩厲,開始剝落下她慌張的本色。走廊裡光線昏暗,傅薇的心情也像漸漸收攏的天光一樣幽幽發沉。

隔著厚厚一層玻璃,能夠看到病床上的人靜靜闔著的雙目和蒼白的麵容。床頭的儀器反複用同一個頻率亮著綠色的指示燈,讓人的心也隨著那個頻率緩慢地跳動。

傅薇站了一會兒,才移開視線。

不過是不經意地向右一瞥,光線陰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