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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範 青銅穗 4314 字 3個月前

搖頭道:“不,我是記得你娘說起過。”自從與她吃過一回茶,他與她說話說話已差不多像對待大人般嚴謹。

琉璃看了他一眼,安然坐好。

隻是才坐穩,何蓯蒞看似無意的一句話又差點把她嚇得跳起來:“聽說你外公學識淵博,%e8%83%b8懷幍略,讓你自小習讀詩書,不知你有沒有見過《延禧子集》?”

琉璃努力保持鎮定:“《延禧子集》是什麼書?沒聽說過。”

永信在臨走之前說《延禧子集》可以告訴她為什麼永信會幫她回到這裡,因為尋找這答案對她來說貌似並沒那麼迫切,於是也將它暫且丟開了,沒想到猛然會在何蓯蒞口中聽到。

何蓯蒞仿佛也並不意,嗯了一聲便道:“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合上書,喝了口茶,又道:“上回讓你找的畫,找到了嗎?”

琉璃正在拿銀釧子點杯口的茶水,一聽這個,心道哪曾去找過?記得原先都跟那些書放在府外小院裡,前兩日東西都搬了進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當下道:“許是丟了。回去再找找,若是還在,立刻給老爺送來。”

何蓯蒞微有不悅之色,看她拿銀釧仍在撥弄茶水,便皺眉道:“沒規矩!我聽夫人說你昨夜還毆打了三少爺的奶媽,想來是在外放蕩慣了!忙完這段我會物色個教引嬤嬤過去,你仔細著學!”

琉璃倒是沒料到這一著,手停在空中半日都沒回神來。

回到房裡,想起銀釧兒試毒終究太過紮眼,於是翻出一根尋常銀簪來,問蕊兒:“有沒有辦法將它斷成三四截的樣子?”

蕊兒想了想,“那邊孫嬤嬤的兒子在後巷鐵匠鋪做事,可以托她試試。”

琉璃拿簪子在桌上劃圈,“可我並不想人家問來問去……”

蕊兒道:“那好辦,奴婢就說是自己缺錢花,拿來當零用的就是了。”

琉璃覺得可行,把簪子給了她。

又想起那幅畫來,叫來翠瑩:“從外頭搬進來的那些書畫都整理過不曾?”

翠瑩想了一想,道:“就是前幾日才搬進來的那幾個藤箱?還堆在耳房呢,沒有書架可擺,就沒弄。”

琉璃進耳房,開了三隻箱蓋,裡麵的書籍字畫果然還是按原來的位置擺放,但仔細一看,字畫這一箱卻都被動過了。

她回憶了一下當初那副畫擺放的位置,然後從放書的藤箱裡抽出一本《烈女傳》,翻到其中一頁。頁麵上畫著一幅丹青墨荷,落款是“嵐青先生於慶平元年秋”,外公的%e4%ba%b2筆提字,但作者嵐青先生卻不知是誰。

箱子明顯是何蓯蒞派人動過。他說在許娘手中見過這幅畫,卻跑到字畫堆中翻找,可見是說謊。再說,這本書是外公直接交給她的,母%e4%ba%b2隻怕根本不知道。

認真來看,這上麵繪著三枝荷葉,一大兩小,另有兩枝荷花高高昂立,一枝稍高的掉了兩片花瓣,稍矮的那枝卻十分茁壯。

琉璃看不出此畫有什麼特彆,還是當初她學畫荷花的時候,外公拿這書出來指給過她一次,說他平生隻收藏過這一副墨荷,也沒有特彆說有多重要。但她現在覺得何蓯蒞要這幅畫一定另有目的,他到底從哪裡聽說她手頭有這麼一幅畫,而且這麼想得到它呢?

