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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暉媽連連點頭,小心翼翼將傅景蕭扶起來,又說了一些寬慰他的話,送他們一起上車。

……

回到珠市後,一家三口時隔近一年,也終於團聚了。

顧蔚陽知道爸爸%e8%83%b8口有傷,隻是挨著爸爸坐,沒有讓爸爸抱,兒子懂事的小模樣,讓顧長逸心疼,摟著兒子的小身子,與媳婦說話:“穆暉是遺傳了他父母的珍貴人品。”

穆冰瑩歎了口氣,“以前都沒怎麼發現,遇到了事情,才能看出一個人的真正品質,其他家屬怎麼樣?”

“大部分人都葬在烈士陵園,家屬趕到軍區來。”顧長逸跟著輕歎一聲:“芝莉那邊還沒有回複。”

提到芝莉,穆冰瑩又心酸了,那麼活潑開朗的姑娘,兒子日木才剛會走路,“你們沒時間,我先回一趟島,問一問芝莉什麼打算,她要是不打算回去,能不能就一直住在島上?”

顧長逸隻猶豫三秒不到,便點頭道:“能。”

有這話,穆冰瑩就放心了,當即收拾行李,準備明天出發玫瑰島。

顧長逸起身抱住她,%e5%90%bb了%e5%90%bb她的額頭,“媳婦,辛苦你了。”

穆冰瑩抬手撫摸他的傷口,“不辛苦,你要是能好好養傷,不過度工作,我就更不覺得辛苦了。”

“一定。”顧長逸低頭%e5%90%bb住媳婦的唇角,“暫時沒什麼事了,就是統計戰士們的功勳,與上級協調。”

穆冰瑩點了點頭,“我帶著陽陽和小慧一起去。”

第二天早上,穆冰瑩帶著兒子坐上回島的船,回到玫瑰島,回到久彆的家。

大院裡的家屬知道她回來,全都第一時間來到家裡。

穆冰瑩找尋了一圈,沒看到芝莉,詢問張婉:“芝莉在家嗎?她怎麼樣了?”

同樣憔悴的張婉,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第209章

“自打消息傳回來, 芝莉就沒出過門,誰勸都沒用。”

穆冰瑩微歎一聲:“其他家屬呢?”

“都接去軍區了。”張婉掏出手絹擦著眼淚,“我原本打算趕去首都的,隻是這三個孩子不好帶著走, 老曹又來電話, 讓我等在家裡,才沒趕過去, 現在都不知道他到底傷的怎麼樣了。”

“我過兩天要回學校報道。”穆冰瑩將兒子抱起來, “你如果想去首都,我們可以一起過去, 這趟我不打算帶陽陽過去, 就是去學校處理點事情,處理完了就得趕回來。”

張婉眼睛一亮,“好啊,有你帶路太好使了, 就是得麻煩你了。”

“麻煩什麼。”穆冰瑩歎了一聲,抱著兒子往外走,“去看看芝莉。”

一群人跟著穆冰瑩出門,來到瓦爾和芝莉的家。

大門緊閉,菜園裡的菜因為沒有及時采, 已經長老了,小菜苗之間也長了很多的草沒有鋤, 顯得很是雜亂。

阿依熟門熟路推開大門, 接著衝著窗戶喊道:“芝莉,冰瑩回來看你了, 下來開門。”

“我們這兩天來, 芝莉都不下來。”張婉敲了敲門, “不知道今天聽到你來了,會不會好起來。”

穆冰瑩等著,兩三分鐘後,門內傳來動靜。

堂屋的門被打開,消瘦的芝莉抱著熟睡的兒子,臉上沒了以往開朗的笑容,眼底掛著黑眼圈,胳膊上彆著一塊黑布,與穆冰瑩對視的一瞬間,眼淚從她的眼眶裡流下。

外麵的家屬們跟著紅了眼眶。

穆冰瑩抱著孩子走進去,屋子裡一股潮濕發悶的味道,一看就是好幾天沒通過風了。

阿依走到窗前,把窗子和後門都打開通風,去廚房看了看,發現沒有開火的痕跡,倒是廚台上放著衝過奶粉的碗,沒有說其他話,把碗放到水槽裡,打開米缸,開始盛米燒火,其他家屬們幫忙去院子裡摘菜,回家裡拿些肉製品。

