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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屋(出書版) 鬼馬星 3949 字 3個月前

算是領教了。”他放下雨傘,又環顧整個房間,像在找什麼。她靠在門框上看著他。

“我昨天晚上突然記起來,她把我的房間命名為貓屋。”

“那我的房間呢?”穀平立刻問。

“狼屋。”

“為什麼是‘狼’?”

“我猜是因為她覺得狼聰明勇敢,不會被人馴化,”

“那她的房間呢?”穀平的目光在屋子裡掃來掃去。

“蟲屋。被害人對她來說就是蟲。雨傘、硯台、鎮紙、刀片,可能都是凶器……所以說,你不一定非得找到那把雨傘。”

“我現在找的是字典。”穀平朝書櫃裡望去。

書櫃裡有好幾本字典,其中一本外麵包著封皮。他把那本字典拿出來,用一支特殊的筆照了一下,藍光下顯現出一片汙跡。他又把字典拿到燈光下仔細瞧,

“字典上的血跡是很難除去的。” 他說道,“如果沒猜錯的話,她就是用這個打死了出租車司機。看到沒有?字典的這個角被人用什麼東西磨過,它的鋒利程度足以劃一道大口子。”驀然,他皺起了眉頭,慢慢抬眼朝她望過來。

“對不起。”她向他展示她手上貼著創可貼的傷口,“我在手上劃了道口子。又把字典的邊角磨尖了。”

他把那本字典扔到了桌上。

“我一看就覺得不對勁!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怒氣衝衝地問。

“因為是她把我養大的,她已經死了,所有的事都已經過去了,為什麼還要去窮根究底呢?有這個必要嗎?”

穀平指指牆上那六個字。

“好罪犯,好警察。她做到了,你做到了沒有?”

“對她來說,我已經抓到她了。”

“那可不一樣。對一個偵探小說迷來說,知道凶手是誰,這是結尾。可對於一個警察來說,得把罪犯緝拿歸案,那才算是結束。而且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破了這個案子,你可能就不用在凶殺組坐冷板凳了。”

“我不想背叛她……”

“對她來說,你沒把她最後交出來,就等於遊戲中途結束。她是要把你培養成一個好警察,而不是另一個朱藝!”他說話的聲音震得她耳朵發痛,“沈異書,你到底藏了多少東西?——等等,你說朱藝買了房子?那套房子在哪裡?”驀然,他看住了她。

“沒用的。”她道,“就像你說的,等你們找到舒巧的時候,那裡麵的東西早被她清理完畢,那裡早就布滿了舒巧的指紋。你找不到我媽的任何蹤跡。”

他看著她,等著她作出抉擇。

“蒼耳鎮古木路16號樓。我不知道是哪一家。”過了幾秒鐘,她開口道。

他沒動彈。

她轉身拿來一張照片。

“就是這兒,你自己看吧。”她道。

“你改變主意了?”

她輕輕歎了口氣。

“穀平。雖然她隻是我的養母,雖然她是個……壞人,但我真的喜歡她。你說得對,她就是想讓我這麼做。不然,她不會把你找來做我的搭檔,她知道,一旦我朝後退,你就會阻止我。她是故意的。她什麼都設計好了。好吧,那本字典在她的枕頭下麵。傘頭也是我換的,”她抓抓頭發,眼圈紅了,“原來的傘頭在她的抽屜裡。用報紙包著。她沒有洗過。”

他拉開抽屜,從最裡麵取出那個用報紙包著的傘頭。

“我感覺你在用下三濫的手法侮辱一個頂級罪犯的智慧。”他鄙視地看著她。

她噗嗤笑了出來,眼淚卻不知不覺從眼角滑落。

“快走吧。趁我還沒後悔。”

我經常告訴學生:氣瘋了,這三個字裡的“瘋”,跟你買幾瓶酒中的“幾”是一樣的。那隻是形容程度的修飾詞。所以,氣瘋的人,可不一定是瘋子。我很驚訝朱藝的母%e4%ba%b2把她送到精神科治療,竟然僅僅是因為她愛發脾氣,對潑向自己的臟水作出的本能反應。更令我驚奇的是,這位母%e4%ba%b2在帶她來之前,似乎已經認定了她有精神病,當我不能確診時,她竟然還表現得非常憤怒,好像在質疑我的醫療水平。於是,我隻能如她所願,給朱藝扣上了精神病人的帽子。

另一方麵,我一直在用另一種方式跟她溝通。我真的喜歡這個女孩。她聰明可愛喜歡冒險,並且從來沒在意過那些貼在她身上的可惡的標簽。如果不是後來,她吸上了毒,也許,我會照顧她一輩子。她被禁錮太久了,所以什麼都想嘗試。我並不想害她,但是當我看見她吸毒的模樣,我就知道,她離死已經不遠了。她把所有的錢都花在這上麵了。她為了換取一點毒品,竟然願意把房子給我,隻要我能弄到毒品。

