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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屋 鬼馬星 4330 字 3個月前

我麵前時的模樣。大概100多斤,又瘦又蒼白,但說話聲音卻異常高亢。沒說幾句話,她就痛哭流涕,說自己是罪人,又說自己無論如何無法原諒自己,然而究竟是什麼事,她卻閉口不言。小陳把她轉給我的時候,也曾經跟我說過她的情況:自卑,自閉,衝動,厭世,對社會充滿敵意,無法正常與人溝通。

我明白但凡這種情況,就像審訊犯人一樣,一半得靠猜。我懷疑她早年曾經遭受過性侵犯。並且,我認為,她跟父母,尤其是母%e4%ba%b2的關係很緊張,她的母%e4%ba%b2很可能對她管束過嚴,過度乾涉她的生活,這導致她在青春期無法用正常的視角看待自己和這個世界。她很可能被教育要忽略自己的性彆,因此她不會打扮,而當她發現一個衣著寒酸、長相普通的女孩無法在社會群體中得到認同時,她的自卑,她的憤怒,她的古怪言行便應運而生。她身上有著犯罪人格的部分特征。

這讓我想起了異書,當我遇見她的時候,她一心想成為一個罪犯,她的手提包裡有本剪貼簿,裡麵貼滿了銀行劫犯的案例,她還條理清晰地給我分析,銀行劫匪逃%e8%84%b1警察追捕的每個步驟。她的計劃並不嚴密,想法也非常幼稚,但我卻看出了她的潛質。該怎麼說呢?也許沒人相信,那些立誌想當罪犯的孩子,其實隻是需要愛而已。

這就跟舒巧一樣,同樣渴望得到愛的孩子,為了尋找出口,卻選擇了另一條路。她從沒說過那天晚上在那家小旅館,她究竟經曆過什麼,然而,我卻猜到了。因為對於女性來說,所有說不出口的事,都跟性有關。她被強暴了,這一點毫無疑問。

5.回到過去

他們到達J省的鹿林鎮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縣警署的陸署長帶著幾個警員在離雙鳳旅館最近的一家飯店等著他們。令沈異書非常驚訝的是,飯店的老板她也認識,他就是15年前的警署署長。

那時他經常去旅館跟父%e4%ba%b2喝酒,現在想想,如果不是他處處包庇,父母的皮肉買賣也不會做得那麼順利。而他當年,也沒少跟“雙鳳”廝混。直到現在,她還記得,他笑嘻嘻在走廊上跟雙鳳打打鬨鬨的情景。她很高興地發現,當年那個愛抽洋煙、衣著體麵、人高馬大的署長,現在成了一個禿頂、駝背、牙齒掉光的糟老頭。

看見他們一行人進來,老署長忙不迭地招呼著,當他走過陸署長身邊的時候,後者拍了他一下,“老王,認得這是誰嗎?”陸署長指指沈異書。

對了,他好像是姓王。

王署長困惑地看了她兩眼,搖搖頭。

“不認得啊?告訴你,她就是岑琳。你當年找她,幾乎翻遍了周圍的幾個縣。”陸署長大聲道。

王署長聽了這番話,嚇了一大跳,他後退兩步仔細打量她,隨即,他瞪大眼睛,“老陸,她怎麼會在這裡?你還愣著乾什麼!還不趕快把她銬起來?!”說話間,就要來抓她,她心想,你要敢碰我一下,可彆怪我打散你這把老骨頭!

不用她動手,陸署長已經拉住了他。

“彆激動,彆激動,老王,我現在就告訴你,這案子有新突破了。現在,X市的專家……”他指指穀平和安妮,“他們已經檢驗過當年的照片了,現在肯定凶手是用右手的,而岑琳是左撇子,所以她不可能是凶手。”

“那……這……能說明什麼……”王署長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得相信科學,彆這啊那的。我當年就跟你說,她一個小丫頭片子不可能乾出這種驚天大案,你還不信。”陸署長回頭向他們解釋,“當年我是個小警察,這老王,死活不聽我的話,就是一路查那岑琳,可結果呢?!”陸署長得意地嗬嗬笑著,又熱情地招呼,“來來來,坐坐,都坐,彆客氣,今天請你們吃點農家菜。老王,有什麼好東西都端出來。”

王署長仍站在原地,充滿懷疑地盯著她的臉。

“那她為什麼要走?而且走得無影無蹤。怎麼找都找不到,而且,後來她也沒再回來。”他嘴裡嘀嘀咕咕,臉對著陸署長,眼角卻不時瞄她。

“我跟他們吵架了,我離家出走,就這麼回事。”她說道。

“她被一個老師收養了,”陸署長笑嘻嘻地朝她看,“現在人家也是警察了。這次,她是來查她父母這案子的。”

“她隻是協助辦案。”黎江說道。

陸署長好像根本沒聽見他的話,“來,老王,拿兩瓶好酒來,再去炒兩個好菜。對了,你也一起坐下,他們八成還有話要問你。是不是?”他轉頭問黎江。

黎江點點頭,“是啊,當年的事,得好好請教老署長。”

“請教不敢當。”王署長又不甘心地瞄了她一眼,這才說,“得了,你們稍等,我去安排酒菜。”

大家紛紛落座。

沈異書看見穀平一直在朝桌子底下看。

“你在看什麼?”