張婉想幫忙把芝莉懷裡的孩子抱過來,芝莉卻緊緊抱著不放。

“芝莉,你可以繼續住在島上,這裡就是你和日木永遠的家。”穆冰瑩直接說出重要的話,“軍區已經同意了,還會在島上給你安排工作,以後日木到了上學年齡,就直接可以在島上的學校上,想去好的中學,也可以到軍區的中學,考上大學後,一切費用都由營區來出,但目前,在日木上小學之前,你得堅強撐起來。”

芝莉無聲流著眼淚,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你……你在戰場上,有沒有,有沒有見到瓦爾?”

穆冰瑩搖了搖頭,“我一直待在後方醫院,最後見到瓦爾的人,應該是曹指導員。”

“等我去了首都見到老曹,第一時間就幫你問問清楚,瓦爾給你留下什麼話沒有。”張婉端來洗臉盆,擰乾毛巾幫著芝莉擦臉,“芝莉,咱們都是當媽的人了,孩子已經沒了爸,不能再沒了媽,得為了孩子撐起來,好在以後能夠繼續生活在島上,凡事大家夥都能給你幫得上忙。”

“是啊,芝莉,這事落在誰身上都痛苦,但是再怎麼不容易,都得咬著牙挺過去。”

“從咱們成為軍人家屬那一天起,就得和普通人不一樣,一旦有戰爭,就得做好了一人撐起一個家的準備,芝莉,你得想開點。”

“有組織,有大家,不會有你想象中那麼難,芝莉,孩子還小,不能這樣乾耗著,你得走出來。”

其他家屬流著眼淚勸芝莉,在大家一聲聲勸說下,芝莉抱緊兒子放聲大哭,日木聽到母親的哭喊聲,嚇得跟著哭起來。

看著痛哭的母子倆,穆冰瑩眼淚也跟著嘩嘩流下,如果當時她沒有趕到,眼前這幅畫麵的主角,可能就得換成她和陽陽了,一直避免去想這件事,但每次受感染想到,她都感到一陣後怕。

芝莉哭了很久很久。

再被大家安撫下來之後,吃了阿依煮的白粥小菜,答應了穆冰瑩明天去軍區,便抱著日木去樓上睡了。

正當眾人幫著收拾完房子,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發現日木正站在樓梯拐彎中間的梯台上。

“日木,你怎麼站那不去睡覺?”張婉怕孩子摔下來,急忙往上走。

日木看著穆冰瑩,奶聲奶氣問道:“姨,我爸去天上了嗎?”

穆冰瑩一怔,牽著顧蔚陽往上走,走到日木麵前蹲下,撫住他的小肩膀,斟酌語言:“是的,你爸爸變成天上最亮的星星了,白天藏到雲朵裡看著你,晚上再出來,保護你和媽媽睡覺。”

日木搖了搖小腦袋,“姨,爸爸說了,他去天上了,是去,繼續,保衛國家,等我長大了,要像他,以前一樣,在地上,保衛國家。”

穆冰瑩微怔,這才發現兩歲的日木,不但口齒清晰,思想還超越兒童的“成熟”,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摸了摸他黑黢黢的小臉,“姨相信日木一定能做到,在你保衛國家之前,要先保護好媽媽,照顧好媽媽,好不好?”

