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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華 煙青色 4399 字 3個月前

擱,撐了把油紙傘就去碧落院了。

“瑞雪,去端些水來。”瑞雪已經慌了手腳,聽到徐嬤嬤說話這才慌張的跑出去端水。

“五小姐,五小姐!……華兒,華兒?!”徐嬤嬤喚著還在高燒中的韓暮華,韓暮華痛苦的皺皺眉,才難過的從口中哼了哼,勉為其難地睜開了眼,就覺得那如意錦紗帳頂好似天翻地覆了一般,暈眩的厲害,急促的呼吸了幾口氣,韓暮華撐著錦被想要坐起來,可是她使出渾身的力氣,卻覺得自己的身子千斤重一般,抬不起來。

“五小姐,彆動,您發燒了,好好歇著,一會兒禦醫就來了。”徐嬤嬤一邊將濕巾子覆在韓暮華頭上一邊安慰她。

韓暮華努力讓自己平緩下來,才找回了點意識,她喃喃開口:“嬤嬤,三姐……”

徐嬤嬤眼神黯然,替韓暮華擦了擦臉上的冷汗:“三小姐天沒亮就被抬棺的人送去庵裡了。”

韓暮華嘴角自嘲地扯了扯,三姐果然走了。

少女未出閣就歿了,被認為是一種不吉,有損家族聲望。而韓暮琴才十四,她是正月裡生的,過了年才及笈,未成年的少女更是連喪事都不能舉辦,一口薄棺送進庵裡超度,然後就抬進家族陵園入土,祠堂和宗譜上也不會有她的名字,國公府裡更不會有人為她戴孝。

昨日在懿祥閣,想必三姐已經絕望了吧,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年代,她一個庶女的命根本就不算什麼,不能為家族固寵,不能為國公府興盛添磚加瓦,她就沒了存在的意義,韓暮華想。

然後她又是一個冷笑,逼死三姐的不是金城伯的重孫馮子然,而是國公府!如果讓國公府將三姐交到馮子然手中,任他欺淩任他羞辱,這種局麵國公府是絕對不會讓他發生的。為了保全國公府的顏麵,也為了保住二房唯一的嫡子韓霖,唯有犧牲三小姐。三小姐也隻有投繯自縊這一條路可走。

韓暮華再也不願意想下去了。

很快,三夫人就帶著禦醫來到了怡月軒。

國公府三小姐剛歿,老侯爺和老夫人正壓抑,再也不能發生其他的什麼事了。三夫人雖然不喜愛韓暮華,性格高傲喜歡耍小心眼,但是她還是懂得分寸,畢竟也是盛京望族出來的小姐。韓暮華突感風寒,她不敢怠慢,忙遞了牌子請了禦醫,%e4%ba%b2自來看看。

禦醫開了藥方,叮囑了照顧病患的注意事項,三夫人讓花棉給了打賞送禦醫出府,又轉頭%e4%ba%b2自吩咐徐嬤嬤小心照看,在怡月軒坐了一會子才走。

徐嬤嬤煎了藥,喂韓暮華喝下,看著韓暮華睡著才鬆口氣,讓瑞雪去廚房拿些細軟的粥溫著,她就在韓暮華床邊照應。

老國公臉色沉鬱的回了懿祥閣,嚇的一屋子的丫鬟仆婦大氣不敢喘一口。

老夫人朝著桂嬤嬤使了個眼色,一屋子的人才低頭匆匆退了下去。

老夫人%e4%ba%b2自給老侯爺斟茶:“國公爺,前院怎麼樣了?”

