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1 / 1)

話一出,葉楓便當即有些心虛。老實說,在聽到西門吹雪那句“等你”的時候,他心底是有悸動的,隻可惜現在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回應。回葉氏山莊來鍛劍隻是一個緣由,也好借著這幾日好好思索一番,有關未來的路,亦或是與西門吹雪的未來。

這樣想著,葉楓便複又溫溫笑了:“許是能待個十天半月的,我也是個閒不住的性子,之後隻怕還要往外去走走看看。”

“也好,也好。”葉慶忠已是有些渾濁的眼底帶出些微笑意來,甫一到了流風院,就見得了消息的碧黛早已守在門前,先給葉楓和葉慶忠笑著見了個禮,便轉過頭去有些好奇地看起小小的芽芽去,待得葉慶忠剛一走便問起落月來:“從實招來,這漂亮娃娃是哪來的?”

芽芽一聽便鼓著腮幫笑眯了眼,近來被養的有些圓的小下巴一點,認認真真說道:“我是二爹爹的女兒,我叫沈芽芽。”

……啊?

先不說那個“二爹爹”是怎麼回事,主要是那個名字,葉家閨女不姓葉姓沈然後大名還叫芽芽?

碧黛瞪大了眼覺得頭有點疼,然而還沒等她說話就見著那幾人都往屋裡說說笑笑地走了,隻好也收了那一肚子的狐疑跟了進去。

葉家就這麼大,葉楓回來還帶了個五六歲小丫頭的事不消半天就傳開了。葉縈自來與自家大哥二哥%e4%ba%b2近得很,此番便自告奮勇來流風院探個消息。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若是放在彆家,幾乎都是當嫁人的年紀,隻是葉家老爺葉行遠一貫主張兒孫自有兒孫福,對於這些事也不急,於是葉縈也就得以這麼瀟灑度日,除了去私塾念念書,最大的樂趣就剩下叨擾沉默寡言的大哥葉沂。現在二哥回來了,偏生還是個大家溫文的樣子,不好好折騰折騰簡直愧對葉家列祖列宗。何況這一回,葉楓還帶回來一個大驚喜。

於是沒過多一會兒,流風院的後院裡,葉縈就開始和“大驚喜”麵麵相覷——

“你是我二哥的女兒?”葉縈眨眨眼心下有些狐疑,總覺得這孩子和二哥的歲數一對好像大了那麼一點點?

“嗯!”芽芽大力點頭,看著麵前很是麵善的大姐姐,便極度熱情地自我介紹道:“我叫芽芽,是爹爹和二爹爹的女兒!”

“……”啥?古靈精怪的葉縈被成功震驚到了。

葉楓出來接閨女的時候就聽到最後這麼一句,再看看大眼瞪小眼的二人立時心底警鐘大作,尤為懊悔自己的“教女無方”,怎麼能什麼都和人說呢?這不明擺著要露餡麼!葉楓來不及思索露餡的內容就往前走幾步把小丫頭往懷裡一抱,邊若無其事地問起葉縈道:“三妹來了,怎生不見人通報?”

葉縈保持著目瞪口呆的神情站起身來,沒好意思說自己剛發現了一棵樹就長在流風院邊上,所以直接爬樹翻牆進來的,這些話自然不能對自家二哥說,所以葉縈隻好乾笑兩聲,非常有氣節地保持沉默。

“這是我和西門兄收養的女兒,”葉楓一邊輕描淡寫地說著,一邊給芽芽動作熟稔地理了理衣襟:“名喚沈芽芽,待到今晚我再與爹通稟。”

葉縈眨眨眼覺得好像說的通又好像哪裡不對……

“那芽芽說的兩個爹爹……”葉縈乾巴巴眨著眼看自家溫文爾雅的二哥。

葉楓笑了兩聲:“嗯我和西門兄一起收養的麼,所以就這麼叫了。”

葉縈自然知道自家二哥與萬梅山莊西門吹雪同行之事,此番也不再懷疑,隻是點了點頭唯恐天下不亂地補了一句:“對了二哥,爹說讓你現在就過去一趟,好像不大高興。”

葉楓瞪大眼睛無力……所以說葉縈她絕對就是故意的!這樣的消息應該笑著說麼?

不管怎麼樣,該解釋的總要解釋一番。葉楓將芽芽交給落月照顧,自己便信步往居遠樓去,這一回他沒使大輕功,一路走一路想著,葉行遠沒道理不高興,除非他知道了自己與西門的事。隻是這山高水遠,葉行遠是怎麼知道的呢?他絲毫沒打算懷疑落月或是芽芽,這兩人是決計不會胡言的,饒是芽芽童言無忌,倒是也沒被葉行遠逮到過。

他一路想著,待得走到居遠樓門前也沒拿定主意,隻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

依舊是那個書房,葉行遠此番卻是落座於正座之上的,聽葉楓問了好便打量了葉楓一會,點點下巴示意道:“坐。”

這態度與前番卻是天壤之彆,葉楓心下一沉,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笑道:“是。”

“這次出去,學到了些什麼?”葉行遠決口不提芽芽一事,葉楓隻好琢磨著順著話頭說下去:“回父%e4%ba%b2的話,葉楓此番雲遊不過千裡,隻覺天下浩大無奇不有,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因而應以赤誠之心待人方可固友少敵,天下長安。”

“你有這顆心自是好的,隻是思易行難,當以一生踐行方可,”葉行遠深深看了葉楓一會便是歎道,他稍稍頓了頓便說了下去:“聽說你收養了沈秋白的遺孤。”

“是,”葉楓沉聲應道,話已至此索性又說了下去:“芽芽是我和西門兄一並收養的,我想讓芽芽在葉氏山莊先住上一陣。”

葉行遠喝了一口茶,聲線微沉:“葉楓,倘若你收養一個彆家孩子,葉氏山莊都不會乾涉,隻他沈秋白的女兒不行。”

葉楓有些吃驚,他實是想不通一向很好說話的老爹怎麼變成了這麼油鹽不進的模樣,想了想便有些狐疑又問了一遍:“爹,我們葉氏山莊和沈秋白有過節?”

