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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二爺 Twentine 4547 字 3個月前

了?”

元生臉色很不好,跟我說:“商隊不是出事了麼,我聽說不僅是耽誤皇商,還碰見仇家了。”

我問他:“什麼仇家。”

“誰知道呢。”元生說,“生意場上,仇家還能少了,看見楊家失勢,在回來的路上給隊伍劫了。老爺也沒個機會受審,就直接去了,唉……”

你彆光歎氣啊,我又問他,“那我們二爺呢?”

元生說:“二爺逃了一命出來,但是……”

我真想抽他一巴掌。

“到底怎麼了。”

元生說:“聽說,身子好像殘了。”

那一整天我都迷迷糊糊的。

元生說二爺的%e8%85%bf傷得很重,不能動地方,現在好了一點,正往杭州回呢。我合計著,傷得很重是有多重。折了?瘸了?

當時的我根本沒有多考慮什麼,我就是想了想,要是%e8%85%bf傷了,躺床上養傷的時候,以二爺的脾氣,我不知道得挨多少腳。

所以我還是熱切期盼二爺能早點養好傷的。

後來證明,我實在太天真了。

二爺回來的那天,是我開的門。

說真的,我根本就沒認出來。

門口停著一輛牛車,趕車的是個老大爺,看著五十好幾了,穿的破破爛爛的。我以為是來要飯的,就說:“大爺你去彆處吧,我們這也快揭不開鍋了。”

老大爺擺擺手,指了指後麵,操著一口濃重的外地口音,對我說:“把這個送來,得給我二兩銀子。”

我朝他身後看了看,牛車上鋪著稻草,隱隱約約好像有衣裳的影子。我走過去,邊說:“這個是啥,誰叫你來的。”我還以為他是賣貨的,剛要打發他走,結果就看見了車上躺著的人。

我足足看了能有半柱香,才猶猶豫豫地開口:

“……二二二、二爺?”

我不知道二爺是不是醒著的,反正他的眼睛是睜著的,但是一動不動,眨也不眨,看著特彆瘮人。他頭發散亂,臉上瘦得都%e8%84%b1相了,身上蓋著一層厚厚的草墊子。

我見他沒理我,猶豫著要去扶他,結果那老大爺喝了我一句,“小丫頭慢著點!彆弄死了。”

我頓時就不樂意了,好好一個人,怎麼就能弄死了呢。

等我把二爺身上蓋著的草墊子掀開的時候,我就明白了老大爺的話。

我平複了一下心態,然後去院子裡喊元生幫忙。

二爺從車上被抬回屋子,一路上表情都沒動一下,不知道的真以為是假人了。

主要乾活的是元生,我就在一幫幫襯著,給二爺折騰到屋裡後,元生去拿了銀子給老大爺。

等到了晚上,大爺回來了,看見屋裡的二爺,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他撲到二爺的床邊,大叫著:“我的弟弟啊,弟弟啊……”

其實我很想提醒他一下,要不要先請個大夫。但是看著大爺哭得實在太慘了,我也就沒好上去開口。

比起大爺,我們二爺鎮定多了,他睜著眼睛看著天棚,彆說哭,一點表情都沒有。

我在屋門口候著,也順了個縫隙看著二爺。

那還是我們二爺麼。

我終於明白了元生那時候那副沉重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之前還覺得二爺能恢複,現在看見了二爺的身子,我覺得我實在是太天真。

二爺殘了,而且殘得很嚴重。

我這麼說吧,二爺現在就剩一半了。

他兩條%e8%85%bf都沒了,其中左邊還能比右邊稍強點,剩下半條大%e8%85%bf,右邊是徹徹底底從大%e8%85%bf根切沒的。

原來我得仰頭看的二爺,現在估計就到我%e8%83%b8口了。

後來,大爺終於想起來給二爺請大夫了。現在楊家沒落了,也請不來什麼好大夫,一個江湖郎中過來瞧了敲,掀開二爺的被子看了幾眼。

因為要照顧傷口,二爺下`身都沒穿衣裳。郎中看了一會,跟大爺說,命是撿回來了,好好養吧。

大爺把郎中送走,回屋跟二爺說話,但二爺根本不理會。

過了幾天,還沒等大爺撬開二爺的嘴,他就得跑外省打點生意了,臨走前他跟我說,讓我好好伺候著。他兩個月後回來。

大爺把元生一起帶走了,所以院子裡就剩下二爺和我。

啊,還有馮婆。

你看看,她成天也不說話,我都快把她忘了。

應下了大爺的吩咐——其實他不吩咐我也得伺候二爺,誰叫我本來就是丫鬟呢。

之前幾天是元生在伺候,我第一天進屋的時候,聞著屋子裡那個味道啊,簡直要發黴了。我把窗子打開,順便跟躺在床上的二爺解釋說:“通通風。”

二爺當然不會理我。

然後我給二爺喂飯,他也是跟個假人一樣,嘴一張一合,眼睛不知道看著啥。

一直到晚上,我把藥拿進屋,跟二爺說:“二爺,奴婢給你換藥。”他這才有了點反應。

二爺的龍目終於動了動,看向我。

我走過去,要把二爺的被子掀開,還沒等動作呢,二爺就低沉地來了一句:

“滾。”

其實我早就料到了是這句話。

作為一個元生口中的忠仆,我當然不能滾了。我低眉順目地又跟二爺說:“二爺,傷口得換藥了,可能會有些疼,你忍一忍。”

