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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圖塔 尤四姐 4212 字 3個月前

定要儘地主之誼,好好陪公主遊曆一番。”

一個沒出閣的姑娘,怎麼可能獨自去那麼遠的地方,他話裡的隱喻耐人尋味。帝姬含糊道好,究竟心裡什麼想頭,冷暖自知。

“彼時年紀尚幼,行事也不穩重,多虧遇上了長公主。時隔多年,偶爾做夢還能夢見。可惜藩王不能常進京,即便麵聖,公主在深宮之中,想見也難,所以夢裡看得見身形,看不清臉。”他回過身來,眉眼含笑,目光專注。綠樹白塔間的的翩翩公子,自有天成的神韻,不需要做什麼,隻要站在那裡,就足叫人刮目相看了。

帝姬盈盈一笑,“芝麻綠豆大的事,叫王爺惦念這麼些年,倒弄得我怪臊的。”

“於公主來說是小事,於良時卻是天大的恩惠。那時恰逢朝裡有人彈劾我父王,若是我這裡出了紕漏,話到有心人嘴裡又是另一種滋味兒。回稟上去,我父王的臉麵也沒處擱了,所以公主的善行,必然要叫我惦念一輩子。”說著嗓音低沉下來,微微的一點沙啞,有種愁苦的況味,“ 今日一彆,下次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怕隻怕下次來京時聽見長公主的婚訊,那個時候再想像今天這麼說話可不能夠了。”

帝姬一顆心被他攪得七上八下,不知道他兜兜轉轉是什麼意思。這麼鈍刀子磨人實在難熬得很,她心裡隱約也明白,已經涉及婚嫁了,可能接下來就該掏心挖肺了吧!她靦腆道:“這是沒法子的事……王爺要是有什麼話要交代,庶福晉常在宮裡走動的,叫她帶到就是了。”

他不言聲,眼睛裡卻有千言萬語。金絲發冠後的組纓垂掛在肩背上,風一吹,回龍須穗子絲絲縷縷飄拂起來,莫名把視線隔斷了。就那樣覷眼相望,枝頭鳥聲啾啾,一隻黃鸝騰飛出去,翅羽拍打出楞楞的聲響,才把人思緒重拉了回來。他複一笑:“有的話可以托人轉達,有的話卻不能。長公主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帝姬是善性姑娘,他的語調總像給人心頭上了重枷似的,托付的事便也不忍心拒絕,頷首道:“王爺請講,我辦得到的,一定儘力而為。”

“等我三個月。”他突然說,走近一些,廣袖下的手指隔著那塊緙絲雲帕,悄悄握住她纖細的腕子,“良時對公主傾心已久,今生能得公主相伴,死而無憾。隻不過宇文氏沒有尚公主的先例,想是朝廷有意規避的,可我……想試試。我等了七年,等公主長大,如果這趟錯過,恐怕這輩子再沒有機會了。”一頭說著,一頭垂下眼睫,“公主是怎麼瞧我的呢?會不會覺得我有意攀附?宇文氏雖是小小的藩王,在江南尚且能夠自給自足,公主下降,我給不了更多的,卻可以許公主舉案齊眉,相攜白首。府裡那些姬妾,討回來也是礙於祖宗規矩,公主若是瞧不上眼,或是遣散或是送到彆苑去,都聽公主的意思。那麼公主……能應準良時麼?”

雖然早在暗裡設想過千百回,他一說出口,還是叫她手足無措。似乎一切都來得太快,快到令她招架不住。她凝目看他,這張臉,真像前世裡就見過的。不是八歲那年殘留的記憶,截然不同的感覺,熟悉的,思念過,觸摸過,滄海遺珠,失而複得。她心裡安定下來,明明歡喜,臉上仍舊輕描淡寫,避開他的目光,輕聲道好:“我等你三個月。”