令人悲傷的是,當我最後把注射器交給她的時候,她握著我的手,說她多麼依賴我,多麼想跟我闖天下。她說她打算好好看我介紹給她看的書。她還說她想去燙頭發。我擁抱了她。這輩子,這是唯一一次,我為我的“蟲子”感到悲傷。我曾經希望冷凍她後,將來有機會好好安葬她,可是,鬼才知道我能活多久。

雖然很多年過去了,但有時我還是會想起她。

10.尾聲

“嘿!” 有人在叫她。

她仰起頭,發現穀平正騎著摩托車向她駛來。

“你找我?”她問道。

“是啊。你在乾嗎?在看什麼?”他在她麵前停下。

“我媽的日記。我在她辦公室的保險櫃裡發現的。聽說舒巧都招了?”

“是啊,她承認是她把母%e4%ba%b2殺死的,因為她母%e4%ba%b2罵她是妓女,還用筆指著她的鼻子,她一怒之下,就搶過筆插了過去。旅客登記簿也是她拿的,為的是不讓人知道,她們母女不是旅館的客人。”

“那邊的房子呢?”

“果然清掃過了,所以在那裡找不到什麼李老師的證據,找到的,也隻跟朱藝有關。”

“我還想知道我媽給她寄的快遞是什麼?”

穀平笑了笑,跨下車,“房門鑰匙和地址。”

“有沒有問過她為什麼要棄屍逃走?”

“那是個失誤,就像我們猜的。她心情不好,丟下屍體出門走走,門沒關緊,於是屍體就被發現了。她隻能逃走。她本來是想找塊墓地安葬她的。”

他把車推到離她幾米遠的地方。

“那她為什麼把衣服蓋在屍體身上?”她大聲問。

“她說她可憐那個女人。”

“是嗎?看來她不算很壞。”

她繼續低頭看日記。

“她都寫了些什麼?”穀平問。

“沒什麼。她是被祖父帶大的,老教師,老學者,不過也是個老混蛋!170年,墜樓身亡。應該是意外吧。”她朝他微微一笑,合上了日記本,“看完之後,我會燒了。”

一陣沉默。

“聽說你後天就要上班了?”他又挑起了一個話題。

“是啊,關於我的審查都已經結束了。我的上司認為我做得很好。謝謝你,幫我隱瞞我毀滅證據的事。現在所有的事都塵埃落定,都結束了。我會把她的房子賣了,把房款平均付給每個被害人家屬,她的房子現在價值400萬……”

“那你住哪兒?”

“哪兒都行。我一個人。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她托腮看著他。

“聽說最後是你的下屬找到了你媽買的嗎啡?”

“真的查,隻要有時間,最終還是能查到。她在某個藥販子那裡買的。那人%e4%ba%b2自送來的,就是她在醫院簽收的那個快遞。”

“那你跟言博怎麼樣了?”

“已經簽字離婚。”

“為什麼?”穀平困惑地看著她。

“很有意思,他不能接受她的嶽母是殺人犯……”她苦笑,“他說要我給他一點時間。我說那我們還是簽字吧。”

穀平返身走向他的摩托車,回來的時候,手裡提著一個購物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個給你。”他把購物袋扔給了她。

她打開一看,是一副拳擊手套。

“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我說過要補償你的。”他道。

她拎起一隻,把手塞了進去,“你送我這個,是想說我沒女人味嗎?”

“你說呢?”他雙手插在口袋裡。

她站起身,兩隻手都戴上了拳套,“東西不錯,多少錢?”

“你問這個乾什麼?”

“因為你是大富豪,如果你買得太便宜,就說明你的心不夠誠。”

“我不會告訴你價格的。買這個給你是因為我知道你參加過拳擊比賽。”

“不錯,我拿過金獎。我是輕量級選手。”她在地上跳躍著,故意呼著粗氣,並在他周圍開始比劃各種拳路,左勾拳,右勾拳……

“找個地方發泄一下吧。既然你心情不好的話……”他說完,走向摩托車。

“穀平。”她在他身後叫他。

他剛轉身,她就朝他的下巴打了過去,他猝不及防,仰麵倒了下去。

“喂,這是給你的懲罰。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現在沒地方住!”她走過去,踢了他一腳。

他沒反應。

“快起來!”她又踢了他一腳。

但他仍沒有反應,她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穀平?”她叫了一聲。

他沒動。

“穀平,穀平!”她搖撼著他,驀然,她發現他的後腦在流血。

她知道情況不妙。

“該死!我承認我用力是猛了一些,可你的反應能力也太差了!你就不會避開嗎?”她心急火燎地%e8%84%b1下拳擊手套,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喂,我要一輛救護車,我在……

16年8月3日

雙鳳旅館

我最勞累的一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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