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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質基礎,讓她過上了小富小姐的日子,這不是救濟,是捧殺。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每個人都有劣根性,每個人都有拜金主義,就算沒有彆人指點她,她在這樣的溫床裡,自己就能歪了心思。

思伽並不用這個宅子的東西,隻仔細打量洪默雪,拋投露臉賣唱的出身,雖算不上美若天仙,也彆有一番風情,一雙手青蔥似的,搭在腰上,不知覺微微翹起蘭花指,眉不畫而黛,眼不拋而媚,瑩白的肌膚,粉潤的絳%e5%94%87,冬天的衣服,也沒有完全掩蓋她成熟女性特征的身姿。說話聲是輕輕柔柔的,帶著幾分婉約。

思伽把洪默雪晾在一邊,先和邱家仆人說話,聊了幾句日常起居,就瞥見廖嬤嬤,比出了兩根手指,不由拉緊了弦。廖嬤嬤出身教坊,年輕時是歌妓,可以陪睡的那種,老了沒去嫁人,當了教習,給韓家培訓家妓,可謂是飽經風月,飽看風月,有那一等本事,一個女孩子,不用%e8%84%b1衣服檢查,隻觀察言談舉止,就能大致判斷她是否來過葵水,是否處子,是否懷有身孕。來之前,思伽把什麼壞結果都想到了,和廖嬤嬤對暗號。一根手指是處子,兩個手指是破身,三根手指是懷孕。

思伽籲出一口氣,依方案行事,對洪默雪道:“洪姑娘,表哥把你托給了我二哥,二哥轉托了我,我想你再住這個地方就不太合適了,我另找了我名下一處房子給你安身,你的日常用度都從我這裡撥,臨時麻煩事也可以打發人到信國公府找我,你十七了,年紀不小,又沒個%e4%ba%b2人依靠,長遠不是個事。我想,還是趕緊給你挑個好人家。想你原來有老父,無嫁妝,婚嫁條件不如意,如今,我給你添三十兩,比你原來是強多了,依著這樣的條件請媒婆給你挑個老實的男人。”

洪默雪眼睛紅紅的,道:“我得罪了定襄伯府,邱公子原來說,先在這裡躲一兩年,等風頭過了,我%e8%84%b1了孝服,再安排我。再說了,邱公子買了我,我……”

思伽一聽就麻煩了,糾正道:“你是良家子,戶籍還是你自己收著的,怎麼說表哥買了你呢,這種話不能亂說。你的事,與定襄伯府也沒有多大的乾係,便是有,我信國公府,也護得住你,這點你不用害怕。至於孝期,好在過了百天,你現在連個屬於你的容身之地都沒有,還是便意行事,娶荒%e4%ba%b2吧,說句不怕你惱的話,你這樣的情況,大多是這樣處置的。不然,一個年華正好的獨身女子,單獨過滿二十七個月,女兒家的名聲也沒剩多少了。”

洪默雪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僅眼眶紅了,眼眸也溼潤起來,還倔強著壓住,堅定的明誌道:“我不嫁人!那天我在街市賣身葬父,是邱公子給我葬了父%e4%ba%b2,邱公子對我恩重如山,雖然邱公子不要我報答,我卻不能不報答。我已經決定,除了這身孝服之後,就進府伺候,任勞任怨,終身相報。”

麵對洪默雪的信誓旦旦,思伽隻覺得滑稽可笑,小白花不是沒見過,這麼純潔的小白花,是真沒有見過,思伽懶得與她囉嗦,道:“阿芒,你試著,給她說說。”

“是。”阿芒是立在思伽身後的,此時上前半步,低頭應了,抬頭看著洪默雪道:“洪姑娘,我們這樣的人家,從不缺丫鬟伺候,便是缺了,自有家生子選進來,或是從牙子手裡買人,可沒有你這種路數的,此其一。其二,就是選人,也沒有選你這個年紀的,洪姑娘,%e8%84%b1了孝服十九了吧,規矩還要學一兩年,用不了幾天就要放出去配人了,沒得浪費這番功夫。其三,爺們兒身邊的丫鬟的位置,你何德何能,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你身邊這兩個邱家出來的,規矩上,都比你強些。”

