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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彆害怕,你還小呢,這次太太才沒有使法子讓你去南康長公主的茶話會。”

韓豔汶到底年幼,想起終身還是恐懼,溼潤著眼睛強撐的道:“太太養了我十幾年,自然不會折價把我隨便買了,隻是,我這樣庶出的庶出,在這樣的闔家大族……二姐姐生在福中還要拿喬,我將來,有一半她的命就知足了。”

“卷碧你以前在貧窮之家,至少父是父,母是母,哪像我這樣,父%e4%ba%b2是老爺,對我漠不關心,母%e4%ba%b2是姨娘,在我麵前是奴婢。你們原來念想著,富貴之家自然比貧窮之家事事趁心,其實富貴之家有幾件是能趁心的,都是得隴望蜀,有了財富,就想著權貴,富貴俱全,就操心世世代代的恩澤。從老祖宗開始,無論大事小情,皆不能時時趁心。我隻比你略強些,餓不死,凍不死而已。在這樣的家裡,我多走一步路,多說一句話,都要尋思三四遍。”

☆、157

思伽領了三品誥命,按例年裡有一次進宮領宴的機會,也可以奉鄭氏,魏氏進宮,不過,兩次進宮都沒有好事,顯然思伽不願意進宮,萬一再遇見一次宮裡的是是非非怎麼說,韓昭旭就以思伽胎氣不穩,報了假,做假得做像,思伽連初三回門都不回了,天天窩在家裡,倒是樂得自在。

當把所有酒令和牌局玩了一遍後,思伽又磋磨上廚房的事,臨近正月十五,正是包餃子,吃元宵的時候,韓家規矩大,那天早上要吃餃子,晚上要吃元宵,不止主子們要用,下人們,不管當的什麼差,無差彆的,都會分到一大碗餃子和元宵,為此,廚房裡的人,早幾天就趁著間歇的空檔就包上了,包好了,往外麵放著一凍就成,滴水成冰的天氣,放個七天八天沒問題,思伽覺得這才是正事,也招呼大家一起包。

思伽這些女孩子們當然不去小廚房包,麵粉台子就搭在左次間抱廈的炕上,麵已經發過了,揉好了,餡已經剁好了,滋味調勻了,有豬肉餡,羊肉餡,牛肉餡,不想吃全肉的,還有白菜,木耳,豆腐,菌菇等另剁了,隨時可以拌進去,這些是餃子餡,還有元宵餡,芝麻,花生,紅豆沙又是五六種,光各種餡就擺了滿滿一桌。因著韓豔沚和韓豔汶湊巧趕上,也是褪了鐲子戒指,洗了手來學著包餃子元宵。

一群十幾歲的大姑娘,就算平日錦衣玉食,五穀不分的,智商擺著,動手能力隻是多少而已,在廚娘的指導下,包個三五回的,雖然樣子不及廚娘的好看,能做到每一個餃子的褶子都一模一樣,每一個元宵都大小一致,圓滾白胖,吃在肚子裡,也是一樣的了。

因為思伽的身體有些燥,炕不敢燒得太熱,暖爐子不敢燒得太旺,思伽在屋子裡多是加衣服,再冷了,白天抱著噸噸取暖,晚上抱著韓昭旭取暖,所以,大家做吃食,噸噸也是早早的被夏果洗了爪子和%e5%b1%81%e8%82%a1,放在炕上,待思伽坐下,噸噸就自動占了思伽一邊的位置,黏著思伽的身子蹲著,雖然腫泡似的咪咪眼好奇的把忙碌的大家瞅來瞅去,鼻子一張一噏的聞著肉香,還是耐著性子趴著,也不叫喚,乖乖等吃的。

思伽原來想動刀子切麵兒,被春燕和阿芒好說歹說勸住了,這個夥計單交給了綠竹,綠竹手準,麵團子一個個切得大小不差,其他人各樣摻合一腳,韓豔沚和韓豔汶原先隻是湊個熱鬨,很快就覺得有意思起來,又是擀麵皮,又是裹餡。