“有隻貓。”他輕聲道。

“飯店裡怎麼能沒貓?——要不然會有老鼠。”後半句話,她沒發出聲音。

他點頭,隨即朝下指了指,用嘴型告訴她:“它正在吃老鼠。”

言博一直在注意兩人的一舉一動,看了穀平的嘴型後,他頓時嚇得臉色蒼白。他戰戰兢兢地撩開桌布,看了一眼,隨即就跳起來奔了出去。

“他有點不舒服。”她連忙向旁人解釋,她根本不想看桌子下麵的東西。從小的成長經驗告訴她,這世界處處都是汙穢,想要獲得好心情,最好懂得適時閉上眼睛。

“我也想出去。”穀平輕聲道,“我已經不想吃他們的農家菜了。”

“這裡的%e9%b8%a1不錯。”她笑道。

陸署長聽見了她的這句話,馬上露出笑容,“好好,你還沒忘本。”他又轉頭向黎江介紹,“我們這裡的土%e9%b8%a1都是散養在樹林裡的,十幾年前就出名了,很多城裡人開車到這裡來,特地來買%e9%b8%a1。當年那個旅館老板,就是岑琳的老爸岑海,他就常給客人代購%e9%b8%a1,那時他開了個小貨車,後麵總是裝著好多%e9%b8%a1。哦,對了,”陸署長忽然眼睛一亮,“有一個細節,是後來發現的,但沒記錄在檔案裡。”

“是什麼?”黎江問。

“那是我發現的。因為當時的案發時間是晚上十點之後,這附近又沒公共汽車,離火車站又有幾十公裡,所以我說,這罪犯要離開雙鳳旅館,怎麼也得有個交通工具吧。結果發現岑海的小貨車不見了。後來這小貨車在離火車站大約1公裡的地方被找到了。那時候,什麼監控設備,什麼探頭,通通都沒有,所以,也不知道是誰把那車停在那裡的,也沒找到目擊者。我說是凶手,可老王非說不是,他說是岑海自己把車停那裡的,所以這事後來也沒被記錄進去。”

黎江聽到這裡,皺起了眉頭。

“這車現在在哪裡?”

“早幾年就還給岑海的弟弟岑洋了,案子沒破也不能總扣著人家的車吧,咱們也得有點人情味吧!那車還在他那兒,他現在出門就靠這車了。一會兒你們去那裡就能看見。”

時過境遷,她懷疑還能不能在車裡找到有用的線索。

“……我說,八成就是凶手把車開到那裡的。”陸署長聲音響亮,中氣實足,“他作案之後,把車開到那地方,停下車,然後步行去火車站,接著呢就遠走高飛。嗬嗬,當初就隻有我盯著這輛車,我讓他們彆找那小丫頭了,可老王還嫌我多事,說我不了解內情,少放%e5%b1%81。你們瞧,現成的線索,就這麼……”他攤攤手。

說到這裡,王署長板著臉從廚房走了出來。他顯然已經聽見了陸署長說的話。

“你又在瞎說什麼!”王署長氣哼哼地說,“我告訴你!那車就是岑海停在那裡的!我看見他停的。”

“這老王!”陸署長笑,又回頭問,“你說你看見的,你怎麼看見的?那地方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你怎麼會看見他把車停在那裡?你當時在哪裡?難道你也在車上?”

王署長不吭聲。

“你真的在車上?你們怎麼會把車停在那種地方?”陸署長接著問。

“那天下午,”王署長憋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開口,“我去火車站辦事,讓岑海送我,可車到那裡突然壞了!沒辦法,四下沒人,他得去火車站附近打電話讓人來拖車,順道也送我去火車站。——怎麼樣?不行啊?”最後那句他是對著陸署長說的。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黎江問道。

既然黎江開了口,王署長自然就沒理由不回答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就是出事前一天的事。我們把車留在那裡就走了。岑海說,他找到人修車就儘快開走。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車仍在那裡。估計是他自己忘了。咱們這地方,沒人偷東西。人家都知道那是他的車。”

“車被找到的時候,是好的嗎?”黎江問陸署長。

“已經修好了。”

“車是什麼時候找到的?”

“8月4日下午,我說就是凶手開過去的。”

“我跟你說了,是岑海開過去的!你怎麼到現在還在胡攪蠻纏?!”王署長氣急敗壞地說。

陸署長聳肩笑,“得了得了,不說這車了,一說你就急。你還是趕緊把酒菜拿來吧。要你們這兒最好的酒。”

“酒就不必了。”黎江忙道,“這兒離雙鳳旅館還有多遠?”

他顯然也不想繼續糾纏在這輛車上,不過,沈異書知道,黎江是不會放棄這條線索的。她看見他在跟他的下屬使眼色。

“沒多遠,開車過去最多十分鐘。”陸署長道,他看著王署長走進廚房,便壓低嗓門,神神秘秘地說,“你們猜這家夥為什麼在這裡開店?”

“為什麼?”黎江道。

“還不是為了等岑琳回來!除了山路之外,這裡是去雙鳳旅館的必經之路,他總覺得這小丫頭會回去。這案子當年搞得他心力交瘁,差點沒把命搭上,還得了場大病。今天總算等到人了,他也算了了一個心願。”

服務員送來了乾淨的碗筷。

“請問屍體在哪裡?”穀平問道。

陸署長笑道:“還在那裡,我讓人看著,放心,跑不了。咱們吃完就過去。嗬嗬,你瞧,這專家還挺急……”他笑著用筷子指指穀平。

“那我們今天住在哪裡?”他又問。

陸署長又笑了出來。

“你以為讓你們住雙鳳旅館?嗬嗬,哪能啊,早給你們訂好了縣賓館,那地方可比這兒條件好太多了……”

“請問這旅館自從當年的那件事後,有沒有重新翻修過?”

“哎呀,這我就說不準了。”

“沒翻修過。”王署長不怎麼熱情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他手裡端了兩盤冷菜,“岑洋倒是想,可據說得好幾萬呢,他付不起。他那旅館啊,掙不了幾個錢,糊口罷了。”他邊說邊搖頭,像是在概歎當年的好時光已經一去不複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