洪默雪尷尬,道:“就是沒有資格在邱公子身邊伺候,進府當個打雜的,挑水劈柴,總使得吧,邱公子與我有再造之恩,我已經認定了,一輩子給他當牛做馬,也毫無怨言。”

阿芒冷哼一聲:“且不說,邱家需不需要你挑水劈柴,你嫁人,也不耽誤你挑水劈柴呀。你彆說得那麼大義,把報恩掛在嘴邊,沒得玷汙了這兩字,你當報恩是那曲本子,由你點來著,你想唱哪出就那出。洪姑娘,彆把這滿屋的人當傻子,報恩是假,貪慕邱家的榮華富貴是真,我們家表少爺可不是你這等人想賴就能賴住的!還是跟我們換地方住去吧。”

洪默雪頓時漲紅了臉,一時不知所措,絞著帕子,甕聲的道:“可是……可是我已經是邱公子的人了,好歹讓我在這裡守著邱公子回來。”

小白花出殺手鐧了,思伽抬手製止阿芒,也不看屋裡邱家四仆驚奇的眼神,撫著%e8%83%b8口慌張的問道:“你和我表哥,什麼時候成的事?是我表哥霸占了你嗎?”

洪默雪眨眼的功夫,眼淚就盛滿了眼眶,隻眼珠子左轉右轉,撲通一身跪了,咬咬牙道:“就是我父%e4%ba%b2出殯那天,是邱公子……邱公子……”先拋出兩個邱公子給人無儘的遐想,隻是前麵都把當牛做馬說了,後麵的詞也隻能這樣了:“是我願意的,你們說我不知羞恥也吧,說我貪慕虛榮也罷,為了報恩,我願意為邱公子做任何事,粉身碎骨,無怨無悔。”說著,眼珠子掉下來,爬到思伽身邊道:“我知道邱公子和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樣做不對,但是,我不後悔的,我的存在,就是為了報答邱公子的恩德,隻要能在邱公子身邊,沒名沒分,我不在乎的。”

以為說得模淩兩加上一番真情表白能煽動人心。思伽卻覺得後怕,好在這場表演止於今日了,不管有沒有幕後主使,這種小白話,都不能留在這裡了,思伽示意張嫂子,周嫂子把人按住,洪默雪還分不清狀況,思伽笑著俯下臉對著洪默雪道:“無媒無聘,尚在熱孝就和男子苟合,報答恩德?是恬不知恥,豬狗不如吧。還想呆在我表哥身邊?你這樣品行不端的女子,也配嗎?”思伽緩緩的把手移到洪默雪的脖子上,神色認真道:“知道無媒無聘和良家女子苟合是什麼罪嗎,是通奸。現在有兩條路,一嘛,我這樣掐著你的脖子,掐死算了,你既然要報恩,就用你一死,來洗%e8%84%b1我表哥的嫌隙,二嘛,你說大實話,誰指使你的,讓你來汙蔑我表哥的名聲,或許還有我二哥的名聲,不然,怎麼我二哥有次來,你穿著孝衣還給他唱曲呢,生怕忘了自己是個賣唱的,說!誰指使的?”

洪默雪身子發軟,臉色發白,要不是被張嫂子,周嫂子架著,就要倒在地上了。思伽撫摸著洪默雪的脖子認真的道:“以為我不敢嗎,這屋裡都是我的人,殺你也就隨手的事,我夫家可是信國公府,公可比侯,伯都大的,這你懂吧。”

洪默雪抖著嘴%e5%94%87哭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就是苦怕了,我不想過苦日子了,我知道邱公子是好人,沈公子也是好人,我沒有壞心的,我就是想跟著一個好一點的男人罷了。”