甜兒推門來道:“姑娘,光太暗,出來看吧。”

琉璃把書合上:“知道了。”

當是天要黑了,順手挑了幾本書走出房來,一看天色還早,便且轉進臥房。一個人對著書悶了半日,忽又轉回耳房內,開箱取出幾頁宣紙,回房對照著那幅圖細細摹畫起來。

外公在琉璃八歲時去世,在世時極用心教導著這個唯一的孫女,若不是因為碰上個這樣的身世,母%e4%ba%b2又一再叮囑她隱忍退讓,憑借著幾分學識,上輩子也不一定會死在何毓華手裡。

其實琉璃也驚歎外公的才華,有時候祖孫倆散著散著步,他會以河邊垂柳為題信口作出一篇賦來,有時吃著吃著點心,他也會以指沾水寫出一首膾炙人口的《蝶戀花》。幼時在吳州還不覺得,那時見的人少,除了祖孫三代,就隻有楚秦、徐舟二位師兄和一位老家仆,缺少有份量的對比。後來外公與老家仆相繼過世,兩位師叔也一個去了蜀中,一個去了金陵,母%e4%ba%b2病了一場,也就帶著她來京中尋父了。

其實找到何蓯蒞後,他消失了有五六天才再次出現,這一次回來他似乎是從震驚中緩過來了,不但賃了房子,還不時給著錢物。在這段日子裡,琉璃隨著母%e4%ba%b2上街時,也時常看見所謂的文人才子在茶樓酒肆詩賦,但她從沒覺得有一個能超越自己的外公。

誠然,這有可能是她愛屋及烏,她也沒有繼承外公的才華可以拿出來證明,但是書法上,她是下了苦功的,琴棋書畫四字,前兩項不提也罷,委實拿不出手。後兩項卻是深得老人家真傳,當初臨摹外公的留名,連外公本人都曾誤以為是自己寫的。而某一次京中有處的字畫店“寶墨園”的掌櫃看了她的字畫,卻是當場驚歎有當代四大家之風。

她不知道四大家是誰,再說女人會寫字也算不得什麼榮耀,往後的日子,她還是恪守閨儀地寫著中規中矩的小楷,亦或乾脆裝作不會寫,隻除了在永信麵前那一次。那是她重獲生命,一時忘形了。

畫完了畫,她對著光輕輕吹了吹,又在同樣的位置落款留了“嵐青先生於慶平元年秋”的字樣,然而沒有印鑒,一時倒是個缺憾。

蕊兒推門進來,“奴婢已經跟孫嬤嬤說了,過兩日就有。”

琉璃索性再道:“不如你再幫我去辦件事。”

蕊兒痛快地點頭:“姑娘吩咐便是!”

琉璃便拿白紙寫了“嵐青”兩個字,遞給她道:“去刻個印,再帶盒印泥回來。越快越好。”

蕊兒想了一下,“咱們這裡人出府都得向夫人那邊報備,眼下這會兒天黑了,找不到由子出去。怕隻有明後日早間才能夠了。”

琉璃想了想,“現如今管後園門的是誰?”

“是住隔壁的馮嫂子的丈夫賴五。”

琉璃道:“這賴五原先不是趕車嗎?”

蕊兒看了一眼隔壁馮春兒住的方向,說道:“原先是在趕車,這馮春兒不知怎麼要跟他散夥,賴五就自己請調到園裡看後門了,約摸是想離馮春兒近點兒。”

琉璃嘶了一聲,撐著下巴,上下看她。

蕊兒被盯得垂下了頭。

琉璃道:“那就明早辦去。”

025 暗賤難防

更新時間2013-12-9 21:36:46 字數:3125

府裡的傳統是每月初一各房夫人們皆要到金泉寺燒香,所以給老太太大請安的日子定在初二和十五。這日正是冬月初二,規定各房妻眷子女都要上正院給老太太請安的日子。

琉璃頭一次拜見老太太,格外鄭重,穿上了新製的藕色雲雁細錦襖,同色夾褲,一對紅絨花綴了雙丫髻,並由翠瑩跟著。

到的時候不早不晚,餘氏、齊氏及梁氏,還有毓華、素華並幾位尚未有差事的少爺,以及大奶奶二奶奶都已到了,四房沒到,浣華與閔華燕華未到。彆的姨娘們大約是已經請完安去了,隻有蘇姨娘還在。祖上傳下的規矩是姨娘沒有資格在上房用飯的,庶出的子女們倒還資格高些,但蘇姨娘是個例外。

