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趁著夏候徹向人下令不注意時,握住了身上的斷箭,因為有鎧甲和厚厚的棉衣,這一箭傷口並不深。
她握著斷箭緩慢而用力的往進刺,因為太大的動作和聲音會引起他的懷疑,她隻能這樣一寸一寸往進紮,緩慢而尖銳的痛傳遍四肢百骸,她卻咬著%e5%94%87未發出一絲聲響。
直到,眼前陣陣發黑,痛得她再也難以承受暈了過去。
夏候徹剛下完令,懷中的人軟軟的一倒險些跌下馬去,他一把摟住了,這才看到她身上的斷箭,抱著人跳下馬道,“傳軍醫!”
南寧城外,弓箭,投石輪番上陣,城門口的人卻始終不曾離開,反而越來越多的北漢兵馬聚集了過來。
夏候徹將人帶到了彭府,軍醫已經背著藥箱快馬趕來了,他沒有讓人立即診治,先拿了金創藥在內室先幫她處理傷勢。
一個人解開了她身上笨重的鎧甲,%e8%84%b1下外麵的那層棉衣,這看到看到裡麵的棉衣已經染了大片鮮血,小心地避過傷口將裡麵這層棉衣%e8%84%b1下,握住箭尾驟一用力將箭矢拔出,傷口的血瞬間噴濺而出。
他眼疾手快的清洗,止血,包紮,對於曾多年生活在軍中的他而言,處理這種的傷勢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夏候徹給她上了藥,換了乾淨衣服,方才道,“進來。”
軍醫這才進著藥箱進了屋內,到榻邊診脈,而後道,“皇上,娘娘是染了風寒,加之箭傷在身昏迷了。”
“什麼時候能醒?”夏候徹冷聲問道。
“隻要娘娘今晚情況不惡化,高熱能夠退下去,明日就能醒了。”軍醫說道。
夏倔徹緊抿著薄%e5%94%87望了望床上的人,道,“這兩日你在彭府,照應容華娘娘傷勢。”
“是。”
“下去煎藥過來吧。”夏候徹擺了擺手道。
軍醫躬身退了下去,屋內陷入一片死寂,夏侯徹在床邊坐下,望著尚在昏迷中的人,又一次想起方才戰地之上,她望向鴻宣太子的眼神,頓時如刺在心。
他憤怒,他痛恨看著上官邑時的她,可是他又莫名地害怕,害怕她的心裡裝著的是那個人,而不是他。
一名守城副將匆匆趕到彭府,在門外道,“皇上,鴻宣太子的一直在城門口不肯離去,彭將軍他們無法回城,請皇上定奪。”
夏候徹望了望床上的人,起身出了門,“傳旨調來的兵馬還有多久能到?”
“還得一盞茶的功夫。”
夏候徹抿著薄%e5%94%87沉%e5%90%9f了一會兒,對還在外室的軍醫道,“好生看護著容華娘娘,朕去去就回。”
說罷,帶著人離開彭府,直奔南寧城牆。
寒風呼嘯,雪越下越大了。
他快步如風上了城牆,俯視著城下的一眾人,冷冷一笑喝道,“上官將軍,好久不見!”
這句話,不僅讓城上的南寧將士,就是蕭昱身邊的北寧城將士也都大吃一驚。
當世之上,能讓大夏皇帝這般稱一聲上官將軍的,除了他的死對頭,南唐大將軍上官邑,還能有誰?
狄雲和況清聞言不由望了望幾眼前方的人,他們隻知道太子這些年行蹤隱秘不為人知,卻不想他竟是赫赫有名的南唐大將軍。
蕭昱抬頭望著高踞城上的墨衣帝王,目光冷然含恨,“你也彆來無恙。”
“看來,朕不該再叫你上官將軍,該稱呼你一聲鴻宣太子了。”夏候徹冷聲道。
原以為自己已經除掉了那兩個心腹大患,到頭來南唐長公主詐死藏在暗中行蹤難覓,上官邑搖身一變成了北漢手握大權的鴻宣太子。
他們兩個人若再聯合一氣,真真是讓他頭疼的大麻煩了。
可是,這樣的結果早晚都會發生,他早一天發現他的真實身份,便早得到一分勝算。
如今看來,南唐降於大夏,也是另有圖謀。
夏候徹緩緩伸手,士兵立即取了弓箭遞上。
蕭昱見狀,也一伸手取過了況清手中的弓箭。
兩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搭箭拉弓,瞄準了對方的要害。
狄雲瞧著劍拔駑張的兩人心弦也不由繃得緊緊的,從眼下的情狀況來看,太子殿下明顯是吃虧的。
城上之人居於高處,無論是從箭速還是風力的狀況都是有力的,而處於城下的人要一箭射準,箭速會慢,加之此時呼嘯的寒風,無一不是阻力。
可是,一個是殺兄之仇,一個是奪妻之恨,誰又肯善罷乾休。
寒風冽冽,箭鋒冷厲,兩隻羽箭破空而去,直取對方要害。
蕭昱從馬上縱身而起,一個旋轉落於馬背,徒身接住了對方射向自己眉心的利箭。
城牆之上,夏侯徹一動不動的站著,利箭刺破飄落的雪花直逼他咽喉,誰也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隻看到箭已經握在他的手裡,而箭尖已經貼在了他的咽喉,寒光懾人。
“太子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大夏皇帝是在拖延時間,一旦南寧後方的兵馬趕到,咱們就會腹背受敵了。”狄雲提醒道。
蕭昱自然知道對方打得什麼主意,可是阿婧還在南寧城裡,讓他如何這樣甘心離去。
“太子殿下,要攻南寧城還得另作打算,咱們先回北寧城要緊。”況清也跟著勸道。
他們隻以為鴻宣太子不顧一切衝過來是為了要殺大夏皇帝攻打南寧城,可是誰也不知道,他奔襲而來,不肯離去,都隻為了那個被大夏皇帝帶進城的女子。
冰涼的雪落在臉上,蕭昱漸漸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這樣守在城外也根本不可能將她從南寧城裡救出來,唯有先回北寧集結兵馬,再作打算。
他抬頭望著南寧城上大夏皇帝,恨恨地握緊了手中的利箭,箭矢啪地一聲從中折斷,尖銳的木刺刺破了他的掌心,鮮血淋漓。
“太子殿下!”狄雲和況沮驚呼道。
蕭昱鬆開手扔掉斷箭,深深地望了望緊閉的南寧城門,而後一拉韁繩掉轉馬頭道,“走!”
