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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野:“他被玄影衛收拾過兩次。”

“……你?連這種小事都知道?”謝深玄有些驚恐,咽下一口唾沫,說?,“你?們玄影衛,除了?監察百官之外,不會還盯著城中所有百姓吧?”

諸野被他這話弄得一怔,不由搖首,說?:“此人喜歡假扮京中教派行騙,典籍司內有與此事相關的籍冊,還有他的丹青描圖。”

謝深玄:“……”

諸野再解釋:“我在典籍司翻看籍冊時,偶爾看過一眼。”

謝深玄:“……這麼巧?”

若是如此,那此事已可?算得上?是絕佳的巧合了?,這等巧合之事,謝深玄總覺得不該發生,甚至他聽諸野去翻看典籍司內籍冊時,便忍不住覺得,依諸野這人的性子……他總不會是將玄影衛典籍司呢的籍冊都看過一遍吧?

諸野搖了?搖頭,說?:“不是巧合。”

謝深玄深吸口氣:“你?都看過?”

“住在衛所時,夜中很無趣。”諸野以一種極其平靜的語調說?道,“閒來無事,若不是習武練字,便隻能翻看籍冊了?。”

謝深玄:“……”

很好,他可?能真的把那些籍冊都看過。

謝深玄實在無言,隻能歎氣,說?:“那方才瑜明?兄所說?的京中禁止攀爬屋簷,又是怎麼一回事?”

諸野答:“確實有這規定,可?此事大多不歸玄影衛處理。”

謝深玄問?:“大多不歸你?們處理,那就是還有一部分,需得你?們來處理了??”

諸野點了?點頭,說?:“偶爾有些江湖人。”

謝深玄:“……”

謝深玄忽的便來了?興致。

說?實話,來京中這麼多年?,他閒暇時的興趣,除了?寫寫折子罵罵人之外,也?就隻剩下翻看些京中流傳的話本小說?了?。

他平日看書頗多,隻是看典籍古冊是學習,不算休息,隻有翻看話本時才能算作放鬆,而在這些話本中,談情說?愛才子佳人的他不怎麼喜歡,什?麼玄鬼誌異狐仙精怪的,稍微有些興趣,綠林好漢江湖快意的,最得他心中喜歡,隻可?惜他這一輩子難有機會同那些江湖人士接觸,平日連一個都沒有見過,甚至早已覺得這些人是不存在的了?。

如今他忽而聽諸野提起,他自然?難抑心中興奮,隻恨不得湊上?諸野麵前去,問?:“真有江湖之人?”

諸野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相問?,隻是點頭,道:“有。”

謝深玄:“會來京中?”

諸野:“會。”

謝深玄:“嘶,會在屋頂上?飛?”

諸野:“隻是身輕一些,不會飛。”

謝深玄又朝諸野靠近了?一些,難抑心中激動,問?:“京中的屋簷之上?,不會常有江湖中人飛簷走壁吧?”

諸野:“……沒有,一年?遇不到一個。”

謝深玄有些失望。

諸野又道:“就算有,大多也?會被抓下來。”

謝深玄重重歎氣。

諸野蹙眉,說?:“京中管轄嚴格,其餘地方或許能夠見到。”

謝深玄猛地來了?興趣。

諸野:“可?惜你?難離京。”

謝深玄:“……”

謝深玄再歎口氣,道:“若今年?都留在太學,那年?末春假時,大約是能夠回家的吧。”

自他入京,已去了?七八年?,在太學就讀時,他還能有機會回家中一看,入了?仕途後,日日忙碌,莫說?是跋涉千裡回到江南故土,若不是今年?來了?太學,以往平日,他怕是連休息的機會都難有。

他在翰林院時便是如此,去了?都察院後,除了?要入宮教授皇子讀書,還有自己的公務要忙碌,除此之外,同僚若有什?麼難辦之事,難言之事,大多也?都要請他幫忙,五年?間他已經忙的病過數次,除卻偶爾家人來京探望外,他便再無同家人相見的機會,回家尚且不能,更彆說?什?麼要去其餘地方看看那虛無縹緲的江湖之人了?。

“罷了?。”謝深玄有些失望,道,“此事不提也?罷。”

他心中總歸還是有些失落的,撐著馬車那座位想?要直起身,重新返回自己的位子上?去,可?不料就在此刻,小宋忽而猛地一拉韁繩,馬車內猛然?一陣,嚇得謝深玄一聲驚叫,幾乎坐立不穩,一個趔趄直接摔進了?諸野懷裡。

第44章 家書

小宋在外麵大罵:“哪家養的狗不拴好出來禍害人!若是叫馬兒踩著了怎麼辦!”

諸野僵著身形, 甚至不敢將手放在謝深玄的肩上,隻是微微抬著手,一動不動。

小宋扭頭對馬車關切詢問:“少爺, 諸大人,你們沒事吧?剛才有?一隻野狗從馬腳下躥過去?了, 把馬兒嚇得不輕。”

謝深玄:“……”

謝深玄幾乎半身貼在諸野懷中, 鼻尖蹭著諸野前襟的衣料, 隱隱嗅得?一股藥香,他方才不知在諸野身上何處磕到了鼻子,鼻尖還隱隱有?些疼痛, 可他不敢動彈,那一顛簸嚇得他撞進諸野懷中不說, 他還下意識便順手摟住了諸野的腰……

謝深玄緩緩抬起眼睛,自下看向了諸野的臉。

諸野看著前方虛空一點, 目不斜視, 好似什?麼都不曾發生, 可謝深玄那目光自他麵上掃過時,他微微動了動喉結,像是潤了喉舌,有?說不出緊張。

謝深玄也咽了口唾沫,小聲說:“是……是意外。”

諸野:“……我知道?。”

小宋:“少爺?你們怎麼不說話?不會摔暈了吧?”

