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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瞥見謝深玄腳腕上一道極深的舊傷,遠沒有刀傷劍傷的利落,反顯得頗為猙獰嚇人。

謝深玄不喜外出,膚色較常人要白上不少,越發?顯得那?傷痕刺目,裴麟多看了?幾眼,心中萬般好奇,到頭來還是要忍不住詢問?。

“先生。”裴麟撓撓腦袋,說,“您腳腕上怎麼會有這麼深的疤啊?”

第112章 我嗑到真的啦

謝深玄本還未注意裴麟在說什麼, 他隻是?想走到門邊,將安平公公喚過來,請方?才為他診治的那名太醫過來看一看諸野的傷, 可?裴麟這麼一句話說完,伍正年也不由探頭朝此處看了過來,

裴麟又道:“看著這麼深, 也不像是?利器所傷——”

他忽而又觸及諸野的目光, 不由略一瑟縮,將盯著謝深玄的目光收了回去,可?就這麼一眼, 他忽地又想起諸野身上好像也有類似的傷疤來。

這傷痕就在諸野頸後偏下的地方?,可?諸野平日總將衣領拉得很緊, 那傷疤有?衣領掩蓋,便不露半點端倪, 若不是?相熟之人不可能看見。可諸野在長寧軍中待了那麼多?年, 總有?穿些寬鬆衣物的時候, 裴麟是見過那傷痕的,他記得自己?當初好?奇,問過兄長,可?裴封河讓他自己去問諸野,他便不敢開口,一直忍到了今天。

不行?,他忍不下去?了。

這傷痕看起來同謝深玄身上的傷一模一樣, 這誰能忍住好?奇不問啊!

裴麟鼓起勇氣,小聲說:“哎呀, 這傷疤和諸大哥身上的好?像。”

他說完這話,諸野還來不及瞪他, 伍正年已自他身後探出頭來,好?似在那一瞬嗅到了什麼了不得八卦的氣息,朝著兩人看去?,目光飛速一掃,將兩人身上的傷痕收入眼底,不由便跟著裴麟一塊點頭,道:“是?啊,真?有?些像!”

裴麟摸摸下巴:“難道是?燒傷?”

這是?他能想出最合理?的猜測,謝深玄又不是?武將,謝家養尊處優長大的小少爺,平日實在鮮少有?受傷機會,能同諸野一道傷著的,大概也隻能有?失火了。

他們這一連發問,諸野神色不佳,裴麟便覺得謝深玄大概也不會願意回答,可?不想謝深玄微微抬眸,先看向諸野頸後的傷處,略微沉默,在眾人都發呆等著他回應時,他竟下意識伸出了手,摸了摸諸野少年時在脖頸上留下的舊傷,道:“這麼多?年了,這處傷疤倒還未曾淡掉。”

諸野噌地往後退了數步,險些將身後的椅子都撞倒,將眾人嚇了一大跳,而後他大約見著此刻還有?這麼多?人在場,他實在有?些失態,這才勉強斂容正色,擺出一副比平常還要嚴肅的表情來,謝深玄這才有?些失笑,清清嗓子,回答了裴麟的問題,道:“野犬咬傷罷了。”

裴麟更驚訝了,他本來就不太會察言觀色,一點沒感覺諸野瞪著他的目光中帶著萬般殺意,此刻好?奇心早已占據了上風,他迫不及待追問:“啊?咬傷?啥時候的,這麼久了還沒好?啊?”

