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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支書代勞了。就這樣的情況,他還說想去做統戰工作?

葉榮秋以為黃暮聽了他的話會大發雷霆暴跳如雷,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黃暮隻是表達了一下自己認為他的想法很可笑,卻並沒有發怒。

——黃暮知道葉榮秋的短板,葉榮秋自己不可能不知道。他不是個傻子,他這麼說,肯定有他的理由。

黃暮問他:“為啥子呢?”

葉榮秋沉%e5%90%9f片刻,道:“團長,你知道山寺幸和念白嗎?”

黃暮愣了愣,點頭:“這誰不知道?山寺幸是個大漢奸,念白是我們優秀的同誌。”

葉榮秋說:“我希望能有機會接觸他們,讓我去策反山寺幸,或者和念白接頭。”葉榮秋雖然沒有見過山寺幸或者念白,但他總覺得,這兩個人和黑狗有關係。或許兩個都是黑狗的化名,或許有其中一個是黑狗,退一萬步,這兩個都是大人物,在戰區人脈甚廣,他們也許有黑狗的消息。但他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想,畢竟猜想隻是猜想,他走這一步棋其實賭得很大。但是等了四年了,黑狗生死未卜,他已經等得快要絕望了,哪怕傾其所有,他也要賭這一把,除此之外,無路可走。

今天葉榮秋的每一句話都大大出乎黃暮的意料,以至於這個一向快人快語的獨立五團團長反應都變慢了。一個是大漢奸,一個是堪稱英雄的地下黨員,彆說葉榮秋了,就算黃暮自己這個中校團長,也是沒有資格跟他們接觸的。這些事情都是有專人負責的,不是說葉榮秋有多大貢獻就可以讓他說去就去的。再者說,葉榮秋跟他們八竿子打不著邊的關係,他跟他們接觸想乾嘛呢?

黃暮能做到團長,他不光是會打仗,也是有頭腦的。他沉%e5%90%9f片刻,問道:“是不是跟你要找的人有關係?”

葉榮秋要找人,這在獨立五團甚至是整個新四軍裡都不是什麼秘密了。黃暮也知道,葉榮秋找這個人已經找了四五年了,一天也沒有放棄過。黃暮有自信可以說,兵工廠是葉榮秋的第二條命,能夠讓他放棄第二條命的,大概也就是那個隻存在於葉榮秋回憶中的人了。

葉榮秋並沒有避諱,點了點頭:“我懷疑,他有可能在戰區裡。”

黃暮問道:“那跟山寺幸和念白又有什麼關係?”

葉榮秋沉默片刻,道:“我不知道,但也許能找到他。”

黃暮歎了口氣,喝了口酒,給葉榮秋麵前的酒杯裡也倒滿了酒。烤%e9%b8%a1很香,已經很久沒見過肉的黃暮其實在烤%e9%b8%a1剛端上來的時候就已經餓的肚子咕咕叫了,但現在烤%e9%b8%a1放涼了也沒人動,誰都沒這個胃口。

“小葉啊。”黃暮慢吞吞地問道:“我問你,你跟你要找的那個人,認識多久了?”

葉榮秋怔了怔,答道:“分開之前……有一年了吧。”

黃暮點頭:“哦,一年,他跟你有血緣關係嗎?”

葉榮秋有些為難。黑狗從輩分上說是他的表叔叔,不過這門%e4%ba%b2戚攀得也太遠了,至少在他心裡,黑狗的定義可不是什麼有血緣關係的%e4%ba%b2戚。但他還是點了點頭:“有。表%e4%ba%b2。”

黃暮說:“那這表%e4%ba%b2表的也挺遠的吧,犄角旮旯裡冒出的%e4%ba%b2戚,跟你認識了才一年?”

葉榮秋不語。

“我跟你算筆賬。”黃暮說:“你跟他認識一年,現在分開已經快五年了,就是一起從小長到大的%e4%ba%b2兄弟,五年不見,大家各過各的日子,也沒有非要湊在一起不可的道理了吧?這個兵工廠,從隻有一把鑷子一把銼刀開始,弄到現在這個規模,你也乾了三年了,為了這個認識一年分開五年的人,你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到底在哪裡,你兵工廠也不管了,自己的性命也不顧,要去戰區裡找人?再退一步說,就算你自己不怕死,你知道你死了有多少人也活不成嗎?你的價值有多少,也不用我說了吧!這些跟你相處了四五年的弟兄你都不管?”

“我……”葉榮秋深吸了口氣:“我沒有說我不管兵工廠的事,現在兵工廠自己也可以運作,我隻是抽出空來到戰區工作,兵工廠有任何問題,我隨時以這裡的事為重。”

黃暮不置可否:“你先吃%e9%b8%a1,都涼了。”

葉榮秋隻好拿起%e9%b8%a1%e8%85%bf。多少人做夢也想吃一口的肉,到了他嘴裡,食之無味,味同嚼蠟。

黃暮眼看著他啃光了一條%e9%b8%a1%e8%85%bf,這才再次開口:“這隻%e9%b8%a1都是你的,吃完了你就回去吧,好好休息。至於你剛才說的,有多可笑,我已經告訴你了。”

葉榮秋急得還要說,去。言情黃暮卻壓根不聽他的,一口氣乾完了麵前的酒,起身揚長而或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聽河流、猶如故人歸。xz、桑桑的地雷

