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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花成長記 幻海心 4296 字 3個月前

脂房乃王府女眷妝容之儲蓄庫,但凡是花粉,香脂,乃至燃香,都從這裡領取,那婆子正要收拾東西回家,見一個未留頭的小丫頭呼呼跑了進來,皺著眉道:“哪來的野丫頭?”

“魏嬤嬤……”倩兒見那婆子顏色甚凶,怯生生地後退幾步道:“小姐讓我拿一瓶薔薇硝。”

魏嬤嬤聽說是“小姐”,斜著眼道:“你是哪個院子的?”

倩兒道:“文瀾苑的。”

“哦——”魏嬤嬤拖長了音,果斷搖頭道:“沒有了,這天寒地凍,內蘊氣虛,長癬多著呢,都讓她們這些小蹄子折騰光了。”

倩兒聽說沒有了,頭一趟差事居然辦砸了,心中十分失望,道:“嬤嬤,你再找找好不?”

魏嬤嬤“哼”了一聲道:“沒有就沒有,我還哄你不成?走吧,我忙著哩。”

倩兒見她聲言厲色的摸樣,不敢再問,慢慢退出了花脂房,想到回去墜兒姐姐不定要怎樣想,擠破頭到這王府裡來,家裡為了賄賂那人牙子把地都賣了,指望她混個好出身,如今卻連小姐的麵也見不上幾次,好容易等著大丫頭們派上她差事了,卻……想著,想著,竟流下淚來。

卻不想文殊院裡的大丫頭蕊兒正給二小姐領茉莉花粉,見一個未留頭的小丫頭站在樹枝下,對著牆哭,隱隱綽綽似乎是文瀾苑的人,心中一動,走了過去,道:“這大冷天的,恁地還哭了?”

倩兒抬頭一看,卻是位不認識的姐姐,挽著漆黑油光的雙丫髻,穿著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俏麗精致,十分體麵,必是大丫頭無疑,忙道了聲:“姐姐”。

“怎麼了?跟姐姐說說。”蕊兒眼珠滴溜溜在倩兒臉上打轉,語氣卻溫柔可%e4%ba%b2。

倩兒在文瀾苑,從未有人如此溫柔相待,小嘴一撅,不由把那實話說出來,道:“小姐犯了癬,差我去花脂房領薔薇硝,卻是沒有了,我……”說著,語聲嗚咽。

蕊兒“哦”了一聲,原來沒什麼可探的,隻覺無趣,隻是她素來會做人,柔聲道:“這天冷的,你一個人站在這裡,小心凍出病來,還是回了吧,待那有了,自然讓你領。”

“我怕墜兒姐姐……”倩兒咬著嘴%e5%94%87,墜兒素來性子爽利,說話不留人的,又自幼跟小姐%e4%ba%b2厚,但凡文瀾苑裡的都怵她三分。

“若是花脂房裡沒有,墜兒讓你變出來不成?”蕊兒笑道,擺了擺手,道:“快回吧。”倩兒聽了這話,方慢慢轉身回去不提。

蕊兒到了二小姐邵盈的文殊院,進了正房,見小姐還未睡,正在那裡做荷包,道:“小姐,天色晚了,小心累著眼。”

邵盈嘿地一笑道:“佰兒幾天後要從書院回來了,我趕著給他做個荷包。”

蕊兒道:“小姐也真是,不過一個荷包,讓我們來做就是了。”

邵盈搖頭道:“那你們就不懂了。”

蕊兒知曉小姐素來是個有心計的,也不再提,想起方才之事,自己雖然未曾看出什麼,小姐比自己伶俐百倍,說不定……

忙道:“小姐,今兒出去,倒遇到了一樁巧棕。”

邵盈抬頭“哦\"了一聲道:“何事?”

