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桌子上。
起初的那隻兔子,被她毫不猶豫地丟下了。
這丫頭年紀雖小,但卻已將喜惡之心看得透徹,嬉笑怒罵間,落得一身涼薄的豁達。
不過,卻也不差。
張平對著那小兔子笑了笑,撿起來,隨手丟進了鐵爐。
那晚,袁飛飛擠到張平身邊,在他耳朵旁小聲道:“老爺,我能把這些東西拿書院去玩麼。”
張平點點頭。
袁飛飛得了張平允許,放心地躺下。
夜深了,袁飛飛在床上滾來滾去,沒一會就翻個身,最後張平乾脆坐起來,一手將袁飛飛提到自己麵前。
袁飛飛扭來扭去,最後道:“不行,還是不拿去了!”說完,她腦袋一栽,就要回去睡覺。
張平被她鬨了半宿,自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她,他將袁飛飛拎回原位,微微皺眉地看著她。
袁飛飛咳嗽了兩聲,小聲道:“老爺,我本是想將那些小玩意拿去學院押寶的,可現在又不想了。”
張平沒懂,晃了晃頭。
袁飛飛解釋說:“就是前些日子我同你說的那個。”她連說帶比劃,“我還贏回來一個墨塊呢!你忘了?”
張平輕輕點頭。
袁飛飛哇哇地叫:“老爺你怎麼什麼都記不住呀!”
張平按住她,拍了拍自己的%e8%83%b8口,意思是我記得。
“噢。”袁飛飛道,“就是那個,過幾日輪到我了,我也得帶東西去才行。”她歪著脖子,懶洋洋道:“早知道就不砸那麼多糖糕了。”
張平靜了一會,然後拍拍袁飛飛,讓她躺下。
袁飛飛倒下後,很快便睡著了。
第二日,袁飛飛揣著一匹小狼去書院。
她隻學字,不讀書,所以屈林苑在講書的時候她就閒下來玩。
張玉先看見了,他趁著屈林苑不注意,探過腦袋,小聲道:“袁飛,你拿著什麼呢?”
袁飛飛撇他一眼,把小狼給他看了看。
雖瞧著不貴重,但張玉也從沒見過這種鐵片玩意,一時心癢,道:“給我瞧瞧唄。”
袁飛飛搖頭。
張玉忍不住,又往前探了探。
“好兄弟,給我瞧瞧,明日我給你帶醋糖糕。”
張玉清楚袁飛喜歡這個。每次砸石頭的時候,必須是有糖糕她才會扔。
袁飛飛斜眼看他。
張玉哼哼道:“快給我看看。”
這時,前麵的屈林苑轉過了身,剛好將歪著脖子的張玉看了個正著。
“張玉。”
張玉臉一白,低下頭去。
屈林苑抬眼,瞪了袁飛飛一眼。
袁飛飛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屈林苑:“……”
他搖著頭轉過身接著講書,嘴角還帶著笑。
第十一章
下堂後,張玉被屈林苑單單留下來背書,袁飛飛瀟灑地衝他擺擺手離開。
走在回去的路上,袁飛飛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她放慢腳步,在街邊的小攤上走走停停,最後終於發現了——那跟在她身後的小人。
袁飛飛翻了個白眼。
天色並不晚,街上的人也不少,但那身白花花的小棉襖實在是格外刺眼。袁飛飛甚至不用回頭就能認出那是誰。
袁飛飛眼珠一轉,拐了個彎。
裴芸不明所以,從後麵站出來,小心翼翼地跟著袁飛飛拐進了漆黑的小巷。
漆黑的小巷……
他剛一轉身,一隻手從黑暗中迅疾而出,扯住他的脖子。
裴芸嚇得連叫都忘了。
壓住他的人站在他的身後,胳膊肘死死地卡在他的喉嚨處,裴芸雙%e8%85%bf發抖,手顫顫巍巍地握在身前的胳膊上,一點力氣都使不出。
就一個眨眼的功夫,啪嗒啪嗒,幾滴眼淚落了下來。
後麵的人感覺到什麼,低聲笑了。
“喂,藏都不會藏,還敢出來跟蹤彆人,你當我是瞎子麼。”
?
?
裴芸顫唞之中也不忘發愣,身後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但他還是聽出了那是袁飛飛的聲音。分辨出來後,他的一身恐懼全數化作了滿腔羞憤,掙紮著從袁飛飛的手裡%e8%84%b1出來。
其實,袁飛飛也沒多大力氣,裴芸一旦不怕了之後,很輕易地就%e8%84%b1身了。
他憤怒地轉過頭,瞪著角落裡的站著的袁飛飛。
袁飛飛袖子擼了一半,手輕輕鬆鬆地掐在腰間,一臉坦蕩地看著裴芸。
裴芸氣道:“你怎、怎麼能這樣嚇人!”
袁飛飛摳摳耳朵,不說話。
裴芸:“你這簡直就是市井的陰招,你、你……”
“唷,”袁飛飛笑了一聲,道:“原來暗地跟蹤就是光明正大了。”
裴芸漲紅了臉,聲音也不禁小了幾分。
“我沒有……”
袁飛飛瞪了他一眼,“被我抓了正著你還敢不承認?!”
