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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扛起武器走上戰場,很快他們就要再一次上戰場了。所以他必須抓緊每一分每一秒。

體能訓練之後就是射擊訓練。即使是回到了軍部,他們能夠分配到的彈藥依舊非常緊張,這些緊張的彈藥用來打鬼子已是不夠,又如何有餘豁用來訓練?顧修戈勒緊褲腰帶,最後分配給每人每天五顆子彈用以訓練——這還不是人人都有的,隻有步槍手有,炮兵勤務兵和醫務兵等戰場上不拿槍的家夥就沒有這樣的好處了。

黑狗非常珍惜他的每一發子彈,打出每一發子彈之前他都會先裝彈退彈許多次,再反複瞄準目標,最後才射出珍貴的子彈。

五發子彈全部射出後,全部命中目標了。

黑狗打完子彈以後回過頭,看見顧修戈就站在他身後,並且看樣子已經站了一會兒了。顧修戈笑著說:“不錯。”他從口袋裡又掏出幾枚子彈遞給黑狗:“你試試快瞄。”

黑狗接過子彈後照著他說的快瞄快射,依舊槍槍中靶。其實這也要歸功於三八大蓋的高精確度,很多射手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後都能用三八步槍打出百發百中的成績。但是黑狗當兵的時間並不長,算到現在還不足月,他練習的次數也非常少,能這麼快打出這樣的成績實屬難得。

顧修戈拍拍他的肩膀:“不錯。你的肢體靈活性、手眼協調能力在我見過的兵中都是很不錯的。如果放在冷兵器時代,你就是個高手。”頓了頓,歎氣道:“可惜現在已經不是冷兵器時代,士兵,甚至將領能夠發揮的個人能力都遠遠不如從前啦。打一場仗,與整個國家的國力息息相關,經濟、管理、外交……個人能發揮的能量太少,太少啦!”說到後來,竟有些悲哀。他是一直懷著救國夢想的,可惜他能做的也不過是搶幾個民兵,打幾場絕戶仗罷了。

黑狗笑了笑:“有好多,就發揮好多噻。”

顧修戈頓了頓,挑眉:“說得好。”他接過黑狗手裡的三八大蓋,說:“你等著,我給你換把槍。”說完便拿著他的槍走了。

沒多久,顧修戈又回來了,手裡拿了把中正式步槍。他把中正式交給黑狗,說:“這玩意兒是咱中國工廠仿出來的德械武器,七點九二毫米彈徑,德國人造出來的叫二四式毛瑟步槍。我喜歡這種槍,殺傷力大,但準性射程和控製力要比小鬼子造的三八大蓋差一點。咱仿出來的玩意兒比原版的德械也差了一點,不過還算挺好用的,現在你三八步槍用的不錯,可以用這個了。”說完又給了黑狗五發子彈。

黑狗推彈上膛,對著靶子先打了三發,隻有一槍上靶了,但是靶子被打穿造成的創口顯然比三八大蓋打出來的創口要大得多。他又試著快瞄打了兩發,都%e8%84%b1靶了。

顧修戈拍了拍他的肩:“你不錯,很不錯。隻可惜現在時局不好,厲害的兵都是用子彈喂出來的,我當年在東北的時候一天打十幾梭子彈,才把槍法練出來。不過時局造英雄,我很看好你。”他上下打量黑狗,笑嘻嘻地問道:“我看你今天的狀態和之前都不一樣,沉穩多了。你現在知道你為什麼要當兵嗎?知道你為什麼要拿手裡的那杆槍?”

黑狗微微一笑,先看了眼附近的葉榮秋,在看了眼四周的兵渣子們,最後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下的土地。他點頭:“我曉得了。”

顧修戈問他:“為了什麼?”

黑狗說:“為了保護我重視的,丟掉的夠多了,不想再丟了。”

顧修戈挑眉,對他豎起大拇指:“這個目標不錯。”

這裡有很多兵,他們沒糧草沒彈藥,在最困難的時候也能夠堅持下去,因為他們都有自己必須堅持的理由。有人是為了奪回自己的家園,有人是為死去的%e4%ba%b2人朋友報仇,有人隻為了自己能夠像個人一樣的活下去。真正心懷大義的並不多,然而就是這些小人物們,為了那些小小的目標,他們彙聚成了一股繩,做了真正偉大的事。

顧修戈轉身要走,黑狗拉住了他:“團座。”

顧修戈奇道:“你還有什麼事?”

黑狗說:“給我講點行兵打仗的經驗吧,你覺得有用的,啥都行。”他沒有很多時間一點一點去摸索,他想要變強,立刻就變強,強到能夠保護他想保護的東西。

顧修戈笑了:“行啊,野心不小。跟我走,我慢慢跟你講。”

葉榮秋訓練完就回了倉庫,照著輕武器圖鑒又拆了幾把槍。有了先前的經驗,他可說是熟能生巧,耐下心來一點點的檢查,發現一把德製二四式毛瑟步槍裡的橋夾被擠壓變形了,所以無法裝彈;而另外還有一把德製二四式毛瑟步槍的接榫裂了。他研究了一會兒,將兩把槍好的零件拚湊到一起,有損壞的部分拚起來放到一邊。拚完以後,葉榮秋出去問人討來一枚子彈試了一下,結果令他喜出望外:繼上一把捷克式輕機槍之後,他又修好了一把德製的步槍!

這個成就讓葉榮秋信心大增。如果說上一回他還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可是這一回,他可是真正弄明白了槍的這些零部件了,這些機械的東西雖然看起來不近人情,但是隻要耐下心來,它們就完全可以被人掌控!不止西洋人能做到,中國人也一樣可以!

