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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範 青銅穗 4062 字 3個月前

裡討這個罪受?”

婆子可不想她竟會翻臉,頓時嚇得手腳無措,半日才又賠笑道:“姑娘教訓的是!是奴婦愚笨無知!奴婦這就仔細看著嘍!”一麵趕忙地低頭查看火候,一麵又轉身去備瓷盅,竟不敢與她搭話了。

旁邊大灶上忙碌的人也就看了過來,當中正有在案板上掌案的程英娘。琉璃掃視了一圈四周,與程英娘對了對眼神,忽然站起來,不知趣地湊近爐灶去揭鍋蓋。鍋蓋上凝結的蒸汽水滴答掉下來,一個不留神正澆在那婆子腳背上,婆子挨燙頓時受驚跳起,手裡一堆碗盅嘩啦掉在地上,偏巧又砸中了琉璃腳尖!

“你!你乾什麼?!”

府裡備的瓷盅都可是用料十足的瓷胎,這一個掉下來都難免受不了,何況接連幾個?琉璃尖叫著跳開,捂著腳尖痛苦地蹲下。

“唉呀!九姑娘您這是——”

婆子頓時慌得不行,連忙走過來道:“姑娘快坐下!讓奴婦瞧瞧!”

琉璃一個勁叫著疼,不讓她。傷著了老太太身邊的人,還是府裡的姑娘,大廚房可沒人敢袖手旁觀,登時都放了手頭活計圍了過來,有的扶琉璃坐下,有的連忙去拿藥膏,唯獨程英娘來到小爐灶上把鍋蓋蓋上,將沸騰了的幾口鍋灶下的爐火封了風口,杜絕了湯鍋溢水的風險。

這時候各房來拿飯的已陸續到來,其中有好事的,連忙回去告知了自己主子。不一會兒三房裡便派了管事吳嬤嬤來了,要扶琉璃回正院。琉璃眼眶都紅了,才站起來腳尖又疼得她蹲了下去。

吳嬤嬤無法,氣得連聲斥責那闖禍的婆子。

那婆子又急又慌,等藥膏拿來了,連忙蹲下來勸琉璃:“姑娘快把鞋襪%e8%84%b1了,讓奴婦為您上點藥罷!”

“此話差了!”程英娘在旁接口道:“咱們是什麼人,姑娘的腳豈是能輕易當著人露出來的?你這不是故意讓姑娘難堪麼?”

吳嬤嬤乃是齊氏的陪房,凡事可都為齊氏想著,可不想再在小爐灶這事上出什麼風波了,頓覺程英娘這話很是,於是衝她道:“不如這樣,你去借頂軟轎來,把九姑娘先送回去。上藥的事,回房再說。”

程英娘踟躕了一下,卻把她拖到一旁,說道:“嬤嬤是忘了麼?九姑娘如今瞧著很得老太太意呢。她這麼著哭哭涕涕地回去,老太太還不得問起?她這正受著氣呢,若是在老太太麵前添油加醋說幾句什麼,那時甭說咱們耽不起,三夫人隻怕也得挨兩句不是。”

吳嬤嬤一拍腦門:“我竟忘了這層!你說的很是,那如今咱們又該怎麼著?”

程英娘想了想,道:“依我看這砸下來應也落不著什麼大傷,咱們不如先讓她到隔壁房裡吃碗茶,好生侍候著,等她消了疼,才請她回去。那時想必她氣也被哄消了,老太太那裡也就不至於深究了。”

吳嬤嬤點頭,當下回到屋裡,就近喚來了兩個婆子將琉璃扶到隔壁值夜婆子們的休息處。

琉璃到了房裡坐下,闖禍的那婆子已捧了碗雪梨湯來,戰戰兢兢守在一旁。

吳嬤嬤斥道:“你不去灶上看著,跑來這裡做什麼?”那婆子忙道:“灶上英娘在看著呢。她原先在彆的府上也掌過小灶,倒比我麻溜些。”程英娘幫她解了圍,她倒是心存了感激。

吳嬤嬤想著程英娘方才行事,思想著此人倒是個心細沉穩的,做起事來不慌不忙,難得的是竟還替著齊氏著想,於是存了心思。一時看著麵前婆子,倒是不由皺起眉來,一麵道:“你下去拿些點心來!”

