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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花成長記 幻海心 4286 字 3個月前

夫說小姐受了些驚嚇,彆的倒也無妨,這腳傷乃是外傷,大約十幾天便是好了的。”

沈氏點了點頭道:“這倒還好。”又四處打量了一下邵素的房間,她極少來此,見其窗下案上設著筆硯,又見書架上磊著滿滿的書,知曉這庶女是才女,這房間不像閨閣,卻象書房,心裡微微冷笑,又見那窗上紗的顏色舊了,便對陳嬤嬤道:“這個紗新糊上好看,過了後來就不翠了.這個院子裡頭又沒有個桃杏樹,這竹子已是綠的,再拿這綠紗糊上反不配.我記得咱們先有四五樣顏色糊窗的紗呢,明兒給素兒把這窗上的換了.”

陳嬤嬤是庫房管事,聽了忙答應著道:“昨兒我開庫房,看見大板箱裡還有好些匹銀紅蟬翼紗,也有各樣折枝花樣的,也有流雲福花樣的,也有百蝶穿花花樣的,顏色又鮮,紗又輕軟,我竟沒見過這樣的,現下就去給三小姐拿來做。”

沈氏聽了這話,不由笑道:“老貨,你這年紀大的竟是糊塗了,這紗不是那紗,我說的是蟬翼紗,你說的那叫軟煙羅\'”

眾人聽了這話,不由好奇,陳嬤嬤忙笑道:“王妃最是見識多光,到底是什麼紗,還要教給我這老瞎眼。”

沈氏飛快地看了邵素一眼,見邵素也正注目看她,點了點頭道:“今兒我倒是教給你們一個巧棕,這做主母的,必是要眼子尖,心裡明,萬萬不能讓下人糊弄了過去……”

邵素聽了“做主母的……”眼皮一跳,低下了頭

又聽沈氏道:“這軟煙羅有四樣顏色:一樣雨過天晴,一樣秋香色,一樣鬆綠的,一樣就是銀紅的,若是做了帳子,糊了窗屜,遠遠的看著,就似煙霧一樣,所以叫作`軟煙羅\'.那銀紅的又叫作`霞影紗\'.如今上用的府紗也沒有這樣軟厚輕密的了。”

話音未落,陳嬤嬤便笑道:“王妃真真見識多光,我這老婆子管庫房嫩多年,竟是一點也不懂的……”

沈氏歎息道:“也不怪你不懂,有些事情要經了才懂些……”正說著,早有小丫頭得了陳嬤嬤的令,把沈氏說的兩種紗都取了過來。

沈氏指著那匹月牙色的,道:“可不是這個!先時原不過是糊窗屜,後來我們拿這個作被作帳子,試試也竟好.明兒就找出幾匹來,拿這個替素兒糊窗子吧.”陳嬤嬤答應著,又連聲讚道:“王妃真真厚道人,對女兒的情分上沒得說……”

墜兒與玉兒對望一眼,也忙接茬道:“可不是,這許多年,王妃真真待我們家小姐如%e4%ba%b2生的……”

邵素以前見這情形,隻有沉默不語的份兒,如今卻肯說上了兩句,道:“母%e4%ba%b2對我的情深意重,素兒感激不儘……”說到這兒,忽然覺得自己又虛偽,感激是有的,哪裡到了“不儘”的地步,忽然住了口氣,皺了眉,似乎也不太喜歡這樣的自己呢……

沈氏見邵素經過生死一回,如此識趣,心中頗為欣慰,那笑容便帶了幾分真意,道:“敦厚不敦厚的說不上,做母%e4%ba%b2的本分,我倒是儘了的。”忽然想起自己的老對頭二房徐氏,與其心狠手辣比起來,自己倒是真的“厚”不能再“厚”了,從前經常哀歎用心養不如放養,如今倒是覺得反而自己得了好——養出二丫頭那麼個百般機靈的,自己還不放心呢,三丫頭呆是呆了些,好歹說的話能做些準,若是二丫頭在這裡,憑你說了千百句感激不儘,自己也是不信的……

