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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圖塔 尤四姐 4180 字 3個月前

押著聽他示下。他猙獰一笑,“活膩味了,送進昭獄裡去。先吊著,回頭咱家%e4%ba%b2自審問。”

陳慶餘嚇癱了,傻了似的被架了出去。榮安皇後哆嗦著,邊上女官攙扶著乘亂想遁逃,被他揚聲叫住了,“趙老娘娘且留步,早該知道這結局的,何必觸這黴頭呢!我原想上回小雙的事叫娘娘看見臣的決心,沒曾想對娘娘沒有半絲觸動。今兒這事倒是個契機,本來忌諱娘娘身份,沒有罪名貿然處置了,皇太後跟前不好交代,現在這難題迎刃而解了。”踅身下令魏成,“把喈鳳宮的人都給我撤乾淨,一個不許剩。今兒起斷了喈鳳宮供應,一切等我審完了陳慶餘再作定奪。老娘娘雖過了氣兒,私通太醫也不光彩,彆說諡號,連玉牒裡都要除名!我勸娘娘,活著丟人,不如一條綾子去了倒乾淨,也省得咱家多費手腳!”

榮安皇後瞠大眼睛瞪著他,“肖鐸,你好狠的手段!”

“彼此彼此。”他冷笑一聲,對左右喝道,“還等什麼?把她叉回喈鳳宮,宮門上打發人把守,今天起不許任何人進出,辦去吧!”

魏成忙應了,飛快示意人接手。兩個太監上前,像拉扯刑犯一樣,吭哧吭哧就往夾道裡拖。榮安皇後還在不屈尖叫,被人往嘴裡塞了帕子,後來就嗚嗚咽咽聽不清口齒了。

事情都過去了,音樓%e8%85%bf裡還在打顫。她也說不出話來,剛才的一切都像做夢似的,彤雲保住了命,可是要嫁給肖鐸了。她閉起眼,簡直就像一出鬨劇,往後的路該怎麼走,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回去吧!”她拉了拉彤雲,“回去準備準備,你得早些出宮才好。”

肖鐸有話同她說,礙於大庭廣眾下不方便多言,隻得眼睜睜看她去了。

他回過身來,放眼望去,天是瀟瀟的藍,再明麗,看上去也顯得孤淒。

隻怪發現得太晚,紅花隻能墮胎不能避子。噦鸞宮裡沒有派嬤嬤,兩個年輕女孩子什麼都不懂。剛才醫正給他使眼色,就說明彤雲的確是有了身孕,脈象上可以敷衍,驗身卻無論如何都逃不%e8%84%b1。一個皇帝、留宿一宿,兩個女人都開了臉,怎麼說得過去?他要是不站出來,彤雲必然是個死。人在生死麵前,什麼情義都是空話,若是把老底一股腦兒交代,那大事可就不妙了。東廠再了得,不過是個刑偵的機構,玩陰的可以,明著來還是有顧忌。大鄴的五軍都督府就駐紮在皇城裡,在他沒有完全控製錦衣衛之前,任何妄動都是送死。

所以隻有轉圜,三個人的關係變得尷尬,但是不影響什麼。彤雲控製在他手裡才能讓他放心,倘或隨意放出去或是找個人配了,好比頭頂上懸著一把刀,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落下來。

曹春盎伺候他回司禮監,輕聲問他:“乾爹真要迎娶彤雲姑娘麼?”問完了自己不滿地嘀咕,“兒子是盼著乾娘呢,沒想到最後是彤雲!”

肖鐸不理會他,隻問:“給皇上引薦的道士帶來沒有?”

