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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荊南王妃打斷了傅明夏的強迫,拉著葉鸞的手,低聲,“葉姑娘,這是家宴,算給我個麵子,你好歹得露個麵。”她這樣什麼都不肯,未免太不給眾人麵子了。

葉鸞餘光能看到所有人的神情,想了想,道,“那我寫幾個字,這樣可以吧?”

荊南王妃連忙點頭,“可以可以。”

葉鸞臉稍微紅了紅,細聲道,“我之前是不識字的,在場諸位都知道,現在,我也隻能寫幾個字,再多的可不行了。”

大長公主好整以暇地讓人搬桌子,似笑非笑道,“無論好壞,你寫就是。”

眾位姑娘們也都做好了準備,這葉姑娘是目不識丁的,百般推說自己什麼都不行,大概是真的不行。而傅明夏的眼光滲著冰霜把她們一一掃過,眾女都決定,一會兒不管葉姑娘寫什麼,大家都誇好!

葉鸞走在桌前,一手提袖,一手握筆,懸於雪白紙上。大長公主玩味的神情收斂了些:葉鸞這副架勢,可完全不像是沒寫過字的啊。不等眾人多想,葉鸞已經刷刷刷往下寫,一氣嗬成後,將筆扔開,往後一站。這種果斷的氣勢,是一般姑娘們都做不來的。

而荊南王妃將她那幾個大字拿出來,眾女一時沉默:好字。

雖寫的“千刀萬剮”,但那筆勢恍如飛鴻戲海,又有沉厚安詳之韻,豈是一般閨秀能寫出來的?眾人都猶疑無比:這位葉姑娘,是真的不識字嗎?

“葉姑娘的字寫得很好。”大長公主先打破了沉默,一語激起千層浪,眾女這才都紛紛回神,加以誇讚。

葉鸞提起的心,這才算是輕輕落下。她低頭撫著袖口,%e5%94%87角露一抹笑。她一開始就是要把自己給貶到塵埃裡,當寫出這大字的時候,才會給眾人以震撼的效果。這幾個字,可是葉鸞花了大力氣練得。她是不怎麼會寫字,但如果你每天都寫一樣字,反反複複,你也會寫得很好。

葉鸞就是要告訴這些姑娘們,她並不比誰差。

傅明夏看葉鸞被荊南王妃擁著回席,連那個好趣的大長公主都對葉鸞露出讚賞神色,他站在圈圍外,也不禁發笑:葉鸞還真是……小聰明不斷。原先他不放心葉鸞一個人留在這裡,但現在看,葉鸞適應得很好,她本就是極為擅長和人相交的美人,自不用他在一旁礙手礙腳。

傅明夏看著姑娘們說說笑笑,心中無事,才悄悄退離了這裡。

一天宴會剩下來的時間,葉鸞都過得很輕鬆。因她那幾個大字的影響力,眾女看向她的目光,再不是之前那樣j□j%e8%a3%b8的輕蔑。更有荊南王妃和大長公主幫襯著,姑娘們的這頓宴席,算是賓主儘歡。

黃昏時,傅明夏來接葉鸞回去,見葉姑娘眉目清婉,亮如繁星,她對他嫣然一笑,讓他心情跟著舒暢許多。告彆荊南王夫妻,葉鸞拉著傅明夏的袖子,求道,“不想坐馬車,我吃多了些,想消消食,再說,好不容易見到雪呢。”

傅明夏想說這麼大的雪你一個懷著孩子的人能亂走嗎?可葉鸞祈求地看他,他沉默半天,從喜鵲手中接過一把傘,罩在她頭上,葉鸞這才開心笑起來。

“王爺?”車夫無措。

傅明夏道,“你們先回府吧,我和夫人不用你們管。”

“是。”

這個時候,雪已經慢慢停了,隻雪夜路長,整個白皚皚的世界鋪展在眼前,映得天光乍亮。傅明夏小心拉著葉鸞的手,和她一同往回走。踩在雪地上唧唧的聲音,雪落在傘上蓬鬆的聲音,都讓人心頭寧靜一片。

兩人手相拉,都溫暖無比。葉鸞回頭看傅明夏,“你沒飲酒?”

傅明夏白她:你懷著孕,我怎麼會喝酒?

葉鸞笑:這是個好父%e4%ba%b2。

她看傅明夏隻盯著自己腳下看,大手拉著自己的力道也很重,忍不住勸他,“我自己會小心的,走路再不會摔著了,你彆總這麼緊張啊。”

傅明夏瞥她一眼,沒吭聲,他根本不信任她,他老覺得葉鸞對自己的身體太不經心,什麼都要他來看護著。

葉鸞又勸了他好幾句,他仍不理會她,不由扁了嘴。傅明夏這種人,正常時還是好的,但他精神總這麼緊繃著……葉鸞雖不懂醫,但她覺得這是不對的。正常人不會像他這樣,時時刻刻等待什麼要發生一樣,他連讓自己輕鬆一些都不會。

就老這麼繃著,太容易出現問題了,葉鸞還是希望他能改一改的。

可是現在……葉鸞剛才是聽荊南王妃無意中說起她和荊南王當年的事,小夫妻恩恩愛愛的,總做些特有意境的事。葉鸞就想嘗試嘗試,她還這麼年輕,她也希望有個人跟自己說說情話啊、唱唱情歌啊什麼的。平常傅明夏是做不到的,那在沒人的時候,總能哄一哄吧?

