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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逸:“……今天才剛訂親,我下車了。”

顧昌巍笑看兒子下車,沒有再說其他。

第一輛軍車開走了,顧長逸打開第二輛車,看著母親和繼父坐進去後,沒跟著上車,趴在窗戶上聊了幾句,便對他們揮了揮手,讓他們趕緊走。

“冰瑩,有空到圳市來玩。”魏正奇坐在車裡,對著穆冰瑩笑著說,翟潔玉忙跟著道:“到珠市也行,讓長逸打電話給我,我正好可以幫你們一起布置新房。”

經曆過一天的衝擊,聽到布置新房,穆冰瑩也沒有覺得對方太匆促了,笑著應聲:“好的,阿姨。”

第二輛車子離開穆家門口。

正是社員們午休時間,路兩旁的田裡安安靜靜,兩輛軍車一前一後勻速往前。

顧昌巍的車走到村口,正待拐彎時,突然從溝裡竄出來一個婦女,張開雙臂攔車。

小陳急忙踩住刹車,車子踉蹌一下停住。

“你乾什麼?不要命了!”

“軍長!你是不是顧長逸的爸爸?”

顧昌巍從後車座車窗探頭,“同誌,你有什麼事?”

“你是顧長逸爸爸吧?”胡豔秋急忙衝到後車窗,“軍長,聽說您是來村裡提親的,您對穆冰瑩的情況都了解嗎?”

顧昌巍皺了皺眉,“你是什麼人?”

“我就是村裡人,軍長,我看小顧被穆冰瑩迷了魂了,什麼都不管不顧,那穆冰瑩之前在我們村裡根本沒人要。”

胡豔秋第一次看到這麼嚴肅的人,心裡是很害怕的,但她實在不想讓那母女倆得意,昨天也答應了女婿,今天一定不能讓穆冰瑩得逞。

“您肯定不知道,穆冰瑩身體不好,她有心臟病,會遺傳給下一代的病!”

顧昌巍臉色微變。

胡豔秋見了心裡暗喜,果然被她猜中了,顧長逸被穆冰瑩的模樣給迷住了,他自己不在意,但他根本不敢告訴家裡人。

穆家人遇上這麼好的親家,肯定是能瞞多久就瞞多久,最好是瞞到結婚以後,絕對不可能提前說出來。

她就是算準這一點,所以才在這裡等了半天。

“軍人都是為國為民的大英雄,我就是見不得有人欺騙你們,不信你去公社打聽打聽,她都不知道相多少次親了,次次都瞞著自己心臟病會遺傳給下一代的事,想要蒙混到結婚,相親的都是外地人,因為本公社人都知道她是個病秧子,誰娶誰倒黴的病秧子!根本沒人要她!”

“你說什麼!”

後麵趕過來的車裡傳出翟潔玉震驚的聲音。

第22章

翟潔玉過來剛好聽到這一段話。

她立馬想讓司機掉頭回去找穆家人問個清楚, 魏正奇拉住她,剛想開口,聽到前麵車裡顧昌巍說話了。

“你和穆冰瑩家有什麼矛盾?”

胡豔秋一愣,剛才這位軍長明明臉色都變了, 一看就很生氣, 該立馬回去找穆家人質問,然後退親才對, 怎麼反倒質問起她了!

胡豔秋心底發虛, 麵上帶著笑容道:“軍長,你看你說的, 我和她們家哪來的矛盾, 我們都是同族人,冰瑩還喊我九嬸呢,我就是好心,感激你們這樣的英雄, 才來提醒你們不要上當的。”

“我記住你了。”顧昌巍冷哼一聲,關上車窗,讓司機開車。

換做彆的人說這句話,胡豔秋會覺得自己‘舉報有功’了,但這話從車裡這位黑麵閻王似的人嘴裡說出來, 她卻打了個冷顫,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看到前麵車裡的人不調頭, 不追究, 翟潔玉想回去追問的心思頓時也歇了。

魏正奇打開車窗,“這位同誌, 語言誹謗中傷軍人軍屬, 是要被刑事拘留, 負刑事責任的,你知道嗎?”

