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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範 青銅穗 4155 字 3個月前

,像尊佛一般坐於其上,左手拿著藤條子,右手端著拿琉璃的峨眉青泡的茶,一遍遍地讓她練習給各種不同的人行禮。

琉璃咬緊牙根,半句廢話也不跟她多說。倒是蕊兒看她行了兩個多時辰福禮,膝蓋節都快彎不下來了,心疼得等那老虔婆去如廁時忍不住咒了幾句老不死。

到晚飯上桌時,蕊兒就不那麼客氣了,把琉璃的飯菜全推到琉璃麵前。

李嬤嬤立時就黑了臉,“這是什麼意思?你莫非是不讓我吃?”

蕊兒掐著手心兒:“既是要講規矩,那就大家一起講,這是姑娘的飯菜,你一個下人,有什麼資格吃?”

李嬤嬤啪地將筷子拍在桌上,“老娘身為教引嬤嬤,當不得一個師父也當得半個,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做父母的吃兒女幾口飯菜居然沒有資格?!”

蕊兒臉漲得通紅,極力分辯:“你強詞奪理!”

琉璃邊吃飯邊冷眼看著她倆,並沒打算參與,蕊兒自然爭不過李嬤嬤,沒過幾招便已敗下陣來,不過見琉璃已經吃得差不多,便也就算了。

飯後蕊兒拿熱水給琉璃泡腳,琉璃問起她:“讓你辦的事兒怎麼樣了?”

蕊兒手一頓,道:“問了,吳大夫說沒什麼。”

琉璃坐起來:“怎麼可能沒什麼?都撂倒那麼多隻鳥了!”

蕊兒驚怔,琉璃也舉自己失言,於是道:“我是說,那白米糕明明就是有問題的,你沒讓他聞聞什麼的?”

蕊兒低下頭去給她打胰子,“聞了,他說壓根就沒問題。”

琉璃無語了,怎麼可能呢?明明那裡頭就摻了某種可以致人昏睡的藥物,如果隻是為獵鳥,為什麼要拿布袋裝著?而且對於獵鳥來說,這藥效未免太強勁了。根據事先推測,,翠瑩是於昏迷中無力掙紮而悄悄死去,李嬤嬤也交代,她死前也吃了白米糕,那麼撿回來的這袋米糕就很有可能是她吃剩的,也是證明她是死於他殺的關鍵證據,如今吳大夫居然說沒問題,琉璃真不知該懷疑他是個庸醫,還是懷疑他參與了謀殺。

她問蕊兒:“那布袋呢?你放哪兒了?”

蕊兒站起來:“布袋……丟了呀,奴婢看那東西挺臟的,就順手丟湖裡去了。”

琉璃扼腕:“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能丟了呢!”

蕊兒十分無措。琉璃恨了半日,想那好不容易得到的一點線索又這麼沒了,再想把這事查清楚,真可謂難如登天!看她臉色刷白的樣子,想這件事本來也沒跟她交底,也不能完全怪她,於是緩下語氣:“下回若有這種事情,不能再自做主張。”蕊兒忙應下,蹲下地給她穿鞋襪。琉璃道:“過兩日錢大娘子就要領新人來,到時屋裡住了人,就不會那麼糝得慌了,我原想若沒人來,便讓人把那兩張床給撤了去,——你再熬兩日。”

蕊兒扶了她站穩,說道:“讓姑娘操心了。”

琉璃嗯了聲,歎道:“倒是眼下——明日一早便要去長房,給大夫人的賀禮卻還沒準備好呢!”

蕊兒想了下,“日間奴婢打聽過二姑娘七姑娘的賀禮,因為兩位姑娘上頭還有姨娘隨禮,所以都是準備%e4%ba%b2手做幾樣點心以表心意,姑娘可以斟酌著看看。若是咱們也送點心的話,奴婢倒會幾樣小食,到時借隔壁小廚房用用就好。”

點心琉璃倒是也會做,外公是個遠庖廚的君子,可是她娘%e4%ba%b2卻是個手巧的女子,光點心就能做二十來樣,菜肴就彆提了,總之二位師叔都對娘%e4%ba%b2的廚藝讚不絕口。有個廚藝強大的娘%e4%ba%b2,身為兒女是沒有什麼機會青出於藍的,菜肴方麵倒罷,有時可自行發揮,做點心卻純靠技術,琉璃統共也就學會六七樣。

會做六七樣當然也就夠了,可是她若借吃食敬奉,不是給了某些人現成下手的機會嗎?到時餘氏吃了她的東西忽然鬨個頭疼腹痛什麼的,那她不是找罪受?

