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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病房裡,哪裡還有能夠回答她這個問題的人呢。

單岩從病房出來的時候看到歐風麵無表情的站在門口,見他出來露出一個猶豫的表情來,嘴角牽動了一下,最終喊了他一聲:“小岩。”

單岩把門讓出來,側身示意他進去,接著便跟著黎夜離開了,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肯給他。

歐風心中又疑惑又發怵,他沒想到程雅勤竟然真的在醫院裡,單岩留給自己一個背影很快就離開了,根本不打算和他廢話半句,顯然父子兩如今的關係早就不複當初了,但單岩到底會做什麼,歐風心裡卻沒有底,帶著這樣的疑慮推開了病房的房門,迎麵就被程雅勤壓抑的哭喊聲砸得七葷八素。

他先是聽到女人的哭聲:“不可能,不可能,我還是單家人!我肯定還是單家人。”隨著他走進病房,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趴伏在病床床頭上邊哭邊喊邊扯著床單的女人,女人的頭發因為放化療掉了很多,光澤度也完全沒有了,如今乾枯癟癟的貼在腦袋上,歐風進門之後沒看到程雅勤的臉,隻看到女人的後腦勺就愣住了。

這個真的是程雅勤?

程雅勤聽到聲音轉過頭來,她以為是單岩回來了,立刻就要掀開被子下床撲過去的樣子,手已經捏著被角就要把被子掀開了,卻愕然和歐風的眼睛對上。

兩人都愣住了,足足兩秒之後,程雅勤才像是想起什麼一般胡亂的去用手梳理頭發用手背去擦臉按壓浮腫的眼睛,想要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一點,想要掩蓋她如今蒼白病態的臉頰,試圖掩蓋自己的憔悴。可她如今病成這樣,就算是化妝也沒有辦法維持她過去的那份精致的妝容了。

程雅勤整理了頭發擦乾淨臉,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問道:“你怎麼來了?”她到現在都在拚接那早就粉碎的驕傲,假裝自己還是那個雍容華貴的女人。

歐風收回神思,看到如今這樣的程雅勤,心裡十分不舒服,病房裡的椅子在窗下床的另外一頭,歐風便這麼站著,動了動喉頭,最後竟然半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程雅勤看到歐風過來,忍不住道:“你是和單岩一起來的?他剛剛說我已經不是單家人了是什麼意思?他以為我現在生病了躺在病床上就可以這麼糊弄我了麼?我又沒有老年癡呆!”頓了頓:“你怎麼不說話?!你倒是說話啊!”

歐風看著程雅勤的眼神一直很猶豫,此刻終於回神,道:“你都已經病成這樣了,好好休息吧。”

程雅勤不可思議的看著歐風:“你什麼意思?我問你話呢?你扯這些做什麼?治病當然有醫生,我當然會好好休息,我就問你單岩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歐風複雜地看著程雅勤,很顯然,她還是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而那份放棄繼承撫恤金的文件更加明顯也不是她簽的字,可那又有什麼影響呢?女人如今就好像完全被軟禁在這裡,她的癌據說已經擴散得很嚴重了,每天都需要支付大筆的費用用藥物吊著命,用精準的治療方案來拖延生命。歐風看著眼前的程雅勤,突然發現女人的臉是這麼的陌生,從一個妝容精致的貴婦變成了如今有著瘦削尖刻臉頰的癌症病人。

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為什麼他站在這裡看著眼前的女人覺得一切都不對勁?好像冥冥之中所有人的生命軌跡都已經改變了,被趕出單家如今隻能南下自己尋求出路的單立行,還有被剝奪了遺產撫恤金如今得了癌症隻能蒼老病態地躺在床上的程雅勤,還有呢?接著呢?難道下一個就是他自己?!

歐風想到這裡後背都是冷汗,他有一種不真實的昏眩,好像下一秒自己就會跨越時空看到自己不久之後悲慘的下場。以至於這會兒程雅勤和他說的話他一句都沒有留神。

程雅勤看歐風呆愣愣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下子悲憤和絕望摻雜在一起湧上了心頭,程雅勤隨手拿起床頭的一個茶杯朝著歐風丟了過去,聲嘶力竭道:“你今天到底過來乾什麼的?!”

歐風被這一茶杯給徹底炸醒了,這才抬眼看著程雅勤,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既沒有把茶杯撿起來的意思,也顯然沒有上前安撫程雅勤的想法。他隻是這麼站著,看著程雅勤。

程雅勤見歐風來了,卻什麼都不肯說,心中氣結無比,但她如今早就不把希望放在這個男人身上了,她指了指靠病房門口的櫥櫃,道:“你去拿衣服帶我離開,我倒要回去看看,單岩到底在玩什麼把戲。”說著就要起身,哪知道餘光瞥見歐風的腳步朝後挪了挪,可皮鞋的尖頭還對著自己床頭的方向。

程雅勤愕然一愣,抬眼看著歐風:“你愣著做什麼?站在那裡發什麼愣?”

歐風下意識的又往後退了一步,這一次,男人清晰無比的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單岩奪去了程雅勤所有的繼承撫恤金又把人送到這個隱秘的私人療養院來,如今為什麼肯讓他來看?這麼隱秘的行為,這麼不為外人道的事情,為什麼偏偏他一個電話就準許他來看了?為什麼?

