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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起居注 禦井烹香 4190 字 3個月前

若是國家有事,栓兒禦駕出京,在沒太子的情況下,按理他是要留下來監國的。若是渾渾噩噩的,沒半點能力,捅出什麼簍子來就難堪了。她心裡也是打著主意,看朱先生教得好,索性明年就在宮裡先給壯兒開了蒙,也免得他現在成天就在宮裡宮外四處亂跑亂鑽,玩成個野猴子似的。——孩子大起來,真是一天一個樣,前兩年的白淨靦腆,現在簡直都不知去了哪裡。現在的壯兒,要比當年的點點更皮,要不是徐循有對付點點的經驗,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教育他呢。

“說起來,咱們在禦花園裡都走了這麼久,”她忽然想起來。“怎麼沒遇見壯兒?之前不是說抱他來這兒玩嗎?”

“的確是,”吳婕妤對壯兒的脾性也是非常了解的,她抿嘴一笑,“娘娘總是對他心軟,前兒責罰的時候,還說一年不許出門呢,求一求就又讓他出宮了。——彆是好久沒出門,鬨著去了西苑或南內玩吧?”

“說是一年,哪能那麼久,對小孩子來說,一天都和一個月一樣了。”徐循也笑了,“應該多數是去南內了,西苑那裡遠,門也多。這幾年南內都快和宮裡接壤了,過去也方便。”

她猜得沒錯,壯兒現在就在南內興奮地跑來跑去,追著草叢裡放養著的小兔子。他已經被娘足足關了一年了,難得能出來,又怎會去已經玩膩了的大花園?南邊園子的要比大花園更大,也要比大花園更好玩得多。這高高的草叢裡,有貓兒啊,狗兒啊跑來跑去的,還有小兔子,上次來的時候,壯兒還看到了猴子,他可想要捉上一隻,帶回去炫耀一下自己的身手了。

伴伴在後頭跑著追呢,不過壯兒根本不怕,他人小,好多地方是伴伴不能爬過的,必須得繞著追——雖然還不可能把伴伴甩掉,卻也足以把他那絮絮叨叨的聲音忽略了。

一路追著兔子,笑啊鬨啊,不知跑了多久,壯兒忽然發現自己迷路了,他好像到了個從來沒來過的地方——可看著周圍的景色,又有幾分熟悉,好像以前曾來過似的,隻是又記不清楚了。

歪頭想了一會,他的注意力又分散開了,回頭看了看,見伴伴的身影還在遠處,壯兒便往那邊的一個小院子跑了過去,他瞧見院子裡有人的,也許他們能把他藏起來一會,嚇唬一下伴伴。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大家有沒有一種毛病,這個毛病我個人起名叫做‘什麼沒有想吃什麼’之病……大體表現在,沒有蛋糕想吃蛋糕,有了蛋糕想吃巧克力,有了巧克力想吃鹵味,有了鹵味想吃炸%e9%b8%a1,有了炸%e9%b8%a1想吃水果,有了水果想吃堅果,有了堅果想吃話梅……

然後等你全備齊了以後你就什麼也不想吃了。

我就有這樣的病|||今天為了不辜負我買齊這些零食花費的精力(?),我每樣都吃了一點……不負買它們的初心!

然後我拉肚了,OTLLL

孤女更新看情況吧……

第219章 苦果

天氣和暖,禦花園裡百花開放,徐循和吳婕妤邊走邊笑著說些蒔花弄草的事兒——長日無聊,宮裡不是年節也不能開賭,所以妃嬪們都各自發展了愛好,徐循宮裡,曹寶林棋力好,吳婕妤卻不愛這些博弈類的遊戲,又不喜讀書,每天有空還更愛種花。她在自己門前開辟了個琉璃瓦小暖房,徐循屋子裡一年四季不斷的鮮花,有不少是她送來的。比起禦花園自己培植的陳列花飾,也不差些什麼。

徐循以前也試著搞過花卉培植,不過她的興趣並不在這一方麵,連著貓狗也因為有了孩子不能時常帶進來玩,平時沒事就看看書,出去跑跑馬,做點體育運動。和吳婕妤這個行家說這些,當然隻有受教育的份。——吳婕妤也的確是真的愛種花,說到這個,眉飛色舞,連徐循的臉色都顧不上看了。

在她用了好一陣說自己去年養的一盆蘭花,她是如何用種種手段令它早開的以後,徐循聽得有點無聊了,但又不好無禮打斷,遠遠地看到有人過來,馬那笑道,“今日倒是巧,還有人過來散步,看來天氣一暖和,大家都想出來走走了。”

正說著,幾人漸漸走得近了,彼此看清麵目時,也是互相避無可避,徐循隻好主動迎上去行禮,“皇後娘娘。”

“皇貴妃。”皇後對她和氣地點了點頭,身邊又轉出一大一小。“見過皇貴妃娘娘。”

徐循忙笑著免了羅嬪和太子的禮,“娘娘難得過大園子呢。”

“在宮裡都悶了一個多月了。”皇後笑道,“也要出來走走麼,老憋在屋裡也悶得很。”

“瞧著娘娘臉色是又好了幾分,”徐循道,“想必就快大好,劉太醫醫術真是如神。”

——之前劉太醫預言,皇後想要痊愈,至少要全心休息一年。

經過一年的休養,皇後的確一掃從前的憔悴,除了眼角眉梢的細細紋路未曾退卻以外,她差不多也恢複到了當年剛被封為貴妃時的狀態,在角度合適的時候,完全可以誇獎一句‘青春如二十許’。——除了禸體上的健康以外,更健康的應該還是她的精神狀態,現在的皇後,一反過去幾年的心事重重,神態安然篤定,甚至說得上是自得其樂,見到徐循時,頷首露出的笑意,也絲毫都不見勉強。即使是徐循,亦不能不一直提醒自己,才能維持著對她的惡感,不至於被她那%e4%ba%b2和力十足的開朗笑容給軟化了去。

