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1 / 1)

一夜。

水芙蓉咧嘴笑著,將花未情當搖錢樹一樣伺候著,送來上好的沉香和幾件蜀錦織的新衣裳,想必這幾日從蕭嵐軒身上賺了不少錢。

第四日,蕭嵐軒讓人備了畫舫,邀紫香樓花公子同遊。那日一早,四人大轎在紫香樓門前候著,來的是蕭嵐軒身邊的隨侍,給紫香樓管事水芙蓉送了一箱銀子。收了銀子,水芙蓉笑得合不攏嘴,快步上樓,命人服侍花未情洗漱更衣。

紫香樓的花娘小倌從窗口伸出頭來張望樓下那裝飾華麗的幃轎,話語裡儘是羨慕嫉恨。

坐在舒適的轎中,花未情一個恍惚,好似自己還是那蘄州莊家的大東家,金銀如山揮之不儘。挑起簾子看著街道兩旁零落的幾人,不禁苦笑。水芙蓉收了銀子答應讓他出門,卻不忘找人跟著,生怕這棵搖錢樹憑空消失了。

蕭嵐軒喜好飲茶,花未情剛踏上畫舫,透過珠簾正見他端坐在矮幾上%e4%ba%b2自泡茶。分明他就睡在他的身旁,也不知今早他是何時起床的。花未情挑著簾子進了船艙,聞著茶香便道:“原來大人喜好這西湖龍井。”

蕭嵐軒抬眸看著來人,“你可要嘗嘗?”

花未情過去坐下,蕭嵐軒將剛泡好的龍井茶遞過來。花未情接過茶,看著白瓷杯中的茶水,再輕抿一口細細品味,含笑道:“大人好手藝,這龍井茶色翠、香鬱、甘醇、形美,所謂龍井四絕也不過如此。”

蕭嵐軒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過獎。”

蘇州乃是江南著名水鄉,城中縱橫的河流眾多,自然石橋也眾多。河岸上風景如畫,偶有一兩家青瓦白牆的人家,以柳樹映襯,紅花點綴,彆有一番風情。

蕭嵐軒負手立在船頭看景,花未情他身邊,身子有意無意向著他懷中靠攏,最後乾脆將頭擱在他肩上,蕭嵐軒扶住他的腰,讓他更靠近了些。

莊慕寒時常來江南遊山玩水,這一帶他倒是熟悉。花未情道:“前麵不遠有一座橋,名為月老橋,橋畔便是月老廟,都是蘇州十分熱鬨的地方,大人可要上去看看。”

“好。”

畫舫行至偏僻的郊外,兩岸入眼便是葦草野花,河中偶有燕子貼著水飛過,好一派祥和景象。世事難料,隨著一聲響,畫舫猛烈振動,花未情猝不及防差點掉入水中,好在蕭嵐軒抱住了他的腰,將他穩在懷裡。

船尾此時傳來大喝聲:“撞了壞了我的船,賠錢!”

“分明是你們先撞我的船,還敢惡人先告狀!”

“廢話少說,今日,你若是不賠錢,就彆怪老子不客氣,砸了你這船!”

蕭嵐軒和花未情穿過船艙趕到船尾,船尾與後麵的一艘舊船糾在了一起,舊船的船頭被撞壞,將要腐朽的木板錯了位。

見蕭嵐軒過來,方才在船尾劃船的兩名家丁連忙道:“爺,是他先撞上來的!還敢索賠。”

舊船上袒%e8%83%b8露背的大漢蠻不講理,“老子不管,我的船是撞上你們的船才爛的,這銀子你不給也得給!”

蕭嵐軒也看的出是他無理取鬨,他冷笑一聲,“若是,不賠呢?”

袒%e8%83%b8大漢從身後抽出大刀,“那就彆怪老子不客氣!”隨後,又從舊船船艙跳出了兩名彪形大漢,手上提著大砍刀。

不過是土匪山賊,在這故意撒野招惹是非,想要劫財罷了。

兩個家丁見他們手中有兵器,嚇得腳下發抖,三名彪形大漢跳上了畫舫,其中一個大言不慚道:“識相的就把值錢的東西叫出來,大爺饒你一條狗命!”

