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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道予站在窗前看他離去,一如當年的離開,他狠狠的攥了拳頭砸在窗棱上,當年,還敢提當年……

當年司道予住了半個月後出院,這期間來看他的有兩個人,一個是胖墩,另一個是賀飛,而他最期盼的人始終沒有出現。

司道予出院,家裡那點錢足以支付住院費,院長知道老頭是個老革命,跟離開的戴團長交情不錯,大部分能免的就免了,最後出院的時候隻付了藥費,手術費什麼的都沒收。

即便這樣,司道予回去後家裡的日子還是很窘迫,他的身體不好,要靜養,遲奶奶帶著孩子,常常是吃不上飯,老頭隔了三天兩天的就回來一趟,兩位老人的身體都在迅速的消瘦。

老頭那一個月百十塊錢全給司道予和孩子買營養品了,可是那時候司道予的身體依然不好。

賀飛常來看他,沒事的時候寫信給他,那時候他的友情是司道予最大的安慰,司道予對戴亦懷著莫大的期望,他希望他能來找他,可是在一次次的失望後,他不再抱有希望。

戴梵的到來讓他燃起希望,可是戴梵並沒有解釋戴亦的任何事,這讓他徹底絕望,雖然心裡一直認定戴亦不是那樣的人,但是他還是屈從了現實。

在戴梵來過的第二個月,遲奶奶病了,狹窄性腸梗阻,病發的急,做了手術,老頭一直在醫院裡看護遲奶奶。

那是個寒冷乾燥的午後,司道予一個人在家帶孩子,那時候家裡很窘迫,屋子裡很冷,沒錢買煤。她找了點柴火燒了爐子,轉身孩子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薇的到來

司道予急的滿頭大汗,聽著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循著聲音過去。就見尉小三媳婦正擰孩子,一邊擰一邊罵:“死孩崽子,這麼大點的小玩意就敢跟我動手,你鬆手,不鬆開是吧,看我不擰死你。”

司道予急了,上去把孩子奪了過來,孩子的手死死的抓著尉小三媳婦的袖子,已經哭的快背過氣去了。

司道予雖然因為懷孕的事跟鄰居不怎麼好,但是沒到動手的地步,這回算是惹急了,一腳就把那婆娘踹倒了:“死老婆,這麼小的孩子你也下的去手。”

司道予急的抱著孩子回去,拍了許久孩子才醒,可是臉色不好,嘴%e5%94%87青紫,緊閉著雙眼。嚇的他沒了主張,想了一會兒掐著孩子的人中,過了好一會兒孩子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睜眼看見是他,委委屈屈的紮在他的懷裡,聲音越來越小。

司道予抱著孩子坐在灶坑裡掉淚,抬頭就見一個人進來了,那個人就是大薇。

後來司道予回憶,那時候的大薇對他來說無疑是神祗降臨,在她身後是燦爛的陽光。

那時候她穿的很光鮮,帶著渾身的金光拎著大包小包進了門,看見司道予的模樣嚇的扔掉手裡的東西,問:“這是怎麼啦?”

司道予嘴一張眼淚落落了下來:“孩子……孩子病了。”

“快送醫院吧,哭能頂啥用?”大薇一把奪過孩子,抱著就衝了出去。

他們輪流抱著孩子跑去了醫院,檢查結果讓他震驚:先心病。

賀醫生知道司道予家的情況,但是還是好心的勸他:“孩子小,一般可以觀察三到五歲,要避免感冒咳嗽等一係列傳染性疾病引起的並發症,因為我是婦科,對心腦血管這方麵不是很了解,建議你去大醫院看看,這孩子的情況看著挺嚴重的。”

司道予看著孩子發呆,那清秀的眉眼,白瓷一樣的皮膚,血管都清晰可見,他很乖,很可愛,可是他卻是個有病的孩子。他抱著孩子無聲的掉淚,為什麼啥事都要讓自己攤上,難道老天真的容不下他嗎?這個孩子是自己搏命換來的,他從來都沒覺得自己這麼的無助,就是在孩子要生的時候他也覺得自己隻要挺一挺就過去了,可是看著幼小的孩子,他覺得這次不是自己挺挺就能過去的。

那天他看著孩子哭了許久:“戴亦,戴亦,我該怎麼辦,孩子病了,我沒錢治病,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他叫的是戴亦,那時候他多麼希望有奇跡出現,讓他睜眼就能看見戴亦。

可是奇跡是總是在故事裡出現的,他的生活不是故事,他哭完了依然要麵對現實。

司道予還是希望孩子得到治療,自己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孩子了,他不能讓他有任何閃失。他甚至想到了最壞的打算,去賣血或者出去找個掙錢多的事做,他們村裡的姑娘出去一年就變成萬元戶了,他應該也行吧?

大薇大致猜到了這個孩子是戴亦的,司道予慢慢的哭著把戴亦的事跟她說了,她滿臉無奈與憐惜,隻說她糊塗。孩子在部隊醫院住了兩天,大薇強烈要求他帶著孩子去京城醫治。

“這裡根本沒有條件治療孩子的病,住著也是白花錢,去京城吧。”

司道予抬著紅腫的眼睛:“我現在沒錢。”

“我有,先去吧。”

司道予的眼中閃過一道亮光,隨即又漸漸淡去:“要很多錢的,你……”

“沒事,這幾年我攢了點。”大薇帶著自嘲的笑“不怕你笑話,我乾的是賣肉的買賣,在特區乾兩年了,給孩子治病應該沒問題,你彆嫌錢臟,有用就行。”

司道予愕然,他沒想到大薇對自己會這樣直言不諱,他略一思忖,點了點頭:“好,算我借你的,以後我還你。”他不想拂了大薇的好心,更想救孩子。

“行,晚上咱們就去吧。”

