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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謝深玄……那不是謝家?的小少爺嗎?!

他腦中隱隱綽綽想起兄長曾同他提起過的京中八卦,兄長說,謝家?的這位少爺,性格和容貌沒?有半點關聯,一張嘴便?要人命,也?不知諸野究竟是看中了他什麼地方,才能這般念念不——

“裴麟。”謝深玄微微彎唇,笑%e5%90%9f%e5%90%9f開口喚他,“你怎麼又發呆了?”

“……喜歡。”裴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糾正自己?的措辭,“所有零嘴我都喜歡。”

謝深玄頷首,眉目間似乎還帶了些鼓勵他繼續說下去的神色。雁姍庭

單純的裴麟,果然被鼓勵到了。

“先生應當知道吧,京中有好幾處鋪子,賣的小零嘴都很?不錯。”既然謝深玄沒?有一點要責罵他的意思,裴麟便?大著膽子打開了話頭,“城東徐記的桂花酥,城北昌聚豐的糖蒸酥酪,還有長平街千仁齋的酸梅湯與仙草凍……”

“好。”謝深玄截斷裴麟的話,道,“那回去寫篇文章吧。”

裴麟一怔:“……文章?”

謝深玄對他微笑:“你不是很?喜歡吃嗎?”

裴麟:“……”

謝深玄:“這麼熱切的愛,總可以化?作文字,好好表達一番吧?”

裴麟:“我……先生……”

謝深玄已合上了手中的書冊,回首瞥見諸野便?站在外頭,他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一分?,再看裴麟呆怔不解,全然不知眼下究竟是何等?狀況,他心中隻覺愉悅。裴封河同趙瑜明胡言亂語,害得?他昨日到那般可怖的境地,那到了今日,他在裴麟身上將此事報複回來,想來也?沒?什麼問題。

他這人錙銖必較,裴封河人在邊關,皇上又總是偏袒他,年末宮宴裴封河回京之前,他找不到半點報複機會,可裴麟就不一樣了。

裴麟在他的學齋內,而他多?少也?得?在太?學待上一年,裴封河鉚著勁給他下套對吧?他今年必然狠狠給裴麟開小課,讓孩子有讀不完的書和寫不完的作業!

反正裴麟這成績,本來就需要“特殊照顧”,他這可是為了裴麟好,略微夾雜了一些公報私仇的“私心”,反正裴封河是絕對不可能從此事中挑出刺來的。

“剛剛吃了這糖酥的,都回去寫篇文章。”謝深玄說道,“詩詞歌賦,喜歡什麼文體都可以,我沒?有要求。”

幾名學生都呆怔原處,險些就拿到糖酥的帕拉驚險拍著%e8%83%b8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而柳辭宇小聲嘟囔,輕聲抱怨,喃喃道:“我隻是接過來而已,我可沒?吃……”

謝深玄沒?有聽見,聽見了也?當做沒?聽見。

“寫完之後,都交給裴麟。”謝深玄將目光轉向裴麟,“裴麟,我聽諸大人說,你就住在長樂街側?”

裴麟欲言又止,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可學齋外的諸野聽聞謝深玄提到了他的名姓,不由微微抬眼,認真朝學齋內看來,嚇得?裴麟一縮脖子,不敢言語,隻能乖巧點頭。

“離我家?很?近。”謝深玄再度對他微微一笑,道,“收齊了一塊送到我家?中來。”

裴麟:“……”

謝深玄的笑容,在裴麟眼中,終於完全變了樣。

若說片刻之前,他還覺得?謝深玄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的話,那此時此刻,這笑在裴麟眼中,便?幾乎如同帶著無數的陰謀與算計,簡直寫滿了成年人的肮臟。

-

這一日,謝深玄倒是沒?怎麼給學生們講課。

伍正年同他說過,二月的小考就在這幾日,太?學內的其他先生不肯理?他,沒?有一人來同他說明學生們的課業究竟已上到了何等?地步,他也?隻能詢問學生後再做決定,聽說《書經》講了一半,他便?順著這一半接著往下講去。

可在他看來,學齋中這幾名學生,似乎隻有趙玉光在認真聽課,方才還算認真的陸停暉趴在了桌麵,雖還清醒,可麵色蒼白?,似是有些身體不適,他低聲問詢,陸停暉卻又搖頭擺手,不願承認,而帕拉大概覺得?自己?在聽天書,謝深玄每多?說一句話,他頭上便?多?一個疑問,謝深玄覺得?自己?若是再多?說上幾句,那帕拉大概就要暈了。

其餘之人,顯然也?不曾好到哪兒去。

所有人都心不在焉,壓根沒?將心思放在此處,謝深玄提醒數次,他們也?不曾回神,既是如此,那無論他再如何多?言,想必都不會有什麼用?處。

不過無妨,小考之前,他還可以忍耐。

今日課畢,到了下午,謝深玄收拾完東西走出學齋時,一眼便?見諸野還在外麵等?他。

他以為諸野有事要尋他,心中略有些緊張,可也?隻能硬著頭皮走過去,在昨日的尷尬之後,他實在有些難以與諸野相對,如今諸野隻是站在他身前,他都有些難抑心中緊張。

“諸大人,還有事?”謝深玄小心翼翼看了看諸野身後,先前來尋諸野的玄影衛已經離開了,今日學生們也?沒?有武科課程,可諸野依舊留在此處……謝深玄想來想去,也?隻能得?出諸野或許有事要尋他這一個可能。

諸野搖了搖頭,道:“我送你回去。”

謝深玄一怔,幾乎要覺得?自己?是聽錯了,他愕然看向諸野,好一會兒才勉強道:“……送我?”

