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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華 煙青色 4421 字 3個月前

李惜畫用蝶飛巾帕抹了抹小嘴,小臉上露了紅光:“兩位姐姐也覺得這烤鹿肉非同一般吧,聖上賜的珍饈自然格外的美味,宮中禦廚哪裡是王侯府中能比的,如果要是這輩子都能吃到,那才叫福氣呢,兩位姐姐說是不是?”李惜畫說著說著眼中就帶了神往之意。

韓暮華與沈思聽了一驚,頃刻,都斂起眼裡的情緒。李惜畫其實比韓暮華還大一個月,韓暮華是陽春三月出生,她是二月,她稱韓暮華姐姐何不是有抬舉她的意思。

聖上選妃,三年一次,距上一次大選過了一年有餘,若這樣算起來,下次大選就在韓暮華及笄後不久!到時候所有四品以上官員家裡隻要有待嫁女兒都要給宮中遞上牌子參加大選!李惜畫這番話裡處處透著對皇宮的向往,難不成她是曹國公府裡要送入宮中固寵的?不然她怎會露出這樣的念頭。

當今聖上已經%e4%ba%b2政十五年,三十八歲,韓暮華如果不在及笄之前將婚事定下來,等到了大選,韓國公府便隻有她一個未嫁之女,肯定是要被遞牌子的,而她從來都沒想過進宮,也不想替國公府固寵!突然,韓暮華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緊張,她所剩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要加緊計劃才行。

“姐姐說笑了,這宮中的禦膳哪裡是我們想吃就吃到的,我們也就嘗個新鮮,感念聖恩就心滿意足了。”韓暮華謙遜笑道。

李惜畫瞅了兩人幾眼,看不出韓暮華與沈思的心思,隻好作罷,招呼她們嘗菜。她確實是曹國公夫人指定將來要送進宮裡去的,她這番話不光是透露自己的目的,也是為了試探二人。石頭投進了水裡卻無波,李惜畫也隻能打住,揭過不提。

宴席進行到一半,雖然席上眾人心思各異,麵善心不善,言語更是九曲十八彎,互相試探,但是也算得上氣氛和諧歡暢,就連平日不怎麼飲酒的和煦長公主都多飲了幾杯。

韓暮欣期間朝著韓暮華遞了幾個飛眼,滿臉不屑,就這麼一天,她就巴上了大將軍府嫡出最受寵的七小姐。

沈思含笑:“你這個四姐人模人樣的,就是眼睛長歪了。”

韓暮華沒想到她會這樣調侃韓暮欣,故作嗔怪地推了沈思一下。

這邊貴女笑鬨,首席那邊突然一聲淒厲的尖叫。

一花廳的人目光頃刻間都聚在一處。

首席已經亂成了一團,長公主已經被女官護著站在一邊,還不住地撫著%e8%83%b8口,臉色慘白,好似被嚇得不輕。

三夫人全身狼狽不堪,臉色鐵青又漲紅,整個燕窩冬筍燴糟鴨子熱鍋都倒在了她的身上,那滾燙的熱鍋都是剛燒好的,湯還揚著白汽,饒是冬日穿的再多,皮嬌肉嫩的三夫人也被燙的跳起來。她抬著手哆哆嗦嗦指著長公主,還未張口,嘴巴卻一把被老夫人捂住,然後老夫人威嚴的聲音在花廳裡響起:“這是曹國公府,有什麼事有什麼委屈回家裡再說,不要丟了主母的身份!”

