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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能見上,絲毫不甘心就這樣回去。

當倫敦開始下雪的時候,家家戶戶也都在開始準備聖誕節了。

黎舒河的拜訪持續了將近一個月。由於前一天在外麵散步時穿得太少,當晚就發起了燒,等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已經錯過了平時拜訪的時間。

他隨便吃了幾片感冒藥,拉開窗簾隻見地上都堆著積雪,街道張燈結彩,外麵一片歡聲笑語。

他走到王佳雨家,依然是門戶緊閉。他在外麵站了片刻,卻沒有折返,而是慢慢朝公園走去。

公園裡有一群小孩子在打雪仗,鬆柏的枝椏上不時有雪花抖落下來。腳踩進雪裡悄無聲息,孩子們的笑聲顯得整個天地更加寂寥。

突然間,一團明亮的紅色闖進了他的視野。

那是在公園人工湖泊的旁邊,一個女孩正在輕輕地念著台詞,台詞的內容他聽不清楚,隻隱約覺得她的語調非常地悲傷。

黎舒河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像是對一團火的天性的渴望一般。

他停在她身後五步左右的位置,然後她也停了下來。

“天很冷。”黎舒河輕聲說。發燒後遺症,他現在渾身依然像是被水浸濕的棉絮一般沉重。

王佳雨沒有轉過身來,輕輕點了點頭,“今天您沒有來我家門口,小姨以為你已經回去了。”

“所以她放你出來了?”

“嗯,她說……先生您是危險分子,讓我最好不要見您。”

黎舒河從她的話裡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而王佳雨過於平淡的反應讓他心裡頓時閃過一個匪夷所思地猜想:“……你認識我嗎?”

王佳雨靜了很久,緩緩地轉過身來,目光清冷,如同這落雪的清晨,“對不起先生,我忘了很多事情。”

黎舒河死死盯著王佳雨,想看看她是否在演戲,然而她疏離的神情非常自然,那就是對待一個陌生人最尋常不過的態度。

好像有個人攥了一把雪,將他心臟劃開,狠狠地塞了進去,冷和鈍痛頓時從心口處蔓延至全身,血液都被凍住了一般。

天地寂寥,黎舒河靜靜地站了很久很久,方才輕輕開口,“那也好”,他退後一步,“祝你聖誕快樂。”

“您找我一定是有什麼事吧,先生?”王佳雨似乎看出來他將要告辭,將話題延續了下去。

黎舒河停下腳步,搖了搖頭,“我隻是你的普通影迷。”

王佳雨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可沒有普通影迷連續一個月來我家門口簽到——我之前見過你,先生。”

黎舒河微訝,“什麼時候?”

“去年,在機場的時候,你好像在找什麼人,那個人是我認識的嗎?”她目光微微一轉,“或者說……其實就是我呢?”

黎舒河沉默。

“我忘了很多事,甚至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忘記這些事,”王佳雨輕輕地點了點自己的太陽%e7%a9%b4,“如果您曾經是我很重要的人,請您一定要直接告訴我。”

黎舒河靜靜地看著地看著她。現在的王佳雨,已經徹底不再是曾經的那個王佳雨了。

即使她現在帶著笑,他也能感覺到隱藏在她笑意之下深深的落寞。

她穿著大紅的羽絨服,因此襯得她的臉色如雪一般蒼白,還隱隱透著一點病色。而且比起之前,她現在更顯消瘦。如果有人告訴他,四年前她是個150斤的胖子,他一定會嗤之以鼻。

“佳雨,你現在快樂嗎?”

56說你妹的往事!

王佳雨很淺地笑了笑,“我已經不太會去想這個問題了。”

黎舒河立即問:“你不開心?”

王佳雨背過身去:“拍《深淵之歌》的時候,有一段是在新西蘭拍的。導演他們人都很好,那些看起來很大牌的演員其實也很平易近人,每天收班之後就跟著他們去酒吧或者去釣魚,那是我……記憶中最快樂的時光。很多事情想不起來,我總會不自覺地對自己存在本身都產生懷疑。小姨害怕我會再受到什麼傷害,很多事情都不讓我去做。我不想讓她擔心,所以也就會試著告訴自己,我並不想做那些事……”

王佳雨頓了一下,又笑了笑,“好奇怪,我們明明是陌生人,為什麼我會不自覺地跟你講這麼多。”

“你可以信任我。”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黎舒河。”

王佳雨轉過身來,彎眉一笑,眸中微光流轉一如溫潤的琥珀,“黎明時分緩緩流淌的河流?”

“嗯……我媽給我起名時大約沒有想著麼多。”

王佳雨撲哧一笑,這讓她身上那種莫名的清冷悲傷的氣質淡去了不少。

“想去喝咖啡嗎?”

王佳雨拿出手機看時間,搖了搖頭,遺憾地說,“我得回去吃午飯了”她想了想,“我可以把我的電話號碼給你。”

黎舒河挑了挑眉,“你不怕我是壞人?”

