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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離家出走的那個小子不在,不然就圓滿了。”

就在他感歎陽光的缺席時,舞台上,嚴歡同時也做下了一個決心,他緊了緊握住吉他的手,做出一個不會後悔的決定。

“可以開始了。”

他對JOHN輕聲道。

觀眾們瘋狂地呼喊著安可,但是悼亡者樂隊本身並沒有準備安可曲,付聲和向寬正準備就此下台。

“等……嚴歡,你做什麼?”就在準備起身離開時,向寬突然看見嚴歡又上前一步握住了話筒,驚呆了。“我們可沒有準備另一首曲子!後台還有彆的樂隊在等呢,喂,嚴歡!”

嚴歡絲毫聽不進他的話,他雙手握緊話筒,閉上了眼。似乎有一股無形的氣場以他為中心四散而開,人群逐漸安靜下來,看著站在舞台中央的少年,一種難以言說的期待讓他們甘心等候著。

而在付聲的眼裡,握上麥克的那一瞬間,嚴歡似乎變了。他身邊的氣息不再是輕快活潑,而是一下子沉澱下來,就像是一杯釀了多年的老酒,在這一刻,即將泄露它的芬芳。

這真的是嚴歡嗎?付聲在那一秒,不由地產生了這種疑惑。

直到周圍的人全部都安靜下來,整個廣場上幾乎聽不見人竊竊私語。一直握著話筒不動的嚴歡才再次睜開眼,那一瞬,似有星光墜入他的眼!眾人屏息!

就在這寂靜時刻,嚴歡卻驟然出聲:

“我不願獨行!

在這狂風的夜!”

一道劃破夜空的嘶喊,給頭頂的蒼穹撕開了一個口子。轟轟隆隆,震響了每個人的耳膜。

嚴歡開始了屬於他的演出,不,是屬於他和JOHN的演奏。

纖長的手指被上帝施展了魔法,靈活地在琴弦上翻動著。嚴歡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到,吉他在自己手裡就像是有了生命。每一次撥弦時的震顫,每一道撼動空氣的音波,都與心臟緊係在一塊。分分秒秒,伴隨著心臟一同跳動,連每一口呼吸都吸入了名為音律的養分!

這就是付聲在彈奏吉他時的感覺麼!這就是掌握吉他的感覺嗎!

嚴歡心潮湧動。自從很久以前的那一晚,JOHN借用他的身體彈奏布魯斯以來,嚴歡就再也沒有感受過這種感覺。而現在第二次體驗這種感覺,他興奮又遺憾,究竟什麼時候,他才能通過自己的力量達到這種水平?

“開始吧,歡。”JOHN提醒他道:“唱出你的心意。”

就在嚴歡悄悄開啟名為JOHN的作弊器的時候,台上台下一群不明真相的群眾們,徹底地被震住了。包括付聲在內,所有人幾乎都錯愕於嚴歡的神來之筆!

那個總是挨罵的笨小子,什麼時候能夠彈奏出這種水平的吉他了?與付聲高超技巧的吉他演奏不同,嚴歡此時彈奏出的樂聲,更多是帶著豐厚的情感,是時光沉積下來的什麼……

舒緩的吉他前奏,在嚴歡那一聲淋漓的嘶吼後,像是從高峰墜落到平原,總算是讓觀眾們緩過神來。伴隨著這輕快又似乎帶著一絲憂鬱的彈奏,嚴歡唱出了他秘密編排的這首歌。

——《不願獨行》

“曾想過高高飛起,

狂風卻打濕我翼。

也向往轟轟烈烈,

夢想卻不告而彆。”

帶著沙啞的聲線,嚴歡輕輕唱。似乎又回到了落雨的那一日,麗江的小巷上,他一遍一遍地呼喊著某個人的名字,卻隻換來一次次的失望。

“長風的夜,

我一人獨行。

零落的雨,

誰不見蹤影。”

隻唱出這麼幾句,心知肚明的人都已經聽懂了。台上,付聲和向寬相視一眼。台下,夜幕的天空下,有誰悄悄握緊了拳。

吉他聲驟然激昂!

“我不願獨行!在這漆黑的夜。

我不能獨行!在這漫漫長路。”

一個人聲嘶力竭,嘶喊的聲音夾著雨水的哽咽,又漸漸壓低,似是在某人耳邊呢喃,輕聲吐露。

“若誰要離彆,那你撕下的這片羽翼。”

曾展翅飛到夢想的天空,卻在漫漫追逐的路上,失去了珍貴的事物。

那種分離的感覺,像是被生生撕裂,撕心裂肺的痛,藏不住。嚴歡閉起眼,撥動琴弦的手在微微發抖。

有一道身影立在夕陽下,輕輕與他告彆。

【離開之前,趁這個機會,你聽我彈一首曲子吧。一首就好。】

【你怎麼哭了?】

【抱歉,不能在這條路上一直陪著你,嚴歡。】

【我必須走。】

記憶中,又看見一個少年蜷曲著身子,眼眶泛紅。

【他走了。】

【我想阻止他,但是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怎麼這麼沒用!連一點辦法都想不到!我幫不到他,幫不到他。】

【為什麼他就不能留下來!】

“零落的翅,飛得再高,也不再完整。”