婆子忙不迭地下去了。吳嬤嬤將琉璃被砸的那隻腳架上高凳,陪著說了兩句好話,因惦記著齊氏還等著回話,便就讓小丫鬟侍候著,自己告辭回了三房。

琉璃坐著把雪梨湯喝了,卻是由程英娘端著點心進來,琉璃瞅著門外沒人,拿了塊點心道:“你倒機靈。程英娘恭謹地道:“姑娘為奴婦都不惜使出了苦肉計,奴婦要是再不長點眼力勁兒,豈不辜負了姑娘一番心血。”

琉璃把點心吞了,點點頭道:“你下去吧,省得彆人疑心。”

大廚房乃是各房裡消息的集散地,琉璃被砸了腳的消息頓時傳開了。月桂海棠半路上就聽說姑娘出事,立刻飛奔了前來探望,見她腳尖疼得連地都下不了,當即也不顧還有人在場,破口將那闖禍的婆子罵得頭都抬不起來。

琉璃喝飽喝足,招手叫了她二人過來:“我這會子沒那麼疼了,你們倆送我回正院去罷。”

大廚房兩個管事連走過來攙扶,一麵不住地道:“還請九姑娘在老太太麵前好言兩句兒!”

琉璃回到正院裡,老太太自是問起這一樁來,琉璃說了一遍,老太太便斥道:“怎麼不當心些?!”卻也讓青裳給她上藥。

其實傷的也不是那麼嚴重,隻不過剛好砸在腳尖,那可是十指連心啊,過了那陣時間,也就不怎麼覺得了。但是裝還得裝得嚴重些,青裳一麵給她敷藥,她就一麵呼痛起來。老太太道:“那大廚房如今當真鬨的不像話了,就沒一個得用的人麼?!”

琉璃忙道:“廚房裡又不是彆的地兒,可以輕易調人進去。三夫人也是著急呢。不過今日那婆子也著實粗笨些,見得傷了我,竟連小灶上燉的那麼多湯也不顧了,若不是有個姓程的嬤嬤手腳機靈,上前把火封了,隻怕今日裡飯桌上連湯也沒得喝了,老太太又得生氣。”

老太太皺眉哼聲,一臉的愁煩。

這日裡晚飯沒讓琉璃讓前侍候,聶氏早聽聞日間裡的事,故意問:“咦,九姑娘今日怎麼不曾上桌?”青裳在旁道:“姑娘傷了腳,不便上桌。”聶氏道:“喲,怎麼把腳給傷了?”青裳看了眼齊氏,默不作聲退在老太太身後。

齊氏見著老太太臉色不善,不好回避,便道:“那闖禍的婆子我已經罰了,還望老太太勿要生氣。”

老太太哼了聲,道:“我是不生氣,隻是你那大廚房也該管管了!什麼人也往小爐灶上湊,做出來的東西沒幾樣能吃的,如今竟還來個三不著兩的人,慌手慌腳地把人傷了!趕明兒還不得因為爐子哪刻沒看住,一把火把廚房給燒了?總之三日內之內你提個管事出來,專管小爐灶上的事!”

齊氏見她下了通碟,隻得頜首應下。

回到房裡,一想起這事齊氏不覺心煩,總覺著一團麻死死堵住了%e8%83%b8口似的,對著一桌子菜也吃不下去。吳嬤嬤知她心思,不免勸道:“老太太話雖重些,倒是在理。小爐灶上再不提人上去,隻怕大夫人那邊會按捺不住要往裡頭塞人,橫豎都是要辦的,夫人倒不如儘快撂定了的好。”

齊氏鎖著眉,沒搭理。她倒也知道要儘快找人替補,可一時之間上哪裡找人?大廚房裡管事的那幾個,個個都盯著這位子,可到底太會來事兒了,功利心又重,出了事還不懂圓場。像陳滿家的一樣,平日裡見著倒挺伶俐,那事兒出來不還是嚇得隻會往餘氏身邊爬?便是老太太不駁她,衝著這一樁,她也遲早要駁了她去。