第九十五章

黃暮沒有任何回絕餘地地拒絕了葉榮秋,還派小趙等人盯著葉榮秋,雖說不限製他的自由,但如果他有要混進戰區的意圖,一定要堅決地阻止他。

黃暮也沒有%e4%ba%b2自或者讓彆人再去做葉榮秋的思想工作,勸他打消這個念頭,甚至葉榮秋來找他他都避而不見,采取冷處理的態度。幾年的相處,他很了解葉榮秋這個人,其實這家夥是個倔脾氣,他打定主意的事情那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聽說葉榮秋以前是少爺出身,這些年雖然過的日子很苦,但是他骨子裡那種驕傲卻一直還在,可以說,葉榮秋其實是個聽不進彆人意見的執拗的人。

不過執拗也是有限度的,這要是放在幾年前,也許葉榮秋一個不如意就撂挑子不乾了,但是現在,他身上背負的責任不小,他也有相應的責任感,黃暮不批準他的請求,他不可能賭氣不管兵工廠,該乾嘛還是得乾嘛。所以冷處理無疑是最好的方法。

確實如黃暮所想,葉榮秋一點沒有怠慢兵工廠的事。非但沒有怠慢,甚至是前所未有的積極。

天不亮他就起床,到兵工廠裡乾活或者到隊伍裡講解槍械知識,天黑了也不回去休息,在昏暗的電燈下埋頭編寫教材和計劃書或是繪製圖紙。他每天隻睡三四個小時,就連河邊也不怎麼去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當中。

半個月以後,黃暮終於主動地找到了葉榮秋。

葉榮秋已經不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夥,他年記不輕了,常年待在缺衣少食的抗日前線,身體並不好,這半個月裡他已經昏倒兩次了。軍醫倒是想治他,但是一來軍中沒有藥物,二來葉榮秋自己不配合,誰也拿他沒辦法。——這是葉榮秋表達抗議的方式,他用燃燒生命的方式努力工作,換取黃暮的愧疚和讓步。

葉榮秋來到黃暮的團長室。所謂團長室,其實就是個有張木桌的草屋而已,這已經是團長的殊榮了。

葉榮秋在黃暮麵前坐下,黃暮先是盯著他看,看了足有一分多鐘以後,他終於開口:“這幾天團支書來找我拍了兩次桌子,小趙和康七來求我,軍醫來罵我。小葉啊,你可真厲害!”

葉榮秋隻是微微一笑。

黃暮說:“團支書問我到底做了啥刺激你的事,讓你不要命地乾活。我告訴他你要進戰區,他就沒話了。康七和軍醫也不敢說話,隻有小趙,跟我說你想進軍區就讓你去,他陪你,有什麼麻煩他給你解決,一定保護你周全。”

葉榮秋唔了一聲:“那也可以,小趙雖然脾氣衝動了點,但是打槍打得很準。”

這次黃暮遠沒有上一次冷靜,直接抓起桌上的文案朝著葉榮秋臉上拍了過去。

葉榮秋縮了縮脖子,但是沒有躲,挨了這一下,臉上落下一道紅紅的印子。

黃暮死死瞪著他,葉榮秋直視他的目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許久後,到底是黃暮先敗下陣來。

要是可以的話,黃暮倒是很想揍葉榮秋一頓,把他揍揍醒。可惜他下不了這個手,而且葉榮秋也不會醒。葉榮秋對於新四軍來說,是個非常難得的人才,於公,黃暮要善待他,給他良好的待遇和環境;於私,黃暮也希望葉榮秋能有個輕鬆愉悅的心情,作為朋友,他怎會不希望葉榮秋心想事成?如果葉榮秋不是任性地想進戰區的話,哪怕他要天上的星星,黃暮也要拚了命給他摘下來。可偏偏,葉榮秋要去的是第九戰區。

黃暮煩躁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問道:“值得嗎?啊!值得嗎?!”

葉榮秋抬眼望天,眼睛是乾澀的。五年過去了,有眼淚也流不出了。他哽了哽:“值得?我不曉得。我沒有彆的辦法了,我就想……就想知道,他到底還活不活著。”

黑狗對於葉榮秋而言,已經是個負擔。葉榮秋欠了黑狗太多太多。他未必要去償還什麼,其實能不能跟黑狗在一起,也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無數次遇到危險的時候,黑狗將他護在身下,最後的那一次,黑狗將他推入長河,同時也把他推進了一個深淵,讓他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沒有一刻能夠停止找尋。現在他唯一想要的,就是看黑狗一眼,哪怕隻是遠遠的一眼,隻要看見了,他就不會再活得那麼累。

黃暮看著葉榮秋,被他的情緒感染,心生不忍。他重重地歎了口氣,道:“我可以安排你去戰區一次,我派五個人暗中保護你。”

葉榮秋搖頭:“我進戰區,不是一次就能找到人的,你要安排我工作,派那麼多人保護我,一來反而容易引起彆人注意,二來也耽誤彆人的事情。”

黃暮氣結:“真讓你去做統戰工作?你還打算在戰區裡留多久?”

葉榮秋想了想,答道:“如果我確定人不在那裡,我就回來。”

黃暮反問:“那要是真被你找到了呢?你就不回來了?萬一他做了日偽,做了敵特,你怎麼辦?”

葉榮秋說:“也回來。能帶回來,我就把他一起帶回來。我什麼也沒想,就想找到他。”

黃暮皺著眉頭直搖頭,沒好氣地說:“滾蛋吧你,去把團支書給我叫進來。”

葉榮秋一愣,立刻喜上眉梢:黃暮這態度,就是妥協了!

葉榮秋立刻起身,眉開眼笑地說:“我這就去!”

黃暮抓起桌上的筆作勢要往他臉上摔,葉榮秋連忙識相地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團支書張青就來了。

黃暮確實是拿葉榮秋無可奈何。從職位上說,他是團長,而葉榮秋是政委,兩人同為部隊的首長,可以說是平級的。隻不過葉榮秋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