☆、第111章 邱家

二月初,邱正庭攜新婚妻子杜氏回京,按理,是要下帖子擺酒請京中%e4%ba%b2友相聚,如今出了洪默雪之事,也顧不得禮數,邱正庭當天就來了沈府。

思伽找了個由頭回娘家,看表哥把杜氏一並帶過來著實意外,不過也是暗暗點頭,不著痕跡的打量新上任的表嫂,隻見她上著大紅遍地灑金石榴花的銀鼠襖子,下一條芍藥紅流雲蝙蝠的挑線裙子,戴著一支赤金雙頭鳳釵,標準的新婚少婦服飾。麵容清秀,也僅僅是清秀,隻是中人之姿,單看臉蛋,洪默雪比她貌美許多,不過,當大家族的嫡長媳,美貌不是重點。舉止儀態加上,氣質加分,杜氏自有一身端貴氣度。表哥能帶她過來,她也該知道其中一二的,神色間一派淡定從容。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兩廂見了禮,惟俊思伽正式認下大表嫂,上了茶,屏退了下人,邱正庭對著思伽一揖到底:“為兄行事魯莽,識人不清,多虧了妹妹看出端倪,倘若由著事情演變下去,這個惡果總要有人咽下,應在我身上倒也罷了,畢竟是我引狼入室,咎由自取,若是牽累了表弟,屆時我有何臉麵見舅父舅母,好在及時截住了,多謝妹妹,多謝妹妹。”說完,又是一揖。

思伽連忙站起來還禮,道:“表哥莫說得這般客氣,這件事還是有些雲山霧罩的,看不清呢,更何況,邱沈兩家情分非常,一傷俱傷呀。”

邱正庭點頭道:“今日帶你嫂子過來,就是明證我心。這個洪默雪,是我動了惻隱之心才出手幫助的,但我能指天發誓沒有非分之想。當天我照會了茶樓掌櫃,以為能庇佑他們父女的,結果,還是……這件事情,若是彆的權貴壓邱家一頭就罷了,那個當口,偏偏出來定襄伯府石家,我惱了心了,才魯莽行事,做出了這等顧前不顧後的事。”

“石家和表哥家有什麼乾係不成?”惟俊心直口快的問了。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一張關係網,哪些是敵,哪些是友,哪些非敵非友,這是一個家族核心的資源和秘密,並不可與外人道哉。就算沈邱兩家是姻%e4%ba%b2,也不會完全互通有無,共享資源。至少,惟俊不知道邱家和石家有明麵上的過節。

邱正庭也不遮掩了,從頭道:“我邱家已經在浙江都指揮使的位置上連續四任,到了今年三月又滿五年任期,按照慣例,最後一年需要向朝廷陳請,家裡的意思,自然是想求連任,去年七月就上了折子。不瞞表弟表妹,這個位置多少人眼紅,每近任期都有多家人在活動,等著我祖父挪窩,他們好頂上去,石家就是這次最活躍的一家。武將封爵,文臣入閣,若說我家沒有這等野心,誰也不會信呀,但是在這之上的,是對朝廷,對皇上的忠心。”邱正庭向左上方拱手,示意皇宮方向,麵色凜然道:“若是皇上另有籌謀,我祖父自當遵從旨意行事,隻是,定襄伯府,未免太特意,太囂張!”邱家願意走是一回事,被彆人趕著走是另外一回事,邱家放棄經營二十年的浙江是一回事,經營二十年的浙江被後來人摘了桃子是另外一回事。最上層的位置,一個蘿卜一個坑,有人想上位,有人就要下來,一上一下之間,沒幾個是正人君子,邱家石家暗中過招的細節,涉及到了家族隱匿的勢力,邱正庭隻講了結果,沒說過程,沈家兄妹也能理解。

邱家前程大事擺在麵前,惟俊不由關心問:“那下一任,朝廷可下了決斷了?”隻不到一個多月的時間,能否再連任幾天內就能揭曉答案,而涉身其中的當事人,消息就更靈通了。

邱正庭有點頹喪道:“前幾次,年前就有準信,如今二月了,還沒有明確的消息,應該是不能了,也罷了,我祖父都年逾六十了,是歇下的時候了,我家在浙江經營二十年,資本也夠了,都指揮使一職,本來就是輪流調換,我家無大錯,自有彆的好位置等著。”

惟俊安慰道:“何止無錯,根本就是大功,二十年間,浙江的兵戎整肅,屯田穩增,府庫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