她這裡胡思亂想著,蕊兒在旁邊也愁的不行,這禮送輕了不行,送重了又送不起,彆的姑娘也就罷了,餘氏也不在乎她們那點東西,可她家姑娘不同啊,她地位這般尷尬,稍有一個不慎,拿出去就能讓人大作文章引禍上身,所以得慎之又慎。

“有了!”忽然間,琉璃坐直身子,兩眼亮得跟寒星一樣:“我想到個現成的好物件兒!”

蕊兒忙用兩手扣著桌沿:“是什麼!”

琉璃笑了笑,慢條斯理走到櫥櫃前,打開門從暗格裡掏出一個小布包,一層層打開,裡頭一枝華光璀璨的金絲蝴蝶華勝立時呈現在眼前。

蕊兒怔怔地看著琉璃。

琉璃執起它來,冰冷地揚起抹笑:“齊氏跟餘氏兩虎相爭,鬨得我這裡%e9%b8%a1飛狗跳,直至害死兩條人命,這鍋渾水,我何妨攪得再渾些?這隻金絲蝴蝶豈不是送給餘氏最好的禮物麼?我隻管把這顆石頭丟下去,至於究竟會不會激起風浪,以及激起多少層風浪,我就不管了!”

蕊兒倒吸一口冷氣,不由自主揪緊了衣襟。

☆、056 姑娘的禮

因是要給餘氏做壽,必然不能穿得過於樸素,早起蕊兒拿了套新縫製的煙霞色夾襖夾褲給琉璃穿上,外罩一件銀緞鑲白毛邊的收腰長馬甲,頭上也簪了兩朵小絨花。

琉璃找了個小木盒子將金絲蝴蝶裝起來,塞進袖子裡。

李嬤嬤竟然也起得早,琉璃喝完祛寒湯暖身,她便也打著哈欠推門進來。

“嬤嬤今兒倒起得早。”蕊兒見琉璃低頭理著衣服襟子沒搭理她,怕她又生出事來,勉強打了聲招呼。

李嬤嬤道:“今兒我陪著姑娘去前院,你在屋裡呆著。”

這下連琉璃也抬起頭來,“你去?”

李嬤嬤眼皮一撩,道:“我是你的教引嬤嬤,自然該隨時在側!今日可是大夫人的壽日,萬一你不懂規矩失了什麼禮數,豈不是給夫人添晦氣!”

琉璃定定看了她一會兒,笑道:“好啊。”

李嬤嬤哼了聲,轉出去洗漱。蕊兒有些擔心,兩隻手絞來絞去,琉璃道:“你不去也好,我那幅字該已裱好了,你趁機去取回來。”

蕊兒隻得應下。

李嬤嬤洗漱完後,琉璃便與她出發去前院。天還未有大亮,各院裡廊下陸續有人在熄燈,一個個攏手跺腳,呼出一口口白汽兒。

正院裡大門早已敞開,丫鬟們進進出出,顯然正侍候老太太起床。琉璃永遠不是到的最早的那個,也不是最晚的那個,繞過影壁上了遊廊,迎麵見了三四個丫鬟婆子伴著一人,墮馬髻上斜插兩隻鳳尾簪,臥兔兒下一條黑底鑲藍寶抹額,粉麵桃腮,雍容華貴,隻是身上流彩暗紋雲錦襖略鬆,一手輕托著後腰。帶幾分慵懶氣。

琉璃認得這是何廷玉的媳婦大奶奶謝氏。忙往旁避開兩步,等她先走。哪料李嬤嬤見了她卻堆笑迎上去:“喲,大奶奶今兒也來了,您可仔細著腳下!”

謝氏左邊一婆子見她要伸手來攙扶,啪地一巴掌將她的手拍下去:“乾嘛呢?大奶奶的身子也是你能隨便碰的麼?回頭肚裡的小哥兒出了什麼差池,你擔待得起嗎!”▽思▽兔▽網▽

李嬤嬤被她這一陣搶白,一張老臉頓時漲得青紫。

謝氏斜眼睃了睃她,又徑直走了。

琉璃笑了笑走到李嬤嬤身邊::“走吧!”