南唐十年,他幾乎都忘了自己曾出身北漢皇族的這個身份。
可是在玉霞關與大夏交戰在即,北漢來人尋到南唐,帶來父皇病危的詔書,要他即刻回朝。
他安排好營中事務,由北漢派了人頂替成他鎮守玉霞關,儘力拖延時間等他回來。
然而,他回到北漢見完父皇,還未來得及趕回南唐玉霞關,已經傳來南唐亡國,長公主跳下金陵城殉國的消息。
北漢朝內卻又在那時候起了奪位之爭,他不得不幫助父皇穩固大局,再後來大夏皇帝潛入北漢,並在百鬼密林發生了一場惡鬥,他開始懷疑她是否還在世間。
隻是朝中諸事纏身,加之父皇阻撓,他根本無法抽身前去大夏查探真假,而他身邊的諸人雖然奉父皇命令忠心於他,卻也不是他能完全信得過的。
再之後,他被立為北漢太子,執掌北漢朝政大權,以潛入大夏刺探軍情的名義進到了大夏,查探之前她向他提過的公子宸和青湮等人,得知隱月樓的人大夏皇陵附近出現便趕過去,誰知陰差陽錯竟然從水裡救到了她。
大夏皇帝尋人的消息鬨得人儘皆知,他才知道她已經到了大夏入宮為妃,明明她就在眼前,他卻不知該如何向她說清楚一切。
他對她隱瞞了十年的身份,他在大戰之前的離開致使南唐落敗,才害得她不得不委身仇敵。
而當他安排好帶她回國的一切,趕在她眼睛複明之時回去與她相見之時,她卻先一步走了,他在城裡找了幾天幾夜也沒能找到她,卻又被大夏朝中得知了他身在大夏的消息。
無奈之下,他隻得先回國再做打算。
他向父皇請求將她從大夏救到北漢,父皇卻截然反對。
他知道,父%e4%ba%b2是顧及他與她的身份,北漢內朝尚未穩,如果他與阿婧的身份被大夏皇帝得知,那麼北漢將會麵臨一場大戰,而現在的北漢還未做好大夏全麵開戰的準備。^o^思^o^兔^o^文^o^檔^o^共^o^享^o^與^o^線^o^上^o^閱^o^讀^o^
可是,要他放著她一個人待在夏侯徹的身邊,又能如何安心。
所以,他積極布置邊關兵力,放出消息引大夏皇帝前來,誰知……她也會來了。
夏候徹負手立於南寧城上,冷冷看著下方北寧城撤退的兵馬,然後舉目眺望對麵的北漢山河……
北漢,鴻宣太子,蕭昱。
南唐大將軍,上官邑。
不管你到底是誰,朕也必取你項上人頭。
還有你的未婚妻……鳳婧衣。
朕不管她藏在哪裡,便是翻覆天下,掘地三尺,也要將她揪出來殺之而後快。
夏候徹從城上回到彭府,城外的彭業等人和奉旨前來馳援的兵馬都先後到了城內,帶兵將領紛紛趕到彭府晉見聖駕。
他安排好了近幾日的計劃,便屏退了幾人,回了鳳婧衣休息的內室,沒有做彆的什麼,隻是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一直昏迷未醒的人,似是看穿她的腦子裡,她的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樣?
他一次又一次想起,她在北寧城外看向蕭昱的目光,那是與看著他完全不同的目光。
半晌,拿著重新打濕的巾帕輕拭著她臉上的細汗,喃喃說道,“素素,難道……你在騙朕嗎?”
可是,她那時候的神情,分明也是同他一樣根本不知道鴻宣太子就是上官邑的事。
整整一夜,他都坐在床前,不斷更換著她額頭降熱的巾帕,等著她醒來。
這一夜對他們每個人都是漫長的,鳳婧衣昏昏沉沉地做了一個極長的夢,夢裡她四處找著上官邑,可每次找到的人轉過身來,就變成了一臉冷峻的夏倔徹。
次日,北寧城的兵馬攻城,喊殺之聲震天而起。
鳳婧衣在這樣的聲音中驚醒,一睜開眼便看到坐在自己床邊麵目冷沉的男人,手不由暗自攥緊了被褥,她沒有那個自信在這樣的情況下在他麵前完美地隱藏自己的情緒。
夏候徹望了她一眼,繼續低眉輕吹著手中的藥,半晌之後遞給了她。
她抿著%e5%94%87坐起身,接過藥碗默然喝了乾淨,望了望窗外問道,“外麵……什麼聲音。”
夏候徹接過藥碗放下,取了藥和乾淨的白布,說道,“鴻宣太子帶兵攻打南寧城的聲音。”
說著,解了她的衣衫準備幫她換藥。
鳳婧衣抿了抿%e5%94%87,道,“我……我可以自己換。”
夏候徹聞言抬頭,薄%e5%94%87勾起諷刺的冷笑,“怎麼?知道上官邑在城外,連碰都不願讓朕碰了?”
“沒有……”
他低眉解開她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