老國公剛拿起的青花纏枝紋茶盅“嘭”的一聲往小幾上一放,茶蓋劃開落在炕上,小幾上已經是一片水漬。

“彆給我提那個不孝子,他們二房本就毫無建樹,兒子和爹一樣沒出息,你猜猜他今日回侯府說了什麼!他說暮琴能這麼為國公府犧牲是她的福分!簡直豬狗不如!他們可是同根生的兄妹!”老國公是真氣著了,他兩朝元老,朝堂地位超%e8%84%b1,學子遍布朝野。與老夫人喜結連理之後,相敬如賓,一生都未再娶。長子孝順恭敬,幺子才華橫溢,兩個女兒也是乖巧聰慧,隻有老二這麼多年來一事無成,紈絝惡劣,流連花叢。對這個兒子失望透頂的老侯爺將希望放在了孫子身上,可誰知,上梁不正下梁歪,孫子也是如此!若是等到他百年之後,二房分出去單過,那會是怎麼一番情景,老國公不敢想象。

老夫人喚桂嬤嬤進來收拾了茶盞,又從新沏了杯茶放在老國公麵前,她眼眶有些紅腫:“暮琴是個可憐的孩子,老二家真不是個東西。”

“今早遠思和我說了,臨江仙的事事先就有人做了手腳,我們這樣化解了,金城伯府的人恐怕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馮子然那個小子是個陰毒的。”韓老國公眼眸裡閃著厲光。

“國公爺,您覺得金城伯府為什麼突然盯上我們,以往兩府雖不和睦,但也井水不犯河水。”朝堂的風向影響著整個盛京,所謂伴君如伴虎,這些位高權重者雖然身負榮華富貴,但也是站在政治最風口浪尖的地方。

“盛京的天怕是要變了!”老國公沒有回答老夫人的話,隻是淡淡說道,最近盛京雖表麵平靜,但是卻暗流湧動,隻要稍有政治覺悟的都能看出些門道來。曹國公府,龍虎副將,鎮遠侯府,金城伯府都有異動。

老夫人大驚,一時思慮萬千,又不敢再問,她勉強平靜心情:“國公爺累了吧,我服侍國公爺更衣,國公爺進去歇歇吧。”

老國公點點頭,他年紀大了,一天奔波下來,確實疲憊不堪,他鬢角白發蒼蒼,渾濁的眼神憂鬱,雖然背脊仍是挺的筆直,但是歲月還是刻上了不可磨滅的滄桑。

第011章 暫時平靜

二少爺韓霖終是被接了回來,雖無大礙,但是卻受了些皮外傷,想必是馮子然教訓的,此刻正在霽影軒裡修養。

二老爺在前院大書房被老國公一頓好罵,臉麵丟儘,一肚子火氣的回了流霜閣,一進房門就聽到二夫人哭哭啼啼,心情更是煩躁,抄著房裡的東西就往地上砸,一隻大荷葉式粉彩牡丹紋瓷瓶頓時粉碎,他還不解氣,又舉了二夫人妝台上的雕紅漆牡丹花開的匣子就要往地上扔。

二夫人早被他方才一砸嚇的不敢出聲,現下又見他要砸自己的妝盒子,哪裡舍得。拚了手就要奪回來,那裡放的可都是她心愛的首飾。

哪知二老爺蠻脾氣犯了,一把把她推到地上,二夫人愣住了,隨後竟然不管不顧的大哭大鬨起來,以往二老爺也會與她吵架拌嘴,但從來沒下過重手,現在他居然把她推翻在地,丫鬟麵前一點麵子都不給她,都已經沒了麵子,她還顧著臉麵乾什麼!

二老爺沒想到她鬨的更凶,腦子就像要炸開了一般,最後的一點理智都失去了,眼看著就要用手裡的妝盒子朝二夫人砸過去。

房簾子卻被人一把掀開,世子夫人沉著臉,怒喝:“二弟,你要乾什麼!”

這一吼終於讓二老爺清醒不少,他憤憤地放下手中的妝盒。不甘心地坐到了一旁,朝著地上的二夫人直瞪眼。

二夫人也被嚇傻了,方才這妝盒子要是真的砸到她身上,不說她要被砸個半死,這臉麵肯定是沒了,一想到這她就委屈的哭起來,兒子惹貨,這老子朝她發火,用她出氣,她怎麼這麼命苦啊!

世子夫人被氣的不行,她一大早的起來忙的團團轉,剛路過流霜閣,二夫人身邊的嬤嬤就哀求她過來勸架,這都是什麼事,國公府現在已經夠亂了,他們還不安寧。

“哭什麼哭,二少爺闖了這麼大的禍,你們為人父母的還不警醒,這是要鬨給誰看?”