蕭嵐軒背負著手,眸中泛著冷光,“就憑你們幾個山賊土匪,也想從我這拿走錢財,癡心妄想。”

“臨死前還口硬!”大頭的大漢雙手握著刀,目光凶狠,“上!”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三名大漢衝上來之時,淩空降下兩名藍衣男子擋在蕭嵐軒麵前,手中持著劍,與三名大漢廝打起來。

像蕭嵐軒這般的富商,出門定是會帶侍衛的。他畫舫出遊,為不打擾興致,便將侍衛家丁安置在隨後的畫舫,前方的畫舫一有風吹草動,尾隨的侍衛便會及時出現。

畫舫因為打鬥而搖晃不定,花未情前世學的花拳繡%e8%85%bf此時都派不上用場,就連在畫舫上站穩腳步都困難。蕭嵐軒抓緊他的手,正打算帶他返回船艙,一名大漢提著大刀麵目猙獰地向著蕭嵐軒揮刀。

“大人!”花未情橫跨一步擋在蕭嵐軒前麵,那自上而下劈下的大刀近在咫尺,鋒利的大砍刀從他%e8%83%b8口劃過,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妖紅的血立即從傷口奔湧而出,滴落在甲板上。

蕭嵐軒動作極快地將他打橫抱起,抬腳側踢,踢中大漢的%e8%83%b8口將他踢下了船。再低頭看渾身是血的花未情,眉間皺起,“你這是……”

花未情抿%e5%94%87一笑,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氣若遊絲的聲音道:“能為大人而死,未情瞑目。”

蕭嵐軒收緊雙臂,將他抱緊,“我不會讓你死。”

兩名侍衛將船上兩名土匪都製服,落入水中的土匪見情勢不妙便潛入了水中逃%e8%84%b1。劃船的家丁將船靠岸,蕭嵐軒抱著花未情上岸,對身後手足無措的家丁吼道:“快去請大夫!”

花未情將頭倚在蕭嵐軒懷裡,許是失血過多,神智開始有些不清,視線裡隻模糊地看到那人慌亂的神色,耳朵貼著他的%e8%83%b8口能聽清他砰砰心跳聲。

☆、第4章 蕭府·桃園

一月之內,竟經曆兩次生死,在鬼門關闖了兩回。花未情總算是福大命大,又撿回了一條命。%e8%83%b8口的刀傷雖然長,卻不深,沒有傷著要害,修養一月便能痊愈。

但花未情醒過來已是第二日,身邊有人守著,卻不是蕭嵐軒,而是蕭嵐軒的隨侍宋柯。

“花公子,你總算醒了。”宋柯臉上帶著笑,看來他確實是昏迷得太久。

花未情看了看四周,不像是紫香樓,“這是何處?”

“是天源客棧。”

天源客棧便是蕭嵐軒名下的店,亦是這些日蕭嵐軒在蘇州停留的住處。花未情剛醒來沒見著蕭嵐軒心裡還有些失望,昨日昏過去前他那般緊張,今日卻沒了人影。花未情裝作無意問起,“你怎的會在這,你家大人呢?”

宋柯回道:“今日一早,紫香樓遣了人過來接你,大人說要讓你留下,隨後便隨幾位來接的小廝去了紫香樓,看那情形大抵是要替花公子贖身。”

贖身?花未情心中暗喜卻不溢於言表,他看著宋柯道:“我出身青樓,與大人相識不過幾日,大人又怎會為我贖身?”

宋柯笑了笑,“公子昨日為大人擋了一刀,就憑這個,我家大人就不會讓公子再委身那煙花之地。”

“咳咳……”

門口傳來幾聲乾咳,宋柯轉頭看向門口的人,立馬住了口。門口站的正是蕭嵐軒,他提步進門宋柯便往外走,在他麵前道:“小人告退。”

花未情看著蕭嵐軒走過來,他毫不掩飾,“本以為醒來會第一眼見到你。”

蕭嵐軒挑起前擺在榻邊的圓凳坐下,“方才出門,去辦了些事。”

“辦了什麼事?”

