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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深處有人家 Twentine 4414 字 3個月前

好地拉住張平的手。

“我說笑呢。”

張平想要抬手,卻被袁飛飛緊緊按住,她把下巴墊在張平的手背上,從下往上,輕輕地看著張平,又道了一遍。

“老爺,我說笑呢……”

袁飛飛的下巴尖細,壓在張平手背最中間的位置,有些癢。她緩緩地笑,輕鬆地貓著腰往上瞧,細長的雙目意味難名。

恍然間,張平覺得,她就像兒時從義父口中聽來的鬼怪故事裡,那隻被獵戶救下的小山妖一樣。

她同它一樣,聰明伶俐,膽大包天,又生性涼薄,恩怨分明。

張平抬起另一隻手,輕輕蓋在袁飛飛的後腦上。

袁飛飛挑眉,笑得越發慵懶。

第三十五章

“彆呆了,等下人要回來了。”袁飛飛戳了戳張平的胳膊。

張平緩過神,輕輕點了點頭。

袁飛飛道:“你覺得如何。”

張平沒有回答,反倒是一直看著袁飛飛。

【你覺得怎樣。】

袁飛飛:“嗯?我覺得?”袁飛飛眯起眼睛細細回憶了一番,道:“我覺得還行,她長得蠻漂亮。”

張平薄%e5%94%87緊閉,袁飛飛推他一下,“你說呢。”

張平點點頭。

袁飛飛樂道:“那就這麼定了?”

張平猶豫了一下,而後又輕輕點頭。

袁飛飛打了個指響,坐回原位,等著劉氏回來。

張平動了動,探手碰碰袁飛飛的胳膊,袁飛飛轉頭,張平比劃道。

【你餓了沒。】

袁飛飛:“……”她恨鐵不成鋼地想要踹張平一腳,但看到今天他穿的這身乾淨衣裳,沒狠下心,最後隻能鄙夷地瞪他一眼,道:“平日怎麼不見你對吃這麼上心。”

張平莞爾。

【我是問你餓沒餓。】

袁飛飛:“不餓。”

張平了然,又放下手,淡淡地看向窗外。

日頭已經漸漸升了起來,今日天氣晴好,清亮的金光從外麵照進來,映在張平的輪廓分明的臉上,讓那深邃的臉孔平和了許多。

就這樣乾坐了一會,劉氏回來了。

她捧著一盤茶具,放倒桌上,而後挽袖打點。

“寒舍簡陋,沒有好茶招待,還望二位莫要嫌棄。”

袁飛飛瞄了一眼。

茶質一般,不過也算湊合。

張平的鐵鋪雖稱不上富裕,但養活兩人綽綽有餘,平日張平沒什麼花錢的地方,最大的開銷便是買茶。

張平不怎麼喝酒,卻獨好飲茶,每日得閒都會泡上一壺。連帶著袁飛飛也對茶葉有少許的研究。

她知道張平喜歡喝茶,所以不管是從屈林苑那還是裴芸那,她隔三差五便會坑來一些好茶。到最後,兩邊都互相會意,也不用袁飛飛上門耍賴,他們也會每月準備好茶葉,供袁飛飛來取。

至於這茶的價格……

張平不懂這些,他不過是將買茶的錢給袁飛飛,然後等她買回來喝。他甚至連喝的茶叫什麼也不知。而袁飛飛也從來不同他說什麼。

袁飛飛盯著桌麵上的小茶盞,月白的杯壁上熏著翠綠的竹節,十分好看。

劉氏泡好茶,將茶盞分彆遞到張平與袁飛飛手裡。

“二位大人,請用。”

袁飛飛笑道:“你叫名字就好,我叫袁飛飛,他叫張平。”

劉氏看向張平,張平衝她點點頭。

劉氏看起來還是有些緊張,她輕道了句是,便坐到凳子上,頭微微垂著。

袁飛飛歪著頭,笑看著她,道:“我家老爺說你漂亮。”

劉氏的臉唰一下就紅了,張平也被嚇了一跳,連忙擺手。袁飛飛道:“怎麼,不漂亮?”

張平手一僵,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袁飛飛對劉氏道:“我家老爺害羞,你彆見怪。”

張平被袁飛飛調侃得有苦說不出,隻得歎了口氣,劉氏噗嗤一下笑出聲。

這桌上的氣氛總算是沒那麼尷尬了。

張平乾乾坐著,劉氏也不敢多說話,結果一次見麵倒更像是袁飛飛自言自語。最後好說歹說相互留了個好印象,快中午的時候,劉氏想留他們吃飯。

袁飛飛看了張平一眼,張平總算有了點反應,他抬手。

【你餓了沒。】

袁飛飛怎麼可能不餓,不過她覺得在這留得夠久了,便對劉氏道:“老爺說,好意心領,下次再叨擾。”

張平:“……”

劉氏慌張道:“好、好的。”

袁飛飛站起身,道:“我們這就告辭了。”

劉氏也跟著站起來,“妾身恭送。”

張平和袁飛飛離開油鋪,往家走。

“老爺。”

張平轉過頭,又問。

【你到現在都沒吃飯,還不餓麼。】

袁飛飛嘿嘿道:“怎麼可能不餓,前%e8%83%b8貼後背,餓得不行。”

張平笑了笑,拉住袁飛飛的手腕,轉了個彎朝外街走去。袁飛飛乖乖被他牽著,懶懶道:“這是去哪了……”

【現在回家還要再做飯,去買些快一點。】

袁飛飛被他牽著,來到一家小酒樓。

袁飛飛道:“老爺,你在這點菜人家不一樣要重做。”

張平淡淡一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看著袁飛飛,拍了拍桌麵。

袁飛飛坐在他對麵。

店小二過來,熱情招呼。

“二位客官,想吃點什麼?”