他伸手來拉車簾,謝深玄一瞬已經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去?,還緊張整了整衣襟, 以免被小宋看出什?麼意外,諸野比他還僵硬一些, 隻是坐在原處,冷冰冰板著一張臉, 陰沉著臉色,盯著小宋。

小宋沉默片刻,也不等謝深玄回應,自覺放下車簾,二話不說,重新再令那馬車前行?。

可這意外,已足以令謝深玄今日還算平穩的心境儘數混亂,他沉默著垂下眼睫,看著麵前晃動的車簾,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鼻尖還在隱隱發痛,他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鼓起勇氣,故意打?了個哈哈,乾笑著問:“諸大人,方才我沒撞疼你吧?”

諸野搖了搖頭。

謝深玄又乾笑一聲:“我也不想的,年初遇刺之後,膽子忽然小了很多。”

諸野:“……”

謝深玄:“對?了,那行?刺之事,玄影衛查得?如何了?”

諸野又搖了搖頭。

謝深玄有?些失望:“我還想著快些找到那相救的義士,得?好好謝謝他。”

諸野:“……”

謝深玄:“……”

怎麼回事,方才他那一撞,把諸野撞啞了是吧?!

諸野不說話,謝深玄也不敢說話。

好在接下來的路途不算長,否則同諸野待在這一個車廂內,謝深玄便覺得?自己的心狂跳不止,他巴不得?早些到家,待到家門之外,他頭一回比諸野還急,先一步鑽出車廂,直接跳下馬車,匆匆朝著家門走了好幾?步。㊣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可他又覺得?自己這般舉止,似乎有?些欲蓋彌彰,彆人一看便要覺得?他心中緊張,不敢同諸野在同一個地方多留,他隻好再停下腳步,回首同諸野擺了擺手,道?:“諸大人,告辭。”

諸野點頭。

謝深玄:“……”

謝深玄揉著鼻子,朝家中走去?,一麵想,他可能真的把諸野撞啞了。

諸野本來就不怎麼喜歡說話,現在更是一句話都不想同他說,他搖了搖頭,也摸不準是不是自己方才那一撞令諸野生氣了,走到自家門前,等著小宋令人開門時,謝深玄不由又回過頭,朝著諸府那邊看了看。

諸野平日都不走正門,大概是要那老?門房開正門有?些勉強,他正從側門走入諸府,一麵低著頭,手中拿著一本深灰色的小冊,謝深玄不由渾身一僵,不可置信般睜大了雙眼。

不是,等等,剛才那是意外啊?

這也算是冒犯了諸野?他為什?麼要在這小冊子上記他的名字?他做錯什?麼了嗎?

不不不不對?,這是胡來,假公濟私,公私不分,不不不行?,這他得?參諸野一本……他……

謝深玄捂了捂自己的%e8%83%b8口,沉默著微微皺起了眉。

可現在不一樣了。

他以前可以肆無忌憚地在折子上斥罵諸野與玄影衛,那是因為他覺得?他與諸野早已毫無瓜葛,他有?錯在前,而後是諸野有?愧與他,既是如此,他罵上幾?句,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可而今心境已變,他隻要同諸野有?所交流相處,便抑不住自己心中對?諸野的那些念想,若是如此,這種小事,他實在不可能……

罷了罷了,他可以當做沒看見。

反正諸野也不是頭一回在這冊子上寫他的名字了,皇上早見多了,卻?至今也沒見皇上有?何話語,諸野要是喜歡寫,就讓他寫吧,他撞了諸野一下這種事,皇上看了也會覺得?諸野這人離奇的。

小宋開了門,謝深玄心情複雜邁步入內,原想著現在時間還早,他還可以到書房內小憩片刻,可不想方才走到花園,便遇見了正拿著一遝書信自他書房過來的賀長鬆。

謝深玄同他打?了個招呼,道?:“表兄,你找我?”

賀長鬆頓住腳步,蹙眉看著他,也不說自己的用意,反而莫名其妙說道?:“我覺得?你近來很奇怪。”

“奇怪?”謝深玄有?些不解,反問賀長鬆,“我哪兒奇怪了?”

“前幾?日,你去?太學上值,還能勉強說與諸野是同路同行?。”賀長鬆忍不住說道?,“可今日你不是休息嗎?你出門閒逛,怎麼還將他也一道?帶去?了啊?”

謝深玄微微一頓,道?:“我是去?趙府,他也有?事,正好同路。”

可這話是借口,說出來時,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忐忑,恨不得?匆匆繞過此事,不去?多言,在心中盼著賀長鬆莫要多問,而過了片刻,賀長鬆無奈歎了口氣,道?:“你們最好是同路。”

謝深玄心虛道?:“當然是同路了。”

賀長鬆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書信遞給謝深玄,說了正事:“方才我來你書房尋你,卻?不見你在書房內,你院中書童說了,我才知道?你又與諸野一道?出去?了。”

謝深玄接過那些信件,垂眸去?看,一麵下意識問:“這是什?麼?”

賀長鬆:“你家中寄來的信。”

這些年來,謝深玄一人在京中,家中父母兄姐都頗為擔憂,總覺得?謝深玄自幼便極會惹事,單純派遣幾?名仆從在他身邊,怕是難保他平安,歲初謝深玄遇刺傷重之後,這擔憂更甚,以至於?約莫過上四?五日,謝深玄便要收到這麼一遝家中的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