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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我?們打過一次架。”

謝深玄點頭:“略有耳聞。”

“是因?為那些討人厭的大少爺,對?玉光冷嘲熱諷的。”裴麟見謝深玄似乎不打算怪他,驀地便來了?勇氣?,毫不猶豫繼續往下道,“他們動手?動腳,說的話?又那麼難聽,我?就有些忍不住……”

“我?聽說過此事。”謝深玄大約已知道裴麟想要說什麼,此事正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他唇邊不由便多了?一分笑意,“你想說的是玉光吧?”

裴麟一怔:“先生?怎麼知道?”

謝深玄拍了?拍裴麟的肩,道:“你放心,此事我?早有準備。”

他尋諸野來此處幫忙,本就是為了?趙玉光,裴麟的所有擔憂,他也早都有所慮及,他知道趙玉光怯弱自?卑,也知道若那些欺淩過他的學生?出現在他麵前,他必然會因?此而心魂不定,而今日這幾?門小試,每一門都是實測,一旦心中煩亂,便絕不可能會有什麼好結果。

當年同嚴斯玉相識,已令他對?那些世家紈絝,有了?極為深刻的了?解,清楚知曉這些人的破毛病,若趙玉光真出現在他們麵前,隻怕言語侮辱冷嘲熱諷都是輕的,今日嚴斯玉又在此處,他必然要偏袒那些學生?,他生?怕趙玉光在這段時?日好容易積攢的勇氣?,頃刻便化作烏有,又怕那些人的言語羞辱,真會令趙玉光心中難過,信了?他們狗屁不通的怪話?。

他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今日無論?如何,他也要阻止這種事發生?。

裴麟衝謝深玄眨了?眨眼,那目光中略帶了?幾?分驚訝,可不過片刻,他便已回過了?神,眸中現出笑意,用力點了?點頭,道:“我?就知道,先生?一定將什麼都安排好了?!”

謝深玄揉了?揉裴麟的腦袋,麵上依舊帶著笑,道:“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欺負玉光的。”

裴麟開開心心回去了?,謝深玄麵上帶著笑看他走回學齋,再回眸時?,便見諸野沉默盯著他。

“接下來的事,便要麻煩諸大人了?。”謝深玄道,“這等小伎倆,對?諸大人來說,應當不算太過困難——”

諸野歎了?口氣?,說:“不難,可這種小聰明?,瞞得過嚴斯玉嗎?”

“我?原也在擔心此事。”謝深玄衝諸野笑了?笑,道,“可現在不擔心了?。”

他已知曉嚴斯玉心中那點膈應人的齷齪想法,此事雖令他覺得有些難受,可到了?這種時?,這便是他激怒嚴斯玉上鉤的最好辦法。

嚴漸輕不是說他是公狐狸嗎?嗬,他是沒怎麼見過狐狸,可狐妖的書看了?那麼多,他也算是見過狐狸跑了?。

諸野卻蹙眉遲疑:“你要做什麼?”

謝深玄:“沒什麼,就是借此激一激嚴——”

他忽而頓住話?語,隱約覺得諸野好像略微沉了?臉色,雖隻有細微變化,可這段時?日相處,謝深玄顯然已能分辨出這些神色之間的差彆了?。

他想,這種時?候,不該說這話?。

他實際想要怎麼辦都好,可此事他求了?諸野幫忙,那於情於理,諸野問了?他這種問題,他都應該先好好誇一誇諸野。

“我?當然不擔心。”謝深玄說道,“有諸大人您在我?身邊,無論?遇到何事,我?都不會擔心的。”

諸野:“……”

第59章 裝病

重?新回到學齋內後?, 謝深玄便令學生們起身,前往天字考場。

照他掐算時間,他們從此處過去, 這琴試應當便要到那丙等學齋了?,他們還可以?在場邊小坐片刻, 歇息一會兒, 而後?再從容進場, 完成今晨這琴試。

可待學生起身?後?,謝深玄卻又望向仍坐在座位上戰戰兢兢的趙玉光,道:“玉光, 你遲些過去。”

趙玉光此刻幾乎已同驚弓之鳥,謝深玄不過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便幾乎要從這座位上跳起來,那眼眸之中, 隻有極度的不安與恐懼, 他好容易回神?, 明白謝深玄所言,卻也隻是惶恐不安不住點頭,倒連回答都已忘記了?。

哪怕他平日慣常膽小怯弱,卻也鮮少有這般不安的時刻,葉黛霜蹙眉看了?他一眼,林蒲似乎也覺得有些古怪,可她們來不及駐足, 謝深玄已朝她們揮了?揮手,令她們不要在此處停留, 儘早趕去考場之內候考比較緊要。

裴麟已被謝深玄塞了?定心丸,他本?就無條件相信謝深玄的舉措, 如今更是主?動幫著謝深玄說話,推著林蒲往外走,道:“放心,沒事的!”