曹春盎應個是,“太宵真人已經在宮門上,隻等乾爹的令兒就可進宮來。”

當今聖上是一天一個方兒的折騰,近來頭暈體虛,太醫院開了藥也沒用,沒想到被一包香灰吃好了,這下子悟上了道,一發不可收拾。

要想隨心所欲,皇帝太聖明不是好事。他收羅了不少各地奇聞,都是關於道教的,如何煉丹長生不老,如何得道白日飛升,把個二五眼皇帝唬得一愣一愣的。心生了向往,一切都好辦。要仙人指引,就出去尋訪;要煉丹鼎爐,就花重金購置。橫豎皇帝要稱心,全按他說的辦,國庫空虛也好、民不聊生也罷,全不在考量之中了。

他出門,%e4%ba%b2自引了太宵真人往乾清宮去。皇帝一見道士的平冠黃帔,立時被這身道骨仙風折服了,下了寶座以禮相待。太宵真人會些小把戲,左右環顧,斷言乾清宮有陰靈作祟,以至於皇上晨昏神思不得清明。於是桃木劍左劈右砍,一道符紙當空一拋,刺中了浸泡在瑤池仙水裡,整個銀盆都紅了,這叫殺鬼見血,替皇上清理了業障。

皇帝頓覺眼前一亮,“果然好仙術!真人若願留下,可封國師矣。”

肖鐸斂袖笑道:“道家手段頗多,驅邪伏魔、消災祈禳,全憑個人意思。不瞞皇上,臣以往是不信這些的,那天拜訪真人,路上遇見一大家子圍著一個落水的婦人嚎哭,那婦人已經氣息全無,四肢也僵硬了,沒想到真人念了幾句咒便將人魂魄招了回來,臣旁觀過後大受震動。如今皇上要封國師,臣以為名至實歸。”

太宵真人謙和一笑,“舉手之勞罷了,也不是什麼高深的法術,不敢在皇上和督主跟前賣弄。”

“好、好……”皇帝卻滿心歡喜,攜了仙人手問,“朕是一國之君,雖一心向道,畢竟肩上擔著江山社稷。若不出家,道行是否會大打折扣?”

太宵真人捋著胡須道:“出家道士在道觀內,所受拘束多了,隻為個人修行,很難修道有成。火居道士卻不然,世間俗務纏身尚能注重道教傳承,一切順其自然,待到功成之日,道自然而來。”

皇帝喜出望外,“如此甚好,國師打消了朕的顧慮,便可全心全力供奉老君了。”回身對肖鐸道,“傳令下去,在西苑興建宮觀,朕要跟隨國師靜心修玄。”

肖鐸長揖道是,看準了皇帝這會兒五迷六道,趁機上奏:“臣今早的疏議還要討皇上一個示下,錦衣衛拿人向來要由司禮監出具印信,如今指揮使郭通率緹騎詐偽,進出關防、下衙門提審全不需僉簽駕帖,如此大權獨攬、目無法紀之事,還請皇上裁度。”

皇帝哪有時間過問這個,潦草應付道:“朕已悉知,一切都交由廠臣料理,毋須問朕。”說著引真人往齋宮,講經論道去了。

他直起身來,長長鬆了口氣。回過頭吩咐閆蓀琅,“著東廠拿人,讓大檔頭持咱家信物,倘或膽敢反抗,格殺勿論。”摘下牙牌一拋,自己背著手緩緩踱過了隆宗門。

曹春盎在邊上嗬腰侍候,他遠眺宮牆上的那片藍天,喃喃道:“春子,你說她會怨我麼?”

曹春盎回過神來,知道他說的是端妃,便道:“娘娘識大體,也知道今兒這局勢沒有退路。何況乾爹迎彤雲過門不過是幌子,娘娘心裡有數,不會怨恨您的。”

他摘下蜜蠟珠串茫然數著,過了很久才道:“府裡趕緊布置起來,儘快接彤雲出宮。她在宮裡夜長夢多,沒的再出什麼岔子,神仙也救不了了。”

第82章

皇太後的懿旨下得也挺快,第二天傍晚就到了。彤雲托著手諭愣神,回過身來看她主子,蹭過去,不知道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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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樓還在打點,把首飾匣子捧出來,揀好的給她包上,一麵道:“出閣有個出閣的樣子,我是頭回嫁丫頭,不知道怎麼料理呢!你瞧瞧,缺什麼你說,我讓人到庫裡取去。”

