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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闖 福祿丸子 4273 字 3個月前

竟然全是藍貝雷!

剛才盯著陶然看了許久的小孩也坐在車箱後麵,能坐一回汽車他很開心,一笑就露出與膚色對比鮮明的雪白牙齒。

陶然身後拿槍的人已經上了膛,凶悍地指著車上下來的維和人員,嘴裡唧唧哇哇地喊著她聽不懂的警告。

好在隨車前來的還有穿紅衣,拿長矛的當地部族,充當他們的翻譯。維和部隊的原則是任何時候都不主動發起攻擊,因此即使像現在這樣劍拔弩張,也以對話勸服為主。

身後揪住陶然的手驟然鬆開的時候,她重心不穩地摔在地上,不知道這算是%e8%84%b1險還是會在背後緊接著被喂一顆子彈。她連害怕的感覺都沒有了,身下都是泥土和青草,抬眼還看得到先前路過的湖泊,遠處是綿延山脈,心想就算這樣死在這裡似乎也不丟人,就當是聽從了原野的召喚。

整齊劃一的作戰靴一步步走近,有人扶她起來,體力完全透支的狀況下靠著毅力和逼迫或許還能強撐,但眼下解除了威脅突然放鬆下來,她反而連站起來的力氣都不夠。

“背上的東西先放下,我背你上車。”

熟悉的中文,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體溫和氣味,陶然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整個人像過電似的一震,抬起頭看著扶起她的維和警察。

薑禹單膝蹲跪在她麵前,還是那樣不苟言笑的嚴肅模樣,深邃的黑眸中卻滿是關切。他比以前黑了一些,精壯了一些,迷彩服和藍色貝雷帽讓他更多幾分不同於以往的英武冷靜。

她像不認識他似的打量他,肩上的負重已經被他取下來遞給旁邊其他人。他正要轉身將她背到身上,耳邊就聽到了槍聲。

“先上車!”薑禹護住她,托著她的腰將她拉到車邊。子彈不長眼,有車子作掩護,她至少不會被流彈擊中。

他們都早已適應了這種砰砰的悶響,空氣中都是硝煙味道,夾雜著聽得懂和聽不懂的語言,還有靠得極近的兩人急促呼吸的聲音。

“不是說到任務結束也用不上一顆子彈?”陶然用他們在英倫相遇時他所說的話調侃他。

“凡事都有意外。”很好,這時候還不忘埋汰他,的確比以前勇敢不少。

子彈擦過車子的鐵皮,biu的一聲,火花就在眼前濺開。薑禹手中的槍托已經抵住肩膀,瞄準不遠處交火方的腳邊開槍,旨在逼退他們。對方都是鬆散的組織,其實最多也就是到手的大魚被人截胡不甘心,放了幾槍之後見火力不在一個層次,也就沒有拖延堅持,拖著步槍逃竄。

薑禹靠回陶然身邊,這才發覺她的手不知什麼時候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角。

“彆緊張,沒事了。”

他扶她上車,坐在皮卡空空蕩蕩的後車廂,剛才的部落和紛亂像油畫布上的一個點,越來越遠。

瘦弱卻像渾身灑滿陽光的孩子也坐在身邊,依舊睜著大眼,露出白牙看著陶然笑。

“他說什麼?我沒聽懂。”陶然問薑禹。

“他說他叫愛德華,問你叫什麼名字?”

陶然很有禮貌地伸手,“hello,我叫tao。”

他們都一樣,為了充分的理解溝通,擁有一個方便外邦人士記憶的名字。

“旁邊那輛車上拿長矛的翻譯是他的表哥,他們住同一個部落,離我們駐地不遠。愛德華看到你的外貌,覺得跟我們相似,才跑來通知我們救人。”薑禹向陶然解釋,然後也向她伸出手,“還沒自我介紹,薑禹,生薑的薑,大禹治水的禹。中國維和部隊。”

愛德華笑起來,燦爛如天空驕陽,陶然也跟著笑,握住薑禹磨出槍繭的大手,“你好。”

他們在潮濕顛宕的風中教愛德華說最簡單的中文:你好,再見。

他們剛剛重新認識不久,最好永遠不要說再見。這片古老大陸是人類的起點,她跨過千山萬水到這裡來,尋找的不是彆人,而是她自己。

她已經找到了。

***********

“後來呢?”薑小野一邊啃匹薩,一邊聽故事,管不住好奇心,夏威夷匹薩上的鳳梨丁和芝士劈裡啪啦往下掉。

“哪裡還有後來,後來就有了你這個小祖宗!”韓漱一臉嫌棄地把落在他褲子上的油星擦掉,又換上哀怨的表情,“吃也吃了,故事也講了,睡覺了好不好?”

老婆不在家,自己哄三個娃睡覺,平時覺得自家兩閨女嬌氣難纏到不行,在薑小野這小祖宗麵前簡直不值一提。好友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寶貝疙瘩呢?上躥下跳沒一分鐘踏實,晚上睡覺一定要聽故事,誰知越聽越精神,又喊肚子餓要吃夜宵,硬是逼著韓漱把晚飯沒吃完的匹薩又熱給他吃下肚。

就這樣還不肯罷休,嘴裡塞滿滿,“那、那韓叔叔,我的名字怎麼來的,為什麼叫小野?”

大人們總拿他名字打趣,尤其是麵前這韓漱大叔,總拿他調侃爸爸媽媽,好像當年發生了什麼趣事。

“唔,這個,你得去問你老爸啊!”韓漱把最後一塊匹薩塞進嘴裡,這小東西再吃下去怕是要撐破肚皮。他答應出出遠門的薑禹賢伉儷好好照顧這孩子,弄成腸胃炎了他可擔待不起。

薑小野眼珠子轉啊轉,哼,要他去問家人,博延舅舅一臉寒霜不肯多說,還在英國讀書的阿峻舅舅隻會曖昧地偷笑,老爸的嘴是銅牆鐵壁,老媽隻會轉移話題打太極,哎,看他生在一個神馬樣的家庭啊!

