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早上就出了事,不是她自殺,就是醉得糊塗割了自己喉嚨,還有什麼彆的可能?”
“還有一種可能。”寧蕭抬頭道:“警督,難道你沒有發現嗎?”
“什麼?”
“殺死死者的凶器,不見了。”寧蕭抱起身下的女人,抬起她的脖子。
割開的喉管暴露在眾人眼前,傷口之深,幾乎可見白骨。其他人忍不住退了幾步,不敢直視這血腥的畫麵。
寧蕭右手在傷口上方淩空比劃,“這麼深的劃口,這麼平整的切線,酒瓶碎片根本就不可能辦到。這樣的傷口,隻有匕首才能劃得出來。”
他放下女人,抬頭看向劉警督。
“那麼我想知道的是,有誰拿走了那把匕首?”
所有人麵麵相覷,然後齊齊搖頭,似乎晚搖一步就會牽扯上嫌疑一樣。
寧蕭微笑,“是的,所以問題來了。匕首不見了,一個不明身份的人拿走它並藏了起來。你認為會是誰呢,警督?”
他的笑容雖然淺,卻似乎含著逼迫的力量。劉立乾背後隱有冷汗冒出,但還是試圖狡辯道:“這……”
“這顯然不正常。”
又一個聲音打破沉寂,徐尚羽出現在門口。他的視線與寧蕭相對,隨即轉開。
“在警方進入現場前,凶器就已經消失不見。難道是會館的人自己拿走了它嗎?”
“當然不是!”陳總連忙搖頭,“我們一直維持著現場的原樣,動都沒有動一下,並且安排了十個員工輪流值班守衛,他們可以作證!”
徐尚羽點了點頭,對他道:“感謝您的證言。”他又看向劉立乾,做恭敬狀。“這下事實清楚了,我個人的看法是,在封鎖現場之前拿走凶器的人應該是凶手,那麼,這就是一樁謀殺。您有彆的意見嗎?”
劉立乾臉色難看,看了徐尚羽半晌,隨後甩手離開,一句話都沒說。
陳總的表情也不怎麼愉快,但還是勉強裝出一副笑容。“徐警官還需要其他配合嗎?”
這聲徐警官,可沒有剛才那聲劉警督喊得響亮。
“謝謝,不用。我的隊員們一會就來,這裡交給我們就可以。”
在其他閒雜人等都離開後,徐尚羽才一步一步走到寧蕭麵前。他看著寧蕭,須臾,笑道:
“匕首真的不見了?”
“沒有。”
寧蕭拿出懷裡的一塊布,打開,裡麵裹著一把小匕首。“不那麼說,他們怎麼肯乖乖聽話?”
這是他剛才趁那兩人隻顧說話的時候偷偷藏起來的。
“你覺得奇怪嗎?”寧蕭道:“我找到它的時候,它被壓在死者身下,就在這裡。”
他輕輕翻轉女屍,指著她內衣的口袋。
“你不覺得,這看起來就像是被她自己藏起來的?”
包廂內光線昏暗,隨著寧蕭這句話說完,走道內一陣穿堂風吹過,不由讓人打了個冷顫。
寧蕭的聲音也在這時傳來。
“你說,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第22章 夜鶯與玫瑰(四)
【她在為一朵紅玫瑰哭泣。】
啪。
風打落一朵即將枯萎的花朵,正好掉在地上。
寧蕭撿起來一看,“這個季節也有薔薇?”
“這是四季薔薇,每年會開花三四次。”徐尚羽瞥了一眼,道:“現在正式夏初的花期。”
寧蕭詫異,“你連這都知道?”
一個大老爺們竟然會知道花花草草之類的東西,這實在無法不讓他側目。
“以前看書的時候研究過一下。”徐尚羽又道:“不過即使是四季薔薇,也幾乎沒有在冬天開花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寧蕭誠實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因為——”
徐尚羽做出要一副認真講述的模樣,寧蕭見狀,也洗耳恭聽。誰知,接下來乍響的一聲詠歎調,差點沒喊聾他的耳朵!
“看!嚴冬已冰凍我的血脈,寒霜已齧傷我的萌芽,暴風已打斷我的枝乾,如此寒冷的季節,令我不能再盛開。”徐尚羽雙手張開,做擁抱藍天狀。“多麼冷酷的冬日,薔薇怎麼能綻放!”
寧蕭一口老血哽在心頭。
詠唱完畢的詩人得意地回頭,見寧蕭見鬼一樣的表情,無奈道:“喂,我隻是%e5%90%9f首詩,你用不著這麼嫌棄吧。”
“不。”寧蕭努力鎮定住自己的心神。“我是驚訝剛剛發現了一個新物種,會在大馬路上詠歎情詩的刑警。”他盯著徐尚羽,“為什麼我以前沒有發現你這種特質?”
“什麼特質?博學?”