諸野:“……”

“已有?七年了。”謝深玄笑了笑,竟難得好?脾氣一一回答,說,“野犬拖拽,傷口太深,這傷大概是?一直都要在了。”

裴麟點頭:“哦,那就是?諸大哥來長寧軍那一年啊。”

伍正年在他身邊用力清嗓子,裴麟這才猛然回神,意識到自己?廢話太多?,謝深玄看起來雖然不怎麼在意,可?諸野的神色卻不怎麼好?看,他若是?再多?說幾句話,今日他離開畫舫後,保不齊便要被諸野拖出去?揍上一頓了。

裴麟乖巧閉嘴,板直了站姿,用力朝著諸野和謝深玄無辜眨眼,認真?說:“先生,沒事了,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好?奇的。”

話說到此處,他顯然已有?些不知所措,隻能求助般看向伍正年,伍正年看不下去?,他清了清嗓子,說:“謝兄,你要找太醫對吧,我們替你出去?叫他。”

說完他便拖著裴麟往外走,裴麟登時覺得自己?好?像見著了渾身散發柔光的救星,毫不猶豫跟著伍正年朝外跑去?了,絕不在此處多?留片刻,又貼心為謝深玄和諸野兩人帶上了門,令此處屋中隻留下諸野與謝深玄兩人。

屋中靜了片刻,諸野才悶聲說:“此事……是?我的錯。”

伍正年去?替他們找太醫了,謝深玄便又縮回了那座椅上去?,下意識問:“什麼?”

諸野垂下眼睫:“不會有?下一次了。”

謝深玄:“……”

他不知諸野指的究竟是?今日落水,還是?當年野犬遇襲,他蹙眉想了片刻,未有?結果?,又抬眸小心翼翼盯著諸野看了好?一會兒?,方?才續上諸野的那句話,試探著說:“我現今都繞著狗走。”

諸野的神色,好?似更黯淡了一些。

“我娘後來又養了兩隻哈巴犬,體型雖小,但?果?然還是?太可?怕了。”謝深玄說道,“遠遠看還行?,若是?湊近了,還是?有?些嚇人。”

諸野:“……”

“放心,不會有?下一次了。”謝深玄又說,“我再也不會靠近狗了。”

他看諸野沉默不言,還垂了眼眸,謝深玄不由再清一清嗓子,說:“諸大人應當不怕狗吧?”

諸野心情複雜,搖了搖頭,謝深玄便又笑,說:“那往後我若見著狗,來尋諸大人便好?。”

諸野一怔,正不知如何回應,謝深玄卻已覺得自己?這話聽起來有?些古怪,自己?否定了自己?這說法,再改口以極低的聲音小聲道:“你若能陪著我,那我大概也不會怕了。”

可?說完這話,他自己?都覺得不對勁,生怕諸野又同當年一般,他說得直白便要避閃,他隻好?訕訕笑上一聲,略有?自嘲道:“不過想來你我二人平日都無空閒,大概也不會有?這等機會。”

說完這話,他又覺得這太醫怎麼來得那麼慢,這麼長時間過去?,竟還不見蹤影,他又想避開眼下的尷尬,正欲落地朝外行?走,伍正年卻已帶著太醫回來了。

太醫看了看諸野的傷情,便著手準備為諸野替換藥物紗布,謝深玄在旁看了一眼,這傷口的情況比他所想得要好?,至少早已結痂,隻是?那湖水太臟,太醫便還是?決定要重新清理?包紮,一麵?道:“諸大人,您這傷可?千萬再不能開裂了。”

謝深玄微微一頓,隻聽著了這太醫言語中的那一個“再”字,他想著諸野向來不怎麼在意自己?的身體,聽這太醫所言,諸野這傷在那之後難道還裂開過?

謝深玄不由追問太醫,道:“他這傷口還崩裂過?”

太醫同朝中其他人一般,見著謝深玄便覺緊張,連說話都禁不住打磕巴,戰戰兢兢答:“諸……諸大人的傷……”

諸野看他一眼,他倒吸口氣,顯然也不怎麼敢得罪玄影衛,諸野這意思?是?讓他不要多?嘴,他便更不敢說話了,連為諸野處理?傷口的速度都快了許多?,見謝深玄還看他,他也隻能憋出一句:“謝大人,您……您還是?去?問賀太醫吧!”

