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來:“不會誆你的。”他把糖放到嘴裡,心滿意足地眯起眼睛。
看他吃得那麼香,袁飛飛也有些饞了,她不禁有些後悔起來。
“你知道屈家麼?”還好狗八及時說了話,打斷了袁飛飛想把糖搶回來的思緒。
“屈家?誰呀。”
狗八道:“那是崎水城的第一大戶,宅子在城中。”
“我去過城中,也沒見過什麼大戶啊。”袁飛飛道。
“你才來崎水城幾天,知道什麼。”狗八道,“你沒見過正常,屈家大宅外麵封了好些地,街上根本什麼都看不到。你要想瞧屈家的宅子,得上高處才行。”狗八細數了幾個地方,“像金樓啊,主城啊,對了還有田素坊也可以。但是得上到最高層才行。”
袁飛飛道:“這屈家跟張平有啥關係。”
狗八道:“你家老爺好像曾卷入過屈家的變故中”
“啥變故?”
狗八道:“具體什麼變故我不清楚,反正病癩子是那麼說的,他當時喝醉了,胡言了些城中富貴人家的醜事,隻是隨口提到了你家老爺。”
袁飛飛道:“還有呢?”
狗八搖搖頭,“不知道了。”
袁飛飛怒道:“就這麼幾句話你就要騙我的糖!?”
狗八見她站起來了,怕她奪糖,心裡一緊張,想趕忙把糖都咬碎吞下去。結果他吞得急了,碎糖劃了嗓子,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貓著腰,縮成了一團。袁飛飛的手打到他背上,摸到突出的一把骨頭。
她一頓,鬆開了手。
“嘁,給你就給你了,我還能要回來怎地。”她拍拍狗八的肩,大方道:“你慢慢吃,嗆死了我可不管。”
狗八轉過頭,看她不再想搶糖了,才放鬆下來。
袁飛飛道:“以後你要有什麼城裡的消息,通通告訴我。”
狗八抬頭,看著站得筆直的袁飛飛,忽然道:“你、你叫啥呀。”
袁飛飛得意地一揚眉,“袁飛飛!”
她看著蹲在腳邊的狗八,自己已經夠瘦了,結果狗八比她還小上一圈,眼眶凹深,顯得倆眼珠子極為突出。這樣往上一翻,真跟狗似的。
袁飛飛瞧樂了。
“狗八,我說的你聽見了沒。”
狗八移開眼睛,小聲道:“我憑啥告訴你。”
袁飛飛又要捶他,狗八一縮脖子,袁飛飛忍住了,她好聲道:“你告訴我,以後有好處我也不會忘了你的。”
狗八低著頭,悶悶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袁飛飛不耐煩道:“怎麼樣呀。”
袁飛飛催來催去,狗八終於慢慢嗯了一聲。袁飛飛高興地一拍他的肩膀,“就這麼定了,我走了!”
袁飛飛走得乾乾脆脆,狗八回到原處,小乞丐們馬上湊了過來,你一句我一句說了起來。
“她拉你做啥了。”
“你都同她講些什麼?”
“喂……”
……
狗八心煩,把人一甩,道:“啥也沒有!”
小乞丐們訕訕地蹲到一邊,接著要飯。
袁飛飛趕在晚飯前回去,這一日她收貨頗豐,雖然也沒把事情弄明白,但至少知道了點張平的事情。
不過,他真的沒%e8%88%8c頭?
袁飛飛好奇心作祟,晚上吃飯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盯著張平的嘴看。
不過張平吃飯雖大口,但每次動作都很快,一張嘴,來不及看什麼,直接送一口飯嚼起來。
後來張平察覺袁飛飛的異狀,他停下筷子,看向她。
袁飛飛心一虛,馬上轉過眼扒飯。
張平沉默地看著她,不過最終也沒有什麼表示,隻給她夾了一口菜。
飯後,吃得飽飽的袁飛飛伸了個懶腰。張平到床上,取來一個布包。
袁飛飛看著,道:“這是啥?”
張平把包裹打開,裡麵是幾件新衣裳。
袁飛飛瞬間就跳了起來。
那衣裳那麼小,肯定不是張平穿的,那就是給她的了。
“給我的!?”
張平點點頭。
袁飛飛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她蹦蹦噠噠地叫喚道:“謝老爺大恩!”