林蒲皺眉:“可是玉光他看起來……”

葉黛霜也壓低聲音,說:“相信先生。”

林蒲:“……”

林蒲這才鄭重?點了?點頭。

待學生們都已離去,謝深玄伸手掩上學齋內的門,回眸看向趙玉光,儘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一些,以?免再令趙玉光受到驚嚇,道:“玉光,我留你下?來,是為了?——”

趙玉光嚇得渾身?一抖。

謝深玄:“……”

這孩子怎麼就嚇成這副模樣了?……

不行,這好像也是趙玉光的心病,那幾名欺負他的學生……他也得好好想辦法處理此事,最好能令那些人過來給趙玉光磕頭道歉,他這麼可愛的學生,怎麼能容許那些人隨意欺負。

“我知你在憂心何事。”謝深玄說道,“可你不必害怕。”

趙玉光依舊低垂著腦袋,顫著手攥著自己的衣袖,若定睛細看,還能見他整個人在輕微發抖,好似隻?消聽說待會兒要同那幾個人見麵,便已足以?令他萬分驚懼,謝深玄雖不知當初太學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看趙玉光如今的模樣……他竟生出了?一絲以?往絕不會去想的古怪情?緒,隻?想可惜自己這些年不在太學,若這些年來,他未入官場,而是留在這太學——

謝深玄清了?清嗓子,清空心中雜念,在趙玉光的書案之前彎下?身?,溫和望向趙玉光,說:“此事,我會替你解決的。”

趙玉光:“……”

趙玉光終於微微抬眼,對上了?謝深玄的雙眸。

“諸大人在這兒。”謝深玄說,“他對當初之事,應當很清楚。”

可這句話,諸野沒有應答,謝深玄不由回眸,又看了?看身?後?的諸野。

諸野這才微微闔目:“嗯。”

謝深玄:“我會讓他們到你麵前,哭著向你道歉。”

趙玉光:“……”

這本?是一句全?無佐證結果的承諾,可不知為何,趙玉光望著那雙平靜的眼眸,聽著那近乎輕描淡寫的語句,心中卻好似有一處高懸已久的巨石緩緩消失,令他鼻尖酸澀,眼前似乎也有些模糊不清。

許多話語,他不敢同父親說,也不能同父親說,隻?到了?此刻,那些話才好似一股腦湧至喉頭,千言萬語,實在難以?一股腦傾瀉而出,哪怕到了?最後?,也隻?是化為異樣哽咽的二字泣音,道:“先……先生……”

謝深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

同裴麟不同,趙玉光習慣將頭發束得極為齊整,幾乎沒有一絲散發,謝深玄摸上去時,還有些擔心將趙玉光的頭發弄亂了?,他沒有用力,隻?是輕輕從那發上撫過,好似小心觸摸一隻?受驚的小獸,一切動作都隻?是安撫,並非是要確切摸到實處。

“莫怕。”謝深玄輕聲道,“我與諸大人都在此處。”^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諸野:“……”

“你父親說過,我與諸大人,如同他的子侄。”謝深玄唇邊再多了?一分溫和的笑,“我們喚你父親作伯父,你便如同是我的弟弟。”

趙玉光又哽咽了?一聲,眼淚啪嗒啪嗒便往下?砸了?下?去。

“當然?,這麼說或許有些古怪,在太學之內,我還是你的先生,可私下?時,你將我同你兄長一般看待便好。”謝深玄笑了?笑,將手從趙玉光頭上挪開?,以?雙手按住趙玉光的肩,輕輕拍了?拍,道,“你兄長當年也算是我好友,那今日,我將你當做是幺弟,自然?也很合理。”

他看趙玉光這模樣,知道趙玉光應當已是在心中憋久了?,此事本?有些出乎他預料,可也不是不能應對,他自己是最清楚此事的,無論何種感情?,在心中若是憋得久了?,遲早要生出病來。

反正離琴試開?場還有會兒功夫,趙玉光若是忍不住,倒也可以?在此時痛痛快快哭上一場。

可趙玉光又哽咽一聲,抬手抹了?抹泛紅的眼睛,像是便這麼硬生生將眼淚都憋了?回去,他還吸了?吸鼻子,而後?方悶聲悶氣說道:“先生放心,我會好好考試的。”

謝深玄一怔,這本?該是他接下?來想說的話,倒是沒想到先被趙玉光搶去了?台詞,他也忍不住笑了?笑,說:“今日這小試,倒不怎麼緊要。”

一兩回考砸,本?就不是什?麼大事情?,他擔憂是趙玉光這性?子,若病根不除,無論過程如何平穩,哪怕有千百回磨煉,到了?該要犯病之時,辛苦努力而構築的一切,總會輕易崩塌。

他希望趙玉光能夠鼓起勇氣,真正麵對此事,可他心中也清楚,這本?不是能夠輕而易舉便能做出的決定,今日他尚且可以?幫助趙玉光,擋在趙玉光身?前,再好好想法子令那些人來同趙玉光道歉,可若趙玉光一直如此,凡事都需他人應對,那哪怕到了?最後?,沒有人真正能夠永遠幫助他。

他怎麼也沒想到,趙玉光會自己主?動說出這句話。

“可若你不去這小試,反倒是要落了?他門口舌。”謝深玄輕聲說,“他們越不喜歡你,越是厭惡你,便越不能令他們如意。”

趙玉光怔了?怔,用力點頭。

“隻?是世上本?沒有一步登天之事,也不會有讓你一瞬便克服所有恐懼的道理。”謝深玄朝著趙玉光伸出手,示意趙玉光起身?,一麵道,“待會兒要怎麼做,諸大人會告訴你的。”

趙玉光的眼角還微微泛紅,聲音也發著悶:“先生,我……我還要做什?麼?”

“這一回考試,你不需見到他們。”謝深玄說,“下?一回考試前,我會令他們來和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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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光好像鼓起了?些勇氣。

謝深玄略鬆了?口氣,雖也不知自己如今所做之事,究竟會不會起到作用,可他好歹也已儘力了?,最後?究竟如何,大約也隻?能看趙玉光自己的努力。

好累,太累了?。

來太學當什?麼先生,比他在朝中開?心罵人累多了?。

他以?前從未在意過他人心中的情?緒與想法,壓根不會去考慮他人心中的感受,畢竟在他眼中,總覺得人皆草木,他又何必去考慮木石的想法。

趙玉光已安撫好了?,那下?一步,便是要請諸野幫忙,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