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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說太直讓她難過,才說他是這會兒忙著。

是啊,他是忙著,忙著聽人奏曲兒,忙著與新歡培養感情。

“娘娘……”孫平想再勸她,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孫公公快進去侍候著吧。”鳳婧衣笑語道。

孫平歎了歎氣,轉身帶著人進了殿去。

鳳婧衣攏了攏身上的鬥蓬,繼續站在殿外等著,隻是裡麵的琴聲陣陣,攪得人更是心煩意亂。

她知道今天是見不著他的,不過也還是要在這裡等著,起碼讓他知道自己是真心過來見他的。

一連等了兩個時辰,卞玉兒從裡麵出來離開了,夏候徹依舊沒有見她。

第二天,還是沒見到。

第三天,也是沒見到。

第四天,仍舊是沒見到。

一來二去的,她還沒見到人,原本還沒好的風寒,倒給拖得愈發嚴重了。

第五天,天下起了大雪。

沁芳見她咳嗽不止,便勸道,“主子,今天雪這麼大,還是不去了吧,你這身子也受不住。”

鳳婧衣攏了攏身上的皮裘,道,“走吧。”

孫平一見人又過來了,瞧著人病得更沒血色了,不由歎了歎氣,“娘娘,今個兒雪大,你還是彆等了,先回去吧。”

“那你告訴他,我在碧花亭等他。”鳳婧衣說罷,蓋上風帽轉身走了。

孫平看著雪地裡漸漸遠去的人,深深地歎了歎氣,回了殿中道,“皇上,鈺容華娘娘剛來過了,說她在碧花亭等您。”

夏候徹低頭批著折子,頭也未抬一下,恍若未聞。

孫平見他沒反應,又道,“這一連來了幾天,病得更嚴重了,今個兒外麵還下這麼大的雪,皇上真不去看看嗎?”

“朕又沒請她站雪地裡,自找的。”夏候徹冷聲道。

嘴上這般說著,眉頭卻不由自主地皺起來了。

雪天的碧花亭了無人跡,不知等了多久,天漸漸黑了。

鳳婧衣咳得臉都通紅了,沁芳憂心不已,“主子,還是先回去吧。”

“再等等吧。”

這個人心冷起來,還真是比石頭還冷還硬啊。

可是,也是在這個地方,就在不久之前,他還溫柔如個鄰家少年,背著她繞著這湖走了整整一圈……

上一次,他們就是在這裡重歸於好,所以她說在這裡等著他。

想到這裡,她起身道,“沁芳,我想自己走走,你不用跟著了。”

說罷,擾了擾身上的鬥蓬出了亭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踏著雪繞著湖邊走著,也許繞過一圈走回去,他也會像那天一樣出現在她麵前吧。

可是,她繞著湖走了一圈又一圈,鞋也濕透了,腳也凍麻木了,他依舊沒有來。

鳳婧衣望著了無人跡的四周,疲憊地蹲在雪地裡,埋著頭止不住地哭起來,越哭越止不住,最後竟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

“你到底有完沒完?”

她聞聲這才看到不知何時一雙黑色龍紋靴站在自己麵前,她順著腳往上看去,生平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如此混蛋!

☆、隻見新人笑,哪見舊人愁4

雪落紛紛,一身黑羽大氅夏候徹站在雪地裡,麵目冷峻的俯視著蹲在雪地裡縮成一團的人,淚痕斑駁的臉映入眼簾,讓他眉頭不由擰得更緊了。

明明是她念念不忘著舊情人,辜負了他一直以來的情意,她卻還在這裡哭得活像是他欺負了她一般。

鳳婧衣仰著頭,冰涼的雪落在臉上,凍得她更眼淚止不住地流。

一個站著,一個蹲著。

誰也沒有動,誰也沒有說話,就那麼一直僵持著過了許久。

孫平站在遠處暗自笑了笑,還真當他心是石頭做的呢,一聽人在這裡等了幾個時辰還沒有回去,不就坐不住了。

於是,伸手朝沁芳幾個淩波殿的宮人招了招手,示意她們到園門口去等著。

沁芳擔憂地望了望鳳婧衣,還是帶著幾個宮人悄悄退下了,偌大的園子便隻剩下雪地裡的兩個人。

“怎麼,那天沒殺了朕,又要重新計劃了?”夏候徹眉目冷淡地問道。

鳳婧衣咬了咬%e5%94%87,垂下頭去望著地上雪,沙啞著聲音喃喃說道,“有些事,我無法否認也無法辯解,我是真的喜歡過他的,也真的曾經想過為他報仇,可是我又怎麼料到人心如此脆弱,在感情麵前那麼不堪一擊……”

夏候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薄%e5%94%87緊緊緊抿著,低垂著眼簾望著蹲在雪地裡啞聲低語的人,又是痛恨又憐愛。

“我也想自己不是出身在南唐,出身在上官家,那樣的話也許我可以遇上他之前遇到你,在你遇上靳蘭軒之前遇到你,可是我做不到,我改變不了這一切,就像我阻止自己去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鳳婧衣低著頭說著,聲音哽咽而沙啞,讓人揪心不已。

“什麼叫……不該愛的人?”夏候徹沉聲問道。

“我想要平凡夫妻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卻是君臨天下六宮粉黛無數,我想要不需言語便懂的心有靈犀,你卻給我不斷的猜疑試探,我想要一個與天下為敵也會保護我的男人,那個人有,他卻給了南唐長公主。”她低頭說著,嘴角勾過一絲笑,眼淚卻無聲滾落,“可我偏偏遇上了你,完全不是我要的模樣,卻奪走了我的一切……”