相信宿命麼?其實遇見一個對的人,就像是宿命,心甘情願地停滯下來,不管你身處什麼位置,把自己交付他,覺得自己今生有依靠了,開始隨波逐流。比方音樓和肖鐸,雖然她從來沒有向她透露過什麼,但她都知道。那夜立櫃門上的裙角、屋子裡揮之不散的瑞腦香,他們有情,所以音樓這樣的傻大姐可以在後宮這口大染缸裡安身立命。

其實她也喜歡肖鐸呢,喜歡了好多年,可惜不能有更進一步的發展。她和音樓不同,音樓是紫禁城的一部分,他們可以相互扶持著,即便需要避人耳目,仍舊近得觸手可及。她卻不行,她終究要離開,下嫁他人,甚至不能留在北京城裡……這樣也好,遺憾之餘又覺得完滿。總算可以把心收回來了,眼前這人和肖鐸有些像,一樣的青年才俊,一樣的沉穩可靠。退而求其次,對自己也是種寬宥吧!

作者有話要說:菩薩保佑我一發成功!!!!!

第78章 自足娛情

文殊殿裡的直欞窗悄悄落了下來,彤雲縮回身子道:“不知南苑王和長公主說了些什麼,我瞧他們處得挺高興,南苑王還拽著長公主不撒手。看最新小說上-_-!樂-_-!文-_-!小-_-!說-_-!網(http://◎ww◎w.l◎w◎x◎s◎.o◎r◎g◎) 百度搜索樂文小說網 網址記得去掉◎哦 %e4%ba%b2”

蒲團上的人合什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這回可糟了,要勸也勸不住了。怎麼辦呢,全看各人造化吧!”

彤雲搖頭歎氣,“真湊到一塊兒,將來長公主多難啊,站在哪頭好?要我說宇文良時缺德得緊,好好的人叫他拖進棋局裡,不擺布死不踏實麼?”

“他管那些個!尚了公主他就是皇%e4%ba%b2,這年頭,情義值幾個大子兒?”音樓也覺得沒計奈何,數著佛珠道,“廠臣給長公主提過醒兒,人到了這種時候,什麼話都聽不見去了。你瞧那南苑王,長得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年輕姑娘架不住他的手段,幾句好話就哄得找不著北了。”

彤雲唔了聲,再想說什麼,站在神案旁咽了兩口唾沫,臉色一下變了。音樓心裡發緊,跪得起不來身,仰脖兒問她:“怎麼著?又不舒服了?”

她說沒什麼,“%e8%83%b8口堵上一陣,一晃眼就過去的。太醫瞧不出所以然來,我們家祖上也沒聽說有死在心病肝病上的,料著不是什麼大症候。”瞧她跪了半天了,在邊上勸慰著,“您忒實誠了,跪著上癮是怎麼的?起來吧,趙老娘娘不在,偷會兒懶不要緊的。說起來那天冷不丁聽人這麼稱呼她,真叫我笑得小肚子抽筋。這名號是誰取的?聽說是肖掌印的手筆?這麼會損人,誰得罪他可算倒了八輩子黴了!”正前仰後合,錯眼兒朝門上一看,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她笑了半拉憋住了,蹲身叫聲督主,自己識趣兒,斂著裙子退出去了。

音樓仍舊跪在那裡敲木魚,篤篤之聲不絕於耳。

他先頭忙,到這會兒才得閒。那些後妃們都安置到行宮殿裡去了,她們忙著找高僧搖卦解簽,他趁著去方丈室交接布施賬目的當口遁了,知道她在這裡,心裡熱得一捧火似的,著急忙慌趕過來,來了見她還在裝樣,不覺有點好笑。踱過去,立在邊上探看,“娘娘的法事要做到什麼時候?”

她拉著長音說:“我得對得起舊主,毗盧閣不停,我有什麼道理溜號啊!”