午夜電視台在放動物世界,據說小野小朋友最喜歡動物,可是此刻看到小斑馬躲在媽媽肚皮下麵撒嬌,他忽然卻癟著嘴淚水漣漣,“……你們不說我也知道,肯定因為我是撿來的,是沒有人要的野孩子,所以才叫小野……”

韓漱嚇了一跳,“誰告訴你這些亂七八糟的,小小年紀胡思亂想些什麼!你是你媽%e4%ba%b2生的,比真金還真!”

薑小野擦擦眼淚看著他。

“哎,怕了你了,把故事講完好了。”韓漱鬱悶地扒了扒頭發,繼續講東非的奇遇,“他們後來就回到維和人員的營地,你媽媽很累很辛苦,還發燒生病。在非洲生病是很危險的事,可能感染了稀奇古怪的病毒,也可能隻是普通感冒但缺醫少藥。你爸爸在身邊不眠不休地照顧她,直到她醒過來。”

“媽媽是不是很感動?”

“嗯,沒錯。你爸帶她去看望附近部落裡受他們幫助的人,他們把身上帶的圓珠筆和壓縮餅乾分給那些孩子,還到村長家裡去看好多年前捕到的獅子和花豹的皮毛,然後跟那些孩子一起到湖邊去釣魚。”

小野一臉向往,“非洲還有魚?好吃嗎?”

“有啊,非洲河鱸,有的比你還大。味道嘛……我沒吃過,不過據你爸媽說是很好吃的,肉質肥嫩。你爸找了木柴來架著烤,香味飄得整個部落村子都聞的到。”

剛吃飽的薑小野又不由%e8%88%94了%e8%88%94%e5%94%87,“好可惜,為什麼那時候還沒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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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韓漱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你爸除了會拿槍還烤得一手好魚,收服了你媽媽的胃之後就進一步收複了她的心。他把烤好的魚分給部落裡的小孩子,請他們紮了花環送給你媽媽。”

“花環?戴上漂亮嗎?”

漂亮?韓漱咂摸著下巴仔細想了想,他看過薑禹他們後來帶回的照片,金黃暮色下兩人皮膚都曬出蜜釉的顏色,不修邊幅,實在算不上很好看,不過自有一股精氣神在。陶然頭頂和脖子上都有花環,笑容發自真心。

“爸爸現在也送花給媽媽的,不過總是玫瑰,好沒創意。”

韓漱忍不住笑,“他的創意都用在非洲了。那些孩子圍著他們跳舞唱歌,後來把大人們都吸引過來了,還給你媽媽手上腳上畫畫,她當時不懂,後來你爸才告訴她那是當地部落婚禮儀式的部分,她已經相當於嫁給他了。”

薑小野瞪大眼睛,“老爸太狡猾了!然後呢?”

“然後……有直升機來接幾位記者到內羅畢轉機回國,你舅舅等在那裡。你爸依依不舍,在直升機的轟鳴聲中把上了飛機的你媽媽又扯下來,抱進懷裡好好%e4%ba%b2了一頓才讓走。嗯,這個照片也被拍下來了,還上了香港的報紙。後來維和任務結束,有隊員負傷,你媽以為是你爸,哭得淚人似的,火急火燎去機場接機,又上演深情相擁的戲碼。”靠,他已經刪減了好多,怎麼感覺還是有許多兒童不宜的場麵。

薑小野五官都皺到一起,“怪不得後來爸爸到香港作教官,好多人都認得他。可是,可是這故事裡還是沒我啊,我在哪裡?”

韓漱扶額,新郎%e4%ba%b2%e5%90%bb了他的新娘,然後抱進樹林裡像餓狼似的拆吞下腹,把分彆多年攢下的積蓄一股腦都給了她,於是種下了薑小野……他總不能這麼教壞小朋友,隻好說,“總之就是在非洲大陸有了你,為了紀念他們的重逢,給你取名小野,是原野召喚的意思,愛在原野被召喚,懂不懂?”

寓意是很好啦,隻不過在他們這群損友看來,這個紀念勁爆了一點。

薑小野又低頭,“媽媽愛爸爸嗎?”

韓漱一個頭八個大,“怎麼又懷疑這個?!”

“如果愛爸爸,他們為什麼一直不結婚?舅舅說媽媽不肯答應爸爸求婚,可是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媽媽都結婚了。”

韓漱一怔,為孩子的敏[gǎn]纖細心疼,他攬住身旁瘦小的肩膀道,“誰說他們沒結婚?我剛才不是說了,他們在東非的時候就結婚了,有很多人都看見了,不信的話,你長大了可以去問他們。”

小野終於心滿意足地去睡了。賢伉儷的航班深夜降落,下機第一件事就來接寶貝兒子。

薑禹拍拍老友肩膀,“麻煩你了,照顧他這麼多天。這小子有沒有乖乖聽你話?”

韓漱哈欠連天,隻想趕緊把這兩位有時差的大仙送走,“嗯嗯,乖,乖的很。”

陶然變魔術似的抖出鮮豔奪目的尼泊爾紗麗和唐卡畫,“小燕上回說想要毛料的紗麗,一般店裡難買到合意的成品,我就%e4%ba%b2自給她挑了布料請本地工匠做,有剩的邊角料給你做了圍巾,這下你們可以情侶裝了。唐卡是你最喜歡的傳統款,八大佛塔,大哥都說我眼光不錯,希望你喜歡。”

自家兒子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