蕊兒看左右無人,向邵盈靠近兩步,道:“我見文瀾苑一個小丫頭,正在那樹枝地下哭,問她什麼事,說是二小姐犯了癬,墜兒讓她去花脂房拿薔薇硝,卻是沒有了,心裡覺得辦砸了差事,正無法呢。”

邵盈聽了,若有所思道:“三丫頭雖然性子冷,倒不像個嚴苛下人的……”

“那可說不定……”蕊兒搖頭,撇了一眼南麵,道:“小姐還沒聽說嗎?那奶過她的李嬤嬤,被捆成了粽子趕了出去。”

邵盈“嗤”地一笑,道:“這個我早曉得了,這個不怪她,是大姐做的,許是王妃早就看那婆子不順眼,找個茬攆出去罷了。”

蕊兒“哦”了一聲,轉了轉眼珠,道:“小姐,倒是素常不見大小姐到二丫頭的院子。”

邵盈聽了這話,沉%e5%90%9f道:“這倒是,大姐怎麼突然管起三丫頭的閒事來?”

蕊兒嘴一撇,道:“還不是為了徐家……”

邵盈看了蕊兒一眼,她當然曉得,這一切舉動肯定為了%e4%ba%b2事而來,隻是,會是什麼事情呢?

她肯定沈氏勢在必得,必會有什麼花招,而自己的嫡母徐氏自然也不會退步,雖然老太太心裡到底偏著大房,但是架不住自己伶俐百倍過那呆妹妹,嫡母徐氏的手腕又不輸於沈氏,甚至比之更決絕狠厲,這%e4%ba%b2事到底鹿死誰手,卻也難說。

大姐忽然到文瀾苑趕走了李嬤嬤……

一直不怎麼愛美的三丫頭突然上趕著要薔薇硝……

邵盈站了起來,在屋子裡踱來踱去,蕊兒心知小姐正在想事,連大氣也不敢踹,忽然聽邵盈道:“蕊兒,你不是有個表哥在門房做小廝,明兒跟他打聽一下,最近車舫可有什麼安排出入的事端?”

蕊兒聽小姐這麼一說,心中一喜,忙道:“小姐放心,必跟你打聽的明明白白。”

作者有話要說:

10

沈氏這日不到三更便起了早,大丫頭星兒給她梳妝時,她還連說“快些”,因此隻簡單挽了個飛天髻,插了個簪子,套了個家常披風,連辰兒端上的玉米蓮子羹也沒喝幾口,就帶著兩個丫頭奔著福安苑來。

邵母的福安苑雖不是王府最大的,卻是府裡最舒服的所在,乃風水寶地之龍%e7%a9%b4處,院內布置的也十分精致,珠樹玲瓏,翠染鬆篁,本是萬物凋零的季節,卻依然盛開豔豔,可沈氏哪有心思欣賞,她今日最重要的,是趕在徐氏請安之前,把進香之事與老太太講了。

剛跨進院子,邵母身邊大丫頭銀兒眼見,忙一溜小跑迎上去笑道:“大太太今兒倒是早。”

沈氏笑著點了點頭,問道:“老太太可起了?”

銀兒點頭道:“起了,剛吃了早食,正在念經呢。”

沈氏“哦”了一聲,快步進了垂花門,走上台階,大丫頭環兒掀開簾子,恭敬道了聲“大太太。”

沈氏點了點頭,進屋見老太太正閉目養神,盤%e8%85%bf揣珠,暖暖的陽光淋灑在那褐色的壽字符紅綢緞子袍上,泛起點點水色波動,六十許的年紀,因保養得當,皮膚上未曾顯露多少歲月的褶皺,卻在頭發的屢屢白絲裡露出了曾經的滄桑,秀眉櫻口,寶相端嚴,沈氏立定腳步,不敢打擾,隻斂手站著。

一時邵母念完了金剛經,睜眼見大媳婦站在那裡,道:“你今兒倒是早。”`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沈氏自然不敢說真實緣故,隻笑道:“給老太太請安,隻有趕早的,沒有趕晚的……”

邵母“嘿”地一笑,她是何等人物,自然曉得這兩個兒媳婦都是人精Zi,無事哪登三寶殿?這裡麵必有個緣故的。

果然,沈氏上前扶著邵母坐下,自己也挨著做了下首,先笑道:“老太太這經應是越發老道了的。”

邵母道:“你又不懂佛,恁地知道我老道?”