然後我把被子掀開,聞到裡麵一股子爛肉的味道。

這元生根本不會照顧人啊。

我拿著藥,儘最大努力輕一些地灑在二爺的傷口上。在藥沫落上去的一瞬間,我看見二爺的%e8%85%bf抖了抖。然後我就被一股大力甩到了一邊。

人也倒了,藥也灑了。

二爺的胳膊還挺長。

我抬頭,看見二爺頭發散亂,一雙眼睛跟野獸似地,死死地盯著我。

“我讓你滾。”

我滾了麼——當然沒有。

二爺的暴脾氣我是十分清楚的,怎麼說我在他院子裡當出氣沙包也有幾年了。我很想跟他說你現在拉這麼一下根本就不疼,當年你踢我的時候比這個狠多了。

然後我猛然想起來,我現在不怕二爺,是不是因為他再也不能踢我了。

我一邊瞎合計著,一邊把藥弄好,再一次來到二爺床邊。

吃一塹長一智,這回我學聰明了,站到床尾的地方上藥。就算二爺再接一截胳膊,隻要躺著,這裡就絕對夠不著。

我真是機智。

我這邊樂嗬了,二爺那氣得直哆嗦。他兩手放在身體兩側,看那架勢是想坐起來收拾我。

但我完全不怕。因為他現在太虛弱了,而且斷了的兩條%e8%85%bf傷口都還沒愈合,紅黑紅黑的,看著就疼得要命,要是坐起來,把傷口一壓,那還不得跟死了一樣。

所以我安安心心地上藥。

話說回來,上藥的時候我還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二爺啥也沒穿,雖然我一直被院裡人喊猴子,但也是個未出嫁的黃花猴子,看著二爺赤條條的身子,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小緊張。

二爺那裡……

我隻能說很壯觀。

不過比起那,現在二爺的%e8%85%bf更壯觀。我專心致誌地塗藥,每碰到一處,二爺就會哆嗦一下,後來藥上得多了,二爺整個%e5%b1%81%e8%82%a1都開始抖了,一邊抖一邊啊啊地叫喚,語不成調。

我鬥膽抬頭看了一眼,二爺臉色慘白,麵目猙獰,青筋暴露,臉上濕漉漉的全是冷汗。

我估計他現在疼得連罵我的力氣都沒有了。

換好了藥,我去廚房把飯做好。然後端到屋子裡。

二爺還是跟條死魚似的,睜著眼睛躺在床上。

我舀了一勺粥,送到二爺嘴邊。

二爺啪地一下扇飛了。

幸好我把碗護得好,雖然燙了一下,不過粥沒灑就好。

“二爺,你吃一點吧。”

二爺:“滾。”

我不知道要咋辦。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要是放在從前,二爺一句滾,那我就得提著%e5%b1%81%e8%82%a1有多遠滾多遠。但是現在……現在我滾了二爺怎麼辦。但我又沒有好法子。上藥可以用強,難道吃飯也要麼。

等等……用強?

沒錯,就是用強。

我把粥放到一邊,瞪倆眼珠子等著它涼。這樣強灌下去不會燙著。

過了一會,我試了試,覺得差不多了。把碗端了過來。

二爺可能從來沒試過被一隻猴子居高臨下看著的感覺,眼神十分不善,我說了一句——二爺,得罪了。

然後我真的就得罪了。

第三章

自那天起,我找到了給二爺上藥和喂飯的方法。

可喜可賀。

二爺後來也不罵我了,直接當我不存在,每天就一個姿勢,睜著眼睛看天棚,吃喝拉撒全在床上。

說起這個吃喝拉撒,前兩個字是我遭罪,後兩個字是二爺遭罪。

他下不了床,我每隔一段時間就得進去伺候一次。

解小的也就算了,二爺還是可能充當死魚,我拿著尿壺把下麵對準了就行。可解大的就要了%e4%ba%b2命了。得扶著二爺坐起來才行。

說是坐,其實也就是把%e5%b1%81%e8%82%a1托起來,再把屎盆子放下去。

因為二爺右%e8%85%bf連根去了,%e5%b1%81%e8%82%a1動那麼一點,就得粘帶著傷口。再說拉屎這種事,怎麼也得使勁是不是,一使勁,兩邊都跟著疼。

每次二爺解大的,都是哼哼啊啊哆哆嗦嗦、屎尿冷汗加眼淚,那屋裡的氛圍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但日子也就這麼過下去了。

一個月以後,二爺的傷口逐漸好轉。

大爺和元生還沒回來,可家裡已經要撐不下去了。我蹲在院子裡想了想,要是再沒銀子進賬,估計四五天後二爺連稀粥都喝不上了。

於是我決定搞點東西出去賣。

賣啥呢。

想了又想,我決定賣點手藝活。彆看我長的像猴子,其實我有一雙靈活的巧手。

白天我伺候好二爺後,就跑城郊摘了一筐花花草草,然後回院一頓編,編成花帽,項鏈,鐲子。現在正是踏春的好節氣,每天都有公子哥帶著小姐們出城玩,我就堵在城口的地方賣。

你彆說,賣得還真不錯。

就是有點累。

因為花草得新鮮好看的才能賣出去,隔夜的就蔫了。所以我得每天跑一趟才行。

但是有錢賺就好,總不能真把二爺餓死。

那天我又喂二爺吃飯,二爺忽然說了一句,把窗戶打開。

我連忙開了窗,已經是春天了,外麵風兒和煦,鳥兒嘰喳,一派生機盎然。我看著外麵,一時也怔忪了。

二爺低聲說:“關上吧。”

我發誓我第一次是真的沒聽著。

二爺可能是以為我故意抗旨,大吼了一聲:“我叫你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