蕭嵐軒從懷中取出一張折成四折的紙,“你看過便知。”

花未情從被子裡伸出手接過,打開看了看,這賣身契自己從未見過,頁腳下的手印一看便知是被強行壓下去的。

花未情看向蕭嵐軒,“多謝大人。”

蕭嵐軒動作自然地為他掖了掖被角,“昨日你為我擋下一刀,這是我欠你的。”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昨日那一刀不過是借口,他早有為他贖身的打算。

花未情將賣身契遞回給他,輕輕一笑,“大人為未情贖了身,未情日後便是你的人,你要如何處置我?”

蕭嵐軒接過那張賣身契,二話不說便將從中間撕開,“你身上有傷,且先在這住一段時間,待你傷好了,我便帶你回京。”

花未情身上有傷,身無分文且又無依無靠,若是魯莽行事前去蘄州報仇雪恨定是以失敗散場。眼下的情形也隻能讓蕭嵐軒做決定,待過一段時日,再從長計議。

說起回京的事,花未情倒也是個體貼人,“大人諸事纏身,可隨時回京,不必等我傷好。”

蕭嵐軒抬手理了理他耳鬢處的碎發,“這幾日你隻管養傷,京中事務有人打理,晚些回去倒也無妨。”

留在客棧養傷這些日,蕭嵐軒每日來看他不下三次。早上過來看著他將一碗粥和一碗藥喝下去才走,中午和晚上再過來一趟,其餘時間他便去蘇州各家店鋪查探經營情況。蕭家在蘇州有百家店鋪,藥鋪客棧酒樓遍布蘇州城,蕭嵐軒趁著這些日還能逗留便各家店鋪都走了一遍。

第四日,花未情便能下榻。蕭嵐軒抱著他下了樓,扶著他在客棧的後院陪他走了走。花未情半邊身子都倚在蕭嵐軒懷裡。

“傷口可還會疼?”

花未情輕搖了搖頭,“不疼了。”

蕭嵐軒扶著他慢慢走,像是廝守了幾十個春秋的夫妻,“今早的藥你隻喝了一半,雖傷口不疼,藥還是不能斷的。”

連他早上喝藥隻喝了一點他都注意著,花未情道:“大人如此體貼,可讓未情受寵若驚了。”

蕭嵐軒停下腳步,看著他,“這樣不好?”

花未情輕笑,“好,是太過好,好得似夢中。”

蕭嵐軒看著他淺笑的樣子入神,放在他背後的手掌穩住他的後腦,身子往前傾,在他眉心落下一%e5%90%bb,蜻蜓點水般。末了,花未情再回他一個%e5%90%bb,在他的%e5%94%87上。

蕭嵐軒眉眼處攜著淺笑,將花未情攬在懷中,在外人眼裡清冷難以靠近,也隻有在花未情麵前才會這般溫柔。

京中快馬加鞭送來信函,說是京中蕭家名下的三間糧鋪同一天晚上起火,被燒了個乾淨。蕭家損失米糧小麥黃豆近萬石,京中米糧緊缺,陸家坐地起價,將米糧價格抬了幾倍上去,京中百姓紛紛叫苦。

現下正是初夏,田裡的莊家還有好幾個月才能收成,也正是米糧稀缺的時節,蕭家去年秋收儲藏的幾萬石的糧有一半是在京城三間糧鋪,為方便取糧,儲糧的倉庫便建在店鋪後麵,糧鋪著了火那儲藏的米糧自然都化為灰燼。

此事事關重大且蹊蹺眾多,蕭嵐軒當日便要啟程回京,本打算留下宋柯陪花未情在蘇州養傷。花未情執意要隨他一同回京,蕭嵐軒便應了下來。

馬車上,花未情聽聞了京城蕭家糧鋪被燒之事,心中暗自揣測。京城之中售糧乃蕭家一家獨大,許多小的糧鋪都是在蕭家進貨。蕭家糧鋪銷價低,也少有外來競爭。

花未情看著蕭嵐軒說:“此時蕭家儲糧燒儘,按理說京城之中還有儲糧的商家少之又少,即便要往各地收集米糧,也費些時日,偏偏立即有人坐地起價,總該不是巧合。”

蕭嵐軒倒吸一口涼氣,“是有人早有預謀。”

花未情隨口問:“大人如何打算?”

“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