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頁(1 / 1)

去打短工,無論?什麼人的身體都扛不住。”

謝深玄又?一怔:“每日?”

諸野:“太學?放課之後,他都會去。”

謝深玄:“……”

諸野依舊顯得很平靜,好似隻是在陳述事實,道:“他吃住不在太學?,不過是因為平日做工的地方包了他的食宿罷了。”

謝深玄沉默片刻,蹙眉詢問:“若我不曾記錯,太學?內對寒門學?子,本該是有所貼補的。”

“的確有。”諸野說道,“可這一點微薄的貼補,對大多數學?生而言,顯然都不怎麼夠用。”

此事他顯然也特意調查過,癸等學?齋內那幾名學?生的收支他了如指掌,裴麟與趙玉光自?不用多說,他們家中便負擔得起在太學?就讀時的一切費用,帕拉有他的母國為此擔負,葉黛霜家中經商,對這幾人而言,太學?的開銷自?不在話?下?,他們根本不必為此發愁。

除他幾人外,柳辭宇雖然是尋常布衣,家中卻也算不得太過貧寒,林蒲則是地方舉薦入京,鄉邑為她擔負了一部分日常開銷,洛誌極的收入來源便有些複雜了,各大教派發放給信眾的好處時總少不了他,他又?不知怎地能?與京中不少名流有所來往,他們三人平日手頭雖是拮據了一些,可隻需稍加節省,吃穿用度倒絕不會有什麼問題。

隻有陸停暉一人,他家中貧寒,在京中無親無故,是自?己跋涉千裡?來京中參加補試後入學?的,他平日裡?的成績倒是出?眾,文章也寫得極好,可他隻會讀書寫文章,太學?改製之後,要學?生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他以往不曾學?過這些,如今也分不出?多少時間,常人哪能?一心二用?他又?要謀求生計,又?得費心讀書,還得學?習什麼琴棋書畫騎射算數,便是神?仙下?凡,隻怕也難以分出?這麼多心力耗費於此。

這樣的學?生,在癸等學?齋內,隻有一人,可在其餘學?齋中,可不止寥寥,天下?寒門入了太學?,均是如此,若不能?尋得一絲謀生的手段,在這太學?之中,他們是絕對呆不下?去的。

諸野不過說了幾句,謝深玄便已忍不住蹙緊雙眉,早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輕輕以指節敲著桌麵,似是在那神?色之中,隱約帶出?了些慍色來。

“當初我在太學?讀書時,無論?食宿均有貼補,若是寒門,每月倒還發放月錢,隻望學?生一心在書冊之中,不必為俗事所擾。”謝深玄低聲?說,“我原以為這麼多年過去,此事隻會有進益,而不是退步。”

諸野道:“自?嚴斯玉到了禮部,便一直對此事頗有微詞。”

謝深玄:“他又?找出?什麼借口了。”

“當年太學?的月錢與貼補,審查實在疏漏,總有人謊報冒領,以至一季之中,虧損的銀錢不計其數。”諸野的語調倒是平靜,他早就查過此事,已不會再因此而帶有怒意,“嚴斯玉說要徹查此事,便暫先停止了這貼補一事——”

謝深玄打斷他的話?:“此事是能?說停就停的嗎?”

“貼補還有,隻是暫且不發月錢了。”諸野說道,“依嚴斯玉所言,隻要此事查清,待他們完善了審查規章,此事便可恢複往常,省下?來的那些被冒領的錢款,還可補到寒門學?子身上?,令他們每月多領些月錢。”

謝深玄冷笑?:“他什麼時候說了這句話??”

諸野算了算時間,道:“兩年三個月之前。”

謝深玄:“……”

很好,連此事都在謝深玄的猜測之中。

他聽此事與嚴斯玉有關,便已大致猜到了此事的結果,嚴斯玉這話?語,不過就是他用於拖延的借口罷了,此事何時查清,不過全看他一麵之詞,他若是不要臉些,硬將此事拖上?個三年五載,隻要不鬨到皇上?麵前,朝中人大概也拿他沒什麼辦法?。

更何況嚴斯玉仍舊保存了對這些太學?生的貼補,他至多隻是扣下?了一些學?生們的月錢未曾發放,這錢也依舊留在原地,未曾挪作他用,而照謝深玄對嚴斯玉的了解,他明明已做出?了這等不要臉的事情,卻必然還要再為此事套一層偽裝,好為自?己博些好名聲?,而在此事中,若謝深玄沒有猜錯——

謝深玄譏諷問道:“他不會還提高了貼補的數額吧?”

諸野:“是。”

謝深玄:“……”

諸野又?重複:“每年都有增補。”

謝深玄:“……可這總額,卻遠不如那被扣掉的月錢?”

諸野點了點頭。

謝深玄心中的慍怒不免更多了幾分,嚴斯玉這用意,怎麼看都有些惡毒,他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扣了這部分專為寒門學?子發放的月錢,而後在貼補之上?略微增些數目,帶上?個擔憂寒門難以維係生計的理由,再給出?個查清後要提升月錢的空口承諾,便能?在除了那些寒門之外的人口中博得個好名聲?。

謝深玄深吸了口氣,好容易才勉強定下?了心中那萬般暴躁的怒意,低聲?道:“而今我倒是懷疑,他們禮部難道是吃空餉的嗎?”

諸野:“……玄影衛沒有這種情報。”

“就這麼點小事,過了兩年三個月還查不清。”謝深玄冷笑?一聲?,“這禮部上?下?怕全是花錢捐的官吧?”