諸野並不直視謝深玄的目光,他沉著臉點了點頭,等?了片刻,謝深玄沒?有接話,他便?又低聲:“或許還有刺客。”

這顯然不算是個好借口,如今可是白?日,他們走的又是京中的大道,想來沒?有什麼刺客會如此猖狂,更不用?說玄影衛還在謝府之外留了兩名護衛,如此庇佑,隻要謝深玄不出京城,他可不覺得?自己?會出事。

諸野見他不說話,又冷淡解釋:“順路。”

謝深玄:“……”

這的確是最合適的理?由,連謝深玄也?難以反駁。

諸野:“走吧。”

謝深玄在他身後小聲嘟囔:“才什麼時辰,你現在就下值。”

諸野:“……”

謝深玄:“你們玄影衛是沒?有公務嗎……”

諸野:“……”

謝深玄:“太?學生下課早,玄影衛回家?也?這麼早。”

諸野頓住了腳步。

謝深玄:“我朝要亡。”

諸野:“……”

諸野回過眸,微微蹙眉,喚:“謝大人。”

謝深玄立即挺直身子,麵上習以為常一瞬綻開燦爛笑意,三步並做兩步飛快追上諸野腳步:“來了來了……有諸大人保護我,謝某真是三生有幸啊!哈哈!”

諸野:“……”

-

回去路上,謝深玄縮在馬車之中,實在不怎麼敢主動與諸野說話。

他想反正這幾日都是如此,他二人至多?在家?門口道個彆就算結束,中途難有交流,他如此行徑,也?不算古怪,隻需熬過這一會兒,待到家?中便?好。

可不想這一路方才行至半中,謝深玄便?聽外頭有人輕輕敲了敲馬車車壁,應當是諸野有事尋他,哪怕他真的很?不想看見諸野的臉,也?隻能小心翼翼挑開一些車窗上的簾子,往外瞥了一眼,果真一眼見著諸野策馬在馬車一側,正維持著與他們差不多?的速度,低頭微微蹙眉看著他。

謝深玄緊張咽下一口唾沫,問:“諸大人……有事?”

諸野問:“有些問題。”

謝深玄:“什麼?”

諸野:“裴麟方才到底怎麼了?”

謝深玄略鬆了口氣。

他倒沒?想過諸野要問的是這件事,可談這等?正事,總比與諸野閒聊要好,於是他強令心神鎮定,一麵為諸野解釋。

“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謝深玄道,“他上課偷吃東西,我令他回去寫篇文章罷了。”

諸野:“……你讓他寫文章?”⑥思⑥兔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謝深玄以為諸野要怪罪他,急忙道:“倒也?不是檢討,若心中不覺得?有錯,檢討這種東西,寫上一萬遍也?不會有用?處的。”

諸野:“……”

“不過是讓他隨便?寫些東西,讓他誇誇自己?今日吃過的零嘴。”謝深玄道,“他若抓耳撓腮,實在寫不出來,倒還是好事。”

畢竟若是如此,他相信裴麟往後便?絕不敢在上課時偷吃東西了。

諸野卻歎一口氣,說:“我很?了解裴麟。”

謝深玄:“嗯?”

諸野:“他認識的字,恐怕湊不出一篇文章。”

謝深玄早有預料。

他知道裴麟不怎麼識字,讓裴麟寫文章便?是在刁難他,可他本也?不奢望裴麟究竟有多?麼好的文筆,他隻是希望找些破局的借口,再說了,莫說裴麟現在不識字,諸野初來謝府時不也?是如此嗎?這才過去多?少年?諸野不也?當了指揮使,還在公文之上應對自如,隔三差五便?要在小本子上寫他的名字。

“誰不是這麼過來的。”謝深玄道,“你以前——”

諸野微微側目看向他,謝深玄對上了諸野的目光,將要出口的話語不由便?咽了回去,麵上隻餘一抹訕笑。

他是真恨不得?給自己?來上兩巴掌,提什麼當年?沒?事他為什麼要提當年!

謝深玄緊張咽了口唾沫,乾巴巴說道:“諸大人您以前……真的很?有天賦。”

諸野:“……”

諸野的確同裴麟相似,卻也?的確有些不同。

裴麟如今算是謝深玄的學生,可也?僅此而已。

當初諸野習文寫字,卻是他親自手把手教出來的,這手把手可不是虛言,最初諸野不會握筆,連自己?的名姓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全是謝深玄握著他的手,一筆一劃教給他的。

他還記得?那時,他握住諸野的手時,諸野總要往後瑟縮,不肯將手伸出來,似是覺得?自己?的手上滿是裂口,實在難看得?很?,如何能令謝深玄觸碰,待謝深玄迫他將手拿出來後,那雙手也?要緊張得?在謝深玄手中顫唞——

謝深玄一把放下麵前的車簾,還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

胡思亂想,他就會胡思亂想。

往事擾心。

不想也?罷。

-

謝深玄回到家?中用?過晚膳,在將要就寢前,裴麟來了。

比起今日在學齋中所見的放鬆,如今的裴麟實在顯得?有些狼狽,他原本還算齊整的束發抓得?滿是散發,眉間擰出一條深溝,顯是因為謝深玄要求的文章令他不知所措,萬般苦惱。

可他還是將一遝文章遞給了謝深玄。

除他自己?之外,其餘人的文章他也?已收齊了,全都整整齊齊疊放在一處,謝深玄讓他坐下等?候,一麵翻開那幾頁紙——打頭第一篇是葉黛霜的文章,寫得?很?不錯,字跡秀美,文筆細膩,還頗有文采,除卻誇讚糖酥美味之外,還為課堂發生之事道了歉,他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