“劉太醫這開的完全就是太平方子嘛。”皇後笑著說,“我敢說天下七八成的病,就這麼休養著細心地滋補上一年,再沒有不好轉的。差彆就在好轉幾分罷了,撞準了就是醫術如神,撞不準就是不能完全放下心事,反正他總有話可說的。”

所謂色衰愛弛,其實是很理想的表述,在現實生活中大把色未衰愛已弛的例子,恨往往要比愛維持得更持久些。但問題是——即使是恨也會消散的,更彆說是憎惡了。雖然徐循心底清楚,羅嬪在坤寧宮的處境未必和看起來那樣花團錦簇,但問題是她和羅嬪接觸也不多,終究不可能投入地為了羅嬪去持續地憎恨皇後,以前討厭她倒還簡單點,畢竟皇後不是在算計她,就是在算計她的路上,這一年多以來,兩宮是真的平安無事,皇後除了養病、養兒子以外根本就不過問外事,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她心裡還存了幾分討厭,但態度也終究不可避免地有了幾分軟化。

“太醫院這差事可不容易做,”她道,“劉太醫還算是有良心的了,換做是有些沒良心的大夫,不論你如何和氣待他,一力保證讓他大膽開藥,病情稍有疑難,他們也就束手不前了,寧可開些太平方子來,不好不壞無功無過——真不知耽誤了多少病情。”

“你是說莠子吧。”皇後神色也是一黯,歎道,“她是可惜了。”

羅嬪和太子本在一旁陪著兩人散步,聽到皇後說話,栓兒便插嘴道,“莠子姐姐怎麼了?”

又轉向徐循,笑道,“姨姨,姐姐和弟弟呢?”

“姐姐上學呢,弟弟也出門玩去了。”徐循笑著說,“想和弟弟一起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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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啊。”栓兒轉向皇後,自然地道,“娘,明日我去找弟弟玩,好嗎?”

“行呢,要不把弟弟接來玩也行。”皇後笑著摸了摸栓兒的頭,栓兒嘿地一笑,掙開羅嬪的手,把手伸給皇後,揚起的小臉上寫滿了天真的歡喜。

“莠子也罷,昭懿貴妃也罷,多少都是被耽誤了。”徐循歎了口氣,“隻是莠子小,更顯得可憐而已。”

之前皇帝為了皇後的頭暈病,下詔在江南一帶征求名醫,補充太醫署,這些名醫也就成了內書堂裡的醫科教授,不過,他們對皇後的病情沒多少幫助,皇後到底還是吃劉太醫的藥吃好的,倒是其中一位醫生給莠子扶脈後,開得藥比較大膽,太醫署那邊根本沒通過,是何仙仙也不知怎麼,可能通過扶脈的隻言片語得到了線索,硬是要了方子去吃,結果也怪,吃了幾貼以後,孩子倒好些了,今年換季竟沒生病。當然了,外來的和尚會念經,這本地的和尚不但不會念,而且還要否決好方子,東家心裡未必沒有想法,具體太醫院裡有什麼風暴,徐循並不清楚,今日說起此事,順口就向皇後打聽,“說起來,大哥這幾天好像貶斥了好幾位太醫,劉太醫不在裡頭吧?”

“昨兒還來給我扶脈呢。”皇後說,“肯定是沒事的,我還問了問莠子的事,劉太醫說,給莠子的藥方裡有附子,藥性很霸道,其實論理是不該開的。”

都是有孩子的人,對醫生的質量就很掛心,徐循聽了,不由歎道,“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仙仙現在信那什麼白大夫信得不行,我還想呢,以後若點點和壯兒生病了,我也請他,被你這一說,倒是又不知該聽信誰好了。”

“可不是?”皇後和羅嬪都道,“我們也說呢,栓兒換季有時會拉肚子,平時劉太醫開的藥吃了,有時有用有時無用,差在五五開吧。要不要請白大夫呢?怕就怕現在好得快,但卻開的是虎狼之藥,壞了孩子的根本。”

栓兒根本不懂長輩們在說什麼,他這個年紀的孩子,很喜歡吸引人的注意力,勉強按捺了一會,便喜滋滋地道,“徐姨姨,我新養了一頭小狗——就這麼大。”

他拿手比了比,“小小的特彆好玩兒,明天你讓弟弟來找我唄,要不,我把小狗帶來。”

“這就讓養狗啦?”徐循笑著說,“我們宮裡那兩個也鬨著要養,我都怕沒事抓撓著了,沒許。”

“頂小。”皇後也來了興致,給徐循比劃,“就和武夷山進貢的筆猴似的,現在就一捧之大,說是最大也就是一雙鞋那麼長,能裝進袖筒裡。又叫袖狗,你說這東西就是再凶,能咬疼人嗎?——不過,要不是大哥給他折騰來了,又為他說情,就有這麼稀罕的物事,我也是不會許他養的,畢竟秋天就要開蒙了,還是要專心讀書才好。”

太子今年五歲,也到了該開蒙的年紀了,讀個四五年的蒙書,十歲左右也可以開始正規的知識教育,也就是俗說的出閣讀書。到了那一步,按慣例就要搬到東宮裡住,往後進後宮的次數也就不多了。不過徐循也不知道皇後有沒有彆的主意——出閣讀書,對母子情分肯定是個削弱,但要破這個例,也少不得要過太後這關,她現在可是實際上執掌宮務的那個人,若不使些手段,老人家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當然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