諸野:“不是。”

謝深玄正在氣頭上?,諸野還冒了這麼兩句話?來,他不由咬牙看了諸野一眼,那目光中顯是帶了幾分再明顯不過的怒氣,令諸野沉默了片刻,而後輕輕歎了口氣,道:“你瞪我也並無用處,此事同我並無關係。”

謝深玄:“……我沒有怪你。”

若是往常,諸野或許並不會多言,可此事與嚴斯玉有關,他便忍不住要多補上?一句,道:“是嚴斯玉乾的,找他的麻煩。”

謝深玄果真點頭:“是,就該找他的麻煩!”

諸野想了想,又?自?自?己懷中緩緩摸出?了他那小冊子來,鄭重其事同謝深玄問:“你想怎麼找他的麻煩?”

謝深玄:“……”

他見著諸野這個令人萬分熟悉的動作,不由便將目光落在了諸野手中的那本小冊子上?,下?意識便有些發怵,畢竟以往諸野拿出?這東西,可都是要在上?頭寫他的名字,可這一看,他忽又?覺得有些不對,這本冊子封頁漆黑,上?頭留了一處白底紅框,寫了「偵緝」二字,可以往諸野找他麻煩時拿出?的那冊子分明是深灰色的,封頁之上?空無一物,並無半點字跡,與如今諸野手中這冊子大不相同。

諸野未曾注意到謝深玄的目光,他倒還在為嚴斯玉遭殃助力,道:“玄影衛內,人人都會喜歡找他麻煩的。”

謝深玄卻微微蹙眉,問:“諸大人,我記得您的冊子……是灰色的。”

諸野:“……”

謝深玄:“今日怎麼變了樣?”

諸野:“……”

謝深玄:“難道是用完了?”延衫汀

諸野沉默片刻,麵無表情合上?了手中的小冊子。

“沒有用完。”諸野平靜說道,“你每日都在惹事,事項實在太多,已需專人專冊,否則便要記不下?了。”

謝深玄:“……”

第92章 補昨天的~

、謝深玄略有些心虛。

諸野這話說得倒不假, 他這人實在擅長惹皇上生?氣?,哪怕如今到了太學,幾乎沒什麼見到皇上的機會?, 他卻還是能令皇上日日為他“魂牽夢繞”,總在皇上的噩夢之中出現?。▽思▽兔▽在▽線▽閱▽讀▽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 這才過去?多久啊?他的“惡行”竟然就已經足夠讓諸野記滿了一整本冊子了嗎?!

他不由移開目光, 頗為緊張看向屋中的其他角落, 隻恨自己為什麼要提起這麼一個惹火上身的話題來?,他巴不得立即將話題轉回太學之事上來?,隻好道?:“諸大?人, 既然你們已有?了此事的證據,那皇上是不是也已經知道此事了。”

諸野似乎也巴不得將話題轉回太學, 他毫不猶豫點頭:“知道?。”

諸野如此配合,總算令謝深玄安心?了一些, 他小心?翼翼避開一切能讓諸野再度提起那冊子的事項, 儘力不在此刻去?責罵皇上, 問:“那……皇上的意思呢?”

“嚴斯玉已漲了貼補的數額,並且每年都?有?增補。”諸野說道?,“他說要徹查此事,也的確隔三差五便能查出些線索,此事之上,卻無多少可以?挑剔的餘地。”

謝深玄:“……皇上就沒想過去?催一催?”

“催過。”諸野回答,“催了禮部的吳尚書。”

謝深玄:“然後呢?”

諸野:“並無下文。”

謝深玄:“……”雁刪霆

好怪。

在謝深玄看?來?, 此事實在是怪極了。

不過是查一查太學內貼補冒領的情況罷了,太學生?可沒有?多少人, 就算挨個細細篩上一遍,也用不了兩年零三個月的功夫, 嚴斯玉擺明了就是在拖延了事,皇上不曾去?管就算了,若非得要給皇上找些借口,那大?概還?可以?說他日理萬機,一時忘了此事,可此事畢竟是禮部的工作?,禮部中人總不可能不記得,就算禮部不記得,那國子監內的祭酒、司業,難道?也一氣?將此事都?忘了個乾淨嗎?

此事若要論責,謝深玄已不知究竟該從誰身上談起,他蹙眉思忖片刻,隻得先從與自己相熟之人問起,道?:“此事畢竟由禮部分管,趙瑜明難道?就不覺有?異嗎?”

這段時日,謝深玄同趙瑜明多有?接觸,已逐漸改了對趙瑜明的稱呼,已比往日親近了不少,可如今他又是連名帶姓喚趙瑜明的名字,顯是因為此事,連帶著對在禮部供職的趙瑜明都?有?了些莫名的慍意。

諸野搖了搖頭,說:“他二人分管之事,有?所不同。”

禮部之內,主客,祠部二司事務多由趙瑜明處理,而貢舉、儀製等則多由嚴斯玉安排,他二人之間關係極差,同謝深玄與嚴斯玉差不了多少,而嚴斯玉對謝深玄還?能有?些好臉色,對趙瑜明可就隻剩下憎惡與厭煩了,平時若無公務交集,他二人在衙署隻怕連半句話都?不會?有?。

謝深玄深深吸了口氣?,又問:“那吳尚書又是怎麼一回事?”

“牆頭草罷了。”諸野倒是答得毫不客氣?,“禮部兩名侍郎,一人是太師長子,另一人是首輔長子,他自覺誰也得罪不起。”

謝深玄:“……所以?就閉目塞聽,充耳不聞。”

方才累積的怒氣?,到了此刻,好似已積攢到了極點,急需一處能令他宣泄的出口,可此事之中,該罵的可不止嚴斯玉一人,一時之間,謝深玄竟然不知該從何處厘清頭緒,悶上半晌,也隻是恨恨憋出一句,道?:“全是胡來?。”

諸野:“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