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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趣地避退到了一邊。

不多時,不大的一塊山坡上便到處都是蠕蟲青綠色的黏液,在夜風之中吹送著令人作嘔的酸臭氣味。

待蠕蟲的數量終於趨向個位數,魏天賜果斷將武器一扔,躲到潘甄背後蹲著偷懶。

“要死了要死了,偵探柔弱的肩膀要斷了,”他假惺惺地揉著自己的胳膊哭訴,“哪有隊伍讓偵探打架的,這不讓我睡個三天說不過去吧?”

“辛苦了,天賜,”明炤露出心酸的目光來,長刀一揮,粘液從刀身上緩緩下滑,“接下來我就讓你後半輩子都在長眠中活著。”

“等下等下,那已經不能叫活著了吧?住手啊隊長,啊——”

林烈之從樹上一躍而下,明烑悄悄在他耳邊說:“做得不錯,可算是沒有退步。”

他揉了揉耳朵,依然不太習慣明烑在他耳邊直接說話的感覺。十九歲青年的嗓音已經是低沉磁性的模樣,像窗簾絲絲縷縷的流蘇,磨得他心發癢。

“好了,接下來我們就分兩路做自己的事吧,”明炤收回刀去,將目光投向尚尼柯幾人,“你也看到了,現在的拉洛星空裡估計都是像這座山一樣的險境。直白點說,我們對那個所謂的故障原因毫無準備,也沒有興趣。我沒有理由拿我隊員的性命去冒險,隻為了拿那個不知道會不會歸在我們頭上的功勞。有野心是好事,不過也得和實力相匹配才成,你說呢?”

明炤聳聳肩,衝其餘幾人招了招手,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中離開了一片狼藉的場地。

眾人找了一處相對安靜平坦的位置安下`身來,由於頭一天晚上沒能休息夠,明炤便打算這時候補半天的眠。

“我說明炤,那齊勇炫心理素質那麼差,怎麼當的隊長啊?還是個守夜人——那什麼,唐泠,我沒有歧視守夜人的意思——,一般不是都讓偵探、引路者或者白兵當領隊麼?”梁予劃拉著重新堆起來的柴火,問。

魏天賜隨口附和:“對啊,這隊伍成績居然還不錯,是W市的六番哎。”

明炤搖頭,道:“我不清楚,不過,能衝到市級前六的隊伍都有自己的本事。W市我比較熟悉的隻有他們的一番隊長劉月卿。和其他人不一樣,他比較懂什麼叫……明哲保身。”

“我看他就是懶,”魏天賜翻了個白眼,對劉家這個四大家族裡的老大毫無尊敬之意,“頹廢大叔,說不定枕頭被子裡也都是大叔的味道。”

“彆說得好像你很年輕似的,”潘甄善意提醒,“這裡的人最小也要奔三了。”

“是啊,哪像某個人,一天到晚除了裝嫩圖好處沒彆的事可做了。”唐泠補充。

“唐泠姐,我在你心裡是這個形象?”魏天賜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委屈巴巴地縮在了角落裡。

林烈之當然聽過劉月卿這個名字,在硬實力上能和明炤一較高下的引路者。他雖出身於劉家,卻不聽指揮不服管教,又和明炤這樣除了一個姓與家族斷得乾乾淨淨的不同,心情好回去一趟,心情差電話都不接一個。據說生活作風也不太招人喜歡,總而言之就是風評極差,但沒人管得了他。

“行了,彆貧嘴了,”明炤打了個哈欠,就地一躺,“該值班的值班,該睡的睡。再不休息我黑眼圈都要出來了。”

“本來就挺重的。”魏天賜小聲吐槽,在明炤給他一個眼刀之前迅速把臉埋進衣服裡裝鴕鳥。

在那之後,林烈之跟著明炤的隊伍不緊不慢地往傳送點的方向趕,一路上沒發生太大的事,這讓隊伍在最後一天的中午恰好趕到。

按下“登出”按鈕之後林烈之便感覺到一陣眩暈,再睜眼時麵前是一堵生了鏽的金屬壁。

他推開造夢艙的艙門,少見地感覺到腿軟。

“狀態怎麼樣?有哪兒不舒服?”明炤問一個接一個從造夢艙裡爬出來的隊友。

“還成,就像頭一天晚上喝多了伏特加第二天早上起床的那種感覺。”梁予腳步飄忽地走了幾步,在原地轉了一個不由自主的圈。

“都先去醫療司做個檢查,我們也很久沒有做過這麼長時間的任務了。林烈之,你怎麼樣?”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寂靜

明炤轉向林烈之,他覺得自己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清晰地體會到她的關心。

“可能需要去醫療司躺會兒。”林烈之苦笑道。

但他最關心的其實不是這個。

明烑——他不知道明烑是否還在。

現實不是夢塔,他沒法隨時隨地喚出他的影子小貓,有其他人在場,他連話都不能多說一句。

林烈之握緊了汗濕的手掌。

“我在呢,心跳太快了,你。”明烑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不像在耳邊,反倒是像用電子腦進行的交流那樣,聲音直接響在了他的腦海裡。

林烈之的呼吸停滯一瞬,試著對腦海中的聲音道:“是明烑嗎?”

“當然,”明烑道,“我的聲音你聽不出來?”

“聽是聽得出來……你能再多和我說說話嗎?”林烈之小心翼翼道。

明烑歎了口氣,林烈之從這聲短歎裡聽出了縱容與無奈。

“服了你了。行吧,那麼……嗯,感覺怎麼樣?頭疼嗎?”

“有點,”林烈之老老實實回答,“腿也有點軟。如果你在我邊上就好了。”

“嗯?為什麼?”