袁飛飛看著張平,道:“老爺,想怎麼吃?”

張平抬手。

【隨你喜歡。】

袁飛飛也不客氣,三三兩兩要了四五個菜,張平都坐在對麵靜靜看著。

直到袁飛飛叫酒的時候,張平頓了頓。

【為何叫酒?】

袁飛飛斜斜地靠在凳子上,嗤笑道:

“怎麼,不敢喝?”

張平一挑眉,眼光淡淡一轉,也不管她了。

店小二摸不清頭腦,站在那支支吾吾道:“那……那是要酒?”

袁飛飛看向他,“要啊,怎麼不要。”

小二道:“客官要多少?”

袁飛飛:“先來兩壺。”

店小二:“好嘞——”

小二走後,袁飛飛胳膊支在桌子上,道:“老爺,這家酒樓可不便宜,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打算散散財了?”

張平不言語,修長的手指把玩桌上的小杯。

袁飛飛靠回去,道:“明日,我可能要晚些回。”

張平手裡的杯子一停,看向她。

袁飛飛道:“有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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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平靜靜地看著她。

袁飛飛細長的眼睛半睜半閉,看起來有些困意,她道:“你彆等我吃飯。”

張平放下杯子。

【做什麼去。】

袁飛飛:“不做什麼。”

張平皺眉。

【你去做什麼?】

這一問,比起剛剛那一句,手勢看起來有些緩。袁飛飛知道,張平的手勢越慢,就代表他越是認真。

袁飛飛道:“裴芸要被抄家了,我去看熱鬨。”

張平沒有被她糊弄過去。

【隻看熱鬨?】

袁飛飛笑了,道:“老爺,你擔心什麼?”

張平手一頓,袁飛飛懶懶道:“老爺,你擔心什麼…….”

就在張平又要抬手的時候,菜上來了。

“糖醋魚來勒——”

袁飛飛噢噢地叫了兩聲,拾起筷子,菜盤還沒放下,她朝著魚眼睛就戳了進去。

“吼吼——”她戳起魚眼睛放嘴裡,滿足地抿了抿。

“好吃。”

袁飛飛筷子一夾,把魚頭卡了下來,翻到另一邊,戳起魚眼遞給張平。

“老爺,你也吃。”

張平要伸手,袁飛飛躲開,調笑道:“來來,丫鬟伺候你。”

店小二還沒走呢,張平有點不好意思,可袁飛飛玩得正高興,一副“你不吃我不罷休”的姿態,張平無奈,隻要探過頭吃下。

小二下去,又陸陸續續把剩下的菜端上來,最後把兩壺酒送上。

“菜齊了,二位爺慢用。”

袁飛飛起身,把張平麵前的酒杯滿上。

“來,老爺。”

張平猶豫了片刻,最後硬著頭皮端起酒杯,與袁飛飛對飲起來。

窗外的陽光剛好照在張平的肩膀上,那湛藍色的衣袍自內而外發著淡淡的亮光,張平隻喝了一杯,眼睛便有些朦朧了。

張平不勝酒力,袁飛飛知道,張平也知道袁飛飛知曉。

現下這般,明明是袁飛飛逼著他喝酒,可他一句怨言都沒有,滿上一杯便喝一杯,最後臉上通紅,眼光渙散,強撐著意識。

袁飛飛經常會讓他做一些平日裡不會做的事,像今日體麵的打扮,或者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可張平從沒有拒絕。

並不是因為他寵著袁飛飛,凡事聽之任之,而是,他也好奇。

把本一直在家裡賣的鐵器弄到外麵的作坊裡去;在院子裡種柿子樹;為了乘涼,花費一天的時間跑去河邊抬回兩塊巨石,再花費一個月打磨成石墊子……

春天去摸魚,夏天偷懶,秋天進山獵野味,冬天躲在屋裡寫字。

他也曾好奇許多事,隻不過歲月磨平了一切。

當年他收留袁飛飛,隻是一時心軟,不忍小小孩童命喪寒冬。那時的袁飛飛,瘦弱得就像一根枯萎的藤條。

而長著長著,這藤條煥發生機,又慢慢抽出了尖刺,攪亂張平的生活,在那本已被磨平的生命裡,掀起波瀾。

時至如今,他已經不知道,當初留下袁飛飛,究竟是誰救了誰。

“才半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