“豈止是過節!”葉行遠冷笑一聲,聲線極沉帶了十足威嚴,沉默半晌便歎出一口氣來:“往事已矣,隻是收養沈家遺孤一事,無需再提。楓兒出去那麼久想也是累了,今晚不必出來用膳,叫人給你擺回屋裡吧。”

言下之意就是想不通飯也不消一起吃了?葉楓心裡有點堵,說什麼也沒想到收養芽芽這事上居然出了差池,給葉行遠又見了個禮便離開了居遠樓,轉了個彎往劍廬那邊去。

他到底還是沒忘自己回來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將這柄輕劍打磨好,不管是好是孬,至少得先有個用的。

這一路跑得再快,到底也用了四天時間,當時答應西門吹雪半月即歸,現在看來似乎也要事事抓緊了。葉楓這樣想著,莫名就有些懷念最初西門吹雪成天站圍牆約戰的日子,不自覺便抬起頭來,目光所及之處一派寂寂然,哪有半個人影在?

葉楓便晃晃頭哼起了小調,歌不成歌調不成調,自己還頗為愉快的模樣。那樣子若是陸小鳳見了一定想要引為知己。他就一路唱著一路往劍廬去了,臉上一派雲淡風輕的自在。

事實上,此時葉楓想的人也半點不曾閒著。

西門吹雪盯著“包打聽”也盯了很久了,那人作息正常行為正常,也不見有什麼人來找過他,似乎是一夜之間這“包打聽”的名聲不再了,一眾人也就做了鳥獸散。

這是分明的匪夷所思。西門吹雪想了良久,最終覺得大概是有人察覺了自己的動向,刻意讓這人來做了個樣子。

隻是是什麼人,目的是什麼,西門吹雪全然不知。

如果有人敢在西門吹雪頭上動小手段,指望著西門因著好奇心去挨個調查繼而中招,那麼他絕對是不了解這個萬梅山莊的莊主大人。

西門吹雪在徐州府停了四天,然後便準備啟程回萬梅山莊了。他不像陸小鳳一般好奇心永遠占在上峰,亦是想不出繼續停留的理由,四天消磨儘了他的耐心,索性就準備走了。

世間那麼多事,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僅此而已。

∮思∮兔∮網∮

隻是那個沒有輕劍的笨蛋,不要中招才是。

西門吹雪這樣想著,眉心便微微蹙起來。閃電似是知曉了西門吹雪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蹭了蹭西門的袖子,大眼睛一眨一眨看起來很是靈動。西門吹雪不知想起了什麼便是驀然失笑,將手掌攤開給湊過來的小閃電喂胡蘿卜,掩去了眼底稍縱即逝的擔憂神色。

隻是這世事多舛,西門吹雪還沒來得及離開徐州府,這地方便出事了——

有人在南城門外發現了一男一女兩具屍體,全身上下俱是被翻了個徹底,錢財卻是半點沒少。

官府認了屍體便發出布告來,那二人竟赫然是才彆過不多時的沈西慈和肖境臨!

想來這二人所犯非重罪在官府呆了一陣便被放了出來,也不知道怎麼就在這幾天的功夫裡被人殺了。何況靜儀門功夫不弱,肖境臨更是為武而癡,也不曉得怎麼就這麼輕易為人所害了。

更匪夷所思的是,賊人所圖非財,那麼這靜儀門夫妻倆究竟是因為什麼被人惦念上了?

曆來武林大會前後乃是多事之秋,這一次的帷幕終究也慢慢拉開了。

60、第十六章 定不負君相思意

肖境臨和沈西慈的死在武林實是沒掀起任何波瀾,這事也就是在徐州府上上下下傳了傳便就沒了聲息。這就是所謂的江湖,生前都不見得有什麼名氣,死了便也更加掀不起什麼聲浪來。說到底,再過上不消半年的功夫,怕是連靜儀門這個名字都沒幾人知悉了。

於是遠在西湖畔的葉氏山莊自然也對此事全然不知。

葉楓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怎麼鍛造這柄劍。這幾日葉楓每一天都泡在劍廬裡,開始是和劉師傅討論鍛劍之事,再後來就是自己夜以繼日地在劍廬裡麵忙活,從起初的鑄型到之後的燒鑄無一不%e4%ba%b2力%e4%ba%b2為,絕不假借他人之手。

劉師傅看了隻能唏噓,感慨這葉家終究是出了這麼一個喜劍之人,隻這葉氏山莊沉寂了這麼多年,終究是複興有望。

隻是葉楓在鍛劍的時候方可做得到心如止水,一旦離了劍廬便立時想起那人來,無論是那人清冷的性子或是之後的關切,哪怕隻是想想葉楓便覺有些心虛,這十五日之約被莫名地拉長再縮短,扯得人心底微微有些發顫。

於是葉楓隻好一門心思重又投入那鍛劍的事由上去,幾乎是不離劍廬半步了。

這些時日裡,其實外麵亦是發生了很多事。

芽芽在葉家住了下來,也從來不曾見過葉家老爺,隻是偶爾去劍廬看看葉楓,大多時候還是乖乖守在流風院裡,好在落月和碧黛待她都是極好,也不曾受了半點委屈。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