“我可以靠著你。”

明烑噤聲了,林烈之在這段時間跟著其他人走上電梯。他看著電梯門在眼前緩緩滑攏,問:“你害羞了嗎,明烑?”

“沒有,”明烑的聲音聽不出異常,“我在想,你今天再試圖進夢塔的時候要用什麼方式把你踢出去。”

“你知道了?”

“你心裡在想什麼我眨眨眼睛就能猜出來。”

林烈之“哦”了一聲,覺得腦袋有些發暈。不隻是因為進入拉洛星空的副作用,還因為明烑的聲音太近,林烈之聽得耳根酥|麻一片。

眾人在討伐司專用的那層樓下了電梯,這裡的病房都是單人間,林烈之便同其餘人告彆,許諾著不知會在什麼時候的下一次見麵。

他接受了一番身體檢查,最終被強製休息三小時,其間不得使用電子腦,更彆提造夢儀。

林烈之的額頭上貼滿了磁片,他像個木頭人似的躺著,屋裡終於隻剩他一人。他喚了一聲“明烑”。

“乾什麼?”明烑問。

“我有點怕。”

“……我在這兒,有什麼好怕的?”

“我怕你是我妄想出來的,”林烈之道,“你說我需不需要去預約一個精神科的號?”

明烑的聲音靜默許久,他似乎想笑,但不知為何終於沒有笑出來,隻是道:“你要敢去預約,下次進夢塔的時候我就把你揍進精神科。”

“你不會的。”林烈之低低笑了,抬手把因為這個表情從他臉上滑下去的磁片扶正。

“哦?你知道了?”

“嗯,我知道。你每次說要揍我,最後都沒下手。你打我最狠的時候是在訓練場上。”

明烑又不說話了。如果他在病房裡,林烈之可能會看見他雙手插兜在屋裡踱來踱去,偶爾做出一個要給他一腳的動作,但最後一定會把腿放下,無奈又咬牙切齒地罵他一句。

換做彆人在明烑麵前這樣撒野,他可能已經被修理得下半輩子都不敢出現在明烑百米之內,在大家族裡也無人敢惹的天才少爺從不讓自己吃虧。

但林烈之知道明烑從來拿他沒辦法。

“膽肥了你。”明烑嘀咕,林烈之便聽見身邊的全息投影設備滴滴響了一陣,接著嗡嗡運轉起來。

他以為明烑是想用電視頻道轉移他的注意力,盯著天花板沒吱聲——不想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個青年。※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明烑站在病床上方俯視著林烈之,做出一個攝影的手勢:“你現在看上去傻到家了。”

林烈之咽了口唾沫,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等等,你為什麼……”

“我不是說我能進入各種電子設備嗎,全息投影當然也可以,”明烑跨坐在林烈之的小腹,俯下`身去,食指壓了壓他的嘴唇,“傻了?”

林烈之感覺不到明烑的體重,全息影像呈現不出重量。但嘴唇上的觸?感像是真實的,他不知道這是錯覺抑或是彆的什麼,但結果無一例外讓他心跳加速,麵頰逐漸燒紅一片。

“你是初中生嗎,碰一下嘴唇就臉紅?”明烑嘖嘖稱奇,又在林烈之嘴唇上蜻蜓點水地%e5%90%bb了一下,“哦,錯了,初中生的閱曆都比你多。彆動,明天頭疼我可不管。”

十分鐘後,林烈之終於拉起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

明烑露出一個得逞的笑來,他滿意地在屋子裡飄來飄去,偶爾擺弄一下陽台上的花,顯出一種在他生前極少見到的輕鬆的少年氣。

明炤推門進來時便看見了這副場景。她故意咳嗽一聲,吸引了病床上那個顯然是剛剛被自家弟弟輕薄過的男人的注意。

“啊,姐。”明烑換上一副嚴肅的神情,在病床邊坐下。

明炤拉了一條凳子,委婉提醒:“這裡隨時可能有人來,你們注意點。”

林烈之扶額,極輕地應了一聲。

“積分給你加上了,”明炤把一個界麵展示給林烈之看,“照這樣下去,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轉正了。我和那邊打了招呼,下次任務最早三天之後再交給你,先調整幾天,彆到處亂跑。”

林烈之沒法反對,隻好答應。

明炤看著在病床上盤腿坐著的弟弟,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今天和姐姐回家好嗎?”

明烑下意識地看一眼林烈之,後者笑笑,道:“你回去吧,我沒關係的。”

明炤挑眉,道:“怎麼搞得像我棒打鴛鴦一樣?”

明烑輕咳一聲,在她肩頭推了一推:“沒有的事,你先回去,我待會兒過來。”

“待會兒?你知道我在哪兒嗎?”

“知道。你們的家和車在哪兒,我也都知道。”

“還挺方便,”明炤嘟噥著起身,走到門邊又想起什麼,回頭對林烈之道,“如果想儘快提升在討伐司的排名,你們最好在三個月內就攢夠轉正的分。二月份有個世界夢塔管理局大會的選拔,能學到很多東西。”

語罷她便推門離開,也不管林烈之究竟有沒有聽清。

見林烈之陷入沉思,明烑突然問:“你為什麼突然又想回討伐司去?我聽說你原來在警衛司待得好好的,待遇也不錯。”

林烈之回過神來,笑道:“突然想過得緊張些而已。”

天色逐漸暗了,白天與黑夜交替的時間點是城市最昏暗的時光,陽光已經退去,霓虹卻還沒有亮。

明烑調高了病房內的亮度,道:“不用瞞著我,我查得到。”

林烈之盯住頭頂的天花板,不知為何在那一瞬間想起了六個少男少女說笑的模樣。

在詹煌煌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