“你還真把榮安皇後的話當回事?”他背著手彎腰道,“意思意思就成了,先帝看得見你的忠心。”

她興歎起來:“我在這兒跪著,先帝在上頭叉腰琢磨,心裡八成嘀咕呢——這姑娘是誰啊?瞧著有點兒麵生,彆不是認錯%e4%ba%b2了吧!其實先帝壓根兒不認識我,我連聖駕都沒見過一回。”

“所以我說,麵上帶過就行了。”他把一條胳膊伸到她麵前,“娘娘請起吧!跪了這半天,膝頭子都跪破了,臣看了要心疼的。”

她紅著臉低低啐一聲,到底搭著站了起來,扭頭問他,“是你把宇文良時放進來的?他和婉婉在舍利塔那兒敘話呢,不知道說了什麼,我怕他哄人,婉婉著了他的道兒。”

他低頭拂了拂牙牌,“咱們不是佛祖,天下事多了,再憂心也不能代人家做決定。我知會過她的,她不是孩子了,有自己的主意,我總不能強逼她。”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網③友③整③理③上③傳③

音樓鼓著腮幫子看他,這人很多時候缺乏同情心,即便是在他跟前長大的孩子,他勸過、提點過就已經仁至義儘了。聽不聽是人家的事,他同樣的話絕不說第三遍,這麼看來真夠沒人情味的。

“你就眼睜睜瞧著婉婉被他騙走?”

“要不怎麼?自身都難保了,還管彆人的閒事?我如今隻想著你,忙著給你撐腰、替你出氣,心都操碎了,哪有那勁道在其他事上耗神!”往外瞥一眼,左右無人,一下子把她拖到帷幔後頭去了。欺身貼上來,張開五指壓著她的脊背,讓她服服帖帖趴在他%e8%83%b8`前。

低頭看她,她仰起臉來,頤養得滋潤,體態較之前陣子更顯豐盈了。熟了的桃兒,一咬一口水。他捏著她的下巴,狠狠在她頰上%e4%ba%b2了口,“我把榮安皇後治了一通,聽說嚇病了,這才沒能來進香。我估摸著短期內她不敢來找你的茬,過陣子就不知道了,所以你萬事小心。倘或發覺有哪裡不對的,趕緊打發人傳話給我,小事捂著就成大事了,記著了?”

她聽話地點頭,“記住了。不過人家好歹跟過你,你這麼對付人,手太黑了。”

他的眉毛直挑起來,“混說什麼,什麼跟過我?各取所需罷了!她給我高官厚祿,我替她鏟除異己,就這麼回事。”言罷笑著晃她一下,“怎麼,還吃味兒麼?”

她在那兒冒充大鉚釘,“我器量可是很大的,雖然知道你和那些後妃們不清不楚,我也從來不惱火。”給他整整盤領上的金鈕子,覷了他一眼,不陰不陽的嘀咕,“我瞧太後對你寵信有加,彆不是有說頭吧!太監也這麼吃香,可見宮裡女人苦。”

還說不醋,分明醋大發了,連太後都牽連進來。他在她鼻尖上%e4%ba%b2了下,“你傻麼?以前為奴為婢的時候要借助她們登頂,如今到了這位置,靠的是自己的能耐。你隻當單憑邀寵就能坐穩掌印的寶座?”他起先還嗤笑,轉瞬又睨起了眼,目光空空落在佛堂西牆張貼的儀文上,“接下來得想法子徹底摧垮西廠,留著於尊是個禍害。至於咱們的事,暫且隻有按捺。皇上既然有了耳聞,斷不會輕易放人的,咱們要在一處,恐怕得費很多周折。”

這麼說來真有些傷感,不過音樓想得不怎麼長遠,她覺得隻要他們之間沒有誤會,皇帝視而不見,她一直在宮裡生活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她兩手一焯,挎住了他的腰,“等我老了,你還會在我身邊嗎?如果權力越來越大,大到你不用忌諱任何人的時候,你會不會嫌棄我,又去找年輕貌美的姑娘?”

他在她[tún]瓣曖昧地撫摩,“你現在雖年輕,貌美也才沾邊,我還不是在將就麼!你放心,真到了那個時候,我頭一件要辦的就是把你討回去。咱們關起門生一窩