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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明烑的麵頰,微闔雙目,輕聲道:“我想把你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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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烈之點開最近熱議的新聞,最頂部那條赫然就是有關人體實驗的報道。

前些日子某管理局在進行人體實驗的消息漸漸在網絡上傳開,人們議論著,猜測著,話題的關注度日漸升高。隨著媒體的持續報道,逐漸有人認定了H城的管理局,對高層的聲討一浪接著一浪。

其後某天,相關信息在一夜之間被刪除乾淨,這無異於變相的承認,輿論愈發高漲,終於吸引了Z國夢塔管理總局的注意。

總局成立了一個調研組派往H城,對管理局的高層進行了盤問和調查。調查結果當然不可能如實向公眾公布,如果為虛構那最好,若情況屬實,事件的真相被普通人知道,整個管理局的公信力都會下降。

目前H城管理局的幾個高層已經被停職調查,由最頂尖的幾名造夢師代為處理局中事務,明炤就是其中之一。

此後事情的走向會如何不是林烈之需要關照的事情,在H城夢塔管理局人體實驗的事件中,他要做的隻剩下一件事——奪回明烑的遺體。

這幾年來明烑的遺體一直被存放在管理局,對於大腦的研究項目由柯唯負責,但在調查組破開地下十層的電子鎖、搜遍了實驗室的角角落落之後,他們發現柯唯和明烑的屍體都不翼而飛,實驗室裡隻剩下幾個被滅了口的研究員。

調查組在幾天幾夜的趕工之後還原了部分被刪除的資料,最終將目標鎖定了一家名為Rocca(羅卡)的跨國公司。柯唯的義眼就出自該公司,它的業務範圍主要在人體器官修複和更換方麵,同時也從事造夢儀的生產。

調查組猜測羅卡已經將柯唯以及他的研究資料一起轉移,由於其本部在國外,若不早日將資料追回,待柯唯前往國外,要進行進一步的調查簡直是難於登天。

H城,羅卡分部。

摩天大廈的球狀屋頂裂開一道縫隙,鐵板在嘎吱聲中層層展開,直升機旋翼的聲浪外推到四麵八方的建築。

周圍大廈裡的市民很少看見羅卡動用它的頂樓飛機場,紛紛打開窗戶注視著直升機緩緩起飛,在震耳欲聾的轟鳴中向東方的天空飛去。

人們用電子腦記錄下這鮮見的一幕,互相交談著猜測羅卡又在搞什麼新型發明。他們目送著直升機遠去,而就在它飛往郊區、隻留下一個模型大小的影子在人們視野中時,那高速旋轉的旋翼突然停滯了一瞬。

它開始燃燒。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羅卡

直升機向斜下方滑行,尾部拖出一道長長的黑煙,旋翼瘋狂旋轉,像被蜘蛛捕獲的飛蛾翅膀的震動。機身失去了平衡,螺旋失控,它漫無目的地旋轉。

爬升,爬升,燃燒著爬升。它在空中畫了一個不標準的圓,旋翼朝下拚命搖擺,最後的努力失敗之後,它向下直直墜落。

那團燃燒的火球落入海中,從一艘十幾分鐘前剛剛出發的輪船百米之外擦過。輪船在直升機墜毀掀起的巨浪中翻滾,船艙裡空無一人。

終於,無人駕駛的輪船被整個兒掀翻,船周的鐵皮在被海水淹沒的最後一秒露出了一個噴漆logo。

Rocca。

距那片直升機墜毀的海麵幾十公裡遠的公路,一輛貨車搖搖晃晃地駛來,貨廂被隔板和帆布遮得嚴嚴實實。

柯唯縮在駕駛座後狹窄的空間裡,被帆布包裹著的瓶瓶罐罐在車廂的震動中碰撞出沉悶的聲響。

死神的哀歌?還是幸運女神的迎賓曲?