二夫人見世子夫人是真動了火,果不敢再鬨,忍著聲告狀:“嫂子,他一回來就朝著我發火,我有什麼錯,兒子又不是我一個人教的……”

她這話一出口,二老爺直拿眼神剜她,二夫人嚇的聲音越來越小。

世子夫人冷哼一聲:“弟妹,你是二房的嫡母,你們二房可不止一個孩子出了事,你難道就隻想到二少爺?”世子夫人這句話著實是不留情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時候二老爺麻木的心裡才有了一絲絞痛。劉氏是自小就服侍他的丫鬟,後來他大些了要懂人事,就被老夫人安排做了他的通房。二夫人陳氏過門生了二少爺韓霖,但是因為難產,再也不能生育,於是就停了劉氏的避子湯,這才有了三小姐,劉氏因此被抬了姨娘的身份,後來二老爺因為整日沉迷酒色,身體壞了,不能再有子嗣,所以二房也就這兩個孩子。三小姐溫和少言,但極為孝順,她女紅極好,換季的時候還給二老爺做了兩身衣裳,花朵樣的年紀現在就沒了,二老爺還是有些心疼的。

二夫人被噎住,小聲啜泣無話可說,用眼神偷偷瞟世子夫人,瞧她臉色。

“你們都是有兒女的人了,做什麼事都先想想後果,三小姐雖然不是嫡女,畢竟是二老爺的%e4%ba%b2身骨肉,你們在她還未安息的時候,鬨成這樣,是要讓外人看我們國公府笑話!”

“我話說在這裡,你們好自為之吧。”世子夫人再也不願意看這夫妻一眼,轉身就出了流霜閣。二老爺不願理二夫人,埋著頭徑自去了裡間睡覺。

二夫人在丫鬟地攙扶下起來,抹了眼淚,憤憤咒罵,“不就是當個家,這麼囂張作甚!”她好歹也是二老爺明媒正娶的妻子,用得著這樣教訓她嗎,一個庶女,能用自己的命換了嫡子的命那是她的運氣!遂吩咐嬤嬤準備了好些二少爺愛吃的去霽影軒看兒子去了。

三小姐歿了之後,劉姨娘整個人都垮了,臥床不起,整日瘋瘋癲癲,沒事就對著虛空流著淚換“琴兒”。老夫人不忍,一段日子後命人將她送出去養病了。

第二日韓暮華拖著病體去懿祥閣請安,老夫人見著了嚇了一跳,忙命她回去休息,又讓桂嬤嬤送了好些滋補的藥材過去。

就這麼平淡過了半月,國公府總算平靜下來,她風寒也早好了,每日除了給老夫人請安,無事的時候就開始學琴,老夫人知道她懷念三小姐,專門請了女先生來教,這一學來,女先生竟然還發現韓暮華有幾分天賦,遂高興的與老夫人提起,老夫人也誇獎她勤勉。四小姐瞧見了也說要學,但是沒堅持幾日就放棄了,更顯得韓暮華的難能可貴來。

半月過後,她已經能小彈一曲。

這日午後,天氣還算晴朗,金色的陽光照下來,給地上的枯葉也添了一層瑰彩,韓暮華讓妙珍和妙函把琴架抬出來,坐在院中彈韓暮琴在中秋宴上的那曲高山流水,渺渺琴音,錚錚飄散,越傳越遠,仿若韓暮華此刻的心境,雖然及不上大家水準,但是卻有滌蕩人心之感。

遠遠的就飄來一陣爽朗的笑聲,“暮華琴技進步神速啊!”

韓暮華停了手中的琴,朝著來人微微一笑:“三表哥,我剛入門呢,你又取笑我!”

林雲鶴看著一身丁香色地百蝶花卉紋妝花緞褙子的韓暮華淡笑不語。

反倒是韓暮華先不自在了起來,瞧著林雲鶴一身華貴裝扮,又帶著一身風塵仆仆。

“三表哥可是要去找祖父?”怡月軒是懿祥閣的必經之路。

林雲鶴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