她說著說著,再度放聲大哭了起來……

夏候徹皺了皺眉,道,“起來。”

鳳婧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哪裡聽得進他的話,再者腳已經麻得動也不能動了。

“人都給你了,心都給你了,你還要怎麼樣,你還要我怎麼樣……”她哭得聲音嘶啞,大約是太冷了,又若者太冷了,眼前開始陣陣發黑。

夏候徹伸手拉她起來,抓到的手卻冰得嚇人。

她緊緊抓住伸過來溫暖的手,一站起來便踮著腳%e5%90%bb上他緊抿的薄%e5%94%87,那樣急切又充滿溫柔,似是似儘了所有的心意。

夏候徹震了震,她的%e5%94%87冷涼如冰,帶著淚水的鹹澀,讓人歡喜又心疼。

隻是這一%e5%90%bb,輕得如同蜻蜓點水便離開了,鳳婧衣腳一軟便自己往雪地裡倒,卻又被他一把扶住摟進了懷中。

大約冷了太久了,當靠熟悉溫暖的懷中,她竟覺得無比的安心。

“素素?”夏候徹低眉喚她。

鳳婧衣抬眼望了望他,眼皮卻越來越重,帶病在雪裡待了這麼久,她能撐著把話說完已經不容易了。

夏候徹伸手拍了拍她的臉,才發現冰涼的一片,連忙衝著園外叫道,“孫平!孫平!”

孫平一聽到響動,連忙帶著人小跑著趕了過來,“皇上……”

“傳太醫!”夏候徹說著,將人抱起快步朝著淩波殿去。

孫平小跑著跟在後麵,回道,“奴才已經讓人傳了太醫在淩波殿等著了。”

不管今晚丙人能不能重歸於好,鈺容華在雪裡等了這麼久,病情加重是肯定的,他剛才離開便差人傳了太醫過去等著了。

沁芳看著麵上都沒了血色的人,眼眶一酸便哭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在南唐那麼些年,也沒有像在大夏這一年受了這麼多罪啊。

鳳婧衣歪著頭靠在他的肩頭,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側臉在眼前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不由伸出冰涼的手摸了摸……

隻是,眼角的淚還是止不住的落下,濕了他的肩膀。

她終於又一次成功地騙到了他,明明這就是她要的結果,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有的,隻有滿心的害怕,害怕這樣的謊話說得多了,會把自己都騙了進去。

夏候徹沒有說話,隻是薄%e5%94%87抿緊了幾分,若不是自己一直與她置氣,早些見了她說個明白,也就不會害她病成這副模樣了。

可是,每每將她拒之門外,她在冷風裡受著苦,他又何嘗有一刻安心過。

靜寂的淩波殿,隨著一行人的回來頓時嘈雜了起來,太醫們一見皇帝抱著鈺容華進來,連忙跪了下來,“微臣給皇上請安……”

“還不過來診脈。”夏候徹將人放到床上,怒聲喝道。

相較於夏候徹的著急上火,孫平在一旁有條不紊地吩咐著宮人做事,望了望裡頭麵色沉沉的人,不由歎了歎氣。

這時候著急了,也不知道鈺容華病成這樣賴誰了。

這要是早見了,哪裡用得這大冷天的帶著病來來回回地往皇極殿跑,非得鬨到了現在這樣,才知道急了。

幾名太醫趕緊跪到了床邊診脈查看,個個都驚出一聲冷汗來,這鈺容華先前病著,太醫院我有怠慢,這皇上要追查起來,怕是他們一個都跑不掉啊。

夏候徹半晌不見人回話,便冷聲問道,“人怎麼樣了,說話!”

為首一名太醫連忙過來,道,“回皇上,娘娘是風寒入體,加之受寒過重,血脈不暢,才會暈厥,臣建議皇上先帶娘娘到溫泉室裡先驅了寒,臣等現在就開方子。”

夏候徹沉著臉走近床邊,將人抱起進了泉室去,太醫們趕緊商量著藥方和醫治方法。

沁芳找了乾淨的衣服跟進去,夏候徹將人放到了溫泉池子,卻又嫌水不夠熱,道,“沁芳,再去燒些熱水拿進來。”

“是。”沁芳連忙帶著宮人出去準備了。

周圍暖暖的泉水包圍著,鳳婧衣疲憊地掀了掀眼簾,發現自己還靠在他懷裡,張口想要說什麼,卻又忍不住一陣陣地咳嗽起來。

夏候徹伸手輕拍著她的後背,道,“你這身子骨,什麼時候能爭氣點。”

鳳婧衣蒼白地笑了笑,因為冷的太久了,一熱起來手腳又有些麻麻的疼,難受得直讓她皺眉頭。

夏候徹拿池邊的帕子,沾了熱水擦拭著她冰冷蒼白臉,這入宮才一年,她已經好幾次這樣重病了,他真怕有一天……

鳳婧衣似是想到了什麼,伸手握住他的手,拿走帕子看到他手心已經結痂的傷口,眼淚一下滾落眼眶,啞著嗓子道,“對不起……”

“又哭?”夏候徹皺著眉頭道。

這一天,比她入宮這一年都哭得多,真是沒完沒了了。

鳳婧衣抹了抹了臉上的淚,一頭紮在他%e8%83%b8膛手臂緊緊抱著他的腰際,道“我想你,每一天都在想……”

夏候徹緊皺的眉舒展開來,低頭%e5%90%bb了%e5%90%bb她的額頭,歎道,“朕也是。”

“是啊,你都想到卞美人那裡去了。”鳳婧衣仰頭哼道。

夏候徹失笑,卻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