胡豔秋嚇了一跳,連忙擺手,“我沒有,沒有誹謗,我說的都是真的!”

“誹謗也就罷了,什麼誰娶了誰倒黴,現在居然還有人有這樣封建的念頭,我看該送去思想班好好接受教育!”

翟潔玉經過剛才聽到的震驚,這會已經冷靜下來。

兒子是什麼性格她太清楚了,他怎麼可能是個任人忽悠的傻瓜。

這位婦女跑到這攔車,話裡話外全是對穆冰瑩的敵意,擺明了就是想破壞穆冰瑩的親事,一定是平時結了仇有矛盾,才會不安好心,在這個時候出來搞破壞。

“我沒說!我是傳的彆人的話!”胡豔秋一聽接受教育,嚇得臉都白了,不敢再說一個字,轉身就跑,兩條腿跑得飛快,跑著還捂著臉,生怕再被第二輛車裡的人記住。

她總算明白為什麼剛才那位軍長會說記住她了,就是打算著不聲不響把她抓走,去接受思想教育。

她寧願嫁給一個瘸子,委屈二十多年,就是為了不被拉去教育。

結果今天守了一下午,沒想到不但沒有挑撥成功,反而被大領導盯上了……

胡豔秋心裡悔得腸子都青了。

完了,這下完了!

胡豔秋的話並沒有像她想的那樣完全沒起到作用。

當她跑走之後,翟潔玉的臉色便沉了下去。

她不認為兒子會不知道這件事,但兒子瞞著這件事,就是算準了他們一旦知道,肯定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魏正奇勸了一句,“先回去,這件事回去再調查。”

同樣等著回去調查的人,還有坐在前麵軍車裡的顧昌巍,他的臉色比平時還要嚴肅幾分。

關係到顧家下一代的身體,這事馬虎不得。

……

酒席撤下之後,穆冰瑩將碗筷碟子疊落在井台上的大盆裡,拎著燒熱的水壺往裡麵倒開水,今天燒了許多肉菜,盆碟碗筷都沾上了油腥,倒完開水後,又轉身去廚房拿了堿麵,放到水裡,拿著絲瓜瓤開始洗刷。

“今天嚇到你了吧? ”

穆冰瑩坐在矮板凳上,聽到聲音轉頭,發現送沈聰回農場的顧長逸回來了,“有點,現在已經好了。”

顧長逸卷起袖子,“我來洗,堿水傷手,你去洗第二遍。”

“不用了,我手上都沾了油。”穆冰瑩大概知道他一定會幫忙,指著旁邊裝滿清水的另一個大盆道:“你在這裡洗第二遍,這邊我洗就好了。”

顧長逸聽從指揮,走到旁邊蹲下,將媳婦洗去油汙的碗碟放進盆裡,快速打著圈搓洗乾淨。

穆冰瑩看了眼他搓洗的速度。

洗吧洗吧。

除了小碗是瓷的,盤子盆都是搪瓷的,任他怎麼搓,都不會搓碎的。

顧長逸發現蹲在這邊,必須得側著頭才能看到媳婦,洗完一個碗後,便換了個位置,蹲到媳婦正對麵去,既能看著她又不耽誤乾活。

看著媳婦辮子微亂搭在耳畔,臉頰被熱水熏得微紅,鼻尖冒著細小的汗珠,嘴唇微抿著,粉粉潤潤,不禁感歎,他媳婦真是怎麼看怎麼好看。

“雖然他們來的很突兀,你被迫接受有些委屈,但是你能同意訂親,我真的很高興,謝謝你。”

穆冰瑩微愣,抬頭一笑,“這有什麼好謝的。”