老太太休整了幾日,麵色尚好,隻是比印象中略瘦了些,正在看毓華調製的胭脂膏子。

琉璃看見餘氏,難免就想起何蓯苙要給她請教引嬤嬤的事來,心裡頓時被那四個字壓得跟吞了蒼蠅般難受。然而知道許多人正暗中注意著她,隻得且撇開這層,走到老太太跟前跪下,道了聲“琉璃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似沒聽見,繼續跟毓華說著胭脂膏子。青裳走上前,彎腰道:“老太太,九姑娘給您請安呢!”

何老太太困惑地看了眼地上,青裳與她附耳說了兩句,才像是想起什麼來,微微蹙了下眉頭,歎氣也似的嗯了聲。

琉璃又叩了個頭:“琉璃給老太太請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老太太道:“起來吧!”

等她站起來,打量了她幾眼,便衝青裳道:“去匣子裡挑兩樣頭麵給她。”

一旁有人給她搬了座椅,放在最末尾。一路給在座人都見了禮,梁氏也補了見麵禮,青裳卻又捧著盤子出來,到老太太跟前給她過了目,又轉到琉璃麵前。

是甚華麗的兩隻鳳釵,十隻金錁子,十隻銀錁子,不像餘氏給的那般名貴,出手卻也足夠配上她二品誥命的身份。

琉璃一絲不苟拜謝收了,退到座位上安坐。

老太太並未如何為難她,興許要托她尚且隻是個孩子的福,畢竟她羽翼未豐,又毫無背景,對她們任何人都構不成威脅。也許對所有人來說,目前為難她實在勝之不武,當然除了何燕華。

老太太陪毓華說了一陣,道:“等你二姐姐來了,你去與她說去吧。她成日裡悶著,隻怕又悶出病來,你們姐妹隔得近,多%e4%ba%b2近些。”

毓華替她捏肩膀,一麵撒嬌:“二丫頭除了繡花,彆的什麼也不會。還是老太太知道的多!”

老太太笑道:“千金小姐們的正經事才是繡花,製胭脂那是不務正業。”

毓華也笑道:“繡個花就成正經千金小姐了麼?我不信!如果尚書府的嫡孫女、右丞府的嫡外孫女都不能算千金小姐,那天下又還數得出幾個千金小姐?”

老太太嗬嗬大笑,拍了拍她的手。

琉璃去看蘇姨娘,這個女人定力真是深厚,隻見她臉上一貫微笑著,附和著眾人的聲音道:“我們三姑娘可是兩府的寶貝,莫說千金,萬金也當得了。來日老太太若不再仔細挑個萬萬金的好孫女婿,我都不依!”通體上下,完全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勉強,就連老太太也笑道:“虧得你姨娘大方,把你當自個兒女兒這般疼!”

蘇姨娘索性挨著毓華在榻上坐下,說道:“老太太這話不對,我可是一直覺得自己有三個女兒,閔兒毓兒素兒,我哪個不疼?隻是憑毓兒這伶俐勁兒,就得有個比她更伶俐尊貴的人才配得上!”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毓華臊紅了臉撲進蘇姨娘懷裡,道:“姨娘忒壞!”

餘氏笑著看二人,抬手撫了撫發鬢。梁氏笑道:“話說回來,三姑娘也快滿十三了吧?漸漸也說得%e4%ba%b2事了。”

老太太點點頭:“你們妯娌間在外走動得多的,也可留意留意。”

門外人道:“二姑娘五姑娘八姑娘來了。”

簾子一開,果然閔華燕華浣華齊身進來。素華起身迎過去:“你們可來了,這裡正拿三姐姐打趣呢!”

三姐妹朝毓華笑看了一眼,先給老太太行了禮,才順著毓華往下坐下來。

閔華道:“你們拿三妹妹說什麼呢?”

燕華接過丫鬟奉的茶,一麵直直往琉璃看過來,眼內的一股陰狠,讓人不寒而憟。

琉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