日木又點了點頭,“我會的。”

穆冰瑩忍住即將湧出的眼淚,抱了抱孩子,“日木真棒,真聰明,真懂事,真是一個特彆好的乖孩子。”

看到孩子這麼懂事,底下的婦女們都跟著擦眼淚。

第二天早上,芝莉帶著孩子跟穆冰瑩一起出島,張婉也收拾好行李,準備跟著穆冰瑩去首都。

到了軍區,看到瓦爾的骨灰盒,芝莉沒再流淚,隻是說希望和瓦爾單獨待一晚上,之後照著瓦爾的意願,將他帶回家鄉安葬。

顧長逸沉默後,同意了,幫芝莉和孩子安排在軍區招待所。

“芝莉一下子像是長大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回到家裡洗完澡,穆冰瑩感慨道:“以前總感覺阿依成熟,芝莉就像是妹妹,今天感覺芝莉比阿依還要成熟。”

顧長逸哄著兒子入睡,“生死最能讓人產生變化。”

穆冰瑩抹上雪花膏,轉身抱住顧長逸的腰,貼在他的後背上,“你好好養傷,我去學校報個道就回來。”

顧長逸將被子蓋在兒子身上,回身抱住媳婦,“推遲這麼久沒去報道,會耽誤學業嗎?”

“不會,我們上戰場的學生,都被學校重點表揚,聽說名字都寫到校園牆上了 ,再說我本來就選好了專業,找好了導師,比其他學生早完成了很多課程,不用擔心。”穆冰瑩小心避開他的左邊%e8%83%b8口,“我聽李如說,軍區已經安排好了戰後心理醫生,你和特戰營的戰士們是不是要儘早去看一看。”

顧長逸剛“恩”完,突然一頓,“我?”

穆冰瑩坐直身體,正視他的雙眼,“你最近的心理狀態,有多不樂觀,不需要我說明白吧?”

作為枕邊人,怎麼會發覺不到他的心理問題,早就發現他不敢入睡了。

每天晚上剛躺到床上的那幾個小時,他要驚醒幾十次,這都是少說了的,就像是不敢入睡,一入睡就要醒不過來似的,跟她當初在夢裡的夢魘完全兩回事。

他這種比她那種更折磨人。

顧長逸緊繃的雙肩沒有鬆懈,他是有心理問題,但他知道,這不是戰後創傷,去看戰後心理輔導沒有半點作用,但為了安撫媳婦,還是道:“戰士們已經開始安排了,很快就會輪到我,等你回來,你也要去看一下。”

穆冰瑩沒有反對,很多時候當下經曆逝去的反應,都會深藏一大半起來,事後會慢慢泄露出來,折磨精神與情緒,讓人一遍遍回想當時,以及感受逝去後的一次次落空,更重要的是,會腐蝕人的潛意識,讓人在經曆大事時,產生退縮。

因為麵對死亡,人會有本能的求生欲望。

“好,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看。”

兩人晚上才商量好這事,早上就收到了穆炎精神和心理出現問題,需要單獨隔離訓練治療的消息。

顧長逸和穆冰瑩趕到的時候,穆炎已經被打了鎮定劑熟睡。

葉豐解釋道:“第一次上戰場,目睹了大量傷亡慘狀,又一下子失去那麼多朝夕相處的戰友,追根溯源,他認為特戰營犧牲那麼多人,是因為他急功好利,沒聯係上你,聽了指揮部的命令,帶人直接上高地,才會造成這麼多的傷亡,沒安葬好戰友,心裡還有安葬戰友的念頭撐著,一確定好安葬了,心魔就出來了,目前已經嚴重到影響他的聽力。”

顧長逸麵色微變,穆冰瑩心裡也跟著著急,“那目前的訓練治療辦法能讓他恢複正常嗎?”

葉豐搖頭,“還不確定,解除心魔得靠他自己,外界用的辦法都是輔助。”

“跟他沒關係。”顧長逸站在病床前道:“就算聯係上我,直到敵軍高地,不可能不傷一人下來。”

葉豐點了點頭,“人死不能複生,他暫時邁不過去這一關。”

正當顧長逸眉頭緊皺時,龍海從外麵快步走進來,“團長,瓦爾的家屬已經帶著他的骨灰走了。”

“芝莉?”穆冰瑩驚問:“去哪裡了?回島上了?”

龍海搖頭,“不是,是去火車站,我已經派人去跟著了。”

顧長逸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