隻是這些事她從不會放在嘴裡念叨,因為就算念叨了,也隻是多幾個人知道而已。

吳嬤嬤見她不出聲,不由歎了口氣,“夫人就是這樁不好,有什麼事總憋在心裡,太過好強,若按我說,要不是您心思太重,衝著老爺待您的這股心意,指不定也就——”說到這裡她看著齊氏,咬了咬牙還是往下說了:“也就能懷上個哥兒也未定。”

齊氏原一門心思在小爐灶上,猛然聽得這話,便不由怔了怔,目光漸漸黯下來。

成%e4%ba%b2十多年,何樸鬆待她的心意倒未曾變過。可是他越是待她如初,她就越是內疚,她居然連個子嗣都未曾為他誕下過。相反是寧氏和柳氏,個個都為他生了兒女。尤其是寧氏,一生就是兩個兒子,若不是她還有娘家這身份壓著,她隻怕就要騎到她頭上去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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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心患已除

想到這裡她心裡頭那團麻又似乎更糾結起來。

世人都說她高傲好強,可誰又懂得一個不曾生育的女人的痛苦?更痛苦的是,她還不能把這份痛苦擺到麵上,讓何樸鬆看穿她的脆弱和惶恐。有時候她也痛恨自己,身為曆任太師的嫡孫女,她琴棋書畫曾經無所不通,為什麼偏生在最要命的這方麵卻不如人意?如果她能生育,也許何樸鬆是不會納妾的吧?他若不納妾,若沒有那幾個庶子女,她心思也不會愈來愈重,或許真能懷上也未定吧?

她咬了咬牙,閉上眼睛。

吳嬤嬤看出她心中痛苦,也不由心疼:“夫人就該放開朗些,從前就是太操心了,養好了身子,往後總還有機會的。”

齊氏淡淡垂眸,心灰意冷道:“我這輩子,於子嗣上許是無望了。”

“夫人如何這麼想?”吳嬤嬤勸道:“您不過三十餘歲年紀,世上多少人年過四旬還誕下了兒女來?不說遠的,便是咱們老太太,不就是快四十的時候才有了四老爺的麼?這些年您也一直在調養身子,也許就隻在某處差了那麼一點而已。”

齊氏道:“老太太生四老爺時已是生了有四個的,我又怎能與她比?”

吳嬤嬤挨著床沿兒坐下來,說道:“這事也急不來,總還得繼續調養,慢慢預備著。老太太的娘家侄子,那位季大官人季榮,不是就做著藥材生意的麼?他與宮裡太醫熟,若跟他牽上線,請他向宮裡太醫討個生子的妙方,或許可行。”

齊氏想了想,半日道:“這事怎好去托個外姓男子?況且傳出去可不好聽。”

吳嬤嬤道:“這事不托外人,莫非還能托咱們府裡人不成?隻要聯係上了季大官人,咱們托個可靠的人去說便成,又不至扯上夫人,豈不就結了?”

齊氏被說動了,走到窗前默了一陣,片刻後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吳嬤嬤走上前,扶著她回到桌邊坐下,“這些且先不理會,夫人還是先用飯,養好了身子,才能無後顧之憂。”

齊氏經她這番勸說,心情漸好,當下提起筷來,然而看著桌上飯菜,卻不免又想起大廚房那攤子事,皺著眉又放下了。“老太太隻給了三日期限,我可上哪裡去尋個人來?”

吳嬤嬤知道她的難處,夾了道翅尖兒給她,也不由歎了口氣。想著大廚房那日的事,忽然抬起頭來:“夫人一說,我倒想起一人來。廚房裡有個程英娘,是去年林大人府上的管事薦進來的,原來竟也是在林府大廚房管小爐灶。昨日我見這人,竟很是與彆的人有些不同。”當下便把程英娘的行事言語一並說了,因是她當時替自己出了主意,語氣裡便不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