“不,悶騷。”
“抗議歧視,刑警也有喜歡看情詩的權利。”
“那就請你安靜地看,不要再以詠歎調來汙染我的耳朵。”
“我希望你懂得欣賞。”
“嗬嗬。”
兩人這一路鬥嘴下來,也在不知不覺間抵達了這次出行的目的地。
“好吧,到了,跟我進來。”徐尚羽停下反駁,抬頭看了眼小招牌,掀開門簾就進去。
“大姐,我過來吃飯了。”
寧蕭正吃驚這家夥怎麼這麼不客氣,就見裡屋一個裹著頭巾的女人走了出來,一看見徐尚羽便是一臉驚喜。
“小徐,你來得好早。”
“來嘗姐你的手藝,怎麼能不趕早來?”徐尚羽笑著與她打招呼,接著便拉著寧蕭過來。“姐,這是我同事,今天一起過來吃飯。”
“好,好!我去做兩碗最地道的牛肉麵,你們等著啊!先吃點點心!”
裹著黑頭巾,看起來像是少數民族的女人端上兩盤小吃,轉身又走進廚房忙碌起來,一點也不把這兩個當做外人。
全部過程,寧蕭是看得目瞪口呆。
“你姐?”
“哪會。”徐尚羽剝了一顆瓜子扔進嘴裡。“剛剛在會館外麵認識的開拉麵店的大姐,閒聊了半天,我說肚子餓了,她就喊我一會過來吃午飯。大姐人很熱情的,你也不要拘束啊。”
寧蕭從他這簡簡單單的描述裡,可以想象出,混入人民中的徐尚羽是如何與群眾們打成一片,站在會館外麵指指點點,閒聊八卦,順便還半路結識了一位少數民族大姐過來蹭麵吃。
在大姐進裡屋後,寧蕭一把拉過徐尚羽,壓低聲音道:“既然這樣,你乾嘛把我帶這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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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說要了解一下情況嗎?”徐尚羽道:“我是覺得在去詢問會館裡的人之前,聽一聽附近群眾們的意見是很有必要的。而且大姐又是少數民族,你不覺得站在她的立場上,能夠更加客觀地評論這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信你才有鬼!撈起衣袖,連剛才%e5%90%9f詩的仇,寧蕭正準備好好教訓這家夥一頓。
“哎,麵來了!”
就在此時,大姐端上兩碗麵重重放在兩人麵前,熱情道:“夠勁道的麵條,新切的牛肉,秘製醬汁!嘗一嘗啊!”
咕嘟。
寧蕭看了眼麵前滴著辣油,冒著騰騰熱氣的牛肉麵,剛準備出口的話順著口水一起咽下去了。
徐尚羽笑嗬嗬遞了一雙筷子給他。“吃吧,有什麼話吃完再說。”
寧蕭堅決抵抗了三秒,最後還是拜倒在美食的誘惑下。不過說起來,這牛肉麵味道真的不錯,肉香麵勁,吃在嘴裡特彆有口感。就在他呲溜呲溜忙著吃麵的時候,突然注意到身旁的人不知什麼時候放下了筷子。
“你……”怎麼不吃?
寧蕭也跟著抬起頭來,這才注意到剛才還空空的麵館竟然已經坐滿了人。
“老李啊,我說你看到警車沒,呼呼地可威風了,一下子就開來好幾輛。”
“可不是嗎?出了這麼大的事,這下陳瓊那小子要遮也遮不住了。”
“一個禮拜就死了兩個人,嘖嘖,這是鬨鬼啊。”
“我聽說,那兩個女的之前還爭風吃醋來著。前一個死了,後一個立刻就勾搭上金主,這是死鬼嫉妒,回來報仇了吧。”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不絕於耳,寧蕭乍一聽,坐在這屋內的竟然十桌有七桌都在討論會館裡出人命的事,而看麵容,他也能分辨出這裡麵有很多人都是剛才圍在會館前看熱鬨的民眾。
他轉身看向徐尚羽,隻見這家夥又坐回去吃起了麵。
“啊,看熱鬨看累了肚子好餓。”徐尚羽一邊叨咕著,一邊吸著麵條。“還是這家的麵好吃啊。”
他一定早就算準了!寧蕭看得牙癢癢。
這家拉麵店肯定是附近人經常聚集的地方,剛過飯點,結束圍觀的人群自然而然地會選在這裡用餐。寧蕭瞬間悟了,頓時有種被戲耍的羞惱感。他忍了忍,覺得這時候爆發出來就等於是上了當,便當做什麼都沒發現,繼續安靜地吃麵。
吃飯時,人似乎最沒有防備心,和同桌的同伴聊天一點都不顧忌周圍的人。這一頓吃下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都被這兩人聽了進去。徐尚羽喝完碗裡的最後一滴湯汁,和熱情的少數民族大姐告彆,兩人收集完滿滿的情報離開。
這一趟下來,他們算是初步了解了外人眼中的會館命案事件。爭風吃醋的陪酒女先後死亡,被人謠傳為亡魂的複仇。寧蕭總覺得,在這個傳言下麵似乎還隱藏著什麼。
“還要去問一下會館裡的工作人員,我想要知道前一個死者的死因,還有她的屍體是如何失蹤的。”寧蕭說完,就感覺到身邊人異樣的視線。
他一轉身,看到徐尚羽正盯著他。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對這件案子這麼上心?”徐尚羽問:“這個時間,難道你不是應該關心赫野他們的下一步動作嗎?”
寧蕭哦了一聲。“我沒有告訴你嗎?”
“什麼?”
“這就是赫野所謂的下一步動作。”
徐尚羽腳步一頓,隨即臉色陡變,連珠炮般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推理,猜測,還是案情和你的小說很相似?你知道凶手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