曾誌得意滿,自以為將要飛向最高空卻重重摔落在地,嚴歡這才明白,他從來就沒有翅膀。他就是一隻小小的烏龜,在自己的世界裡兀自掙紮。

JOHN的出現,給他插上了第一根羽毛。

付聲,向寬,陽光……許許多多的人,樂手,第一個樂迷,曾結伴而行的夥伴。

他們都是一根根羽翼,為烏龜插上了夢想的翅膀,讓他可以飛出禁錮他的池塘,迎向藍天。

然而,在飛躍的途中,小烏龜卻失去了一根寶貴的羽翼。

【嚴歡,你要慢慢長大,從現在開始。】

就是從那個時候懂得,這個世界不是那麼美好,有殘酷,也有挫折,也有無可奈何。但是他終於可以做到,用著殘缺的翅膀飛上舞台,向這個世界大聲呼喚。

“我不願獨行。”

去找回遺失的翼。

“不願放你在黑夜裡獨行。”

回來吧。

“即使狂風再打濕我翼,

即使明白夢想高不可攀,

不要放棄,請不要放棄。

在最冷的夜裡,也有我與你同行。”

回來吧,回來吧。

用手撥出最後一道音符,嚴歡望向夜空,像是要穿透它,去尋那烈日朝陽。

“即使是落日離彆的餘暉,它的名字,也叫做陽光。”

不願獨行,請不要獨行!

陽光。

回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淚奔,我再也不作死地去想歌詞了!!

☆、下雪

“雪,是雪啊。”

天空灑下一片紛紛揚揚的白色花絮,等到人們抬起手,去接住那輕薄的冰涼的時候,才意識到,這是——

下雪了。

時間在悼亡者結束表演的五分鐘後,在震天的歡呼,以及內心難以掩飾的失望下,嚴歡走下了舞台。

“你在期待什麼?”付聲走過他身邊時,一把環住他的肩膀,湊到他耳邊道:“是期待陽光踏上舞台,和我們重聚嗎?”

嚴歡不可否認,的確在唱出那首歌的一瞬間,他有過這種期望。他希望陽光會從人群裡走出來,會走上舞台,重新站在他們的身邊。

然而,現實是,沒有。▲思▲兔▲網▲

漆黑的舞台,無數狂歡的人,卻沒有他想要見的那一個。

陽光他,最後還是沒有出現。

“失望嗎?”付聲輕聲道:“如果這就失望的話,今後你可該怎麼辦。”

嚴歡抬起頭,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然而,這時候付聲卻揉了揉他的腦袋。

“出去散會步吧。”

付聲對他道。“也許回來的時候,你的心情就會好一點了。”

會是這樣嗎?

嚴歡懷著失落的心情,踏出了後台。迎接他的,是天上飄落的一片片雪花,漫天的小雪四處飛揚,輕柔地撫上他的臉龐。

“JOHN,計劃失敗了。”

嚴歡沮喪道:“陽光竟然沒有來,害我費勁三天時間,好不容易才做完那首歌。”

“恩,難免都有失敗。”

“但是我之前本來很期待啊,不是你說陽光一定會過來看我們演出的嗎?我唱這首歌,難道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嗎?他就不能出來和我見一麵嗎?一麵也好啊,我好想問問他最近過得怎麼樣。”

嚴歡絮絮叨叨地遠離了準備台,然而他卻一直沒有注意到,此時的JOHN,沉默的有些詭異。

JOHN無聲地在心中歎息,透過嚴歡的眼睛,看向夜空的白色雪花。

沒有反應的是你啊,歡。付聲竟然沒有追問你為什麼會彈出那樣的吉他,他應該早就發現不對勁了。以吉他手的心性,他怎麼會允許嚴歡有事瞞著自己。

他沒有追問,這是不是意味著即將有更重大的事情發生……

看來,今晚會有一場大變啊。

而另一邊,付聲一直看著嚴歡的身影走出視線。在他身邊,柏浪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很出色的演奏。”

“謝謝。”

柏浪鼓掌道:“看來這以後,所有的樂迷都將會記住你們,悼亡者即將聲名鵲起。不如趁這個時間,我們再仔細商談一下合約的事情。”

“是嗎?”付聲轉身看向他。“你覺得有什麼好談的?”

“唱片製作,全國宣傳,利益分成……很多,當然,最重要的是——”柏浪輕推了一把眼鏡。“我們老板想要見你們一麵。”

劉正,那個人竟然在這個時候提出想要見麵。

付聲道:“如果我說不呢?”

“那很遺憾。”柏浪微笑。“恐怕,你們將會因此錯過一位故人。”

付聲越過他,與遠處走來的向寬視線相對。向寬收起平時的笑容,看向付聲:“就是說,遊戲時間結束了。”

“不。”付聲回:“遊戲才剛剛開始。”

他對柏浪道:“帶我們去見他。”

付聲和向寬被幾位西裝革履的保鏢,“請”上一輛黑色轎車,過了十幾分鐘的車程,才停在一座彆墅麵前。

這還是在山上,離音樂節的舉辦地甚至沒有幾公裡的路程,但是卻宛如天地之遙。付聲下車前,看了眼遠處依舊燦爛的燈火,隨後邁步,踏進這陰暗的彆墅。

“歡迎。”

屋內,一個男人坐在鋪著虎皮的沙發上,他左手撫上虎頭,注視著兩位來客。

“久仰大名,悼亡者的兩位樂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