他咬著自己的手指,指甲在駕駛座的布料上摳出深深淺淺的劃痕。

“不能再快點嗎?”他看了眼貨車電子顯示屏上的時間,忍不住問,“還有幾分鐘他們就到了!”

司機不耐地翻了個白眼,粗聲粗氣道:“後麵那一大堆瓶瓶罐罐呢,給摔碎了一個你賠還是我賠?”

柯唯住了嘴,愈發用力地咬著自己的手指。血從他的嘴角淌下來,滑過手背滴落在車套上,他卻感覺不到疼似的,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的道路。

電子腦地圖上的紅點一個接一個消失,說明羅卡派出去吸引注意力的誘餌被接連摧毀,他們被發現隻是時間問題。

他深深吸了口氣,向後倒在那一堆玻璃罐之間,連帶著粗糙的帆布將他們一把抱住。

“小炤,不怕,我們馬上就可以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我一定會在那裡找出他的秘密,到時候你就能,就能……”柯唯絮絮叨叨地念著些什麼,他親%e5%90%bb著那些散發著異味的帆布,卻像在親%e5%90%bb女神浸泡過玫瑰花瓣的柔軟的腳。

突然,司機猛然踩了一腳刹車,貨車在空無一人的公路上停下,輪胎與地麵摩攃出刺耳的噪聲。

柯唯的後背因為這一急刹車狠狠撞在了車廂壁上,他在原地暈了一陣,坐起身朝司機大吼:“你在乾什麼!”

司機大力踩著油門,貨車依然一動不動地停在原地。

“車壞了,可惡,我來之前才剛檢查過……”司機狠狠錘了一拳方向盤,貨車的音箱發出接連不斷的嘶嘶聲,電子顯示屏扭曲了一瞬,顯示出一張被扭曲過的臉來。

“東西留下,”那把特殊處理過的嘶啞嗓音道,“饒你們一命。”

司機驚恐地轉向那麵顯示屏,血紅一片的界麵,看不清五官。

“……誰,你是誰?”他囁嚅著向門邊退,貨車的擋位調控按鈕幾乎被他按碎,貨車卻依然停在公路中間,像一堆廢品。

“我?”那人咯咯笑了幾聲,“一個死人。”

司機嘶啞的叫聲充滿了整個車廂。他發瘋似的捶打車窗玻璃,拉著車把反複搖晃,整個人貼在了車門上,儘量遠離那麵血紅的顯示屏。

“等等,這說不定是哪個人的惡作劇,先把車……”

柯唯試圖扯住司機,後者一把拍開他的手,唾沫橫飛地大吼:“這活兒誰愛乾誰乾去吧,這錢我不要了!”

就在此時,一枚子彈穿過車廂頂部厚重的金屬皮,貼著司機的大腿打進了駕駛座。

車把一鬆,司機撲出車外,連滾帶爬地向道路另一端猛衝而去。

柯唯猛然從腰間拔出槍來,護著玻璃罐向後挪。他向車頂開了一槍,除了金屬皮什麼都沒打中。

他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衝到貨廂的門邊,手指飛快地在密碼鎖上輸入一串數字。他按下確認鍵,密碼鎖發出滴滴的警告聲。

“輸入錯誤。”

柯唯憤怒地捶了一拳廂壁,突然對自己在貨車上用密碼鎖無比後悔。

“唯哥,唯哥?”

他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柯唯駭然回頭,那麵電子屏閃了幾閃。

“唯哥?你怎麼還在這兒?”那人問。

電子屏閃爍的速度逐漸加快,一紅一黑交替閃光,像是某種顏色怪異的霓虹燈。

“你是誰?”柯唯厲聲喝道,“彆裝神弄鬼了,你黑進貨車的係統裡也沒用,出來!”

那人笑了,笑聲嘶啞怪異,恍若壞了弦的小提琴:“你忘了我?那你為什麼要帶我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柯唯呼吸一滯,不經意踢翻了腳邊的一隻玻璃罐。帆布從玻璃管上滑落開來,露出裡麵由液體浸泡著的一條小腿。

“明烑?”他顫聲問,“你是明烑?不可能不可能!明烑已經,他——開什麼玩笑,你不就在這裡嗎?!”