一語驚醒夢中人,三夫人縱然有千萬委屈也要往肚子裡咽,她是家中幺女,從小受儘了寵愛,嫁入夫家後又是主母,丈夫也疼愛有加,從來沒被虧待過,突然遇到這種情形,對方又是比自己不知道高多少個等階的長公主,頓時萬念俱灰。一口氣喘不上來,竟然暈了過去。

老夫人頭疼欲裂,她早預料到不會這般平順,這兩個女子都是要強的性子,不管是誰惹了誰,都不好收場,老三媳婦兒暈了也好,省的鬨得不可開交。

世子夫人,二夫人,韓暮欣,韓暮華都忙著過去攙扶,曹國公夫人臉上滿是焦急,這宴上發生了這等事,她臉上也無光。

“老夫人,先把三夫人送去客房休息吧,換身衣裳。”曹國公夫人轉頭吩咐金氏,讓人請大夫,準備新衣。

老夫人歎口氣,這造的什麼孽啊!都怪她早些沒有提醒老三媳婦兒。

坐在首席的多多少少都看出了些蹊蹺,方才丫鬟上熱鍋時,長公主故意側碰了一下,那丫鬟手未拿穩,就……可是知道又怎樣,人家是長公主,她們還能說她的不是?也隻有委屈三夫人了。

“娘,我陪著弟妹一起吧,等弟妹醒了,我們便先乘車回府。”世子夫人忙寬慰老夫人,那樁陳年舊事知情者本來就不多,但是世子夫人卻是其中之一。

老夫人也隻好點點頭,宴席未結束,她不能抹了曹國公的麵子,大兒媳出麵自是最好。

金氏帶了幾個丫鬟將三夫人送去客房,世子夫人勸退了韓暮欣和韓暮華,自個家一個人跟著去了,花廳瞬間就被收拾好,剛剛那個笨手笨腳的丫鬟也被拖了出去。

一切都好像沒發生一樣,但是首席貴婦們的眼神都有些怪異,對長公主之前的那點好感也蕩然無存,心中都噤若寒蟬,這個長公主不是個好相與的。

韓暮華暗暗瞥了長公主一眼,精致的妝容,雍容的氣度,隻是她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歡快和解恨。

第031章 舊情

經這樁事後,宴席的氣氛總有些怪怪的,大家談笑也不像之前那樣隨意,每每都有人有意無意地瞟著長公主的臉色,生怕她一個不高興就要發怒。

總算是挨到了晚宴結束,臨行前,長公主依依不舍拉著老夫人的手,那巴結的表情讓人看了要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長公主與老夫人有什麼%e4%ba%b2密的關係。

上了國公府的馬車,老夫人的臉色立馬就垮了下來。

來時世子夫人與老夫人、韓暮華同乘一輛馬車。世子夫人先陪著三夫人回去了,又多了韓從真母女,便與老夫人、韓暮華擠了一輛車。

韓暮華細心的將車內的毛絨毯子蓋在老夫人的%e8%85%bf上,老夫人年紀大了,患有風濕,這天寒地凍,不保好暖,就會犯病。

老夫人沉重的心情這才因為韓暮華的舉動稍稍平複了些,她伸手慈愛地摸了摸韓暮華的柔亮的發髻,突然,渾濁的眼神中閃過什麼,頃刻間又斂去,好像什麼都沒發現一樣。

韓暮華低頭給老夫人理著毯子,根本沒注意到老夫人眼神的變化,她心中在想著另外一件事。

宴後,沈思與她閒談時不經意提起的,她俏皮的樣子還印在她的腦子裡,她說:“暮華,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為什麼能猜到你母%e4%ba%b2會倒黴?”

原來沈思的母%e4%ba%b2鎮南大將軍夫人,是前任太傅張太傅的三女兒,沈思的外婆在未出閣前在宮中當過女官,是當時的皇後娘娘身邊最受信任的近侍,後來與張太傅喜結良緣,生了沈思的母%e4%ba%b2後,長公主也相繼出世,皇後娘娘擔心長公主在宮中寂寞,這才將同年的沈思的母%e4%ba%b2招進宮中陪伴長公主,所以鎮南大將軍夫人與長公主從小便是手帕交。長公主的事情自然是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後來沈思的母%e4%ba%b2出閣,長公主又遠嫁,兩人關係這才淡了下來。

沈思是鎮南大將軍夫人疼愛的幺女,一些事說給她聽了也不奇怪。

長公主韶華之時,在一次宮中宴會偶遇韓暮華的父%e4%ba%b2韓凜,他當時作為永和二十八年的會元參加此宴,又是韓國公府的三少爺,風頭正盛,又一表人才,文采斐然。頃刻就奪去了長公主的眼球。!思!兔!網!