抬頭見邵素低著頭,臉上煞白,以為她還未休養過來,站了起來,道:“陳家的,你記得給三丫頭換窗紗。”陳嬤嬤答應著,沈氏對邵素道:“那我走了,你好好養著。”

邵素似乎才晃過神來,忙道:“母%e4%ba%b2、大姐姐,慢走……”自己身子不能動彈,屋裡的幾個丫頭陪著把沈氏與邵月送了出去。

回來之後,文瀾苑的丫頭婆子都喜氣洋洋——王妃%e4%ba%b2自來探病,這是何等的體麵!雖說這麼多年來,王妃對待三小姐也算不得差,可這麼著看顧卻是從來未曾有的,那愚鈍的還茫然不知,那機靈的早已竊竊私語。

“王妃這麼重視咱家小姐,以後在王府裡可有體麵了的……”

隻聽“嗤”地一聲譏笑道:“你當王妃平白無故要來啊……”

“那是……”

“徐家必是屬意咱們院子了,憑你二小姐百般巧兒,也大不過人這福氣去……”

“說來也是,咱三小姐掉入懸崖也得不死,可是大富大貴之人……”

“是哩是哩,我聽說那有貴命的,鬼神都保佑她們的……”

墜兒從外院向垂花門一路走過,聽了這些話,心裡十分高興,看鐲兒幾個走在前麵,低頭對玉兒悄聲道:“玉兒,咱們可是熬出頭了。”

玉兒自從挨了打,精神便比以前要差些,見墜兒興奮的臉,搖了搖頭道:“也沒那麼多好處,王妃不過來看一下罷了。……”

“可恁地帶著大小姐?這可是前所未有的體麵……以後咱們出了這院子……”還未說完,便被玉兒嗤笑道:“出了這院子又恁地?說起來正經主子裡,哪個不比小姐體麵三分?也不過是二房東院那位跟咱小姐一樣的,可人家在二房跟正經小姐差不了多少的,那些下人們差不多的都把她當嫡出的待了……再說……”

聲音壓得更低,道:“王妃左右不過為了大小姐罷了,還能恁地?”

墜兒聽了這話,心中十分掃興,道:“好了,好了,就你心思多,我不跟你說些這個……”一時小丫頭和婆子留在了外麵,幾個大丫頭進了正房,墜兒掀開帷幕,正要給小姐道喜,忽見邵素竟在床上哭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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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恁地哭了?”墜兒扶額,不知為甚,也許八字犯衝,隻要她小人家喜氣洋洋的時候。總能見到這位主子的眼淚,邵素茫然地抬起頭,眯起眼,一行清淚又流了下來。

“小姐,怎麼了?”墜兒見小姐是真的傷心,心頭一跳,剛剛一天一夜未歸,不會,不會……忙上去握住邵素的手,道:“小姐怎麼了?……”

邵素半天才反應過來,用袖子擦了擦眼淚,道:“哦,沒甚,我隻是……有些感懷……”

真實的因由若是說出來,不僅墜兒會吐血,全屋的丫頭都能倒仰!——她隻是,覺得自己墮落了!是的,自己在討好這個世界,在說違心的話,從前隻是沉默冷觀,如今卻是著意討好,剛才竟如此刻意地討好嫡母,真是……太俗了。

自己變了,邵素很明顯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變化,自從%e4%ba%b2事之爭,自從那漢子的侵擾,自從那一夜……自己變仿佛那必然要沉沒的小船,再也不能清風明月地做竹下君子,而是必然要沉入那現實世界的汪洋裡去,最後變成一個滿腦子算計與銅臭的庸人……