反正賀長鬆和謝深玄是?一家人,謝深玄對他總該會客氣一些,他們這一家人的事,他才不要瞎摻和。

這太醫心中的驚懼幾乎一字不落全都在他頭上出現了,謝深玄沉默不言,也不打算繼續為難他,等太醫為諸野重新包好?傷處,諸野將外衣穿好?,他想說話,張口卻抑不了咳嗽了幾聲,若說方?才是?與諸野靠得太近而覺得麵?上發熱的話,這回他倒是?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要再發燒了。

太醫本為他們準備了驅寒的薑湯,謝深玄喝了兩口,這頭疼卻仍舊沒有?半分緩解,此刻他隻想早些回家,縮到被窩中去?好?好?睡上一覺,祈禱今日這落水不要再令他犯病,他想去?太學上課,他真?的不想再悶在家中修養了。

可?臨要離去?,他們這才發現了新問題,安平公公出宮時多?準備了幾套衣服不假,可?他卻忘了多?備上幾雙鞋子,謝深玄實在不想重新踩回那濕透了的鞋子中去?,卻也不能直接這麼%e8%a3%b8足走到外頭的馬車上,他隻好?深吸口氣,正準備麵?對冰涼濕透的鞋,諸野卻忽而起了身,說:“我帶你出去?。”││思││兔││在││線││閱││讀││

謝深玄一怔:“……你帶我?”

話音未落,諸野已伸手攬了他的腰,輕輕鬆鬆將他抱了起來,謝深玄嚇了一跳,先驚慌道:“你的傷——”接著又想起此處這麼多?人看熱鬨,他也不是?剛剛才從湖中被諸野撈起來,若是?離開時他還得靠諸野抱出去?,那這臉他可?是?真?的要丟大了。

“不必如此!”謝深玄滿麵?通紅,“我自己?走便好?!”

那太醫倒還緊張瞟了諸野與謝深玄一眼,權衡了一下得罪玄影衛和得罪謝深玄的利弊,而後方?說:“謝大人像是?已有?些發熱,還是?……還是?莫要再沾這濕鞋了吧。”

裴麟站在門邊,他看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也向來不會多?想,隻是?附和著太醫的話語不住點頭,道:“是?啊先生,您這麼容易生病,彆再發燒了。”

謝深玄:“……”

太醫:“謝大人放心,諸大人的傷口已然結痂,快要痊愈,不可?能這麼輕易便裂開的。”

裴麟:“對啊先生,諸大哥沒有?那麼脆弱的。”

謝深玄:“……”

他仍是?想要下來自己?走,伍正年縮在一眾人身後,到了此時方?才小聲嘟囔上一句:“哎呀,若是?再發燒休息,這又得大半個月過去?,學生們這成績……”

謝深玄如今最聽不得的就是?學生們的成績,裴麟和帕拉那負分,他看一眼便覺得心中絞痛不已,他自己?也著實沒想到,自己?這才病好?回了太學一天,第二日竟然便落了水,他可?不希望自己?再生病了,而今已是?三月,今年他隻剩下九個月時間,若是?再病上大半個月……他回太學時,看到的大概便是?學生們負二十分的成績了。

他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不過是?今日丟臉一些,他覺得自己?應當還可?以忍受。

於是?謝深玄深吸了口氣,以極小的聲音,頗不自在開了口。

“……那就勞煩諸大人送我回馬車內了。”謝深玄小聲說道,“抱著有?些丟人,能不能換成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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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衛延偷偷摸摸躲在畫舫二層的雅間內,小心翼翼朝著外頭張望。

方?才有?人來同他通報,說謝深玄已經要走了,這小子大概真?是?凍傻了,到現在也沒打算來罵他,晉衛延非常滿意,可?他又不知謝深玄是?不是?真?的已經離開了,他可?不想直接撞到謝深玄麵?前,平白為自己?惹來一頓罵。

而後他便看見了諸野將謝深玄背上馬車的身影。

他稍頓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