其實剛開始確實震驚到難以接受,後來見到了三位長輩,隨著他們的暗中較勁,要回應他們的爭先搶後,這種震驚便慢慢消失了。

對方雖然急迫匆促,卻誠意滿滿,能夠感覺到對她很尊重,沒有因為經濟條件懸殊,而表現出高高在上,對她父母家人頤氣指使。

何況今天她受益這麼多,實在沒什麼好委屈的。$思$兔$在$線$閱$讀$

顧長逸沒有再接話,手上洗碗動作不停,雙眼緊盯著媳婦笑臉。

穆冰瑩不是感覺不到他的視線,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隻能低下頭乾活,假裝看不見。

真是弄不明白,都這麼多天了,他怎麼還沒看夠。

“瑩瑩,把盆拖過來,我們要來殺魚醃肉了。”王雨娟提著砧板和刀,沒睡午覺,比平時睡了午覺還要精神,一看到井台鐵盆裡的豬肉和大鯉魚,就止不住高興。

她長這麼大,不管是從前在娘家,還是結了婚嫁到婆家,家裡都沒有擁有過這麼多魚肉,日子真是眼看著有盼頭了。

“等我一下,還有兩個碗這邊就洗完了,我把水倒掉讓你。”穆冰瑩握著絲瓜瓤,加快速度洗碗,“嫂子,今天多虧有你準備回禮,謝謝了。”

“謝啥,這不是應該的。”王雨娟嘴上這麼說,臉上笑容明顯變得更燦爛了。

付出了被看到,被感激,換了誰都高興。

顧長逸將清洗了第二遍的碗疊起來,控了控水,“嫂子,我來殺魚?”

“你還會殺魚呢?”王雨娟真是對這個未來妹夫刮目相看。

村裡能下地乾活的男人多,但能在家裡乾家務,進廚房忙活的男人真是找不出幾個。

就拿她們家男人來說,十年半個月都不能洗碗擦桌子洗衣服燒飯。

“不用了,你趕快歇著吧,我們穆溪村河多,殺魚都是殺慣了的,你不一定有我弄得快。”

穆冰瑩將最後兩個碗丟進旁邊的清水盆裡,倒掉第一遍洗完渾濁油汙的水,讓開位置。

看著旁邊盆裡卸了一半的豬肉,“嫂子,等下肉醃上了,你拿一些回壯壯外婆家,屋裡糕點桃酥蘋果糖都拿一些。”

王雨娟愣住,“讓我帶東西去娘家?”

“之前大嫂那邊為我忙活好幾次相親,我一直沒什麼表示,現在親訂下來了,也該跟人說一聲,再好好感謝她。”穆冰瑩將衝乾淨的盆放到牆邊,抬頭笑道:“正好今天東西多,你可以不用空手回娘家。”

王雨娟心裡頓時感動不已。

看到這麼多東西她是高興,卻沒想過要送到娘家。

她娘家哥嫂都在工廠裡上班,雙職工家庭,條件比她們家好一大截,這麼多年都是她從娘家拿東西回來,去麻煩娘家幫忙,沒怎麼拿東西回娘家過。

不是婆婆霸道不給,相反逢年過節婆婆都會主動替她準備雞蛋紅糖,不管是自留地裡的菜,還是家裡曬的鹹魚果乾醬菜,都願意讓她帶回去。

但家裡條件就擺在這裡,這些雞蛋紅糖都是從家裡人牙縫裡攢下來的,她拿走了,家裡人沒的吃,孩子也得少吃。

所以每次到最後,她都隻拎著一點自留地的菜,曬乾的地瓜乾等等去城裡。

娘家人表麵上沒說什麼,但她知道,嫂子是有怨言的。

尤其嫂子本來就是城裡人,大哥還是蹭的嫂子家光才考進廠,她這種時不時回娘家打秋風,添麻煩的小姑子,換了她,她也不喜歡。

但是窮啊,沒辦法,她隻能厚著臉皮當看不見。

上午看到這麼多豬肉,她是有動過心思,但立馬就摁下去了,這些都是小姑子婆家給送來的訂親禮,自己家吃吃還好,她怎麼能拿去送給娘家,又不是她讓娘家嫂子給牽成的線。

真的沒有想到小姑子居然會開口,讓她拿東西送去娘家,而且說的還不止是肉,那意思屋裡東西都隨便她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