葉榮秋在倉庫裡拆槍簡直拆上了癮,他把一把把不同國家生產的不同槍械拆開,歸類總結,發現槍的構件無非就是那幾樣,大體上是相同的,隻是細節上有所出入,導致了槍的性能不同。葉榮秋現在還不明白具體每個細節影響槍械功能的原理是什麼,他就把一堆零件放在麵前,拿出一本筆記本來把不同槍支細節構造和零件上的區彆都記下來。

直到天黑的時候,黑狗來倉庫叫葉榮秋吃飯,葉榮秋還依依不舍地不肯放下那些槍支。一投入到學習工作中,葉榮秋就忘了昨晚和黑狗鬨的彆扭,黑狗在他後頸上捏了一下說:“先吃飯,一會兒飯菜都沒了。吃完回來晚上再慢慢研究。”葉榮秋就乖乖放下手裡的東西跟他走了。

出了門後葉榮秋終於想起來自己還在生氣,可是黑狗早就攬住他的肩膀了,他現在再把陳年舊賬翻出來算似乎不太合適,於是他暗暗彆扭了一會兒,也就作罷了。

黑狗和葉榮秋打完飯到大院子裡找了個地方坐下,和昨天一樣,他們得到的配菜很是窮酸,米飯配大白菜,運氣好的還得到了一勺鹹菜。

黑狗以前窮日子過過不少,他對飯菜是沒什麼挑剔的,能吃的都吃;葉榮秋雖然挑剔,不過他的飯量並不大,米飯過點鹹菜倒也夠吃。

他們剛剛開吃,突然過來了三個人,端著碗在他們附近坐下。葉榮秋抬頭看清來人,不由皺了下眉頭:來的又是昨天那個李連長和他的兩個手下。他們好死不死偏要在對麵坐下,看來是來故意挑釁的了。

果不其然,李連長用筷子攪著碗裡的東西,慢吞吞地說:“牛肉麵筋粉絲,哎,三子,這玩意兒好像是上海菜吧?師裡是不是來了個上海廚子?”

那個被稱作三子的家夥說:“好像是。連長,加點醋好吃!”

四周顧修戈手下吃著雜食的兵蛋子們仇視的盯著那三個前來挑釁的家夥。田強一看見他們火就往上竄,皮胡死死摁著他不讓他輕舉妄動,顧修戈已經叮囑過他們了,步兵一團的家夥們說什麼都當個%e5%b1%81放了就是,不準跟他們計較,掉自己的份兒。

此時此刻,葉榮秋和黑狗倒是一點也不生氣。葉榮秋經過昨晚和黑狗的談話,如今瞧著李連長他們隻覺得可憐——就像黑狗說的,他們太空虛,空虛到可憐,可憐的不能不用這種幼稚的手法來挑釁,就為博點連他們自己都不能相信的優越感和自信。

李連長有意把牛肉挑出來,慢吞吞地放進嘴裡嚼,一邊嚼一邊抱怨:“不入味啊。”

葉榮秋撇撇嘴,不屑地笑了,繼續吃自己的飯。

李連長見隻有葉榮秋和黑狗對他視若無睹,心裡不甘心,端著碗大搖大擺地晃過來:“我都吃不下了,分你們點?”

黑狗懶得搭理他,葉榮秋到底還是年輕氣盛,抬起頭對他刻薄一笑:“不用,謝謝,不喜歡。”

李連長一愣,嗤笑道:“不喜歡?牛肉粉絲湯,吃過沒?”

葉榮秋聳肩:“沒吃過。上海菜?我隻吃過水晶蝦仁響油鱔絲醉蝦毛蟹炒年糕。”話音一落,周圍吞口水聲一片,葉榮秋自己也強忍著才沒把口水吞下去。說的他自己倒還真有些餓了。

李連長傻了眼:“什麼?”他是農村出來的,在軍隊裡混了三年資曆混到了中尉,其實並沒有見過多少世麵,以前在家吃的還不如軍隊裡的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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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榮秋撇撇嘴:“我不吃粉絲,我隻吃比粉絲細點的東西。”說完就低下頭繼續吃鹹菜過飯。

李連長回頭小聲問身邊的兵:“比粉絲細的東西是啥?”

一個家夥猶猶豫豫地說:“他是說魚翅嗎?”

李連長倒是聽說過魚翅這種東西,城裡富人吃的,比粉絲貴上幾百倍。他的臉當即就垮了,問葉榮秋:“你們家,開菜場的?”

葉榮秋笑了:“不,我姐夫開酒樓的。”

黑狗伸手把他的頭摁了下去:“行了,過去的事就彆說了。”

李連長炫耀不成,臉上掛不住,悻悻地坐回去,三兩口把牛肉粉絲吃完了,帶上自己的手下就走。

他一走,皮胡和田強就立刻湊了過去。田強用力拍了下葉榮秋的肩膀:“解氣啊!你這家夥,挺能扯的,你真吃過那麼些玩意兒?”

葉榮秋落寞地笑了笑。不管是不是真的吃過,反正現在是都吃不到了,連牛肉粉絲都沒得吃。

皮胡嚷嚷道:“哎哎,你快跟我說說,魚翅是啥味道的?”

田強說:“水晶蝦仁是啥玩意兒?”

葉榮秋被他們纏的訕訕,黑狗把皮胡和田強的腦袋退了回去:“彆聽他胡說,他家開菜場的,他沒吃過。”

葉榮秋悵然地歎了口氣,又往嘴裡丟了根鹹菜。他確實不該跟李連長置氣說這些,說的他又開始想家了。

晚上黑狗和葉榮秋回到倉庫裡,黑狗幫著葉榮秋正拆卸武器,忽聽外麵有人敲門。

兩人麵麵相覷:“天都黑了,誰啊?”

外麵的人不說話,又敲了敲門。

黑狗走過去把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