張平聽了她這亂七八糟地道謝,淡淡一笑。他把衣裳攤開,遞給袁飛飛,示意她換上。
袁飛飛三兩下就把舊衣裳%e8%84%b1了,看都不看扔到一旁,又把張平的新衣裳穿起來,歡快地轉了幾圈。
說實話,衣裳很普通,就是厚實的粗布衣裳,而且做得也有些大了,但是對袁飛飛來說,這簡直就是龍袍了。
那天晚上,張平費了好些力氣才讓袁飛飛把衣裳%e8%84%b1下來睡覺。
自從袁飛飛來到這裡,一直都是跟張平睡在一張床上。張平這院子雖然有三間房,不過一間房打鐵用,另一間房則是火房,能住人的隻有這一間而已。
不過好在張平這床很大,而袁飛飛又小得可憐,所以兩個人睡一張床一點都不擠。
那晚,張平磨過鐵後,回到房裡準備睡覺。
他剛躺上床,就意識到袁飛飛沒有睡著。他轉過頭,剛剛看見袁飛飛睜著眼睛看著自己。
張平給她拉了拉被子。
袁飛飛盯著躺下的張平,忽然道:“張平。”
張平在黑暗中微微側過臉。
袁飛飛小聲道:“我真是走了大運。”
能被你買下,我真是走了大運。
夜裡的房間昏暗又沉靜。
聽了袁飛飛的話,張平探出手,輕輕地拍了拍袁飛飛。
被他的大手一拍,袁飛飛很快睡著了。
第六章
袁飛飛堅信著主子張平是個大好人——整整半月的時間。
為何半月之後她的想法改變了呢。
因為張平讓她去做一件她最不想做的事情——
噩耗還沒傳來的那幾日,袁飛飛完全適應了崎水城的生活,也適應了這個從沒什麼活給她乾的老爺。她每日吃了飯就跑出去玩,一玩就是一整天。
那日傍晚,袁飛飛回家吃飯,吃完了飯張平出人意料地沒有照平常那樣去打鐵,而是將桌子上收拾乾淨,拉袁飛飛坐在桌前。
袁飛飛有些奇怪地看著他。
“怎麼了?要做什麼?”
張平安置好她,自己起身,從牆邊的木架上取來了一疊東西,放到桌子上。
袁飛飛看著那一疊紙,心裡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張平放好了紙後,又取來了炭塊。
袁飛飛嚎叫道:“你不是要讓我學寫字吧!”
張平抬眼看了看她,點頭。
袁飛飛腦袋瓜搖得飛快,驚恐道:“不不不!我不學!”
張平不聞不問,將紙放到袁飛飛麵前。Ψ思Ψ兔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線Ψ上Ψ閱Ψ讀Ψ
袁飛飛拉著張平袖子,苦苦哀求道:“老爺,不學字,我不學字。”
當初馬半仙也有過想教她習字的打算,他曾跟袁飛飛說,雖然女子學字的不多,也沒甚太大用處,不過做他們這種算命跑卦營生的人,最好還是多學點東西。
他還同袁飛飛道,若是她不習字,那自己好多本事都沒法傳給她。
袁飛飛被他連哄帶騙地學了幾天,最後還是因為太懶,任馬半仙嘴皮子磨爛她也不再拿筆了。
“老爺,我乾活去吧。”
袁飛飛從凳子上蹦下來,想跑出去。結果張平長臂一伸,一個水中撈月,將袁飛飛又拎到凳子上。
他遞給她一小塊硬炭。
袁飛飛接過來,就握在手裡,也不抬手。張平點了點她麵前的粗紙。袁飛飛背也彎了,肩膀也塌了,一雙眼睛了無生氣。
張平在紙上寫了兩個字,拿給袁飛飛看。
袁飛飛抬著眼皮瞄了一眼,有氣無力道:“不識得。”
張平點了點字,又指了指自己。袁飛飛總算提起點興致,“這是張平?”
張平點頭。
袁飛飛探頭瞄了幾眼,又縮回來了。
張平又抬手,寫了幾個字。
袁飛飛瞧著,道:“袁飛飛?”
張平緩緩點頭。
袁飛飛道:“好了好了,這兩個我認得了。”她把手裡的炭塊放到桌上,衝張平堆笑道:“老爺,我認識這倆名字足夠用了,我去給你泡茶吧。”
說完,她又要跑。
張平再次將她拉回來,這次,他微微皺起眉頭,神色嚴肅地看著袁飛飛。
袁飛飛有些被他嚇住,隨後又挺直腰板給自己撐腰。
不學就是不學,當初馬半仙那麼賊溜的人都沒辦法,現在這個看著這般老實的張平能奈她何。
熬幾天他就不讓自己學了。
袁飛飛瞪著張平。
半響,張平鬆開手,袁飛飛鬆了口氣,尋思果然如此。
“老爺老爺,我去給你泡茶。”她一見張平鬆了手,馬上從凳子上蹦下來。這回張平沒有再攔她。
袁飛飛歡跳著跑到火房燒水,心道堅持一下總是值得,張平又不會真拿她怎樣。
她當時,真的是這樣想的……
接下來的三天裡,張平讓她切身體會到了“堅持”的不易。
每日一放下筷子,張平就會起身拿來紙張和炭,不管袁飛飛是否願意,他都會寫幾個字給她看。
袁飛飛這時才意識到,這個看似老實的張平,也非是那麼好說話的。
袁飛飛在心裡埋怨了很久,她覺得張平是知道自己不願習字的,卻還這樣成天逼她。
又過了幾日,袁飛飛忍無可忍,終於做了件錯事。
她很少認錯,甚至很少時候能察覺自己的錯,但是這次,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做錯了。
那晚,張平依舊在飯後拿出紙,寫字給她看。
袁飛飛心裡煩極了,她看著一旁認真寫字的張平,不知怎麼,小孩子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