沈氏本是誇一句,然後說下文,見邵母這樣問,隻得繼續道:“雖說不懂,卻也聽得出來?”

邵母側過頭,“哦?恁地聽出來的?”似乎頗有興趣。

沈氏哪有心思跟她講禪,她眼角的餘光一直留著簾子,耳邊也聽著婆子傳喚,唯恐徐氏進來,因此口裡便說的顛倒:“感覺很老道的。”

邵母心裡暗笑,但是到底也是偏著%e4%ba%b2生兒媳,也不再逗弄她,直接問道:“這麼早來,可有事端?”

沈氏鬆了口氣,忙道:“老太太,您那次跟月兒說賞春會,倒讓我想起一件事,那聞姨娘便是十年前這個時候疫的,她好歹跟了我一場,我想去華西寺上上香,給她來生添些福氣。”

邵母心中一動,她才不信沈氏平白無故去給一個死了的姨娘燒香,隻是……毫無疑問,此事必與徐家有關,老太太飽經閱曆,聽了沈氏這麼一句,對整個事情卻猜了個大概,其實她麵上不偏不倚,但是到底還是希望大房得了好的,因此“嗯”了一聲,道:“我知道了。”

沈氏一聽,知曉邵母是允了,大喜,側頭看著那簾子,見其紋絲不動,而外麵的婆子也無聲響,這個事情終於在徐氏不知情的情況辦妥了,老太太又是個精明的,斷斷不會主動與二房說的,那麼閨女終於不用遠嫁了,心裡歡喜之餘,不免撿著那些老人家愛聽話,與邵母奉承……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忽聽外麵婆子傳喚:“二太太。”聽見腳步錯錯,簾子一挑,徐氏帶著丫鬟婆子走了進來,見沈氏早早在這裡,微微一笑道:“啊呀,可見得大嫂的孝心,竟是比我們早了諾多時辰。”

沈氏嘿地一笑,卻言多必失,不願在這個話題打轉,眼目溜溜了徐氏臉龐,見其環佩叮當,珠圍翠繞,精致異常,心裡不免冷笑,她與那個王爺丈夫早就生離,因此平日裡不過普通打扮,而這位徐氏卻也不是夫妻恩愛,據說侯爺寵著一位年輕的龐姨娘,大約半年沒有在正房過夜,不知這日日的花枝招展,要打扮給誰看去?

卻見徐氏笑盈盈給邵母請了晨安禮,坐在邵母下手,道:“老太太,侯爺那日與我說,靖毅將軍的家小從邊線遷回京都,讓我去瞧一瞧,也是個禮數。”

邵母見是正經事情,忙道:“這是應該的,靖毅將軍在邊線二十年,精忠報國,如今年老回家,又是你家老爺的上峰,自然要好好打絡。”頓了頓又道:“可是選了日子?”

徐氏點頭道:“已經下了帖子,說的是明日啟程。”

邵母聽了一愣,看了看沈氏,沈氏也是臉上色變,王府家眷日常出行的車舫一共有三輛,一輛翠蓋珠纓八寶車,兩輛朱輪華蓋車,沈氏若是去上香,自然要用兩輛車,她以王妃之尊,自然要自己一個人一輛,兩個女兒一輛,可徐氏若是去訪客,也須用那輛翠蓋珠纓八寶車,否則禮儀有缺,這樣子安排倒是衝突了。沈氏不由皺了眉頭,殊不知這樣的神情早落在徐氏眼裡,心道果然三丫頭的推測在理,眼珠一轉,計上心頭來,隻做茫茫狀對沈氏道:“大嫂,明日的車舫可能安排妥當?”

沈氏麵沉如水,一言不發,徐氏麵露驚異,對邵母道:“老太太,大嫂明日可是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