可是她錯了。

雪地中看著她走路的傅明夏,是不可能有閒情逸致跟她玩“談情說愛”這個遊戲的。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她腳下了。

這場雪,下得真不合心意。

葉鸞停住了步子。

傅明夏疑惑看她。

她道,“我累了,走不動了。”

傅明夏臉青一下,沉聲,“這才幾步路你就累了?是誰要飯後散步的?”他劈頭蓋臉,對她就是一頓指責。

葉鸞想,傅明夏在借此機會發泄自己積攢的怒氣呢。她隻不回應,也不跟他拌嘴,就無辜地看著他,一直看著他。看得傅明夏漸漸住了口,看得傅明夏發窘地目光飄移了一下,看得他主動蹲在她前麵,背起了她。

葉鸞笑起來,從他手裡接過傘,伏在他背上,給兩人一起擋著小雪。

她能感覺到,傅明夏沒有方才那麼精神緊繃了。她緊緊摟著他的脖頸,想他還是更信任他自己。當他掌控一切的時候,就沒那麼害怕了。

葉鸞真是越來越喜歡他了。

她伏在他背上,拿手拂開他麵上的發絲,湊上去,輕輕咬了一口。傅明夏一僵,呼吸一時亂了,“你乾什麼?”

“就是覺得好喜歡你呀。”借著雪光,她看到他的耳際慢慢發紅,可他本人,卻沒說什麼。

葉鸞戳他,“你到底會不會回應我一句啊?”每次都在這裡卡殼,沒問題嗎?

傅明夏慢慢道,“你彆說話了,呼吸噴在我頸上,癢得很。”

“你回應我一句我就不說話了。”她變本加厲,在他脖頸處哈氣,弄得他僵硬的臉都禁不住發笑。

“阿鸞!”傅明夏發怒,可她又不怕他,在他耳邊不停地鬨,笑聲不絕。

他後來,隻輕輕一句,“我心裡是歡喜你的。”他抬頭,看漫天大雪,世界沉寂,封印於此。

“再說一遍。”葉鸞居然聽到了,湊到他耳邊。

傅明夏笑了笑,背著她靜靜走,沒再開口了。任她如何說,他也不再理會。她不會想知道,當年他對梅落說“我心裡是歡喜你的”第二天,就等來了他一生中最黑暗的時刻。▲思▲兔▲網▲

那天,也是大雪。

他在心中發誓,結束這場戰爭後,就帶梅落回京。梅落這樣的美人,不適合邊關。他已經向聖上遞了折子,也征得了好王爺和老王妃的同意。他將帶梅落回京城過兩年,和她生孩子,讓她過她想要的那種生活。

他在那天,是發過誓的。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等來了表白二,我卻寫的有點傷感啊,我可憐的蛇精病男主……

然後我還是會每條留言都回複的,大家不要拋棄我啊,多多留言!你們的留言給我無數靈感你們知道麼?!

第42章 論醫二更

傅明夏和梅落是青梅竹馬,傅明夏年少時不知道女孩兒所想,可傅明夏仍想待梅落好一些,他隻是不知道她需要什麼。回京的話,也是他父母給他提醒的,他也應了。

他隻沒想到,當晚就見到了梅落和情郎在他們的新房顛鸞倒鳳。

隻沒想到,第二天就見識了整個小鎮的葬送。

現在想起那些,傅明夏仍是一陣陣的痛楚。可他壓抑著,不表現出來。他想葉鸞這麼柔弱的姑娘,再經不起他接二連三的嚇唬了。他即使難受一些,也要忍著自己的脾氣。

大雪在前路紛飛,沉夜不入夢,傅明夏真希望葉鸞可以陪在自己身上,不要離開他。他怕極了,愛人的背叛。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葉鸞,會好好地待他吧?她的那些情話,應該不全是假的吧?

傅明夏從來沒期望過葉鸞會全心全意愛自己,他這樣的人,有多不討人喜歡,他明白的。他隻盼望十分真心中,葉鸞有六分心,就很令人歡喜了。

葉鸞並不知道傅明夏在想什麼,隻覺得他意外沉默。她覺得不對勁,手放在他脖頸處,感覺到皮膚下動脈血液流淌得很快。葉鸞側臉,擔心地看著他:明夏,連和我在一起,都不能讓你完全放鬆嗎?

她緊緊抱緊他,將頭埋在他肩上,閉上眼,“明夏,彆難過,我會疼你的。”我會彌補你之前受到的那些傷害,我會讓你知道我很好,我和梅落是不一樣的。

那天過後,像解決了人生中一件大事,葉鸞已經在荊南王府前露了一麵,再不用去為什麼宴會準備了。她纏著傅明夏,兩人天天窩在書房裡,也不知道做些什麼。王府下人們隻覺得高興,有夫人陪著,大家不用擔心王爺那不受控製的壞脾氣,王爺的發作都少了很多。

但葉鸞仍然一直擔心著傅明夏,她開始想起錦玉郡主的話。那個小姑娘雖然很刁蠻,可她一直認為傅明夏的狀態是一種病,認為傅明夏總會有康複的一天。葉鸞原本以為時不時的失心瘋是傅明夏的個人特色,也不當回事,可當她後來知道他是受刺激才成了這個樣子後,就不得不想了——說不定真的是一種病呢?

是不是治好了這種病,傅明夏就能正常了?

她不是接受不了現在的傅明夏啦,她隻是看他也經常被自己所折磨,很心疼他,想替他改變這種狀況。

好在,葉鸞還沒有做什麼,錦玉郡主就登門拜訪來了,不僅她來了,還帶來了醫者杜成思。

葉鸞和傅明夏在書房裡聽到通報,葉鸞訝然,“錦玉郡主?夫君你和郡主居然是一直聯係的嗎?”她還以為上次宮中落水事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