“嗯,我給我同學打個電話,讓他幫我找個醫院,然後咱們就去。”司道予看見大薇後就有了主心骨,開始張羅孩子的事。

司道予給賀飛打了個電話,賀飛痛快的答應:“你今晚就過來,我幫你定旅館,醫院的事你也彆擔心,來吧,孩子的病治的越早越好。”

司道予後來想,那時候要是沒有大薇和賀飛,他都不知道日子該怎麼過了。

司道予跟老頭把事一說,老頭回家在櫃裡掏出了個小包裹,遞給了司道予:“你%e4%ba%b2媽留下的,看看吧,孩子不能耽誤,要是實在不行就去找你%e4%ba%b2爹。我打聽過了,他們家在京城也有些地位,要是認了你,孩子的病也能早點好。”

司道予把那東西拿了出來,一層層的打開,裡頭是個很舊的嬰兒穿過的衣裳,看樣子是自己小時候穿的。那衣裳裡包著一封信,司道予好奇的抽出了信紙,跟著出來的是一枚通紅的玉佩,那是一尾正在吐珠的魚。

司道予掂著玉佩,尋思這個能賣多少錢,再讀那封已經發黃的信,他的心裡無比驚駭,這是他%e4%ba%b2媽留下的字跡呀。

予兒吾愛:

能看到這封信就說明你已經長大,也受了教育,我很欣慰。既然你看到了,就知道自己是個被媽媽遺棄的孩子,媽媽對不起你,媽媽跟你道歉。媽媽不求你的諒解,隻求你能好好的活著。不要因為媽媽的拋棄就對人生心生怨懟,錯的是我,不是你,你不要自暴自棄。

你是個跟彆人不一樣的孩子,但是我並不是因為你跟彆人不一樣才遺棄你,而是因為若是帶著你,我就回不到自己媽媽的身邊,為了能回去,我隻好拋棄了你。

給你留這封信的目的是為了告訴你的身世,我是津門來的知青,姓段,名芝惠。我沒有留下地址,是不希望你去找我,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隻當我死了。

你爸爸是部隊的一名士兵,但是他在我懷孕後突然走了。你爸爸姓司,叫司照雲,他們家在京城,這下麵有地址,當年我去過,可是沒能找到人。若是以後有緣,你去看看,也許能找到也說不定。那枚玉佩,是血玉,那是你爸爸給我的信物,你要去找他的話,可以帶去,若是急著用錢,可以賣掉。

我要走了,就到這裡吧,我是個不負責任的媽媽,你不要找我……我給你取了名字,姓你爸爸的的姓,也許養大你的人不會用,但是我還是給你取了,隻當是念想吧。你爸爸和我是在場道上戀愛的,你是場道給予我的孩子,所以我給你取了司道予,你喜歡嗎?

媽媽留

開國二十一年冬月

信紙上的字跡斑駁,有水漬打過的痕跡,司道予把信放在了%e8%83%b8口,心裡一陣絞痛。媽媽為了回城,把自己拋棄了,還要自己以後不要去找她,嗬嗬,這樣的母%e4%ba%b2,找她何用?

司道予哭著叫了起來:“司道予這個名字一點也不好,我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思~兔~在~線~閱~讀~

儘管司道予不喜歡,但是他依然要叫司道予,而且他要靠著這封信和這枚玉佩找到自己的父%e4%ba%b2,他可不指望賣了能給孩子治病。

司道予跪在了老頭%e8%85%bf邊,抱著老頭的大%e8%85%bf哭訴:“爺爺,%e4%ba%b2媽不要我,還讓我不要去找她,%e4%ba%b2爹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去找他做什麼?”

“找他要錢,你給孩子治病要花錢,孩子,有時候人要學會低頭,咱們現在不是要骨氣的時候,等咱們有了底氣,再說彆的不遲。”

“好,我答應,我去找他,不為了自己,隻為孩子,即使是找到那個人,我也跟著爺爺奶奶一起過。”司道予抹乾眼淚,他要給孩子治病,要花錢,可是自己沒錢,有時候人活著是要計算成本的,不是你想活著就能活的。

“好孩子,乖。”老頭拍著他的手“去吧,帶著孩子去,好好檢查檢查,孩子好好的比啥都強。”

司道予換了戴梵給他的衣服和大薇抱著孩子去了京城。

賀飛早給他找了家小旅館,又請了假陪著他去給孩子做了檢查,結果很揪心,孩子應該儘快做手術,這個年紀是最佳時間,手術到住院全程下來要差不多兩萬。

司道予茫然了,錢怎麼辦?那不是三百二百,而是兩萬,這個怎麼解決?

賀飛咬牙:“我找同學募捐,湊一點是一點。”

大薇在身邊的包裡掏出了兩遝錢塞進了他的手裡:“拿著,給孩子做手術。”

司道予咬著%e5%94%87,強忍著淚,點頭道:“謝謝,我這就去辦。”

有錢好辦事,這個道理在任何地方都說的通,孩子的手術很快安排了。

司道予看著那小小的身體被推進了手術室,掩麵靠在了牆上。孩子的手術很順利,一個月後,司道予帶著孩子回了老家。

這期間一直是大薇和賀飛幫著他照料孩子,賀飛在學校打了飯給他帶到醫院,沒事的時候跟他看著孩子,還在同學中募捐了些錢給他,這讓司道予非常感動。

孩子雖然出院了,但是不代表好利索了,隻過了十多天,孩子因為感冒再次住進了醫院,醫生說要二次手術。可是大薇也沒多少錢了,司道予捏著那塊血玉,下了決心。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接觸

司道予和大薇再次進京,賀飛依然安排他們住在那個小旅館裡,他把那枚血玉攤在掌心,笑著說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