彤雲拽住了她的胳膊,“奴婢就覺得自己成事不足,要是早早的發覺自己身子不對付,也不會鬨得今天這地步。這叫什麼事兒呢!我盼著您能和肖掌印成事的,沒想到最後嫁他的變成了我。您怨我嗎?我知道您怨我,我簡直沒臉見您了。”

音樓也揪心掙紮,可是這份委屈和誰去說?彤雲走到今天也全是為了她,要不是她替她侍寢,自己和肖鐸早就斷了。時運不濟沒法子,一晚上就坐了胎,老天爺太會戲弄人了。最委屈的還是彤雲,懷著孩子,不能和自己男人有個結果,跟了肖鐸也是個不尷不尬的身份,她心裡的苦處必然不比自己少。

“你彆這麼說,再說下去我該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了。”她拉住彤雲的手,引她在羅漢榻上坐定。兩個人對視了好一會,都覺得很難堪。她歎了口氣,問她:“這會兒覺得怎麼樣?才剛良醫所的醫正說了,你是體虛蓋住了孕症,不大好斷,這才耽擱了時候。現在這樣也好,到了宮外強似在宮裡擔驚受怕。肖鐸麵上難處,其實他是個好人,你在他身邊,我也能放心。”

彤雲卻哭喪著臉說不,“肖掌印這會兒八成恨我恨得牙根兒癢癢呢,我怕是一到提督府就被給他弄死了。”

音樓啞然失笑,“怎麼會呢,你彆瞎想。”

“是真的,上回您中毒,您沒看見他怎麼對付我,恨不得把我活撕了。眼下和他拜堂,不把我腦袋擰下來才怪!”她往她身邊靠了靠,“主子,曹春盎不是給咱們送過紅花嗎,我把藥喝了吧!孩子這會兒小,打下來就成了,我還想留在宮裡伺候您。您身邊沒個知冷熱的人,我就是死也上不了路。”

音樓看著她,替她捋了捋鬢角的發,眼圈一紅道:“彆混說了,什麼死不死的,花大力氣圓了謊,就是為了再叫你死一回?你彆怕,我想法子給他遞封信,請他好好待你。我這輩子沒福氣嫁給他,你就再替我一回,和他拜堂成%e4%ba%b2,跟在他身邊代我照顧他。你比我腦子好使,不像我,天生是個累贅,要他操碎了心周全我。現在想想,這樣的結局是最好的。你對我的情兒,我自己還不了,讓他幫著還。我也不知道自己將來是個什麼命運,與其大夥兒不死不活在宮裡耗著,你出去了,比兩個人困在一起強。也彆說打胎的話,女孩兒打胎是好玩的麼?有了不要,想要的時候懷不上,那才是罪過呢!再說老佛爺賜了婚,你不出去就是抗旨,木已成舟了,咱們大夥兒想著怎麼過好是正經。就是……我真舍不得你,你一走,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主仆倆說到傷心處抱頭痛哭,彤雲直捶肚子,“也是個孽障,就這麼不請自來了。”

音樓忙壓住她的手,“你怨他做什麼!他是自個兒願意來趟渾水的麼?也是個可憐孩子,要是托生在富戶人家,不知道多少人盼著他呢!你好好作養身子,畢竟是你身上的肉。我沒能在皇上跟前保你晉位已經太對不住你了,讓你把寶寶兒生下來,也算贖了我的罪。”

彤雲呆坐著,自己想想還是沒有出路,“怎麼生呢,就算借著肖掌印的排頭出去了,他是個太監,憑空來個孩子,也說不過去。”

音樓垂頭喪氣,“這是個難題,還是得聽他的意思,看他有什麼法子沒有。或者把你藏在彆院,等孩子落了地再回來,對外就說是抱養的,也成。”

正商量呢,喈鳳宮裡又傳來了哭聲。噦鸞宮和喈鳳宮是前後街坊,隔了一堵牆,大點兒的動靜這裡都能察覺。彤雲瞧了她主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