因府裡兩位少奶奶都接連有了身孕,故而免去了她們初二十五上正院請安,今兒謝氏來了。二奶奶王氏想必也來了。

琉璃有意落後了些,等謝氏進了正房。才慢騰騰走到門下讓李嬤嬤打簾子。

二奶奶果然來了,見了謝氏倒是熱情,等她見完禮,挺著大肚子便迎了上來。長房的女眷都來了,二房來了梁氏王氏和淑華,三房來了寧氏柳氏和浣華,四房來了聶氏。就連何老太爺兩位終年不出門來的老姨娘也來了湊興。

餘氏今日算得是盛裝,頭上黑絲絨鑲八寶翡翠大抹額,單螺髻上當中插一枝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左邊是點翠嵌珍珠歲寒三友頭發簪,右邊是紅梅金絲鏤空珠花,並兩隻金絲掐琺琅華勝。

耳垂上是一對東珠,身上是一身宮裝錦襖,渾身珠翠,貴不可言。正挽著袖子給老太太替手巾帕子。聶氏在旁道:“今兒你是壽星。不勞動你!從你們長房抓一個出來當差便是了!”說著笑嘻嘻將蘇姨娘從她身後拉了出來。

蘇姨娘笑道:“那是當然!我與陳姨娘原本還商量著今早去侍候夫人起床,哪想到夫人竟比咱們還快,早早地來了正院,可讓我們撲了個空!”

琉璃打量她,明明她有身好底子,今日卻隻比平日多加了兩件首飾,換了件緋色石榴裙,妝容還是淡淡的,站在餘氏旁邊,很容易見了高低。倒是素華的生母陳姨娘,妝扮就豔麗多了,聽見蘇姨娘這般說,便就也挽起褚紅色刺繡夾襖的袖子,笑著要來給打她打下手。老太太笑眉笑眼看了看碧雲,碧雲於是就扶著陳姨娘兩臂按道她坐下,笑著道:“我的姨娘,你就好生坐著陪你們夫人罷,要真是把長房的人全給勞動了,我們豈不罪過了?”

餘氏笑著看了眼陳姨娘,摟著三歲的大姐兒瑞敏喂她吃杏仁。

琉璃上前請安,餘氏如往常一般嗯了聲,便不再搭理她了。

李嬤嬤受了方才謝氏那一番白眼,已經收斂多了,趁著琉璃下來便上前行禮道:“老奴恭賀大夫人千秋萬壽!”

餘氏還未搭話,伺候完老太太的聶氏走過來:“李嬤嬤可是裕王府的座上賓,快來給嬤嬤上茶!”

老太太麵前她竟敢發話給個下人奉茶,然而老太太與餘氏卻都嗬嗬笑起來,竟未當真,轉眼就把注意力放彆處了。反倒是碧雲促狹,轉身喚了小丫鬟沏了茶來,%e4%ba%b2手奉給李嬤嬤:“嬤嬤是什麼人?那可是在裕王府都能說得上話的人,當得起咱們這碗茶!”

雖是玩笑,李嬤嬤半推半就著,那臉上就禁不住泛起紅光來!旁邊丫鬟們見碧雲起頭,也紛紛起哄,鬨得寒冬臘月的正房熱氣騰騰。

素華沒心沒肺拍掌笑起來,毓華冷眼看著,吐出一句:“賤坯子到哪都是賤坯子!”也不知是說誰。

玩鬨中缺席的人漸漸到齊了,琉璃特彆留意了齊氏,不知在這樣以餘氏為主角的日子裡,她會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出席?她雖然遠居後園,卻也對下人們暗地如何猜測翠甜二人之死時有耳聞,如今是餘氏身負了翠瑩的人命,而甜兒的死則栽在齊氏身上。琉璃依然傾向於甜兒是齊氏殺死的,因為在蕊兒交代過甜兒砸傷了她之後,餘氏就成了最大嫌疑人,這個時候甜兒的死必然造就餘氏殺人滅口的假象,而這個人除了齊氏,又還會有誰呢?

不過齊氏到來後的表現卻讓琉璃心生佩服,不是說她今日裝扮上花了心思,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