包了個起頭,大家都是迫不及待的嘗嘗自己的手藝,茶爐子燒著,有一碗下一碗,頭幾個大小太不一致,包得也就不嚴實,一下鍋裡就皮肉分離,隻好放噸噸收拾殘局,絕沒有欺負噸噸是狗的意思,反正它也不吃麵皮,吃肉丸子喝湯正好。

喜歡鹹的吃餃子,喜歡甜的吃元宵,大家撿著自己喜歡的餡兒吃了五六隻解了饞,都覺得自己動手包的餃子元宵比以往的好吃,愈加乾勁十足的投入其中,原來邊乾活邊說說笑笑呢,忽得一下子嘎然而止。

韓昭旭打簾進來,佇立在多寶架子格前,一身孔雀毛織的暗金線羅罩鬥篷未%e8%84%b1,這樣突然的從外麵進來,倒是有點一屋子瘋丫頭把家鬨了底朝天,不好意思麵對家長的意思。

除了思伽以外,屋裡十幾個人,都放下了手上的活站起來,特彆是韓豔沚和韓豔汶乍見了韓昭旭,拍了手上的麵粉,福了一福,拘謹的道:“二哥!”

其實韓昭旭那樣的人品前程擺著,韓家的姐妹們是很願意%e4%ba%b2近二哥的,妹子給當哥的,撒個嬌,做個針線什麼的,一來二去,不至於那麼生分。但是,在韓昭旭的內心深處自有歸屬,兄弟們倒也罷了,姐妹嘛,自動把自己放在外男的位置,韓家姐妹無請進不了蒼擎院,一年除了請安也碰不上,碰上了就是打個招呼,連著說不上幾句話。因為韓昭旭單方麵的冷淡,久而久之,和她們就遠遠的隔開了。

思伽是篤定韓昭旭不會惱的,故意學著外麵的話道:“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打尖,今兒沒蒸米飯,餃子元宵來一碗?住店有上好客房一間。”

私下思伽也有這樣扮著玩的,現兒見氣氛有些僵,才祭出來用一用。這叫什麼,過家家。

韓昭旭也知道自己突然回來,打攪了,笑著賞臉道:“老規矩,老板娘看著下吧,上房給我留著。”說完,對驚奇著看著自己的韓豔沚和韓豔汶麵無表情道:“兩位妹妹陪你們嫂子再玩會兒吧,我隻是回來拿一樣東西,回頭還要出去。”

屋裡丫鬟知道韓昭旭寵著思伽,愛捧思伽的話頭,韓豔沚和韓豔汶是頭回見這樣的二哥,回神來問:“二嫂,要是不方麵我們今兒先回了吧。”

思伽笑著招呼韓豔沚和韓豔汶:“都坐下吧,才玩到哪兒。你們二哥不拘著我玩這些,剛剛我們有包了羊肉蘑菇餡的餃子,多少個呢,下一碗來。”

韓豔汶聽了,感激的看了思伽一眼,坐下來拿了擀麵杖擀麵皮兒。

各種餡的餃子裝盤子,怕弄混了,還貼了標簽,春燕點頭一數道:“二奶奶,才十八個,怕二爺不夠吃呢。”

“再放七個牛肉餡的。兩位妹妹儘興著玩便是了,我出去招呼一下客官。”思伽演得還不過癮,還在買賣著,到底笑著挪窩了,出來洗了手,擦擦臉上的麵粉,衣服就不換了,一件舊的象牙色素點緞麵夾襖,還沒有玩夠呢。

茶爐子下餃子,不到半個鐘就煮好了,用一個甜白瓷大海碗裝了,撒上蔥花芝麻,淋了一勺香油,調了一個醬醋碟子,阿芒抬著托盤,隨思伽去韓昭旭的書房,到了門口,思伽接著盤子,阿芒打起簾子,卻是不進去。

韓昭旭已經%e8%84%b1了鬥篷,裡麵一件玉白色銀線繡竹枝的長袍,三兩步就走到思伽身邊,接過托盤,一手托著,放在案桌上,回頭握著思伽的手道:“怎麼不帶個手爐子,還好,手不涼,怎麼把手指甲剪了,難道是為了一頓餃子?”