和煦長公主從小嬌養,皇後又對她百依百順,人生得意,從來沒有波折的時候,她以為隻要她看上了,稟告了母後,那她未來的如意郎君定是韓凜無疑。

於是她拉著鎮南大將軍夫人設計與韓凜私會,又將她的心意透露給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雖然沒有%e4%ba%b2口同意長公主,但是也沒有插手管長公主與韓霖私會,長公主便以為皇後默認,手段更是肆無忌憚。

可是當初天朝邊塞形式不穩,先帝一直打著和%e4%ba%b2的算盤,正當長公主以為她與韓凜的婚事十拿九穩之後,先帝一紙詔書將她遠嫁邊塞金人部落首領可汗,長公主啟程前被先帝一直軟禁在宮中,連韓凜最後一麵都沒見著就被塞進了花轎,皇後雖然舍不得愛女,畢竟皇命難為,又是為了江山社稷,彆說是犧牲一個公主,就算是犧牲一個皇子,皇上也會在所不惜。

長公主含恨遠嫁金人部落,十年後老可汗病逝,長公主便開始守寡。天朝新帝登基,原皇後娘娘被封為聖母皇太後。當年因為對長公主虧欠,皇太後越發內疚。近幾年,皇太後身體愈見崩壞,每每神智不清時更總是念叨長公主,於是聖上體恤母子姐弟之情這才下旨派遣使者將長公主大禮迎回天朝。

天朝有律法規定,凡是寡婦鰥夫皆可再嫁再娶,長公主放不下年輕時的情愫,又眼見最初心愛的男子妻女雙全,自然因愛生恨,“打臉”三夫人。

而今太後和皇上因著對她的虧欠,對她的要求事事順應。如果和煦長公主要求再嫁韓國公府,又會掀起怎麼一股風浪,瞧長公主今日討好老夫人的樣子,這事不無可能。

韓暮華越想越亂,心情更加煩躁,如果韓國公府的事情長公主還要插一手,她不敢想象會變成怎樣。

車廂裡靜悄悄地,隻能聽到的車輪碾過盛京街道“嚕嚕”的聲音,老夫人輕靠在車廂後麵的軟靠上,閉目養神,手中的翡翠佛珠轉動時發出輕微的碰撞。

韓暮華知道老夫人沒睡著,對麵韓從真與夏彤都很局促,特彆是夏彤,不斷的將目光落在韓暮華身上,好像要看出她身上的不同來。

韓暮華沒管她,淡笑著詢問韓從真:“在曹國公府,人多口雜,我也沒能特意給大姑母請安,還請大姑母不要怪罪。”

韓從真眼神中那抹絕望怎麼掩蓋不掉,但還是打起精神來應付韓暮華:“大姑母哪能這麼小氣,也是我們來的突然。”說著還小心瞥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不動聲色,更是讓韓從真心裡沒底。

韓從真好像想起了什麼,連忙把手腕上帶的那隻白玉夕顏花鏈子解下來塞到韓暮華手中,訕訕道:“你第一次見我,這鏈子權當大姑母給你的見麵禮。”

此鏈子上的白玉夕顏花觸手生溫,花紋精致靈動,是難得的佳品,韓暮華突然狡黠一笑,就這麼將這白玉夕顏花鏈子戴在了手腕上,“多謝大姑母,這鏈子暮華很喜歡,讓大姑母破費了。”

韓從真驚訝地看著韓暮華,她隻是做做樣子,見母%e4%ba%b2在場,作勢就要將自己最喜歡最寶貴的手鏈送給韓暮華,韓暮華不是瞎眼的,看到這麼貴重的東西肯定會推辭,那時候她就順勢收回來,人情做了,母%e4%ba%b2開心了,自己也沒有損失,真是一舉三得,但是沒想到韓暮華就這麼大大咧咧的接了,還理所當然!韓從真真是肉痛死了,這麼寶貴的手鏈就這麼到了韓暮華的手上。

可是禮已經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