歐風一開始來的時候想不明白,如今站在這裡他才了悟,他知道了一個不能說出去的秘密,不是因為單岩把他當自己人看,而是因為——在單岩心裡,自己是一個無法把秘密說出去的人。

為什麼覺得他不能把秘密說出去?因為單岩下一個要收拾的人就是他歐風!!

歐風想到這裡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是個一步步走來都十分謹慎的男人,說白了就是膽小,他不似程雅勤有那麼驕傲偏執的性格,但他骨子裡就是個希望萬事周全的人。

他不能幫程雅勤,把程雅勤弄出去,單岩便找到了一個理由連他一起收拾。

歐風一步步後退,那抗拒的表情是顯而易見的,程雅勤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後眼神裡滿是不可思議。

歐風道:“你不要亂走了,你的病很嚴重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好好休息。”

程雅勤:“歐風,你什麼意思?”

歐風道:“好好休息,彆亂想,公司還有事情,我先走了,有時間再來看你。”說完轉身走到門口,拉開病房門離開,留下愕然坐在床上的程雅勤。

程雅勤就好像一個孤零零的木偶,眼神裡還是反映不過來的茫然,淒淒涼涼的獨自坐著,她想歐風剛剛說什麼,說他有時間再來看她,他就這麼一個人走了?什麼都沒說就走了,走的時候還糊弄她說會來看他?

“嗬嗬……”程雅勤冷笑出聲,那茫然的眼神變幻出淒涼的味道,愣愣坐著,她知道的,這個自私的男人以後都不會來了,他用恩斷義絕的方式向單岩諂媚的表達他的忠心,以此保全自己給他自己留下後路。

嗬嗬,嗬嗬……程雅勤躺回床上,冷笑著眼淚突然又淌了下來。

單岩回去公司開總結例會,黎夜就在他辦公室等他下班,本來以為撐死了下班之前就能開好,結果開著開著超出預算時間,晚了足足半個鐘頭。

散會之後單岩火急火燎朝外麵跑,結果卻被周天攔住,周天摸了摸下巴,有些為難的笑道:“單少,本來我們約上周去俱樂部看看的,結果有事耽誤了,你看今天周五,你要是沒事的話,不如我今天帶你去俱樂部看看吧?”

單岩眨了眨眼睛,回想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之前確實和周天約了上周五去超跑俱樂部的,隻是當時出了程雅勤的事情他沒想起來,耽誤之後乾脆就忘記了。

如今周天又死皮賴臉的提起這事,還一臉期盼的看著自己,單岩倒有些不好意思推拒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也才六點,想了想辦公室裡的黎夜,便點頭道:“行吧,就今天,不過我再帶個人,黎夜還在我辦公室裡等我下班。”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周天笑了一下,當然不可能說不帶黎夜,便和單岩約了地下車庫見,剛好帶他們一起去俱樂部吃飯。

黎夜聽說單岩要去那個超跑俱樂部的時候眼皮子突然跳了一下,中國人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他右邊上眼皮連著有節奏的跳了好幾下是個什麼意思?

單岩還沒有駕照,理所當然是黎夜開車跟著周天的車去了超跑俱樂部。

本來他們以為一個俱樂部會在郊區租個場地什麼的,結果沒有,周天竟然帶著他們朝市區跑,直接把車開進了市中心一處很有名的彆墅群。

單岩看著彆墅區門口那闊氣又囂張的人工噴泉瀑布,略帶著一點沒見過世麵的口氣小家子氣一般感慨道:“還真是有錢呢,一個俱樂部搞在彆墅群裡,搞得我以為咱本地遍地都是高富帥了。”

黎夜轉頭看了單岩一眼,道:“自己有錢也沒聽你自己噴過自己。”

順眼翻白眼兒道:“我又不傻!乾嘛自己噴自己。再說出生也不是我能選的。”

黎夜好笑道:“說的好像你要是能選,會選個沒錢的一樣。”

單岩歎道:“那再怎麼樣,也比現在的單家強吧?”

黎夜便收了表情沒有說話。

車子在主乾道上繞了幾個圈,終於又進了一個獨立的彆墅樓圍牆,進去之後一片豁然開朗,可以看到這獨樹一幟的彆墅建築樓是個特彆私人的地方,周圍的圍牆都有兩人高,圈起的院子特彆大,觀景樹木巧奪天工,而彆墅門口已經停了好幾輛價值靠近千萬的名車,一溜兒排著,看得單岩這個有錢人都直咋%e8%88%8c,不得不說,因為從小不受這個圈子的侵%e6%b7%ab,單岩在很多時候的做派見識都不像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可即便這樣,也改變不了他是單家大公子的事實。

周天自己也就開著輛進口的寶馬,也算名車,隻是往豪車堆裡一停就顯得十分夠不上檔次了,好在黎夜最近開的一直都是單岩買的那輛spyder,也不丟麵子。

下車之後周天引著單岩、黎夜朝門口走,他腳程快了幾步,扯嗓子朝彆墅的方向嚷嚷著,那樣子倒沒了平時在公司的沉穩,多了幾份世家公子哥兒的做派:“哎?有沒有人啊?會不會做事有沒有眼裡見識的啊?都不知道大門口站著歡迎的啊??”

周天這麼一嚷嚷,還真是把彆墅俱樂部的一堆人都嚷嚷了出來,有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快步跑了出來,都穿得人模狗樣的,還都長得挺帥。

因為在報紙媒體上見過單岩和黎夜,他們很快就把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