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1 / 1)

蟲屋 鬼馬星 4319 字 3個月前

謂的安慰關切或者同情都是無聊的廢話。

穀平從12歲開始跟我通信,漫長的交流使我們彼此了解。隻要看著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他正在戀愛。真希望他能跟異書在一起,過去,我一直以為他們會成為一對,但可惜,他們兩個好像彼此都沒什麼感覺。我沒想到異書會喜歡一個像言博那樣的男人,太膚淺了。不過,這大概也說明,她已經厭倦做“另一種女孩”了,她想變成一個普通人。

隻有普通女孩才會看上言博這樣的人,好職業,好長相,父母是政府官員,不管從哪方麵來看,都是不可多得的結婚對象。可我從來不覺得他們在一起會長久。

其實本來,我隻要靜靜地等就可以了。但最近,我感到體力越來越差,我知道該死的胰腺癌是什麼東西。我想,我得做點什麼了。

2.三天後

隔著咖啡館的玻璃窗,沈異書看見穀平正笑著在向一輛銀色跑車揮手告彆。而當那輛車像風一般開過的瞬間,一個苗條女孩的身影在車窗裡一晃而過。

“穀平。你沒什麼要對我說的嗎?”穀平進門後,她馬上跟他打趣。

他朝她微笑。“還記得我那時看的漫畫嗎?”

她瞪大了眼睛。

“是她?”

他笑著點頭。

“那就是她?”

他再度確認。

“她現在是你的女朋友?”她道。

“我上次就想告訴你的,但那時候氣氛不對。”一個侍者走上前來,他吩咐道,“給我一杯黑咖啡。”

“你已經吃過早餐了?”她看了下桌上的手機,“現在才七點半。”

“我們剛剛隨便在家吃了點。”

她笑著看著他,一直看到他不好意思,她才開口:“這麼說,你們已經……”

“上個星期她的房子租約到了,我就提出讓她搬到我家來,反正我媽和我弟弟最近都不在。他們去英國了。”他看了她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露出笑容,“是的,我們算是同居了,不過才剛開始,幾天而已。得了!我跟我女朋友同居有什麼大不了的?”

“看起來她挺有錢。那輛車好像是……”

“瑪莎拉蒂。她搬過來後,我買給她的。她還不會開車,所以就給她請了個司機。”

“啊,你真好——”她大聲感歎,“不過,我記得你以前說,你要找個會開摩托車的女孩。這樣你們可以在鄉間小路上並肩飛馳。”

“人都是會改變的嘛。我記得你那時候還是很短的頭發,你說你一輩子都留那發型,可你現在……”他以挑剔的目光打量她的一頭長卷發。

她臉一沉,“不好看嗎?男人不都喜歡長發的女人嗎?”

“很漂亮,不過,這讓你變得……普通了。”

“你的口氣就跟我媽一樣。”

彬彬有禮的侍者將他們點的咖啡和三明治端了上來。

“想不到,警察局附近還有這麼一家店。”她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我們上次在一起吃飯是在什麼時候?”

“大概三年前吧。自從我搬走後,我們就沒在一起吃過飯。”穀平喝了一口咖啡,說道,“我還記得李老師很喜歡辣椒,但她隻吃綠辣椒和黃辣椒,她把它們切碎跟牛肉丁拌在一起塞在白饅頭裡。”

“再配上雙豆薏苡仁湯,這是她的招牌吃法。”她輕輕歎氣,“我有點想她。”

“我也想她。”

“那麼,有結果了嗎?”她問道。

“你想先聽哪個?”

“當然是我媽。前天我就把屍體給你了。你都看過了嗎?”她不想提“解剖”這兩個字。

“她的腹部有個針眼。”他簡短地說。

她一驚,“這麼說……”

“嗎啡血濃度是0.12毫克,屍表有多處皮下出血,肺灶性出血,肝細胞小灶性壞死,腦水腫。總而言之是嗎啡急性中毒致死。可能是自殺,也有可能是他殺。”

她怔怔地望著穀平。

“針眼?”

“有人在她的腹部打了一針。”

她把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扔在盤子裡。

穀平看著她,“這就是我不想一開始告訴你的原因。”

“你說自殺?她怎麼可能會自殺?!”她忽然反應過來,“穀平,你知道她為什麼從來不做針線活嗎?她怕針!她說她看見那些尖尖的東西,就會大腦充血!心跳加速!像她這種人根本不可能自己給自己打針。她還超級怕痛,她的手裡隻要稍微劃破一條口子,就會大驚小怪地去吃止痛片!還有,像她這種退休之後,整天想著出門跳舞找男朋友,到處找地方下館子的人,怎麼可能會自殺?即便是得了癌症,她也跟我說,熬一天是熬一天,好死不如賴活著。”

“她在找男朋友?”穀平很詫異。

“是的。她有過幾個,但很快都分手了,也沒什麼瓜葛。其實,她隻不過是需要一個陪她出門逛街買東西下館子的夥伴。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這你知道。”

穀平笑笑,“我知道。”

“她退休後最大的樂趣就是到處吃飯。但是,她去飯店,一個人不可能點很多菜,而且到處下館子,也得花不少錢,所以她需要時不時地有人請她吃飯,有人替她買單——她熱愛生活,像她這種人不會自殺。”

“也許因為癌症,她有點……”

“她沒有想不開。她還計劃著去廟裡清腸,用自然療法治療。她一直在想辦法延長自己的壽命,她喜歡活著的感覺,總之無論怎樣她都不會自殺。”

穀平似乎被她說服了。

“如果她那麼怕痛,凶手就得保證在給她打針的時候,她正處於昏睡狀態。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她體內有那麼多的止痛劑成分。所以,我想這個人應該了解她的生活起居,還有機會接觸她吃過的東西和使用過的器皿。”

“我會去查的。可是,”她忽然想到,“她為什麼要讓你驗屍?難道她已經料到自己會被人謀殺?”