裴芸微垂下頭,靜了片刻,道:“的確是我錯在先,我同你認錯。”說罷,他拱起手,還真朝袁飛飛正經地彎腰道歉。
袁飛飛:“……”
“算了。”袁飛飛從角落裡站出來,裴芸趕忙向後退了幾步。袁飛飛看著好笑,道:“退什麼,怕我打你?”
裴芸支支吾吾:“沒、沒有。”
“嘁。”袁飛飛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裴芸,“哭包子,你可真有出息。”
裴芸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乾脆就低著頭不說話。
袁飛飛道:“你跟著我乾什麼。”
裴芸這才想起來什麼,他抬起頭看著袁飛飛,道:“我給你帶了些東西。”
袁飛飛奇怪道:“啥東西。”
裴芸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包裹,遞給袁飛飛。
袁飛飛接過來,拆開。
包裹裡是一個精致的青色雕紋小盒,打開盒子,裡麵工整地擺放著四方白玉。袁飛飛不懂玉,可瞧著那晶瑩%e4%b9%b3白的玉石也覺得玲瓏可愛。
“唉?這是什麼?”
裴芸低聲道:“這是幾塊吳山白玉。”
袁飛飛取出一塊放在手裡玩了玩,白玉看著很硬,摸著又很軟,油滑細膩,手感極好。
裴芸偷看了一眼袁飛飛的神色,小聲道:“你,你喜歡麼?”
袁飛飛:“這是做什麼用的。”
裴芸道:“吳山白玉是篆刻印章的極材。”他想了想,又對袁飛飛道,“書院的同窗都喜愛這個……”
“哦?”袁飛飛聽出些什麼,斜過眼睛。裴芸一與她對視,馬上低下了頭。袁飛飛走到他麵前,道:“你要給我這個,到時候壓寶?”
裴芸的聲音好似有些緊張。
“我知道你不喜我插手,但、但當初你為我解圍,我理該回報於你。”
“解圍?”袁飛飛眼珠轉了一圈,道:“你說的是我第一次砸石頭那天?”+思+兔+網+
裴芸點點頭。
袁飛飛抱著手臂,看著裴芸,細細思索了一會。
裴芸大氣都不敢出。
半響,袁飛飛忽然道:“這個,值多少錢?”
裴芸有些詫異地抬起頭,道:“禹寶閣裡賣的話,一塊大概七十兩。”裴芸怕袁飛飛不肯收下,又道:“不過這些都是沒有篆刻過的原玉,可能也不值那麼多銀子。”
袁飛飛手指靈活,那小盒在她指尖上打了個轉。
“哭包子,這是你的謝禮?”
裴芸低低地嗯了一聲。
袁飛飛點點頭,手腕一翻,將小盒扣在自己手心裡。
“好,我收下了。”
裴芸抬起頭,眼神中露出一絲愉悅。
“真的?”
袁飛飛:“啊。”
裴芸:“那就好……我本還擔心……”
袁飛飛扔了布,將小盒插在自己的腰帶裡,衝裴芸擺擺手,道:“我走了。”
裴芸話才說一半,愕然抬起頭,“你……”
他愣神之時,袁飛飛已經走出去好遠,涼風送來她清脆的聲音——
“下次跟人彆穿這身,像個白饅頭一樣,誰看不出來——”
“……”裴芸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月白棉襖,又紅了臉。
他獨站了好一會,後麵默默走上來一個人,低聲道:“公子,入夜了,該回去了。”
裴芸嗯了一聲,轉身離去。
袁飛飛大賺一筆,心情舒暢,回家的步伐都比平日快了不少。
就算如此,到家的時候還是晚了些,袁飛飛離了老遠就看見張平站在院子門口。
她迎了上去,“老爺!”
張平見了她,手按在她的頭上,微微用了些力,袁飛飛捂著頭叫道:“哎呀哎呀,就晚了一點,你彆氣!”
張平本也沒有生氣,他領著袁飛飛回到屋子裡,袁飛飛一進屋就看見桌子上擺著的小物件。
桌子上擺著幾個鑄好的鐵玩意,有熊有狼,還有擺著各種姿勢的小人。與之前的鐵片不同,這回的這些是用鐵水鑄成,結實穩重,拿在手裡沉甸甸的。
雖是鐵器,但上麵又用硬刀雕了許多紋路,不論是狼虎這些畜生,還是小人,都是花樣翻新、栩栩如生。
袁飛飛撲到桌子上,哇哇叫。
“老爺!”
張平拉過她,給她比劃了幾下,袁飛飛隻顧盯著桌子,一眼都沒有看張平。最後張平無法,手臂一揮,將桌上的東西儘數劃拉到床上去。
袁飛飛又要往床上撲。
張平給她拎到自己麵前,比劃了一個翻書的手勢,指了指床,又指了指外麵。
袁飛飛瞬間領悟。
“你讓我帶到書院去押寶用?”
張平點點頭。
“啊……”袁飛飛摸了摸下巴,心道今天是怎麼了,前不久她還在煩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