他一把掀開帆布,在門邊黑暗的角落裡,那顆被挖出腦子的頭顱安靜地躺在那兒,俊美卻僵硬的麵孔正對著柯唯的臉。

哢嚓一聲響,駕駛座的門被打了開。一個男人爬上車來,貓著腰鑽進了貨廂。

“林,林烈之?”柯唯瞪大了眼,他似乎是覺得一個死人出現在自己麵前這種事可笑得很,嘴角向上高高揚起,眼裡卻噙滿了淚,“你也來了?你是來找明烑的?你沒死,是她幫了你?”

林烈之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在掃過柯唯手裡的槍時停滯了一瞬。他悵然道:“現在手槍這種東西在Z國已經人手一把了嗎?”

柯唯越過那些玻璃罐,張開雙臂攔在林烈之麵前:“你想乾什麼?你不能過去!”

“為什麼?”林烈之歪了歪腦袋,眼裡是毫無情緒的冷,“我要把喜歡的人帶走,有什麼問題?”

“問題?問題大了!”柯唯的手指抖得握不住槍,隻好向林烈之拚命揮手,“你有,我也有喜歡,不,我有愛的人!我需要他是為了我愛的人,你懂嗎?同樣是男人,你應該很能理解我吧?”

“很遺憾……我無法理解你,”林烈之打掉他手中的槍,飛起一腳把它踢遠,□□重重砸進廂壁,在金屬板上卡出一個凹痕,“你愛的人知道你拿她的弟弟做實驗麼?她知道你把本該下葬的他從棺材裡挖出來,搬到試驗台上開膛破肚嗎?”

林烈之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玻璃罐,向柯唯步步逼近:“實話和你說吧,柯唯先生。明炤姐她,恨你恨得要死。她說她想把你關進夢塔,讓你在魔方審判裡吃一輩子的牢飯。如果不是身份所限,她甚至想要親自過來把你的腦袋狠狠地踩進地裡——這也是現在的我想做的。

“但我不會,我沒有這個權力。你就坐在這兒看所有東西在你麵前被毀掉吧……包括你對她的愛一起。”林烈之向柯唯伸出手去,把他拎小雞似的提了起來。

貨廂的密碼鎖在這時候卻開了,林烈之把柯唯五花大綁丟下了車,接著在他麵前合上了貨廂的門。

“等等,你不能這樣,停下!”柯唯倒在路邊,涕淚橫流,毫無形象地大喊大叫,“還給我,那是我的東西!林烈之!”

“他不是你的東西,”林烈之最後的話從門縫裡飄入柯唯耳中,“他不屬於任何人。”

林烈之回到車廂,在電子屏上輸入了一串指令,從駕駛座下了貨車。

空無一人的貨車再度啟動,這一次,它朝著前方公路的急轉彎處猛衝過去。

柯唯眼睜睜地看著貨車撞開護欄,衝下懸崖,在震天動地的爆炸和刺眼的火光中消失不見。

林烈之站在路邊看著下方柯唯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燃燒的車廂,麵色晦暗不明。不遠處響起了警笛聲,警察的飛車一輛接一輛從那邊的山頭翻越過來。

一輛飛車停在了林烈之身後,他坐上駕駛座,在親眼看著警察將柯唯壓上警車之後才掉頭離開。

柯唯同明炤姐弟一樣,也曾是明家收養的孩子之一。他與明炤是同一批,但在層層篩選之後被淘汰,最後轉變方向從事科研活動,在明炤身後進入了管理局。

林烈之不知道為什麼柯唯會對明炤有這樣的執念,他也沒興趣,那個人爛透了的單相思不是他對明烑的遺體做那些惡事的理由。

飛車係統裡的明烑鑽進了林烈之的電子腦。他見林烈之目光沉沉地盯著前方的道路,險些以為他正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