“這好像是最合理的解釋。”

“而你說,她在調查舒巧?”

“她是這麼對我說的。不過你現在還是先聽聽我說說另一個人吧,那個鋼琴師,還記得嗎?”

她對這個人的感覺很矛盾,好像內心在抗拒知道這個人的一切。

“那是幾周前的案子了。”⒌⑨㈡

“具體時間是今年的2月13日。”

“那又怎樣?你不是說屍體已經被火化了嗎。”

“雖然沒找到屍體,不過,我在他出事的電話亭發現了兩滴血。”

他從隨身攜帶的雙肩包裡,取出兩張圖片攤在茶幾上。她發現那是兩張化學圖表。上麵次序井然地羅列著幾排數字和大寫的英文字母。

“什麼東西?”她問道。

“這是你們的遺傳圖表。——需要我進一步解釋嗎?”穀平問她。

“你以為我能看懂嗎?”

“好吧。結論是,你們有血緣關係。他是你弟弟,異書。看來李老師又猜對了。”

她的身體霎時僵住。

她是有個弟弟。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那是被她遠遠拋在腦後一直努力遺忘的曆史。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它會以如此突兀的方式呈現在她麵前。

“你會不會弄錯?”

“你覺得我像在開玩笑嗎?”

她眨巴著眼睛看著他。◎思◎兔◎網◎

“異書,你不覺得該跟我說些什麼嗎?”他道。

她避開他的逼視,低頭望著盤子裡剩下的那一半三明治。

“你是說……那個男人跟我……”她道。

“有血緣關係。”

小峰嗎?真的是小峰嗎?

他又從那張圖表下麵抽出一張彩色照片,那裡麵有個年輕人正站在鋼琴邊微笑。

“我想你也許想看看他。”

印象中的小峰是個清秀開朗的孩子,而這個男人,骨瘦如柴,蒼白,甚至還有點駝背。不過,從五官輪廓中,依稀能看見他當年的影子。

“我……我實在不明白……”如果說當年的小峰最終長成了現在的這樣,那也說得通。隻不過,她無法接受,弟弟以這樣的方式跟她重逢。

“我讓人找了一下他的檔案,那裡麵有他的收養證明,他是在8歲那年被周崗夫婦收養的。他的%e4%ba%b2生父母叫岑海和李麗紅,他們是在那一年去世的。”發現她正盯著他發愣,他加重語氣道,“是的,他們去世了。”

他們去世了?她耳朵是聽見了,但腦子還沒跟上節拍。

“收養證明裡沒有寫明他們的死因。所以我就讓實習生去檔案室認真查了一下。岑海夫婦在J省A市鹿林鎮開了一家小旅館,16年8月3日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之間,有人闖進旅館,殺死了13人,其中包括岑海夫婦和11個旅館客人。警方在旅館的地窖裡發現了岑海夫婦的兒子岑峰。岑峰後來被周崗夫婦收養,他也就是之前被殺的鋼琴師周同。”他點了點桌上的照片。

他們居然是被人殺死的。而且就是那天晚上!這麼說那天晚上真的有人闖進了旅館?是因為她沒關好門嗎?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她覺得喉嚨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是搶劫嗎?”她低聲問。

“被害人的錢物都在。”

“那為什麼……”

“你知道這起凶案的嫌疑人是誰嗎?”穀平道。

她盯著他的臉不說話。

“是岑海13歲的女兒岑琳。”

“什麼?!”她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

“岑峰事後回憶。他姐姐把他鎖進地窖的時候,曾經對他說,有個通緝犯住在旅館裡,他和同夥商量當晚要來搶劫這家旅館,並殺光那裡所有的人。但警方調查後發現,那個通緝犯在案發前一天就離開了,並且巧的是,在案發的當天下午,他在另一個縣城被抓了。所以,他不可能那天晚上跑到旅館去殺人。你弟弟還說,他曾經看見你把一個黃色提包塞在廚房後的某個角落裡,後來有目擊者稱在火車站附近看見過一個背著類似提包的小丫頭。因此警方認為岑琳早有離家的打算——順便說一下,當時你的身高是150公分,重約75斤。撇開年齡看,這樣的體格跟體型嬌小的成年人沒什麼兩樣。”

“他們居然認為?!真是白癡!白癡!白癡!”她猛捶了兩下桌子,這時,她發現穀平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我知道DNA不會說謊。”她道。

“是的。”

“可是,這也太可笑了。我當時才13歲。我隻是想離開那個家。”

“這麼說,你承認你就是岑琳。”

“是的。”她泄氣地說。

“那你就是在逃嫌疑人。”

“你也認為是我殺了人?”她嚷道。

“我不知道。我現在看到的資料還不齊全。⒌㈨2所以……”他滿含歉意地看著她,“對不起,異書。我隻能這麼做。”

她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因為她看見兩個穿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