思伽的手,韓昭旭每天看著,少了什麼馬上瞧得出來了。思伽的小拇指和無名指養了小半寸指甲,早起還留著呢。

“包著餃子呢,我不愛吃元宵,包的都是餃子,手指動一動,挺暖和的。指甲是……”思伽整個人都柔軟下來,摸著自己肚臍眼下微微的凸起道:“主要是為了他,將來抱他,不仔細,磕著碰著,他又不會說話。”

韓昭旭隨著也軟和許多,覆蓋在思伽的手上撫摸,冬天衣服穿得厚,腰身還顯不出來,摸著才真實的感覺到有一個孩子在孕育:“還是你想得周到,以後誰來抱我們孩子就要先看他的手乾不乾淨,來,和我一處坐著,我這碗裡,可有你包的?”

思伽表功道:“混了七個牛肉餡的餃子,是我包的。其他是羊肉餡的,我看五妹包來著。”

吃食,針線,韓昭旭一概不用韓家姐妹送的,知道思伽這是在牽線,道:“五妹投了你的緣?我看她外熱內冷,無害卻也未必像我們看見的樣子。”

思伽平靜而從容道:“不管有意也罷,無意也好,人與人相處,能做到無害,一天無害,一輩子無害,就能算個朋友了吧。”

韓昭旭坐下吃餃子,思伽看見案桌上放著兩個巴掌大的白瓷瓶,細長的口子,圓圓的肚子,聞著濃鬱的藥味,似虎骨的氣味,不由問道:“還要出去?這兩瓶子給誰用呢?”

韓昭旭臉上並沒有擔憂的表情:“去一趟永嘉侯府。浩然被陸侯爺打了一頓,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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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伽心頭卻是一緊,想想賈老爺打寶哥哥的勁頭,陸老爺雖然六十好幾了,行伍出身,上得了馬,舞得了刀,動起手來,還不知打成什麼樣的,關心的問道:“我要不要使人去看看範姐姐。”丈夫被打了,傷心多的是妻子,何況範氏那個成天把‘我家爺’掛嘴上的。

“不必如此。”韓昭旭笑著解釋道:“陸家現在被浩然拆得隻剩下他一個了。陸侯爺怎麼會下重手,不過意思意思,浩然這幾個月做的事,的確把陸侯爺氣得狠了。現在永嘉侯府拆得隻有一門一戶了,門庭冷清不少。”

陸家二房,三房,四房,養馬的養馬,遣回祖籍的回祖籍,諾大的府邸,隻有永嘉侯夫婦,陸珞夫妻和一個哥兒,正經五位主子。繼當年彆房倒換長媳遺下的嫁妝之後,又成為了大夥兒年裡的笑談,還好端和郡主的喪禮忽然殺出來,才衝淡了一兩分熱度。

陸家門裡種種*算計之事,透露著血%e4%ba%b2的悲涼,太影響情緒,思伽不想深談,逐保持沉默。

韓昭旭注意到了思伽的低落,舀起一隻餃子送到思伽嘴邊。

思伽搖搖頭,卻是不吃:“我前麵吃了一回了,我和她們說好了,後麵也要大家一起吃,不陪你了。你吃吧,趁熱吃。”

韓昭旭再不多話,把一海碗連湯喝乾淨了,道:“十五我帶你出去,沿著京杭的河口坐船,河兩岸每年都掛滿了花燈,也算一景了。”

思伽心動,卻是道:“元宵節家裡要開宴會呢。再說了,外麵冷,我確實懶得出去。”

韓昭旭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把思伽摟在自己身邊道:“今年委屈你了。”

思伽眨眨眼睛道:“沒有呀,我今天餃子做得挺好吃,客官吃得滿意是不是該給打個賞呀。”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沒 韓豔汶是韓昭旭的腦殘粉 君子

☆、158

正如韓昭旭所言,永嘉侯府經過一場你死我活的內訌,是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