邵素打了個冷戰,無力地依靠在床架上,閉上眼,忽然想起一首詩來:小庵摩腹獨彷徉,俗事紛紛有底忙?雲影忽生鴉蔽日,雨聲不斷葉飛霜。經綸正複慚伊傳,雜駁猶能陋漢唐。卷儘殘書窗已晚,笑呼童子換爐香……

自己若是男人也罷了,偏偏生為女兒家,注定這一世不得清淨,日日夜夜要與這些俗人俗事籌謀……總之,除非出家做姑子……

因為沈氏的著意照顧,邵素的腳腕很快好了起來,不過三四日便能下地,七八日後已然走路無礙,這日邵盈來探望,見她在地上被鏨兒扶著走來走去,笑道:“三妹妹果然是有大福的,連這百日傷都好的如此快。

邵素笑笑道:“不過是崴了一下,若是真的傷筋斷骨,大抵幾個旬月是免不了的。”

邵盈把那腕上的鐲子撥拉地嘩嘩作響,嘿然一笑,忽然道:“妹子這裡的窗紗倒是好,竟是從未見過的。”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邵素“哦”了一聲,道:“是母%e4%ba%b2那日來的時候給換的。”

邵盈點了點頭,道:“大伯母對妹子是極疼的。”

邵素聽了這話,微微瞄了邵盈一眼,見她麵無異色,心裡倒愧疚自己又多心了,忙道:“母%e4%ba%b2待我是極好的。”邵盈微微一笑,側過頭望著那精致的阮煙羅,不讓邵素見到她眼眸裡的冷意,忽然又道:“妹子,你可是多日未曾外出了的?如今冬日暖陽,最是趣味不過,跟我一起走走?”

天寒地凍,邵素本不欲外出,聽了“趣味”兩個字,不由生了興趣,點頭道:“也好,幾日不曾出去,不知天瀾園子裡的一品紅.君子蘭.天堂鳥都開得如何了。”

邵盈笑道:“我這種俗人是不經心的,你倒是記掛著它們。”

這話說得邵素幾分傷感,這些阿物在這府裡隻是些擺設,若是不好了便掐了去,隻有她,真真心心喜歡它們,著實用心打理它們,又緊著丫頭婆子不許隨便掐斷,隻是如此還是有不少著了手……

哪一日自己出嫁了,恐怕它們落不到什麼好來了……

“三妹妹?”邵盈見邵素忽然呆呆出神,不由出口叫道。

邵素反應過來,忙叫鏨兒道:“快些把那貂裘毛的披風拿出來,我要跟二姐姐去看花。”然後頓了頓道:“不要讓墜兒玉兒知曉,省得兩個丫頭聒噪。”鏨兒一愣,看了看邵盈,慢慢道:“小姐,這天冷地凍的,你的腳也剛好……”

邵素不耐煩地擺擺手道:“你也聒噪起來……”

鏨兒見主子這麼說,隻得去內室拿衣,卻聽邵盈道:“嘖嘖,三丫頭,你這主子做的,竟是躲著丫頭……”

邵素聽了一愣,隨即釋然道:“她們也是為了我好。”

邵盈“哦”了一聲,道:“三妹妹這麼鎮不住人,若是做了主持中饋的主母,不知該當如何了……”

邵素聽了“主持中饋的主母”,心頭忽然砰砰亂跳,看了邵盈一眼,見她臉上波瀾不驚,仿佛剛才說的是再尋常的話,不知為甚,忽然起了疑心……二姐姐真的這麼淡定嗎?滿府裡都在傳徐家更中意自己的,她……

忖了忖道:“二姐姐,那徐家……”話音未落,便聽邵盈道:“%e4%ba%b2事自是%e4%ba%b2事,沒有徐家還有彆家,哪裡因為這個傷了姐妹和氣。”說著,拉著邵素的手道:“怎樣你也是三妹妹啊……”邵素聽了這話,十分感動,覺得自己越發庸俗了,竟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忙解釋道:“還是二姐姐想得開……”

邵盈嘿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