“你自己不是說我可以信任你嗎?”王佳雨一臉無辜地看著黎舒河。

黎舒河苦笑不得,掏出手機來讓王佳雨輸入號碼。

之後,黎舒河將王佳雨送到離家門口一百米的位置,看著她進去後,慢慢地繞回酒店。

黎舒河遲遲不肯回國,小石已經恨不得都要跪下來喊他爹了。張明愷、沈熙他們也是輪番電話轟炸,打探王佳雨的消息。

“黎總,你把妹可以,能把人先帶回來嗎?”小石淚流滿麵。

“監護人不允許。”

“那就私奔啊——不,等等,黎總是不是承認了什麼?”

“有話快說。”

“呃是這樣的,蕭然在我旁邊,他說他有話想跟你說。”

“你把電話給他。”

這兩年蕭然或許意識到了當初的自己多麼中二,性格沉穩了很多,但是麵對沈熙還是一個死纏爛打軟磨硬泡的無賴,他上來也是直奔主題,“黎總,我得告訴你一件事。”

黎舒河沒有說話,“嗯”一聲表示洗耳恭聽。

“你等等……我換個地方。”電話那邊頓時響起小石的哀嚎,“你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居然要背著我這個私人助理!”

不一會兒蕭然重新開口:“這件事其實……呃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其實……”

“你是打算幫忙報銷話費?”黎舒河不耐煩地打斷他。

“其實王佳雨是我姐姐!”

黎舒河頓時一怔,好半晌才消化了這句話,“彆開玩笑。”

“哼我不相信還有誰會由於開玩而承認自己有個這麼蠢的姐姐。”

黎舒河在沙發上坐下,“講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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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然將當年事仔細地說了一遍,“我和我爸都沒想到佳雨會消失……其實,我們也私底下推測過,或許佳雨是去找我媽了,當時你那個事,能幫上忙除了我外公,估計真沒有其他人了。”

“你當時為什麼不說。”黎舒河聲音陡然變冷。

蕭然聲音低下去,“這隻是推測,再說畢竟是家醜……”

黎舒河閉眼,把自己心裡的那股火氣壓下去,他很清楚名門望族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開口,“佳雨現在都還需要看心理醫生,而且……她十歲以後的記憶已經沒有了。”

蕭然驚訝地問:“為什麼?”

“這或許需要令堂來告訴你答案。”黎舒河掛了電話,手指捏了捏眉心,長長地歎了口氣。過了片刻,他一把抄起沙發上的外套,給王佳雨撥了個電話,“你小姨在家嗎?”

王茜顯然非常不願意赴這趟約,比約定好的時間整整遲到了一刻鐘。

坐下之後也不點東西,語氣生硬地問:“說吧,什麼事。”

黎舒河頓了一下,組織了一下措辭,“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佳雨的父%e4%ba%b2是蕭衛東。”

王茜頓時愣住,“你說什麼?”

“您不知道?”

王茜搖頭,臉上依然帶著震驚的神色,“佳雨從來沒跟我說過。”

黎舒河想了想,“那她跟您提過陳芳青這個人嗎?”

提到陳芳青,王茜的臉色頓時變得分外難看,“佳雨為了救你,去跟陳芳青談條件了。”

“她有沒有告訴你,她是拿什麼和陳芳青談的條件?”

王茜搖了搖頭,但是立即明白過來,“你是說……”

黎舒河點頭,“佳雨是蕭衛東的私生女,陳芳青為了維護蕭家和陳家的聲譽,所以答應了佳雨的要求。我想,她的條件大約是讓佳雨退出娛樂圈。”

王茜冷哼一聲,“還不止,不然你以為,佳雨現在這個鬼樣子……”她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手緊緊握緊,鼻翼翕動。

“王女士,請您告訴我,佳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希望能夠補償她。”

“補償?”王茜的語氣陡然抬高,“你拿什麼補償?你知道她這兩年是怎麼過來的嗎?她在看心理醫生的時候,差點患了抑鬱症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她手撐著額頭,“我這輩子最後悔的決定,就是答應讓佳雨考了帝都電影學院。”

黎舒河低聲說:“不,是我不該讓她進娛樂圈。”

黎舒河聲音裡深深的疲憊和自責,讓王茜對他的敵意消失了大半。王茜向後靠,整個身體的重量都落在椅背上。片刻後,她才又開口,聲音苦澀,“陳芳青說,讓她從此消失,如果再踏入帝都一步,一定會一不做二不休。”

“你媽媽去世的事,佳雨從電視裡看到新聞了,她執意要去看你,攔都攔不住。後來……後來她被在郊外的一片玉米地裡發現了。當時她全身都是傷,”王茜聲音不自覺地發抖,“全身沒有一處是好的,而且發著高燒,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燒到四十點五度了……她額頭還撞上了石頭,醒來之後,記憶回到了她媽媽剛死的時候……”王茜捂住嘴。

黎舒河聽著王茜的敘述,全身都在發冷。

“她得了暴食症,但是又吃不下那麼多東西,就隻能催吐,久而久之,身體和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